9 無心上課

這天，蘇星落正拿着臺筆記本電腦做程序，白寧反着坐在他身前的椅子上，吊兒郎當說：“欸，老蘇，你真不參加咱們系籃球隊啊？”

雖然蘇星落蠻喜歡打籃球的，可是自從決定加入戲劇社陪着陳真之後，他不想再在其他事情上浪費時間了。

“嗯，不參加。”蘇星落修長的手指還在噼裏啪啦的按着鍵盤，好像思緒完全都沒有受影響。

白寧撇着嘴，壓了一下筆記本的屏幕：“你別無視我呀，你這麽高個子，不參加浪費了。”

蘇星落撩了他一眼，推起來屏幕：“那麽多高個子，又不缺我一個。”

“你知道什麽？”白寧忽的一下站起來，“他們高但是有你帥嗎？”

“……”蘇星落停下動作，他不太明白打個籃球跟帥有什麽關系，“用臉打？”

白寧一下子急了，他一把按住筆記本：“你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嗎？長得好看才能吸引更多的妹子來加油，加油的妹子多了，我們才能打得更好。”他随手推了一下蘇星落的額頭，“這叫良性循環，你懂不懂？”

蘇星落捏一下眉心：“關我什麽事？”

……蘇星落是油鹽不進了啊。

正在兩人的僵持階段，階梯教室裏突然走進來一個特別高的男生，看着差不多要有一米九了，男生身材很壯，長相到是清秀。他邁着大步走到蘇星落跟前：“你就是蘇星落？”

蘇星落擡頭看着男生，點了一下頭。

“會打籃球不？”

“不會。”

男生的眉擰成一個疙瘩，滿臉的疑惑：“不會？可你姐說你會。”

蘇星落揚着眉問：“我姐？”

“嗯，就中文系那個……”男生撓撓頭想了一下，“陳真。她說你小時候跟你們省隊教練學過。”

蘇星落聽說是陳真推薦他，神色有一絲動搖，他懶洋洋的說：“嗯，會一點兒。”

高個男生拍拍蘇星落的肩膀：“會一點兒就行，說定了，明天下午來體育館訓練。”

都不等蘇星落提出反對意見，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蘇星落：“你是”

男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都沒有自我介紹，稍微尴尬的撓撓頭：“我是項陽，計算機系大四生，算是你師兄。”

“項師兄，我……”蘇星落還想掙紮一下。

項陽可沒有那麽細膩，他粗着嗓子說：“行了，別扭捏了。你是想惹你姐生氣？你姐脾氣可不好。”

項陽歪打正着的捏住了蘇星落的軟肋，他只能妥協：“行吧。”

“那就這麽定了啊。”說完項陽潇灑的揮揮手，走出教室。

蘇星落有點兒煩躁的揉了兩把頭發，頭發又雜亂無序的鋪展在腦袋上，他是真的沒有帥哥的形象意識。

白寧半天才回過神來：“那是項陽啊？老蘇，”他激動地抓着蘇星落的胳膊，重複道，“那是項陽啊。”

蘇星落不明白他激動個什麽勁兒，甩開他的手：“怎麽了？”

白寧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你居然不知道？他是我們學校籃球社社長，是女生心目中的流川楓啊。傳說，每次比賽他的啦啦隊都可以坐滿半場。”

蘇星落“嘁”了一聲，他才不相信會有這種事兒，那些女生難道都是傻的？

“不信你就等着看。”白寧不服氣的說。

蘇星落不想理化身項陽迷弟的白寧，他看看手機，大四那邊應該快下課了。他拿起筆記本電腦準備去找陳真吃飯。

白寧一把拽住他：“你上哪啊？”

“大四教室。”

白寧突然蹿到蘇星落身前攔住他，一臉震驚的說：“你，你女朋友是大四的？”

蘇星落聽到女朋友三個字，開心的彎起了唇角，輕笑聲滾過喉嚨，“嗯”了一聲。

白寧好像被驚天大雷劈了一樣：“你，你居然搞姐弟戀……你高中就愛上她了？”

“初中。”蘇星落糾正。

“我去。”白寧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震驚。

食堂。

陳真看着蘇星落餐盤裏兩個菜裏都有胡蘿蔔，據她的觀察，好像這個孩子每次吃飯都至少有一個菜有胡蘿蔔。

陳真：“小星星，你這麽愛吃胡蘿蔔嗎？”

蘇星落擡起頭看着她，眼裏的有說不出來的情緒，他笑着說：“還行。”

還行？陳真的好奇心被這個小孩挑起來了：“不是特別喜歡，怎麽每頓都吃呢？”

“因為……”蘇星落頓了一下，好像在回憶什麽，“因為小時候我個子很矮，有個人告訴我吃胡蘿蔔會長高。”

陳真覺得告訴小星星吃胡蘿蔔會長高的那個人一定是個大傻子，怎麽可能嘛？騙小孩好玩嗎

“告訴你吃胡蘿蔔會長高的人，不是想把我們小星星養成小兔子吧？”陳真笑的好像驕陽，桃花眼中的碎光流轉，一閃一閃的。

蘇星落看着這樣的陳真發呆，聲音帶着撓人的喑啞“嗯”了一聲。他鬼使神差的伸手用指腹在陳真嘴角抹了一下。

這個動作把陳真吓了一跳，臉上的笑容好像被按了暫停鍵，僵在了那裏。小星星幹嘛呢？幹嘛摸她？陳真的心跳沒有一點規律，滿胸腔的沖撞，好像下一刻就能跳出來似的。

蘇星落卻跟個沒事人一樣：“你嘴角粘東西了。”

“哦。”陳真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個沒有油的機器人，随便一動都會咔咔作響。她不敢看蘇星落，低着頭吃飯。

蘇星落輕笑一聲：“沒了。”

陳真擡頭，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麽沒了。

“菜沒了。”

陳真這才低頭看自己的餐盤，她已經吃了好幾分鐘的空盤子了。她捂住眼睛，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丢死個人了。

空氣安靜了那麽幾分鐘，蘇星落給她夾了一塊排骨，輕聲說：“你推薦我去打籃球了？”

“嗯。”陳真也不擡頭，“我聽老師說過，你小時候跟省隊教練學過，還差點被省裏少年隊選走呢。”

“你聽我媽吹。”蘇星落輕嗤一聲，“她讓我學籃球，是怕我将來找不上媳婦。”

聞言，陳真覺得這個想法真的很程素。可是就憑小星星這個長相，老師明顯是多慮了。

陳真：“打籃球多帥啊，老師的安排是對的。”

“你也覺得帥？”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星落的眼睛好像有光流瀉。

陳真重重的點頭：“對呀。”她想了想，“你看那個項陽，打籃球多帥。那麽多女生都喜歡他。”

蘇星落皺起眉，情緒突然有點兒低落：“你也喜歡他？”

“我……還行吧。”陳真擡着頭，不知道想什麽，完全沒有看到蘇星落漸漸發黑的臉色，“反正還達不到他那些迷妹的程度，就是覺得他打球還挺帥的。”

就是因為陳真的一句誇獎，第二天下午蘇星落去體育館就好像瘋了一樣。他身體矯健，運球、投籃一氣呵成，完全達到了專業運動員的水準。把一衆新老隊員打得都蒙圈了，項陽到底是從哪找來這麽個寶的？

項陽雖然被打得節節敗退，可是勾着的唇角顯示出他的心情超級好。他伸開雙手防禦着運球的蘇星落，笑着說：“這就是你說的會一點兒？這一點兒可有點厲害啊。”

蘇星落看着項陽的臉，就想到陳真那句“還挺帥的。”他覺得自己渾身氣血翻湧，他想要她眼裏只有自己。

蘇星落一個假動作晃過項陽，輕盈的原地起跳，手上的姿勢标準又流暢，籃球以一個優美的弧度，不偏不倚的掉進了籃筐。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體育館裏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特別是女生更多。本來有一部分都是項陽的鐵杆粉絲，現在倒好，都在為蘇星落歡呼。只要球一到了蘇星落手裏，歡呼聲就不絕于耳。

“啊～～～這個小哥哥太帥了啊。”

“咱們系還有這樣的神仙？我怎麽都不知道。”

“球也打得好，那身姿比項陽還好看，我想爬牆了……怎麽辦？”

中場休息的時候，蘇星落坐在椅子上捋了一把頭發，動作很是潇灑，又引來一陣贊嘆聲。蘇星落有點兒煩躁，看着看臺上這一大群人，裏面卻沒有他最希望看到的那個。他突然洩了氣，他為了證明給她看，自己比項陽更好而賣力打球，可是她又看不到，自己這是何必呢？

“我先回去了。”蘇星落對項陽說。

項陽也不知道這個小孩到底怎麽回事：“這就回去了？你看這麽多女生喜歡你，你難道不高興？”

“高興？”蘇星落不屑的哼了一聲，“嘁。”

就算全世界的女生都喜歡他那又怎麽樣？從十五歲開始，他的心裏就只住着一個人。蘇星落也不知道為什麽，迫切的想要見陳真一面：“走了。”他随便招呼了一聲，起身去了更衣室。

蘇星落收拾好，直接去了陳真的教室門口等她。

虞可眼尖，早就看到了倚靠在門口的蘇星落，她用筆捅了一下陳真：“小真真，你弟弟也太黏着你了吧？”

“？”陳真不太明白，虞可怎麽突然說起了這個話題，“怎麽黏着我了？”

虞可沒說話，沖門口揚了揚下巴：“吶。”

陳真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小星星雙手插兜，低着頭倚靠在門口的牆上，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的頭發又是亂糟糟的，看起來還有點兒濕。

陳真下意識的看了一下窗外，雖然陽光不是很明媚，但是也沒下雨啊，這孩子怎麽還把頭發搞濕了。

蘇星落站在外邊，弄得陳真無心上課，總是不自覺地偷偷瞄他。他睫毛低垂，擋住了眼睛，殷紅的嘴抿着。白色的T恤，黑色的運動褲，顯得少年青春又活力，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好不容易忍到下課，陳真一個箭步沖出教室。喊了一聲：“小星星。”

蘇星落擡起頭，眼中漫着莫名的委屈。

“？”陳真看着這樣的蘇星落，擔心起來，她走近一步，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怎麽了？不舒服？”

蘇星落緩慢的搖搖頭，褲兜裏的雙手拿出來往前伸了一下，下一秒又收回去，手指還不自覺的蜷了蜷。他真的好想抱她一下。

感覺蘇星落的體溫沒什麽問題，好像就是情緒不太好。陳真撚着他的頭發：“這怎麽還是濕的？你幹嘛去了？”

“剛才去打球了，洗了一下。”

難怪剛才陳真一出來就聞到一股草木的清香。

“怎麽不吹幹再出來，這樣容易感冒。”陳真按着蘇星落的肩膀，“來低頭。”

蘇星落聽話的朝她探了探頭。

陳真把他連帽衫的帽子扣在了他頭上：“好了。”

說實在的這個造型不是很好看，可蘇星落不在意，他盯着陳真的眼睛：“我打比賽，你會來看嗎？”

陳真的桃花眼漾出好看的笑意：“當然去看了。我覺得吧……”陳真眨了眨眼睛，靈動的好像十幾歲的少女，“你應該比項陽帥多了。”

這句話好像是陰霾裏的一道光，照在了蘇星落的心上，世界的花兒都開了。他忍不住的揚起唇角，剛才的那一點兒委屈和不甘，都被抛到了九霄雲外了。

看着小星星笑了，陳真也松了口氣：“走吧，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