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坦白

陳真走到客廳，看到程素，正拿着禮物袋分裝桌子上的一堆禮物。她蹭過去，輕喊了一聲：“老師。”

程素手上動作不停，看着陳真說：“臭小子睡着了？”

“嗯。”陳真第一次聽老師這麽叫蘇星落，還有點兒不适應，“等醒了估計能退燒了。”

程素把禮物一袋一袋的擺放整齊：“沒事兒，都這麽大的孩子了。”她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陳真，“真真，你也不用太慣着他，這孩子從小就會撒嬌。”

陳真怎麽覺得老師這話說的，好像知道了什麽似的。她吞了口口水，緊張的搓搓手：“老師……”

“嗯？”

“老師……我……”

程素看陳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來了點兒脾氣，“有話你到是說啊？能憋出金子啊？”

“老師……我，”陳真用力的吸了口氣，“我和小星星在一起了。”

程素歪着腦袋看陳真，也不說話。弄的陳真不知所措，老師到底是怎麽個意思呢？這還不如打她一頓來得痛快呢。

“老師，”陳真好像完全失去信心了，聲音低沉的不行，“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程素眉毛一揚，一臉疑惑：“嗯？我沒事生什麽氣？”

“我和小星星的事兒，你……”陳真緊張的好像有點兒換不上來氣，“你不生氣啊？”

程素一下子笑了，笑意直達眼底。她拍着陳真的手背：“你這丫頭想什麽呢？你跟我家小星在一塊兒，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啊？”陳真沒行到老師對這件事情居然是這個态度，“你不反對？”

“反對？”程素似乎沒想到陳真會這麽問，她捂着嘴笑了一會兒，“我一直怕我家豬不會拱白菜，沒想到他還拱了一顆我最喜歡的白菜。”

“……”老師真可以的，說她是白菜就算了，怎麽能說自己帥氣的兒子是豬啊？

程素遞給陳真一杯水，靠在沙發上舒展了一下身體，慢悠悠的說：“小星，早就告訴我了，我覺得挺好，有你照顧他我還挺放心的。”

行吧，既然老師都這麽說了，陳真還有什麽擔心的呢？她眉目舒展，桃花眼中漾出情意：“老師，我會好好愛護他的。”

正說着陳真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抱歉的跟程素點點頭，按了接聽：“媽。”

“欸，你這個死丫頭，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電話對面李靈冬聲音裏帶着特別大的火氣，“你是個野人嗎？不打算着家了？”

陳真聽她媽媽的話有些頭疼，她微微皺着眉，壓低聲音說：“媽，我真有事兒。”

“你能有什麽事？”李靈冬大着嗓門喊，聽筒外老遠都能聽到她的聲音，“是明天你要死啊？”

李靈冬文化水平不高，說話向來口無遮攔。陳真腦袋嘣嘣的跳着疼，她真的很想不顧一切的挂斷電話，可是對面是她的媽媽，旁邊是她的老師，她不希望自己成為老師眼中不尊重父母的孩子。

聽陳真不說話，李靈冬更來勁了：“你趕緊給我麻溜的滾回家來，一堆活等你幹呢，你倒好，死外面不回來了？”

旁邊程素聽着李靈冬的惡言惡語，表情凝重起來，她拿過陳真手裏的電話，語氣不怒自威：“您好，我是陳真高中的班主任，咱們應該見過吧，李女士？”

李靈冬這種人可能最怕的就是老師這種職業，一聽對面的是以前見過的程老師，立馬氣焰全部收了起來：“您好，我是陳真的媽媽，您還記得我啊。”

“是這樣的，陳真專門來看我的，”程素優雅中帶着點兒強勢，“我想留她在我這裏吃飯，您看可以嗎？”

“可以，可以。”李靈冬趕緊應和，“程老師，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兒，感謝您的理解。”說完程素将手機還給了陳真。

“媽，沒事我先挂了。”陳真冷淡的對着李靈冬說。

可李靈冬似乎并沒有打算挂斷電話：“你去你老師家，幹嘛藏着掖着的？讓我丢這麽大個人？”

李靈冬埋怨道，“在人家家有點眼力見，別跟個沒見過世面的似的，知道嗎？”

“嗯，挂了。”說罷不等李靈冬回答，陳真就按斷了電話。

陳真覺得自己有點兒丢人，她從沒有跟老師說過自己的家庭，今天這樣就好像把她扒光了擺在老師面前展覽一樣。

程素溫柔的拍拍陳真的手背：“真真，你不用難堪，每個人的家庭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她眼神飄遠，似乎在回憶什麽，“你看我現在這樣，其實我也有不堪的身世。”

陳真疑惑的擡頭看着程素，她真的想不到看起來大大咧咧，好像每天都無憂無慮的程素能有怎樣不堪的身世。

程素沖她笑了一下：“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我懂事起就住在孤兒院裏。後來，我努力學習，考上心儀的大學……再後來，”程素眼睛裏溢滿了幸福的光，“我遇到了小星他爸爸，組建了小家，有了小星。”

程素看着面前這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女孩，語重心長的說：“真真啊，人生也許又很多很多不如意，可是如果能遇到點亮自己生命的人，我們即便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對吧？”

陳真點點頭，心裏那點兒不甘似乎也漸漸的消失。連老師這麽令人羨慕的人，原來也有不願提及的往事。

程素笑着擡手給陳真別了一下鬓角的碎發。看着陳真的脖子，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程素摸摸陳真脖子上很明顯的指印：“這是你媽打的？”

陳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什麽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這才想起來李靈冬早上扇了她一巴掌。

陳真輕笑一下：“沒事兒，我都習慣了。”她滿不在乎的說，“我媽重男輕女，從小就經常打我。她打我，我就打我弟。哈哈～”

程素拍拍陳真的發頂：“以後多來老師家吧，老師不會打你的。”

倆人正說着，蘇星落一臉不高興的從卧室走出來：“誰打你了？”他聲音沙啞的問陳真。

陳真也不知道這個小孩聽到哪一句了，趕緊笑着說：“沒人打我啊。”陳真走過去摸摸蘇星落的額頭，“好像不燒了，你是不是做夢了？”

蘇星落皺着眉，彎下腰側着頭看陳真的脖子，上面幾道明晃晃的手指印，明顯是被人打的。他大手覆上陳真的脖子，心疼的問：“疼不疼？”

陳真對于在老師面前做這種有點兒親密的動作，不太習慣。她拉下蘇星落的手：“不疼，都沒感覺，可能就是有個印子。”陳真關心蘇星落，“怎麽樣，還難受嗎？”

“嗯。”蘇星落哼哼了一聲。

陳真慌亂的看了一眼程素：“那怎麽辦？要不去醫院吧。”

程素笑笑說：“沒事兒，這小子估計是心裏難受。”

程素拍拍腿站起來：“真真你陪他一會兒吧，我去做午飯。”說着程素就往廚房走去。

程素前腳剛一走，蘇星落就纏上了陳真。

陳真有些無奈：“小星星，咱們能注意點兒影響不？”

“好。”蘇星落這次到是很聽話，他拉陳真坐下，“那你能告訴我誰打你了嗎？”蘇星落的手又探着摩挲着陳真帶着手印的脖子。

陳真稍微縮了一下，她不想跟蘇星落說家裏那些破事。陳真扯着嘴角幹笑：“誰能打我啊，姐姐學過跆拳道，一般人還真打不過我。”

蘇星落聽她這樣說有一些不太高興，窩着身子倚靠在沙發靠背上，低低的咳嗽。

“嗓子不舒服？”陳真關心道，她給蘇星落倒了杯水遞過去，“喝點水。”

“不喝。”蘇星落耍小脾氣，站起身回房間去了。

陳真無奈的嘆口氣，小星星今天的脾氣分外不好，誰讓他是病號呢，就……遷就他一下吧。陳真端着水，追着蘇星落進屋。

誰知道一進門，房間門就被蘇星落給關上了。

陳真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立在門口的蘇星落，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她把水遞過去：“你先喝點兒水，聽話。”

蘇星落接過水杯抿了一口，就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你又鬧什麽別扭呢？小星星。”陳真拉着蘇星落的手，柔聲問道。

蘇星落不說話，還甩了一下陳真拉着他的手。

見狀，陳真也有些生氣了，這個小孩這是蹬鼻子上臉了？她拉着臉說：“行，你鬧脾氣是吧？那我走了。”

還不等陳真夠到門把手，蘇星落就從背後死死地抱住她，委屈的在她耳邊輕聲說：“不走。”他把自己臉在陳真耳朵上蹭了蹭，帶着點兒哀怨的說，“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誰打你了？我能保護你。”

陳真有一些釋懷：“我媽打的，你難道還能去打我媽一頓啊？”陳真轉過身，看着蘇星落黑亮的眼睛，彎着眼睛笑，“真是小傻瓜。”

蘇星落懊惱的低頭，輕輕抱住陳真，喃喃的說：“真真，我想快點兒長大。”

“？”陳真不知道他為什麽一下子就跳躍到了這個話題。

“我想快點長到二十二歲，”蘇星落把陳真往自己懷裏攏了攏，輕輕的說，“那樣我就能把你娶回家，我保護你，不讓別人欺負你。”

“嗯。”陳真心裏好像被澆了一股暖流，鼻子又有點兒發酸。她被她媽打，二十多年她早就習慣了，也從沒人問過她的感受，更沒人說過要保護她的話。

陳真有點兒激動，她捧着蘇星落的臉，想要獎勵他個吻。

還沒等陳真碰到他，蘇星落就往後躲了一下：“會傳染的。”

陳真勾唇一笑，伸手壓着蘇星落的後腦勺，紅唇準确的印上了蘇星落的唇。陳真有些模糊的說：“傳染給我，你就好了。”

蘇星落還想躲，可他抵不過陳真熱情，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