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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吧。誰會想要她的命?無非是觸及了利益之争的相關者。諾頓家族的繼承權,代表了幾億美金的資産。我不信無人觊觎。”

應昊清冷的嗓音,響徹寧谧的午夜,激得林槿玺汗毛陣陣。待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壓根沒汗毛可豎。

“嗯,那就這樣。待你處理完,我會送他回去。”挂了手機,應昊擡眼直直看向林槿玺所在的方位,吓得她差點沒跌地。還以為他看得穿已剩魂魄的自己。

沿着他的視線轉身,才發現了立在自己身後的小霸主瑞琳。

“舅舅,不是我。”

當然不是你,林槿玺撇嘴腹诽。

四歲的小丫頭,怎懂如此殘忍的害人手段?

“我知道。”應昊穿過她透明的身子,直直走向倚在門口的外甥女,擁她入懷,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撫。

喂喂喂,好歹我也是個女人,能不能別這麽殘忍地穿透我的身體啊!真當我是隐形人嗎?

(林槿玺,別忘了,你已經不是人了。哪來的身子?)

“舅舅會辦妥。你安心在家。誰敢亂嚼舌根,就辭掉誰。”

“嗯,可是,周刊會報道是我害了林小姐,她的家人……”

啧啧,小霸主也有害怕的時候呢。好想拍手稱快!

“我想,他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況且,我們會用盡一切辦法救回林小姐。”應昊堅定的聲音,傳入林槿玺耳裏,激得她當場想捧着他寬厚的雙手連連道謝。

應昊,我的後半輩子就靠你了。千萬別讓我等到魂飛魄散還入不了本體醒不轉啊!

林槿玺沒差熱淚盈眶地暗暗希冀。

次日,在林槿玺搭着飛機回了趟南京,見到了剛獲知消息的老爸老媽。

“是我害了她……嗚嗚嗚……是我……若不是我執意要婉笙幫忙,玺玺興許已經去她計劃了好久的普羅旺斯度假了。”方宜梅哭倒在林樹志的懷裏,泣不成聲。

老媽——林槿玺很想擦擦眼角的熱淚,卻發現雙手穿透了自己的臉。

老媽,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流年不利。你忘了那個臭和尚說的話了嗎?三十大關,我有血光之災。想必指的就是這樁事了。

“爸媽,應氏的總裁應昊來電,說會派專機前來接我們去香港見小妹。”林槿玺唯一的大哥——林槿榆,揚揚手裏剛挂的電話,沉着聲音說道:“他說,會不惜一代價救治小妹。”

“嗚嗚嗚……我可憐的玺玺……”方宜梅再度嚎啕大哭。哪裏還有她平時訓斥女兒時的豪放爽姿。

唉,老媽,我還是懷念你念叨到我耳朵生繭時的英姿呀!

早知道全家人要被應昊接回香港見自己,她這東飄西蕩地來回奔波何苦來哉!

林槿玺垂垂飄地酸麻的身子,好嘛,她只是感覺,感覺不行嘛!不信你來試試,讓你三四個晝夜不吃不睡地飄來蕩去,看你酸不酸麻!

…………

林槿玺失去意識之前,正陪着父母兄嫂回到了香港醫院的加護病房,試圖回到自己那具被插滿了管子的可憐身體裏去。卻被一層無形的防護罩彈了開來。

該死,若是一直進不去,她豈不就要與她的身體陰陽相隔、淚眼相對了?

“別白費力氣了。”一道陰森的聲音,響徹在她耳際。

“誰?是誰?”林槿玺吓了一跳,魂魄隐入距病床不遠處的窗簾下。

“來帶你回去投胎的。”聲音依舊陰森缥缈。

“我又沒死,投什麽胎!”林槿玺氣得從窗簾後跳了出來,胡亂地對着空氣揮了兩下。

“奉閻王之命,先送你回前世。”

“先?那就是說還能回來咯?”林槿玺抓住對方話裏的字眼,愣愣地問道。

“天機不可洩露。”

“不解釋清楚,我不走。”林槿玺縮回窗簾下,不打算再理對方。

“哎,你怎麽這麽固執啦。我是看你可憐,才沒用鎖魂鏈拘你诶。若是你不肯配合,那就別怪我動粗了。”

“……”林槿玺差點沒笑場。動粗……老天,她沒聽錯吧?鬼也會這種詞彙?

“喂,我真的用索魂鏈咯。可是,被索魂鏈拘過的魂魄,會忘記前世今生唉,你真的想嗎?”

“你幹嘛要幫我?你有什麽好處?”林槿玺眯着眼,盯着空氣中的某一處,淡然地問道。

“這個嘛……就當是補償吧。哎喲,時間來不及了啦,快點快點!要是趕不上回溯門,就遭了!記住啊,順其自然地過完前世,你會回到這裏。否則……”

林槿玺來不及細問那句否則後面的假設,就被一陣極其刺眼的銀光逼得眯起了雙眼,随即,在一陣電光火石的耀目後,她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004 從娃娃做起的前世

康熙二十四年九月。雖已入秋,卻适逢秋老虎來襲,午時的日頭烈得人只穿得住單衣薄裳。

烏喇那拉宅邸深處某一座僻靜的小院,院門上懸着一殘舊的扁額,上書“容園”。

除了桑樹上偶爾響起的蟬鳴聲,以及院中落葉被清掃的“唰唰”聲外,安靜地令人瞌睡。

林槿玺從白晝般的刺目中緩緩蘇醒,睜開眼,盯着朱梁高懸的天花板良久,“前世?”她喃喃自問。

想起陷入昏迷前的那段玄幻式對話,再結合眼前這些仿古化的布置,她禁不住伸手捏向自個兒的大腿,“嘶……”會疼。說明不是夢。這麽說,她是真的被那只連面都不敢現的鬼送到了她的前世……

咦?想不到,她前世的大腿如此有肉感耶!松松軟軟的好似奶奶做的桂花松糕。

“老天!……”她驚恐地盯着自己的雙手,肥嫩如藕。再擡腿看向自己的雙足,依然如是。

該死的!沒人告訴她,她的前世,要從一個四五歲的小胖娃做起!還說什麽要她順其自然地過完!誰知道幾十年後回去,她那具可憐的身體有沒有腐爛?!

思及此,林槿玺懊惱地捶了捶床頭,卻被硬木疼得一陣哆嗦。硬板床……唉,好想念她那張價值三萬八的大軟床啊!

呆呆地躺在硬硌的木板床上,雖然這木料的質地絲毫不差于溫婉笙鐘愛的紅木料,卻不是她的菜。熱愛睡覺的她,怎會喜歡上這種硬邦邦的寝具嘛。

應該讓溫婉笙來這裏才是明智的選擇。

為何選上她?就因為她恰好出了意外,魂魄游離體外?

林槿玺撇撇嘴,翻了個身,目光正對上一張古色古香的梳妝臺。斑駁着鏽跡的銅鏡,幾乎照不清對面的影像。這樣的鏡子,也好意思大剌剌地擺在閨房裏。她究竟是跌到哪個旮旯角的落後地區了?

林槿玺翻了個白眼,旋又翻了個身。目光越過一尺高的床板,穿過那扇沒有拉上簾子的木棱窗,對上一雙清澈喜人的圓眼。

“呀,格格醒了——”正從水房端了一盆溫水回來的小丫鬟茉兒驚喜地喊了一聲,随即,聽見水盆“咣咣”撞到廊柱的聲音,林槿玺緊抿嘴,再是兩三人踢踢踏踏從遠處奔近的腳步聲,林槿玺抿了抿唇:自己該不會就是那個”小圓眼”口裏的格格吧?

格格?這麽難聽的名字……啧啧……

…………

“福晉,格格的燒剛退,現下時而清醒時而昏睡也是正常的。容在下給格格開幾副調理身子的藥方,服上三日,就無大礙了。”惠仁堂的大夫把完林槿玺的脈,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回頭對一臉緊張的敏容說道。

“大夫說得是,是我太性急了。”敏容聞言松了口氣,朝大夫點點頭,轉而吩咐随伺的丫鬟夏兒,“送大夫去領診金,順道将藥取了來。”

“是,福晉。”夏兒接過大夫遞上的方子細細疊好收入腰間的荷包後,領着大夫往前院帳房走去。

給林槿玺擦完身子換上幹淨裏衣後,末兒端着銅盆,朝敏容福了福身後也退下了。

屋內只剩下因被丫鬟脫衣擦澡的舉動羞得只得閉眼假昧的林槿玺,以及坐在床沿愁眉不展的敏容。

“玺兒,額娘的寶貝,快些好起來……額娘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敏容哽咽地低嘆。

驀地,一滴滾燙的熱淚,滴落至林槿玺的臉頰,令她不由地一記輕顫。緩緩睜眼,正對上敏容泛紅的愁眸。

“玺兒,醒了麽?別怕,額娘就在你身邊……”敏容輕柔地拍着林槿玺的背,似是安撫。

“末兒,端些粥來,格格醒了。”敏容稍揚柔嗓,朝外室候着的丫鬟吩咐道。同時抱起林槿玺坐在她腿上,倚在她懷裏。

林槿玺斂下眼角,雙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別扭地移了移身子。

“乖乖,額娘喂你喝完粥再睡。”敏容以為她還想睡,輕柔地哄着她。

“福晉,格格,粥來了。”沒一會兒,末兒一手掀開門簾子,一手端着一只大瓷盤,上頭擱着一碗白稀粥、一碟切得極碎的小菜。

“來,額娘的小寶貝,睡了三天,肚子餓壞了吧?先喝些粥,晚點額娘在給你做好吃的點心。”敏容接過盛滿粥的小湯碗,舀了一小勺,遞到林槿玺的嘴巴邊,柔笑着示意她張嘴。

自有記憶開始,林槿玺這是第一次被人喂食。

直至喝完整碗稀粥,被動地擦淨嘴角,被送回床上躺好……她還在神游天際。

老天,她開始擔心未來幾年裏,她還得接受此前這般被動式的洗浴及進食。

嗷……她好想仰頭怒吼一聲:究竟是哪個王八羔子做的“好事”!竟然将她發回了落後的封建文明!格格……福晉……額娘……吼,老天……她該不會是在大清朝吧!

…………

“玺兒……今天有紅豆紅棗湯哦,甜甜的,玺兒最愛喝的。”

豔陽高照的晌午,林槿玺正惬意地卧在軟榻上眯着眼補眠,她那個便宜娘親——丫鬟口裏的福晉,正端着大白瓷盤從廚房邁入院子,給她送親手做的點心來了。

從她醒後的這七日,銀耳紅棗湯、紅豆紅棗湯、芝麻紅豆湯……每日換着花樣來,她究竟有多氣虛貧血呀,需要補這麽多的紅豆紅棗?!

林槿玺暗嘆了一聲,在敏容的懷抱裏坐正,佯裝乖乖地品嘗起味道不錯卻品相極差的甜品來。

“味道還好嗎?這是額娘熬了一個上午才炖好的哦,喜歡就多吃點。”敏容見林槿玺不聲不響地就喝完一湯碗,還道是她餓了,體貼地問道。

這個便宜娘,真的是以她為中心而活呢。

也不知她這個便宜爹是混哪裏的,七日來不僅連面都不曾見過,也沒聽其他人提起過。

換句話說,這所破舊安靜的小院子裏,除了末兒、夏兒這兩名不多話的丫鬟外,就是便宜娘和她。不曾再有其他人登門造訪過。當然也就沒機會從其他人口裏探聽到她想要的八卦信息了。

真是天大的差別呀。對比她林槿玺攤在香港醫院時,不說她老爸老媽大哥大嫂丢下工作不遠千裏地趕去香港,即便是與她只存在雇傭關系的應昊與國際小霸主,也每日必到地在加護病房外探問她的情況。

只能說,現在的她,實在太不受寵了。

唉……林槿玺第n次暗嘆。

一個遭冷落不受寵的女兒,一個與世無争、心裏眼裏只有女兒的娘親,兩名安靜不多嘴的丫鬟,吼……她啥時候才能将所處的環境打聽地一清二楚嘛!

“玺兒,額娘的寶貝玺兒,告訴額娘你在想什麽?”輕柔的嗓音打斷她的走神。敏容含笑的眼映上林槿玺黑曜石般靈動的雙眸。

這個可愛又乖巧的女兒,是她的全部。她可以不在乎老爺的寡斷,其他妾室的争寵,卻不能沒有女兒。女兒,是她這三年來的生活支柱,也是她未來活着的日子裏唯一的重心。

只要看着女兒,她就能忘卻心底深處的委屈與絕望。原本以為,她可以就這樣與女兒相依為命地生存于府邸深處,直至生命終結。

只是,如今開始懷疑,她這樣的低調是否錯了?若女兒的病再厲害些,若大夫也是個趨炎附勢的主兒,玺兒,會否已經離開她飛往極樂?

思及此,敏容哀傷地擁緊懷裏的女兒。她怎麽可以這麽自私:為了脫離內宅的争鬥,無欲無求。可女兒是無辜的。這樣的低調,只會讓日漸長大的女兒,逐日失去老爺的重視,就像之前,病重多日,對方也毫不知情。那麽将來,她的婚配會如何……敏容不敢繼續深想。

只是緊緊擁着槿玺,低聲哽咽。

“額……額娘……”林槿玺尴尬地低喚出聲。實在見不得眼前這個貌美如花的女人對着她含笑企盼、轉眼又無盡哀傷的模樣。她的方宜梅老師就從來不會有這種迷人心魄的嬌柔表情。

唉,枉她即将步入三十歲的老靈魂,卻要喊眼前這個最大不過二十出頭的女人為娘,老天,她好想學方宜梅同志嚎啕大哭啊……

“玺兒……”敏容含笑相對的淚眼讓她無力投降。她的吃虧,換得了便宜娘的歡喜。形容女子梨花帶雨的美麗淚臉,估計也就如此了。

罷了罷了,她林槿玺就委屈一點,說不定老天爺看在她如此配合的份上,一個法術,讓她擱在現代的植物身,能多挺上些時日。

“對了,額娘待會兒要上福塔寺還願,玺兒想不想去?”

“……”福塔寺?

廟宇,和尚,不不不,她不去。

曾經就是跟着她老娘去了一座香火極旺的寺廟裏進香祝福,才被一個佯裝神秘的老和尚有機會預言她會在三十歲生日之前有場血光之災。

而該死的是,那臭和尚的胡言亂語還真給他言中了。

如今,一聽是去寺廟,她寧可窩在軟榻上曬太陽。要出去,日後多的是機會。不急于一時。

“小懶豬,大夫怎麽說的?要盡量走動,身體複原得才快。來,乖玺兒,陪額娘去吧?”敏容好笑地看着迅速溜出她懷抱,縮回軟榻眯眼曬太陽的女兒,忍不住想逗她。

“不去。”林槿玺不為所動。雖然便宜娘撒嬌的表情是很迷人啦。

“那——額娘答應你,福塔寺回來,帶你上街玩,買糖糕給你吃。”敏容搬出女兒的最愛。

林槿玺一聽,倏地睜開未長開的小杏眼,朝敏容渴望地點點頭。

別誤會,她才不是原先那個嗜吃甜食的小胖妞,一聽有甜點吃就被收買了去。她是想去游覽一番大清朝的街市啦。回去也好向業餘酷愛探古的永絮得瑟一番。

再說了,現下的她才五歲,在家吃吃喝喝睡睡的日子天天有,可出門游玩的機會卻難得。

如此一衡量,林槿玺利索地從軟榻上起身,溜下石板地兒,邁着粗胖的小短腿,往房裏奔去,“末兒,快給本……格格更衣……”旋風似地刮入閨房,性急地催着丫鬟給她換上外出服。

口齒伶俐地壓根不若重燒後的後遺症。敏容含笑看着,心頭的擔憂方才緩緩落地,她只有女兒了,女兒好,就是她好……

005 欠教訓的小屁孩

“玺兒乖,跟着末兒坐這裏等額娘,額娘一還完願,就來抱玺兒。”

到了福塔寺外,敏容抱着林槿玺下了馬車,讓她坐在寺外大柏樹下的石凳上,由末兒看着。

現下正是進香最旺的時節,寺裏人頭攢動。怕抱着女兒進去反倒出事,索性留下她在外頭等。

“好。”林槿玺樂得連連點頭。随即拉着末兒示意她也在石凳上坐下,“末兒,坐下說話。”站着,她還得仰頭看,累人。

末兒不安地看看尚未離開的夫人,為難地開口:“格格,奴婢……”

“聽格格的吩咐吧。末兒。”敏容柔笑着朝她點點頭。玺兒難得有自主意見的時候,她不會為此駁了她的要求。

“是。”末兒聽福晉如是說,方才貼着石凳的邊緣,小心地坐下。

“玺兒,那額娘進去了哦。就與末兒坐在這裏等額娘知道嗎?別亂跑。”敏容再三叮囑後,方才帶着夏兒往寺裏急匆匆趕去。

她之所以留下女兒與小丫鬟在這裏等,是因為看到寺裏每隔上一段路就有帶刀侍衛在看守,說明寺裏有貴人參佛,不好帶了大病剛愈的女兒進去,怕犯了沖撞。

再者,有侍衛看守,寺裏的安全也有保障,玺兒只要乖乖地別亂跑,就不會有事。再怎麽說,她也是朝廷正二品大臣的家眷。

這樣想着,敏容帶着夏兒的腳步,也快了幾分。希望速去速回。

當初在玺兒高燒不退時,她曾進寺許願,允諾只要玺兒病愈安康,她必定于七日內前來還願。今日,已是第七日,不得再拖。

…………

“末兒,唱首歌來聽聽。”林槿玺無聊地蕩着短小的玉藕粗腿,看完天空,數完葉子,轉頭看向正襟危坐的末兒。不過是個九歲的小丫頭,卻總是學那一板一眼、嚴謹無趣的夏兒。

“格格!”末兒驚駭地四下看,随即才放心似地拍拍胸口,“格格,這裏可是佛祖聖地,不可……不可唱歌的。”

“你怎知道佛祖不喜歡聽歌呢?來嘛,唱一首。我想聽。”林槿玺見小丫鬟如此驚吓的模樣,越發有趣地挑逗起來。

她是不知道佛祖是不是喜歡聽歌啦,也不在乎會不會受佛祖降罰。橫豎她已經慘到家了。再慘也不過是靈魂出竅——死翹翹嘛,那不正好,她早就想念她現代公寓裏那張超級柔軟的大床了。

“格格……不可以!”末兒死死抵抗。看得林槿玺一陣無語。她不過就是讓小丫鬟哼首小曲兒打發打發無聊時間罷了,怎麽聽起來像是在逼良為娼?

“噗嗤——哈哈哈——”身後傳來的一陣幼稚大笑,打斷了主仆倆的對峙。

林槿玺好奇地轉頭看去,一個與現下的她差不多身高的小屁孩,正捧着肚子狂笑。

“沒家教的小丫頭,連寺廟做什麽都還不懂,就想來祁願。”小屁孩語出驚人,神情不屑地睥睨着她。只是依舊童稚的嗓音,出賣了他的年齡,絕不會比她大上多少。

“小屁孩,你懂什麽!”林槿玺沒好氣地回嘴道。原本質問的語調,經由她糯糯的娃娃音,頓失威信。

吼,淪落為虛齡五歲的小女娃已經很悲催了,居然還淪落到被一個沒有家教的小屁孩罵作”沒家教”!

nnd,她林槿玺許久沒揍人,并不代表忘了怎麽揍。她是不介意今日拿一個牙沒換齊的小屁孩做靶子啦。

“臭丫頭,竟敢罵爺!看爺不收拾你!”小屁孩嘴上不甘示弱,卻左顧右看地不敢鑽出大樹叢,好似怕被人發現似的。

“好呀,來收拾我呀。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林槿玺看穿了他的顧慮,扮了個鬼臉,好整以暇地蕩着小短腿坐在石凳上。小屁孩,毛都沒長齊,竟敢在她面前自稱爺!

“你……哼,你……等着,爺一定要讓哥哥們揍得你滿地找牙。“小屁孩憤憤地吐完一句威脅,扭着肥溜溜的小屁股,轉身鑽入樹叢沒了影兒。

“格格……”末兒擔憂地看看林槿玺,格格什麽時候這般伶牙俐齒了?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呀?算了,還是等夫人出來了再說吧。反正有自己守着,不讓任何人近格格身就是了。

“四哥、五哥,就是她,就是她欺負我!”沒等林槿玺摧殘完手上那朵末兒摘給她的花枝,人小鬼大堪比國際小霸主的小屁孩,帶着他那兩個足足高出他兩個頭不止的兄長上門來找場子了。

林槿玺習慣性地挑挑眉,殊不知這個動作落在對面三人眼裏,絕對是赤裸裸的挑釁。

“咳……九弟,她是個女娃兒……”言下之意,他們不該與一介女流之輩計較。特別是,對方還只是個年僅三四歲的女娃兒。

“可是五哥……她……她欺負我……”小屁孩不依不饒。

“哪裏欺負你了?若是回嘴就是欺負,你可真沒用。”林槿玺望天翻了個白眼。吓得小丫鬟趕緊扯住她胳膊,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石凳。

“瞧瞧,她又是這副德行,四哥,她明顯不把我們幾個放在眼裏嘛。要知道,我們可是……”

“九弟!”一直默不作聲打量林槿玺的男孩,收回攝人的目光,低聲喝住小屁孩的哇哇大吼。

“別忘了……額娘的叮咛。”男孩皺眉提醒。

林槿玺饒有興趣地用肥嘟嘟的小手托着肥嘟嘟的下巴,看着對方三人的有趣互動。

不錯不錯,才七八歲就能這樣沉得住氣,前途不可限量哦。

林槿玺盯着三人中最具威信的男孩腹诽。

男孩低首警告完愛胡鬧的九弟後,擡頭迎上林槿玺充滿興味的目光。

不自在地輕咳了聲,朝林槿玺主仆二人點了點頭,算是致歉,随即拎着還不甘心的九弟,喚過另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孩,轉身往原路返回。

“唉!”怎麽這麽慢!鳥也數完了,花也折沒了,架也吵過了,戲也看夠了,她那個便宜娘怎麽還沒還完願哪!再不走,太陽都快下山了,哪裏還夠時間讓她逛清朝的大街嘛!

“喂,臭丫頭,別以為四哥五哥不打你,爺就肯放過你了。”嘆完她便宜娘的還願速度,那個小屁孩又冒了出來。

“那你打算怎麽個不放過法呀?”林槿玺頭也不擡地随口反問。橫豎也是無聊,索性逗他玩會兒。

“哼!看你粗胳膊粗腿的,醜丫頭一個,要是脾氣再這麽差,爺看你是一輩子都嫁不出去、沒人要了!哈哈哈——”

小屁孩!知不知道這句話除了她老娘方宜梅,其他人都沒資格說!實在是可惡到欠教訓!

不等末兒幫忙,林槿玺就“嗤溜”一下滑下了石凳,對着小屁孩就是一記旋踢,摔了他個正宗的小狗啃屎。

哈哈哈!叉着腰大笑三聲後,這才得瑟地繞着小屁孩踱了一圈,擡着下巴惡狠狠地警告:“下回再對着一個淑女說類似的話,看我再摔你!直摔到你學乖為止,聽到了沒?!”

末了,拍了拍那雙影響她話裏威嚴的肉感小手,緩緩爬上石凳,坐回呆愣的末兒身邊。

而被她摔在地上的小屁孩,愣了良久方才回神,“哇——”一回神就嚎啕大哭。

林槿玺頓時傻眼。剛才還一臉倔強又欠揍的小惡魔,打不過人居然學她老娘那招嚎啕大哭法?這前後轉折得也太快了!

吼,這下,豈不真坐實了她一介三十歲的老女人,欺負一個沒長毛沒換牙的小屁孩了麽?

林槿玺弱弱地轉頭看向小丫鬟,“末……末兒……”索性她也嚎啕大哭攪亂這個鬧哄哄哄的場面算了?

“格……格格……剛才,那個……真是你?”小丫鬟還在驚愣中沒回過神。格格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以前,被槿柔格格欺負時,還只會縮在自己身後哭呢。

如今,居然一腳就踹飛了看上去明顯要比格格兇悍好幾倍的男娃兒。

這……應該是湊巧吧?末兒眨眨眼,看到自家格格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心下了悟,格格也在害怕呢。

“格格不怕,末兒會保護你。”末兒挺挺胸,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看到林槿玺一陣哭笑不得。

“九爺!!!四爺五爺,九爺找到了。說!是不是你們倆欺負咱們主子的?”兩名侍衛一見還在滾地嚎啕的小屁孩,連忙上前扶起他。四名持刀侍衛則将林槿玺主仆二人團團圍住。

不管是否與她們有關,先抓了人再說。否則,挨罰的必定是他們幾個了。

“四哥……五哥……她……她她她居然踹我……哎喲……我好疼……全身疼……”小屁孩一見飛奔而至兄長,越發哭得更加兇了。

林槿玺暗地裏翻了個白眼,是她踹的沒錯。可是,以她現下的力道,能把他踢倒在地已是極限,怎會傷得如他指控地這般誇張嘛。

不過,如今,錯确實在她,還是好說為妙的好。

“你們怎麽說?”被喚作四哥的男孩,檢查完小屁孩的渾身上下後,除了手肘處确有幾絲擦傷外,沒見着其他傷痕,這才放下心,回頭質問林槿玺主仆倆。

林槿玺皺眉。很明顯,循着他懷疑的視線,對象是末兒。

“是我踹的沒錯啦。”林槿玺大方地承認,她素來不是個良善的主,不過并不代表她就會推卸責任。何況,又沒真正傷到對方哪裏,最多也被他踹回來嘛,有什麽好擔心的。

006 宜妃

“與格格無關,是奴婢做的。”卻在這個時候,小丫鬟末兒挺身而出。死活不讓侍衛動自家格格一根毫毛。

“末兒,明明是我。”林槿玺哭笑不得。

“不是格格,是奴婢。”末兒清澈的圓眼,毫不畏懼。她的第二次命本就是夫人給的。如今有機會還這份恩情,她無怨無悔。

“都住手。統統給我退下去!禟兒,你出來前答應我什麽的?還不擦淨你的臉!”

正在兩人互攬責任中,一道柔中帶着威儀的女性嗓音喝退了欲要綁縛她們的侍衛,而正在地上翻滾嚎啕的小屁孩,一聽此音,迅速一竄而起,往兩個男孩身後一縮。

旋即,林槿玺被熟悉的懷抱抱了個滿懷,“玺兒,有沒有事?”千鈞一發之際,她便宜娘來了。

林槿玺搖搖頭。還沒來得及有事。

“敏容,她就是玺兒嗎?好可愛!”林槿玺順着那道柔而不失威儀的嗓音,仰頭看去,是一位華貴的美人。

若是把便宜娘比作嬌蘭,那麽眼前這位美人就是盛放的牡丹。高貴華麗中透着隐隐的威儀。

“是,這就是玺兒。來,玺兒,這是……”驀地,敏容收住口,不知該如何介紹。她與她,再也不是未出嫁前輕松自在的閨中密友了。

“來,玺兒是嗎?你可以換我一聲珞姨。”倒是對方,毫不介意地蹲下高貴的身姿,抱起肉嘟嘟的林槿玺,“啧啧,敏容,你給玺兒吃什麽呀,養得真好。”

“呃……”敏容一陣羞赧。女兒素來喜歡甜食,久而久之,身體也變得像糖糕一般松軟香甜了。

“珞姨!”林槿玺甜甜一笑。對于美人,她從來沒有免疫力。她老娘方宜梅甚至曾經懷疑過她是否是同性戀。搞得那一陣子,她連家都不敢回,就怕她老娘無比惡寒的眼神。

若真是同性戀就好了,問題是,她知道自己不是。無非是喜歡欣賞美女罷了。欣賞,純欣賞,懂麽!

“好乖,來,玺兒,能不能告訴珞姨,你為何要把弟弟摔在地上呀?”晴珞倒不是想追究,而是純粹的好奇。她那個霸道成性的小兒子,她還會不了解。

“弟弟?”林槿玺擡眼忘了忘縮在兄長身後還不忘對她扮鬼臉的小屁孩,不由得惡寒了一把。她可沒有這麽蠻橫無理、詛咒她嫁不出去的弟弟呢。

“是呀,禟兒比玺兒小兩歲,正是玺兒的弟弟。”晴珞輕柔地解釋道。同時,不忘招呼身後另兩位靜靜看着她們互動的男孩,以及賴在他們身後的小屁孩,“禛兒,祺兒,她是額娘閨中密友的女兒,也就是你們的妹妹。禟兒,還不快像姐姐道歉!”

“我才沒有這麽胖這麽醜的姐姐呢!再說,明明是她欺負我,你們怎麽淨幫着她。”小屁孩話雖硬,卻死活不肯從兩位兄長身後鑽出來。

林槿玺暗嘆了口氣,這件事,确實是她不對,從頭到尾,她不理他就對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不論你怎麽诽謗我,我都不該出腳踢你。”林槿玺佯裝悔意地低首道歉,順便不忘反撲一把。你不是怕你額娘嘛,嘻嘻,讓你回家挨訓去。對一位淑女惡言诽謗,那是多麽嚴重的錯誤呀!

“愛新覺羅·胤禟!來之前我是怎麽再三交代的!你又老毛病發作了?!回去就給我寫大字!”果然,小屁孩遭到了他額娘的嚴厲責罰!啧啧,三歲的小娃兒,拳都握不緊,就要學寫大字了!

想跟我鬥!學姐活上三十年再說吧!小屁孩!

林槿玺揚起得意的唇角,偷眼朝小屁孩掃去,卻不料撞入了一雙沉靜湮黑的眸子。

見鬼了!她一介三十靈魂的老女人,竟然會在一個年僅七八歲的小鬼眼裏,迷失地差點找不着方向!

…………

“玺兒……”回去的路上,敏容一臉糾結地看着趴在馬車窗上,沉靜地欣賞秋意正濃的一路山景。

……氣不過對方的出言不遜,就出腳踢他……

她怎麽不知道自己女兒計較起來,竟然也會這般兇悍?!

是因為自己的過度保護起了反彈嗎?還是因為自己太過柔弱無争的性子,反倒讓女兒小小年紀就學會以武力進行自我保護了?

只是,有時太過計較,也會害了她自己呀。幸而,這回遇上的是晴珞母子,倘若換作他人,譬如宮裏的另幾位妃子皇子,女兒還能安然回來嗎?

即使看在她年紀小,原諒她的過失冒犯,也必會造成難堪的流言,日後,女兒大了,被傳言兇悍霸道,那麽,玺兒還能找到好婆家嗎?

“玺兒,額娘有話與你說。”思及此,敏容覺得有必要與女兒灌輸一番安危得失的思想。也有必要,讓她學學《女戒》了。

畢竟,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生在這片王土之上,平常百姓有着萬般的不得已。特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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