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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這一來,完全杜絕了與幾個老對手碰面的可能。請的都是自己信得過且也不會扯自己後腿的老茶農。
這廂,羅萬全新官上任三把火、興頭極高地帶着三個同樣新招的老茶農,滿山頭地跑上跑下,希冀能趕在清明之前将現有這批已出芽的茶葉高品質地炒制出來。
就這樣,待胤禛帶着槿玺準備離開杭州,前往寧波港之際,這座破落頹敗的龍井茶園業已拾掇整齊,熱熱鬧鬧地開工了。
胤禛與槿玺商量後,決定留下祈四和绛蕊。管理這些新進的員工,并協助羅萬全做好明前茶的采摘、炒制工作,又從駱安處選了一名身手矯健、會駕馬車的年輕小厮,和一個年方十四、手腳利索的使喚丫鬟,臨時替補了祈四和绛蕊的位置。待他們返京前,祈九從京城調撥來的暗衛如數到位,駱安也結束對幾名助手的考核。選出最合适的茶園管理人員後,再将祈四和绛蕊調遣回來。
槿玺見有這麽一個可以讓绛蕊和祈四獨處的機會,自然欣然同意。
康熙三十一年二月二十二,胤禛結束杭州的一切事務,帶着槿玺往寧波港行去,去看專屬二人的法國産遠洋大帆船。
索性寧波距杭州不遠,他們的四馬大車從卯時初刻出發,是夜戌時三刻就到了。當然。其間除了正午在兩城之間的小鎮用了頓簡單的午膳兼小憩了半個時辰外,其餘時間包括晚膳,都在緊鑼密鼓地趕路途中用點心加茶水随便打發了。
好在槿玺經過這十來日的悠閑休養,一日的車程,倒也沒出現頭暈眼花、腰酸背疼的馬車綜合症。
而駱安也早已遣人先他們一步抵達了寧波地界,在最大的“迎客來”客棧為他們預訂了三間天字一號房。
待一行人剛抵達。就有小二殷勤地迎上前,牽引馬車、接引上樓、并送上早就備好的熱水熱食。
衆人洗去一路風塵、酒足飯飽後,倒也沒覺得有多疲累。
次日,兩人睡到自然醒,難得在日爬三竿時方才醒來。喜竹帶着新來的丫鬟籠翠伺候槿玺兩人洗漱完畢後,呈上預先保留的早膳:一小鍋海鮮粥、一籠屜雞蛋韭菜餃、一籠屜帶着酒醉香的寧波特産米饅頭。
兩人神清氣爽地用完有些遲的早膳,這才攜手邁出客棧大門,往港口駛去。
“迎客來”客棧據港口有些路程,直至正午時分,一行人方才抵達港口附近。
在一家人聲鼎沸的海鮮樓門前下馬車,将馬車交由酒樓小二牽去後院喂食幹草後,一行六人緩步入了酒樓。
由于沒有預約,又時至正午,酒樓裏的包廂早就滿員了,只得選了個臨窗的僻靜角落坐了下來。本不敢随主人一道落座的四人,也在胤禛和槿玺的眼色下,也兩人一組地乖乖在下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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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年歲都不大,最大的是駱安選來伺候他們的小厮,也不過才二十出頭。故而,他們這行人男俊女靓的貴氣隊伍步入酒樓後,着實吸引了不少豔羨又愛慕的眼光。
槿玺入座後,四下打量了一番店裏的布置裝潢,發現這寧波界內的客棧、酒樓的檔次都還不是普通的高,遂低笑地嘆道:“古往今來,但凡商貿發展的城鎮,百姓的生活水平就明顯高出不少,這話是一點都不假!”無論是清朝還是後世,莫不是如此。
“寧波從七年前被皇阿瑪賜為浙海關、統管江浙一帶的海事關卡後,繁榮速度成直線上升。”胤禛也含笑接道:“試想,江浙一帶出入海外的關口只這一處,想不發展都難!”
“怪不得呢。”槿玺了悟地點點頭,正欲接着聊,卻被不遠處一道頗為流裏流氣的挑釁之辭吸引了過去。
“喲!這位小姑娘長得倒是清秀雅麗,這位爺,我看你也正缺錢哪,要不打個商量?将這個小丫頭轉給小爺我怎麽樣?銀兩方面必定少不了你的!”
槿玺訝然地看向說話的人,歪瓜裂棗般的顏面,竟敢如此不知死活。也不想想,能在這樣一家消費不低的海鮮酒樓用得起膳的,會是缺錢的主兒嗎?!
果然,不等她腹诽結束,那位被詢的對象——一個滿臉胡子拉碴的壯漢怒目直視道:“給爺滾遠點!”
“喂!臭要飯的!別給臉不要臉!小爺我想要那個女人,那是瞧得起她……哎喲喂……疼死我了!兄弟們,給我上,竟敢打小爺我!也不想想小爺我是誰!”
……
一多一寡的兩方立即卷入了打鬥。原坐壯漢身側的娉婷女子此時一臉憂慮地望着壯漢不知所措。
“你會出手幫他嗎?”槿玺眼角盯着那越演越烈的場面,又掃到因故離去的食客和滿臉憂愁的掌櫃,忍不住問道。
胤禛搖搖頭,“江湖人士還是少碰的好,畢竟咱們的身份不同,若是出手,怕入了有心人的眼。”康熙不知他有艘遠洋航船,他也暫時不想讓康熙知道他此行南下的真正用意。故而,能不洩露行蹤是最好。
“可我見他似乎撐不下去了。咦?胤禛你看,他是不是有傷在身?”槿玺支着下巴看戲的身子直了起來,拍拍胤禛的手肘壓低嗓子問道。
胤禛擡眼一掃,确實,他點點頭,随後朝祈五使了個眼色,後者便心領神會地離開座位躍入場中。
“諸位,有什麽誤會可以解釋,這裏畢竟是酒樓,別讓掌櫃的為難了。”祈五輕描淡寫地格住挑釁的一方,淡然地勸道,海鮮樓掌櫃聞言立即視其為英雄,忙不疊地跟在他身後點頭應道:“是是是,這位爺說的極是。兩位都是客,若真有什麽誤會,可以坐下來慢慢聊,別傷了彼此的和氣,來來來,諸位爺想吃什麽盡管點,今日的一切開銷由在下包了。”
人多勢衆的挑釁者被祈五的身手吓了跳,面面相觑後,悻悻地收了手,朝立在一邊面無表情的壯漢重重“哼”了一聲,就大搖大擺地往樓上包間走去,臨走前還丢下一句:“不是小爺我想放過你,是給這位爺一份面子!”
說到底,他是瞧出祈五的身手不凡,不敢繼續撒野罷了。
壯漢也不動怒,轉身朝祈五拱拱手,道了聲:“多謝!”就再沒言語地走回自己的席位,在女子關切焦慮的眼神中灌下一口烈酒。
祈五朝一臉感激的掌櫃擺擺手,坐回胤禛身側,壓低嗓子秉道:“主子,那人不是傷,是中了毒,面色發青呈紫,若非有胡子擋着,早被人瞧出來了……”
137 出手施救
胤禛一行人只當這是午膳間的一道插曲,徑自點了幾道寧波特産:以海鮮主打的新鮮佳肴,吃得槿玺直呼過瘾,吃完又喝了幾杯菊花胎茶,清新口氣,這才繼續上路,往港口行去。
孰料,還未到港口呢,路上又遇那壯漢和女子,正被一群人圍堵着。看情形應是敵家尋仇,槿玺猜踱着。
想到适才祈五的描述,正欲問胤禛是否順手搭救他們一把,卻見其中一人率先朝自己幾人叫罵了起來:“喂!你們幾個家夥!若是長眼睛的,就給小爺趕緊繞道!別妨礙咱們青幫辦事!聽到沒有??繞道!繞道!別讓小爺再說第三遍!繞……”
“嘭!!”
“啊!!!哪個……究竟是哪個!王八羔子!竟敢暗算小爺!有種就報上名來!小爺可是寧波青幫的……啊——”
一陣長呼之後,那個先前還極為嚣張的白目青年早已被祈五一記輕描淡寫的揮掌給扇飛了。直至飛落十來米外方才自由落地。
留下正團團圍堵壯漢和女子的二十來個打手,見自己的頭兒跌得如此慘不忍睹,均抽了抽唇角,邊防備着祈五,邊往頭兒跌地的地方圍攏。
“三少……您看咱們還……”
“還什麽還!還不趕緊拉小爺起來!哎喲喂!悠着點悠着點!小爺的腰……”白目青年哀嚎着被手下扶起,瞪了瞪周邊一群沒用的手下,既怕又羨地看向祈五:“咳……那個……你小子身手倒是不錯,有沒有興趣來青幫替小爺做事啊?賞銀自是多多的……”
“還不快滾!少污咱主子的耳!”祈五冷冰冰的語調霎時消了白目青年的音,偏頭看了看祈五身後那兩輛不算豪華的馬車,心裏有些打鼓,莫不是哪家的大人物來寧波了?可沒道理大哥不知道啊……不行,今日的事,是瞞着大哥進行的,還是別搞大了為妙……
這樣想着。白目青年讨好一笑,朝祈五拱拱手,“哦呵呵呵……原來是有主之人了……倒是小爺莽撞了。幸會幸會……既是不願随小爺回青幫做事,那就不打擾諸位了。我等先行一步。”說完,朝壯漢和女子掃去詭異的一眼,擡擡手,率着二十幾名手下大搖大擺地走了。
“多謝壯士出手相救!”娉婷女子感激地朝祈五施了個禮,随後忙不疊扶起有些撐不住身子的壯漢。擔憂地問道:“舒大哥,要不我還是送您回去吧!您這個樣子……”
“不妨事!”壯漢搖搖頭,轉頭看往祈五,點頭示意道:“再次多謝英雄。”
祈五搖搖頭。正欲說什麽,耳邊傳來胤禛的吩咐:“祈五,扶他上馬車,順路去趟醫館。”
“不!”不等祈五點頭,壯漢率先拒絕了,“我乃寧波青幫四護衛之一的舒毅,因私事觸犯幫規,自願服食五行毒,沒熬過五日絕不解毒。”
“呆子!”槿玺聞言。忍不住心下暗嘆。
“既然是貴幫內部事務,我等還是不插手了。祈五,走吧。”胤禛聽壯漢自我介紹說是寧波青幫的成員,心知與方才那夥圍堵之衆乃同門兄弟,便不再多說什麽,喚祈五上了馬車便準備離去。
“可是舒大哥,您這樣繼續耗下去。不是個事兒啊!您自願服毒不是為了救三娘嗎?如今三娘又在那狗官手上,我們不清楚那裏的狀況不說,若是熬不過這五日,三娘她……你早就知道那個狗官,他早觊觎三娘多時了呀!”
女子迫切的勸解之言,讓胤禛頓了頓,“狗官”……這個頗有些刺耳的詞,讓他當下改變了主意。
“祈五。扶他上車,先去醫館,然後走趟衙門。既然來了寧波,也該拜訪下當地的知府大人。否則豈不失了禮數!”胤禛隐怒地吩咐道。
…………………………
”你不必過于擔心,方才大夫也說了,毒素尚未遍布全身。相信不出幾日便能痊愈。”
在寧波頗有名望的“回春堂”內,祈五壓着壯漢在內室接受大夫診治,胤禛則一言不發地坐在外室飲茶,槿玺則陪着那娉婷女子坐在內室門口,安慰地勸着。
“那不是普通的毒。何況……已經整整三日了……我勸他來醫館,他怎麽都不肯……”女子小聲輕啜着,似是回答槿玺的問題,又似在自責。忽而想到什麽,騰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直直跪在槿玺跟前,哀求道:“夫人,思繡不才,卻也能看出夫人來歷不凡。萬望夫人能救救舒大哥,別讓他再去青幫了,他欠的人情,早就還清了,那種地方,繼續待下去,只會……只會……”
槿玺見她神情哀傷,忙扶着她起來坐在椅子上,“有什麽話你好好說便是。若是能幫,咱們自然是會出手的。你也瞧見了,我夫君不是架着你那舒大哥來醫館解毒了嗎?難不成他不願去,對方還會逼着他去不成?”
“不是的……那青幫幫主之前救了舒大哥的妹妹,也就是三娘,以此要挾他替他們做事,如今三娘被和鄞知縣相中,逼着她做他第七房妾室,三娘寧死不屈,于是舒大哥決定帶三娘離開寧波,青幫幫主就罰他喝下了五行毒,說是若能熬過這五日,就放他們兄妹倆離開,若是……夫人,那青幫幫主與縣太爺素來交好,豈會得罪縣太爺而幫舒大哥他們,明顯就是個圈套啊……可是我的話,舒大哥不肯聽……我除了幹着急一點辦法都沒有……”名喚思繡的女子說完,憂慮地垂着首不再言語。
槿玺這才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輕嘆了聲,拍拍思繡的手背,安慰道:“別急,總會有轉機的。你說那舒三娘還在縣太爺手上?”
“嗯!”思繡用力地點點頭,“舒大哥服毒那日,三娘被那狗官擄了去,還叫嚣着說……說舒大哥絕對撐不過這五日,三娘注定是他的七姨娘了……真真是氣死人!”
槿玺聽後,朝胤禛方向看了看,揚聲說道:“身為朝廷命官,居然強搶民女,這種官吏不如沒有的好!”
胤禛聞言,無奈地朝她搖搖頭,心下苦笑:他又不是皇阿瑪,可以直接下令處置這些光領晌不做事的貪官污吏,也沒有尚方寶劍,可以先斬後奏……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找那寧波知府,透過他去處置那個該被革職的和鄞知縣。
正想着,祈五從內室走了出來,朝槿玺點點頭,迅步走至胤禛身邊,低聲禀報:“他說和鄞知縣是三年前捐的官,保人正是寧波知府,三姨太是青幫幫主的姐姐……”
胤禛聞言,心頭一凜,嚴肅地點點頭,“如此看來,咱們不能打草驚蛇。你速遞訊息給祈九,讓他遣人搜集寧波知府及下屬各知縣的所有罪證,待我返京處理……至于他們兄妹倆,你問問他,可有離開寧波的意願?若是願意,就随我們走吧。”
舒毅聽祈五轉達了胤禛的提議,垂首思索了良久,方才點點頭:”舒家,只我與三娘相依為命,除了思繡和青幫,便再無牽挂。如今,青幫于我之恩也還的差不多了,是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待大夫叮囑完注意事項,并配足藥量後,舒毅強撐着起身,随祈五出了內室,跪在胤禛跟前,眼神堅定地看着胤禛說道:“英雄救我與舍妹之命,舒毅無以回報,但有需要舒某效勞的,英雄盡管開口。舒某絕無二話!”
胤禛與槿玺無奈地對望了一眼,這個傻大個啊……總是在賣命……青幫救了他妹妹的命,他為之賣命三年有餘,如今胤禛出手救他們兄妹,他又轉而要替胤禛賣命……何時才會想到為自己而活呢……
“願不願跟随我們,待你們生活穩定後再說。這是一百兩,你拿去做生意也好,找處僻靜的地方隐居也罷。祈五會于今夜救出舒三娘,護送你們離開寧波地界。”胤禛從袖袋取出一張銀票,遞給舒毅。
舒毅堅決不接,“英雄救我與舍妹,就已經是我們兄妹的大造化了,這錢,舒某絕不能收。聽說英雄要去港口,可是要出海?能否允許舒某與舍妹一同出海?”
“舒大哥,我與你們一起走……”思繡扯扯舒毅的衣擺,急急說道。
舒毅眼神複雜,“思繡,我如今這個樣子,根本沒法給你幸福……我……”
“我不介意……舒大哥,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和三娘就是我唯一的親人……”思繡咬咬唇,不顧臉頰浮起的紅暈鼓足勇氣說出心底的誓言,”除非……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跟定你了……”
槿玺見狀,朝胤禛提議道:“這裏既是不容他們,何不讓他們先去船上住着,出去也好,日後上京也罷,總比流離失所的好。”
胤禛點點頭,朝舒毅正色道:”我們不是要出海,不過,我們倒是有艘遠洋航船,許是過陣子要出海進貨,你們若真願意,就幫我上船理貨吧。薪資方面絕不虧待你們。幹滿一年,再按你們自己的意願選擇去留,如何?”
“我願意!”胤禛話音一落,舒毅就堅定地點頭應允了。就算沒有薪資,要他在船上報一年恩也絕對願意。
事實上,一年之後,胤禛想讓他下船他都不舍得離開“紀念號”了。當然,那是後話。
138 紀念號
在和鄞縣住了一夜,待祈五神不知鬼不覺地救回被和鄞知縣囚禁的舒三娘,一行人就趁着未明晨色往港口駛去。
胤禛與槿玺依舊兩人獨坐一輛,舒毅、舒三娘、思繡三人與喜竹和籠翠一輛。由于是臨時決定,三人也沒什麽随身行李。故而,傍晚前,槿玺讓喜竹去成衣鋪為三人選了幾身當季的換洗衣物,免得三人路上換洗不便。
舒毅三人自是感激不已,紅着臉連連道謝後,均暗自決定日後必報答胤禛和槿玺這兩位新主子。
寅時三刻,寧波港一帶已經人聲鼎沸、人頭攢動了。漁船卸貨、貨船啓程,漁人往返、客商讨價,一片繁忙景致。
唯獨靠近內港,一艘嶄新又明亮的大船無帆停駐。正是胤禛托洛克萬裏迢迢從法國買來的“紀念號”。
一行人抵達內港附近,下了馬車後,祈五和另一個名喚山岳的小厮将馬車存到了附近一處漁棚,付了幾個碎銀裸,讓一對漁民夫婦給馬兒們喂些幹草和水,就護着胤禛和槿玺幾人往大船方向走去。
“主子,我先上去探探。”一行人走至距大船二三十丈處時,祈五朝胤禛拱拱手,率先躍上大船,不一會兒,就見祈五從船上下來,緊随而至的,還有兩對中年夫妻。
“草民夫婦拜見四阿哥!”中年夫妻見到胤禛,立即跪身請安,被胤禛擡手請起,“免禮。爺還道你們夫妻已先行離去了呢。”
“四阿哥對草民犬子提攜之恩,草民莫敢輕忘。只要有草民夫婦能效勞的,必定永遠追随四阿哥。”年齡稍大的中年男子領頭說道。
他叫柳清,與另一個名喚伍強的中年男子,同是因為造船技術出色而被胤禛賞識重用,派駐法國學習造船新技術的。至于他們兩家的兒子,在他們出船赴法時,就被胤禛允諾收在身邊。兩個跟着駱安學商貿,兩個作為國子監旁聽生讀書備考,只要他們有志氣,遲早有一天會光宗耀祖、光耀門楣。
“也全靠他們自己用功。爺并沒做什麽。”胤禛搖搖頭,絲毫不覺得自己為他們兩家做了什麽好事。于他看來,這些都是互惠互利的事。只有讓他們毫無後顧之憂地出海,他們才會全心全意地替自己做事。
如今,兩對夫妻返回大清半年。留在船上不曾擅自離開不說,也沒有憑借他們現下擁有的新技術在港口謀取更高身價的活計,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和回報嗎?
“主子,這裏人多眼雜。咱們還是上船說吧。”祈五見四周忙碌的漁民客商都紛紛往他們這個方向看來,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和有心人的矚目,遂提議道。
“對對對!上船!上船!大夥兒都上船再說!洛克船長說您會帶着夫人前來,咱們幾個啊,可是日日都盼着您們呢。沒差望穿秋水了!”柳清的妻子,一名身形較為豐滿的婦人熱情地說道,同時帶着慈祥又和藹的目光朝槿玺笑了笑。
“你這婆娘羞也不羞!文鄒鄒的詞句不會用就不要亂用!呵呵……主子!夫人!讓您們見笑了!她呀,在法國這兩年學了幾個大字,整天就獻寶似地瞎說。別理她別理她……”高壯的柳清憨笑着打趣道。
胤禛與槿玺對視一笑後。随兩對夫妻往“紀念號”上走去。
祈五、山岳、喜竹、籠翠緊跟左右,舒毅兄妹倆和思繡見狀也趕緊跟上。面上雖然不顯,心下卻因中年夫妻對胤禛的稱呼而大為驚詫——“四阿哥”——這不是來自京城裏的皇子之謂嗎?莫非,他們随便遇上個仗義相助的好人,竟是大清的皇子不成?
“紀念號”是艘典型的十七世紀遠洋大帆船。船長約莫七八十米,寬近二十米,吃重可超百噸。外頭不覺得有多大。內部走起來卻極為寬敞。
船頭部位三個房間:凸出的船頭是駕駛艙、後面兩間分別是船員休憩艙和工具器材艙。
船身有兩層,二層是貴賓艙,大約五六十方,艙內功用齊全,有陳設齊備的卧室、洗漱室、起居室、就餐室,還有一個十來方的觀景平臺,擺着一張木桌、四把木椅,一把寬大的遮陽傘架在木桌上方。起居室外甚至還隔了一間七八平米的簡易下人房。裏面放了一張高低鋪。和一組實木桌椅。
整座二層貴賓艙就像一套裝修豪華、大氣的單身公寓。
胤禛定制的全套烏木家具齊整地擺置在裏頭。寬敞的雙人大床和兩邊各一組床頭櫃,精致的玻璃鏡梳妝臺,帶穿衣鏡的四門衣櫃,玻璃做門的雕花書櫃、寬大的帶屜書桌、精巧結實的西餐櫃、修長漂亮的西餐桌配四把餐椅,桌上和椅子上鋪設着歐式風格的酒紅色桌巾,桌上擱着一盞銅雕的三頭燭臺。一只色澤剔透的琉璃大果盤……細節方面布置地令槿玺好一陣驚嘆。
一層的船身設計成左右各四間房間,居中一條兩人寬的走道,左側四間是貨艙,右側四間是客房。中年夫妻住其中兩間,餘下兩間,胤禛讓剛上船的舒毅兄妹和思繡住。祈五和山岳住船員休憩艙,喜竹和籠翠則住二層的下人房。
船尾部分的三間房,分別是廚房、儲藏室和員工餐廳。一層船艙底下,還有個面積達五六十方的倉庫,存放各類糧食、水,以及一些瑣碎的不成箱的袋裝貨品,可用防水罩保護之後齊整碼在角落。
巡查了一番之後,柳清和伍強兩對夫婦帶着胤禛和槿玺上了二層貴賓艙休憩,順便向他們彙報近況。
“這次首航,是洛克船長掌的舵,順利地沒話說。我與老伍坐了那麽多船,還從未坐過如此舒适的……主子,咱這大船,可比洛克他們國家的任意一艘遠洋航船都好着呢,莫說材料都是一等一的,連技術也都是最先進的,有咱們五人盯着,他們想用次等材料都沒門……咱們也總算沒辜負主子的期望,學來了洋人的造船技術,若是在順天或福建開座船廠,我老柳沒二話,鐵定支持!相信咱造出的船一定能讓京裏的那些貴族們大吃一驚!”柳清拍着胸脯保證,惹得衆人一陣輕笑。
“成!老柳!就沖着你這句話,咱們洋務商貿的船廠也無論如何要搞起來。”胤禛揚唇笑道。
見他真有這個打算,槿玺也搖頭失笑:“你還嫌自己的壓力不夠重嗎?船廠,可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搞定的……”
“慢慢來吧……又不是急于一時的事。”胤禛含笑地掃了她一眼,安撫那兩個被槿玺一句話堵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得力技術船員道:“先跟着洛克船長跑幾趟歐洲,買進賣出,囤積些貨幣吧。等資金允許,咱們就開家屬于自己的船廠。到時,還要靠你們從法國多挖幾個造船師回來。”
雖然還有三名技術人員目前留在法國船廠,接受進一步的船體制造技術培訓,可真要開船廠、建大船,光有這幾個技術人員還遠遠不夠。
“這個主子盡管放心,咱倆早與林子他們幾個商量好了,我與老伍在船上替主子打理貨品事宜,林子三人就留在洋人的船廠,不把他們的核心技術學到家就誓不回來!”柳清朗聲答道。
胤禛聞言,由衷贊道:“好!那胤禛就多謝諸位相助了。相信不出幾年,咱們的商貿和船務,必定能在大清立足揚名!”
待送走柳清和伍強兩對夫妻,胤禛和槿玺洗漱一番後,悠閑地坐在二層的觀景平臺上吹着晌午微醺的春風,聊起家常。
“洛克船長正式脫離法國船務,來紀念號務職,這幾個月,我讓他随秦朗月準備出海的貨品去了,估摸着下月底就能回來。不出意外,三月下旬就能揚帆啓航。賣的順利些,重陽之前就可回來。”胤禛抿了口菊花枸杞茶,懶懶地倚在椅背上說道。
“洛克沒有家人嗎?”槿玺好奇地眨巴着眼睛,“這出海路上這麽長時間,有個伴兒多好。”
“呵……你怎知他沒有?”
“這不樓下的客房只柳清和伍強夫婦住着嘛。日後舒毅和思繡結了親,用掉一間……對了!這不還有舒三娘嗎?她年紀雖然小了些,只有十七歲,可洛克也不算很老,二十七歲,年輕的很……”
“你不是吧?就這麽想給洛克拉線嗎?你怎知他在法國沒有妻子或是情人?”胤禛不免好笑地睨了她一眼,點醒她的媒人夢:“法國人可是很浪漫的,萬一舒三娘不習慣,日後還不得找你麻煩!”
“我對洛克有信心!你瞧他,與我們相交也有不少年頭了吧,哪一次見他克扣私銀了?還不都是實打實地交給咱們,從不貪小便宜。若是他有老婆情人,上回我問他時他早就說了。”槿玺搖搖頭,以她的眼光,相信洛克的為人,絕不是個花裏胡哨的男人。
“況且,有些女子還偏就喜歡年長的呢。要不,我明兒探探舒三娘的口風?若是她願意,等洛克一到,嘻嘻……”
胤禛無奈地搖搖頭,女人啊,總是希望自己身邊的單身朋友都有個不錯的歸宿。興許這就是她們的天性吧……
139 福建行(上)
一行人在“紀念號”上住了兩日,直至祈五從和鄞縣帶來有關和鄞知縣與寧波青幫發生分歧,并貼了告示要大肆追捕舒毅兄妹倆的消息後,胤禛就決定啓程南下去福建了。交通工具正是這艘幾近全新的“紀念號”。
然而因洛克還未回來,駕駛“紀念號”的就只能是剛學了一年駕駛并被洛克培養為副船長的柳清。好在寧波至福建并不遠,這點路程的駕駛,對柳清而言尚不成問題。
備齊路上需要的糧食、菜蔬和淡水,二月二十五這一日,“紀念號”在柳清副船長的掌舵下緩緩揚帆啓航。
沒有見識過如此大船啓航場面的舒毅等人,均驚嘆地立在甲板上,擡頭仰望着徐徐升起的大帆,心中無不感到興奮又神往。聽說這艘大船是要出海去別國的……聽說柳清等人是出過海又回來的……聽說他們目前的主子是打算建廠造船的……聽說……
諸多的聽說,讓他們心頭火熱……希冀有那麽一天,他們也能像柳清和伍強兩人一樣,不僅能為四阿哥效力,也能為自己創一個明朗又自在的好生活!
“會的!哥哥,我們也會有那麽一天的,像柳船長和柳大嫂一樣,雖然我不懂這航船、不懂技術……但我至少有機會嫁給一個懂這些知識、做這些事的人……”舒三娘定定地望着頭頂上被風吹得飒飒響的的大風帆,心底希冀地暗想。
槿玺曾找她聊過幾句,也介紹過這艘“紀念號”上的所有員工,特別是其中一名叫“洛克”的年輕船長,雖不曾見過其面、聞過其聲,但槿玺詳盡且如實的描述,卻早已折服這個不曾踏出寧波地界的舒三娘。假設有機會,舒三娘暗暗決定,她一定會主動去認識他——洛克……
就這樣。槿玺于無意之間,又離紅娘之路近了一大步。
“在福建可以多住幾日,屆時爺帶你去爬爬武夷山,賞賞清朝的鼓浪嶼……順便去看看那株具有茶樹王之稱的千年岩茶樹。”胤禛擁着槿玺站在甲板上的護欄前,迎着暖馨又舒爽的春日海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只是,胤禛此話一落,槿玺就沒好氣地睥了他一眼。說道:“究竟是哪個順便啊?依我看,你想看那株茶樹王是真,帶着我爬山觀海只是順道過便而已吧?”
“哪能呢……”胤禛嘿嘿一笑,在槿玺臉上偷了個香。愉悅地說道:“陪你游景賞玩是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至于那千年茶樹王,則是順便中的順便,哪有你來得重要……”
“滑頭!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很會油嘴滑舌唉!老實說,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槿玺聞言,忍不住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膛,同時抿唇笑道。
“男人嘛,一旦有了值得專一的對象。自然就會油嘴滑舌了。要不然,你還道你那兩個哥哥都是替人幹家務活追到對方的嗎?”胤禛順勢在她額上再度落下一吻,親昵地反問道。
被他提及自己那兩個同父異母的雙胞胎兄弟,槿玺又免不了一陣唏噓,“話又說回來,也不知二哥現下怎麽樣了……未來二嫂還在金陵呢,想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京城。萬一二哥真對她死了心,咱們幾個不也成了間接兇手嗎?”
“不必擔心。他好着呢。據說,他主動請櫻,出戰葛爾丹……相信待他戰捷歸來,駱蓉也該回京定居了。”胤禛想到祈三飛鴿傳書從京城傳來的最新近況,撿了幾件與槿玺有點關聯地說道。
“啊?你說二哥他……主動請櫻前往外蒙對決葛爾丹?該不會來個自殺式對敵決戰吧?阿瑪也同意了?”槿玺聞言,愣了愣,急急追問道。
“也許吧。不過。戰争可以讓他忘卻一些綿長的痛苦不是很好嗎?”胤禛倒沒槿玺這麽急切,男人嘛,必要時上上戰場也是一種上進的表現。畢竟,齊琛當初考的就是武舉,屈居兵部做個小小的幹事遠不及他投身戰場獲得的榮耀來得迅捷又有效。
槿玺聽他這麽一解釋,心下也釋然了。只是。對于齊琛,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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