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見他作出這模樣,顧曉天的臉上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朝他點了點頭，之後便收回了看向對方的視線,将注意力轉到了在臺上講話的主持人。這種自诩清高,以為舉世皆濁我獨清的人身處娛樂圈的他,上一世見得比誰都多,也早就習慣了,知道年輕人總是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因此對對方流露的鄙夷情緒也不生氣，只是在心裏隐隐有那麽些同情，這種人總得是在觸了壁之後才能變得圓潤。

只是他雖能包容年輕人,但米落卻不及他那麽好涵養，尤其是方才那人眼裏流露出的蔑視，就和從前那些人看向他和顧曉天的一樣，一下就戳中了米落心裏最不痛快的地方，讓他差點沒跳起來和人吵架。在他看來，顧曉天一下就賺了六十萬，現在又自己開公司，還會做設計，哪裏是随便一個大學生能比的，這個井底之蛙竟敢鄙視他，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不服輸的米落用挑釁的眼光上下打量了眼那人，比了比兩人身材上的差距，又觀察了下他周圍的人，自覺有顧曉天這個護短王在身邊，不論打架還是吵架都不會輸的米落一下來了勁，探過身去小聲罵了句假正經，再次對上對方鄙夷的目光，米落十分得意地擺弄了一下自己粗壯的胳臂。

顧曉天扶額，一把拉住米落的領子，将人拉了回來。

“什麽玩意兒，這裏是像我們阿青這樣的高級建築設計師聚會的地方，不是給你這種混混來顯擺滿身肥肉的。也不知道那些守門口的人是在幹什麽，竟然讓這種人混進來”坐那人旁邊的一個年輕人不滿地罵道。

顧曉天好涵養，也不拘小節，可是他有一個毛病，那就是護短，上一世即使他的哥哥顧少雲那麽折騰，他都沒把人打壓下去，其實很大原因就是因為他把對方當哥哥，當自己人，否則以他的實力，哪裏還有顧少雲蹦跶的機會。因此聽人這麽說米落，面色一冷，冷冷的目光掃去，那渾身上下突然散發出的氣勢，倒是把對方吓了一跳。

就在一瞬間，臺下的閃光燈閃亮起來，掌聲也延綿不絕，伴随着張老的上臺，會場的人幾乎沸騰了，顧曉天身邊的這幾個年輕人也不例外，原本拔劍張弩的氣氛一下就消散了去。

經久不息的掌聲停下來後，張老開始了他的致辭，他的話很短，只有那麽短短的幾句，語氣也很淡，然而當下邊坐着的人聽到他那句，“如果可以，我會考慮在今天獲獎者裏收一名關門弟子”的時候，整個會場在頒獎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潮，幾乎所有人都盼着對方能收下自己。

看着會場激動的衆人，顧曉天臉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這個張老很會造勢，他并沒有承諾什麽時候收，也沒有說收誰，可就這麽一下，就把自己未來徒弟在圈子裏的地位給擡起來了。憑他的影響力，這事一定會在近期裏成為一個話題，等到他把對方給确定時，那人何愁在圈子裏沒有影響力。也難怪他那幾個學生都能有那麽高的地位，這和他這個老師顯然是分不開的。

“阿青，你聽到了沒，張老要收關門弟子诶，還是從這一次的獲獎者裏挑選，果然當初聽你的報一個名是正确的，我還以為張老會來那是比賽舉辦方忽悠人的，沒想到還能趕上這樣的好事，回去了就等着看那幫嘲笑我參賽的孫子後悔吧。”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兒道，被他喚作阿青的，正是方才那個鄙視顧曉天的年輕人。

“我覺得他雖然這麽說，肯定是要挑第一的學生，聽說他今天還會為第一名頒獎，阿青，我相機都準備好了，一會兒一定多替你拍上幾張合影，哎，好希望我也能有機會和張老近距離接觸。”另外一個穿黑色上衣的人也滿臉羨慕地說，就仿佛第一一定是他身邊的李青。

“天外有天，而且這一次還是個全國性的比賽，厲害的人那麽多，我拿獎的希望不大啦，今天能見到張老我就很開心了，要是能帶個紀念獎回去就更好了。”李青滿臉含笑地答道，他雖然這麽說着，但滿臉的志在必得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顧曉天眼尾掃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

米落很想說上兩句，炫耀一下自家顧曉天，然而對上顧曉天那嚴厲的眼神，什麽話都縮了回去，現如今的顧曉天氣勢越來越強，有時候都讓他有一種面對顧琛的感覺，果然是兩個人住一起久了，被傳染了麽？米落狐疑地想着，想象了一下顧曉天冰山臉的模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我說阿青你就別謙虛了，你從小就顯現了超凡的天賦，我看這世界上就沒幾個人能超過你，更別提咱們這個年紀的人了，你賣給米氏集團的那個設計圖紙，可不是随便什麽人能設計出來的。”

“就是，雖然說比那什麽天賣小說賺的錢少一點，但大家都說那是騙人的，你這可是真金白銀的錢啊，簡直就是新一代年輕人的偶像。”

幾個人正說着，很快就念到了第二名的名字——李青。

聽見這一聲，李青面色一白，他從小到大參加了無數同齡人的設計比賽，從來都是拿第一的，可是這一次，竟然只拿到了個第二，尤其是在張老宣布會收一名關門弟子的緊要關頭。

“阿青，你沒事吧。”眼鏡男推了推李青問道。

“沒，沒事，我去領獎。”李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臺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來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着那個剛才被自己瞧不起的男人上臺領獎的，那人搶了本屬于他的第一。

因為張老的出席，這一次設計比賽的頒獎典禮史無前例的隆重，新聞媒體也幾乎都有派人過來。由于顧曉天來得晚，又戴着頂帽子坐在最後面，根本就沒有記者發現他，可是當顧曉天的名字從張老的口中念出時，整個媒體再一次沸騰了。他們顯然沒有忘記那個一個月前，在整個報界攪起腥風血雨，憑借一本小說就救活一個報社的學生，更沒想到今天能在這樣的情景裏再次聽見他的名字。

顧曉天才上臺從張老手裏接過獎杯，立即有人尖叫起來，大聲喊着，“這不可能，他一個寫小說的怎麽可能拿第一。”

“騙人的吧……”

“要這樣的人都能拿第一，這次比賽的水平也太差了吧，難怪我們都沒能拿到獎的，根本就是業餘選手的較量，專業選手直接因為太專業就被淘汰了。”那些沒能拿到獎的人，也不顧什麽張老李老了，紛紛發洩出了心裏失敗的不滿。

正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大屏幕上出現了顧曉天設計的那個圖書館，而且還是整體外觀圖，一下子場裏安靜了下來，大家都被眼前的設計震撼了，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設計模樣。這些人的設計水平或許參差不齊，但多少對設計有一定的鑒賞能力，一眼就看出了這個設計的完美，甚至有一種感覺，這樣的設計根本就是他們一輩子無法企及的。

“這一定是他抄的國外的設計。”會場安靜了片刻後有人大喊了起來。

“強烈要求打擊抄襲，維護比賽的公平性。”很多人跟着喊了起來，這反應就和當初那些老人看到顧曉天這個設計時是一樣的，大家都無法接受一個業餘的人比自己要優秀。

而各大新聞媒體則瘋狂地拍照記錄，顧曉天本來在民間就影響力不小，今天不光拿得了個設計比賽的第一，有可能被張老收為徒弟，又爆出可能是抄襲，不管哪一條，可都是轟動性的大新聞啊。

顧曉天看着會場暴動的人群，歪歪頭笑道，“不管你們信不信這個設計是我做的，這第一已經是我的了。有時間去誣陷我抄襲，或者去尋找所謂的證據，不如好好琢磨琢磨設計的理念，或者想想為什麽自己不能成功。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完成了一部小說，并用它賺得了人生的第一個六十萬，之後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完成了一個設計，取得了這次比賽的第一，而接下來，我會花上六個月的時間，完成一個房地産項目，那時，你們是不是還要說我的成功源自于抄襲？我的成功，不是你們能夠複制的，因為你們連接受別人成功的勇氣都沒有。”

他身上穿着套整齊的西服，手裏拿着的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獎杯，身後是他做的設計的大大投影，再配上這樣霸氣的話語，幾乎所有人都被他震懾住了。

顧曉天拿着獎杯走下領獎臺，片刻的安靜之後，會場裏響起了不絕于耳的掌聲。

“小天，你剛才真是太帥了。”米落豎起兩個大拇指，滿臉興奮地說。

顧曉天苦笑一聲，他哪裏是這麽狂妄的人，若非迫不得已，想要借這一次的新聞吸引些注意力和報道，宣傳一下他那塊名聲臭得離譜的地，為他的項目造造勢，哪裏會在這樣的場合裏大放厥詞，經這一回，他狂妄的名聲怕是所有人都要知道了。

……

引起報界震動，《時代日報》銷量狂飙的《飛羽傳奇》在連載了将近三個月之後，終于迎來了它的大結局，無數人甚至等不了送報的人上門，紛紛跑到離家最近的報亭裏買下了最新的《時代日報》，期待着在故事的結局裏，從現代穿越到古代的顧飛羽成為新一代的帝王，坐擁江山美人。甚至連那些平時到處蹭報的街頭混混，也都早早地守在了報亭門口，只盼着能早早地拿到最新的報紙。

因此，當《飛羽傳奇》最後三章連載的這一天，《時代日報》的銷量第一次突破了一百萬，這樣的數據甚至在他們報社的歷史裏不曾有過，差點沒讓杜怡峰他們幾個的心髒從胸腔裏蹦出來。

然而由于之前結局的洩漏，顧曉天不得不修改了小說的結局，甚至惡趣味地把它由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修改成了一個悲劇，在故事的最高潮，用一個悲劇來收尾，更能讓人們記住這一部作品。

“我艹，顧飛羽竟然死了，他不是金剛不壞之身嗎？走，去《時代日報》，把他們報社給我砸了。”

“老大，小說是顧曉天寫的，顧飛羽也是他弄死的，跟報社沒啥關系。”

“那個傻筆作者到底在想什麽啊，要是讓老子遇上了，一定要打得他落花流水，媽的，真是氣死我了。”

“老大，您看這裏，上面說這個顧曉天昨天拿了個建築設計比賽的第一，還打算搞個地産項目，具體就在元寶街那塊鬼地上。”

“我艹，那混蛋要幹什麽啊，不寫小說了嗎？老子還想看新文啊。”老大一邊說一邊氣急敗壞地朝外走去。

“您這是要去哪啊？”

“老子不爽，要去元寶街砍人。”

接下來這一個星期裏，顧曉天這個名字再一次以異常高的頻率出現在帝都人的口中，原因很簡單，顧曉天不僅把顧飛羽寫死了不說，竟然還跑去搞地産，不專心寫小說，害得他們沒有新故事看，這在讀者眼裏簡直是十惡不赦。

顧曉天的名字再一次響徹帝都，和他一起被提及的還有元寶街，因為《飛羽傳奇》這個悲劇結局的出現，大家不僅知道了顧曉天有着超凡的建築設計能力，拿到了建築設計比賽的第一名，還打算開發一個地産項目，那個位置就是元寶街。

憤怒的顧飛羽迷們由于找不到顧曉天，幹脆跑到了他打算開發的元寶街來鬧事，由于顧曉天的關系，提起元寶街就會有的詭異恐怖，也被略微地淡去了些。

這天早上，當顧曉天開着車來到元寶街的時候，就看到了好大一群人圍在那塊地的入口處，斷牆上潑滿了狗血和油漆，顧曉天飛快地掃了一眼，在被人察覺之前悄悄将車開走了。

坐在他旁邊的王宏強道，“顧哥，《飛羽傳奇》的那個結局可是坑了一大群人啊，這些人天天來鬧，把咱這地搞得亂七八糟可怎麽好，咱們總不能一直等着麽？”

“其中也包括你們吧，哈哈，要不是結局被偷，我哪裏會弄個這麽樣的結局來。”顧曉天大笑着說道，顯見得心情很不錯，“我項目書還沒寫完，設計圖紙也還沒來得及畫，開工還得等些天，不急，誰那麽閑天天堵這裏跟咱鬧，過不了多久這些人就走了，他們沒那麽執着的。”顧曉天一邊笑一邊擺手道。

“哪裏那麽容易就走了，這些人都是輪班來，一天要換上好幾波，已經放出話來了，堅決不讓咱開工呢。”王宏強道。

顧曉天笑着道，“你難道沒發現，大家對這裏不再退避三舍了嗎？甚至還有人擠到那裏邊去了。”

“顧哥，您的意思是！”王宏強驚喜地喊出了聲來。

“那些人不就是想要我再寫個完美結局的新文麽，這還不容易，過陣子咱們要開工了，到那時候我就把新文放出去，不僅宣傳了這裏，又把這一大波麻煩帶走了，何樂而不為。”說完朝顧念擠了擠眼睛。

坐在後座的顧念張大了一張嘴，兩手激動地握成拳，就仿佛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自從顧曉天開了公司拿了獎以後，他越發崇拜對方了，可是公司裏的事他又什麽都不懂，也幫不上忙，現在得知有個自己能做的事，怎麽會不開心呢。

他開心的同時顧曉天也開心，按照和時代的約定，只有第一篇文是千字六百，後面都是千字一百，可即使這樣，他只要扔個大綱出來，就能拿千字一百的稿酬，就是分一半給顧念，自己也能得千字五十，這世上再沒比這更輕松的買賣了。

顧曉天就像個巡視領地的國王一般，載着衆人在元寶街逛了一圈之後，開着車去了辦公室。

才一進辦公室，早早就在這裏幫忙的池陌立即滿臉欣喜地跑了過來，笑着道，“可算是來了，你快來幫我看看這個地方要怎麽處理比較好？”

顧曉天湊到池陌身邊，這才看見桌上攤着好幾張大大的圖紙，以及一系列的數據簿，正是元寶街那一大塊地的精準測量結果。原來池陌不僅是個會設計師，也是個技術不錯的測繪師。

顧曉天看見這東西，臉上的笑容更加深重了，他一心想要把事情做好，可是手裏的人手有限，資金也有限，能用的也就那麽幾個，這幾天又忙着拿地以及宣傳策劃相關的事情，根本沒時間管測量這一塊，本打算過幾天稍微空了些，讓建築公司來做這一塊，沒想到池陌竟然這麽快就替他處理好了，數據的統計也十分的完備，這樣一來，他接下來就能開始設計了。

“這幾天都沒怎麽見到陌哥你，我還以為你不來我這了呢。”顧曉天笑着道，“沒想到你一下就替我解決了這麽大個問題。”

池陌笑道，“前幾天你不是要邀請我加入你的公司麽，總得帶點見面禮不是。”

聽到這話，顧曉天也知道對方終于是答應了要加入自己公司的，他的手裏終于又多了一員猛将。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顧曉天從來都強調一個人的價值要在他的薪酬上體現，這些未來的人才，他并不打算給他們逃離的機會，想要直接用股份把人給套牢了，不過現在公司也沒錢，這個提出來并沒有吸引力，他打算等分紅的時候再提這事，真金白銀什麽的一定能把這些人的心給穩住。

“這個地方按照這樣的方法設計就可以了。”顧曉天在紙上畫圖的筆停了下來，滿臉的笑容，他發現整體規劃他需要自己來做，可是細節的設計可以全部抛給池陌，這人在這個年紀就擁有的能力，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得多。

給池陌講完，顧曉天又把顧念帶到了個小辦公室，遞給了他一小沓書稿，“這是我這幾天抽空寫的新大綱，你拿過去看看，要是可以的話趕緊地動筆開始寫，趕在工地動工之前放出去。”

“天哥，你是說全部都由我來寫？”顧念滿臉震驚地問，他先前還以為只是幫忙修改和謄寫呢。

“當然，不然這屋裏還有別的人？”顧曉天摸了摸顧念的頭道，“你要抓緊時間，這文要得很急的。”

“嗯，天哥，我會努力寫，争取不要弄壞了你的名聲。”顧念重重地點了點頭道。

“差不多就行了，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不要像以前那樣寫得那麽精致，你先寫幾章給我看看。你白天要有空就在這裏寫，從今天開始，你也是我們公司的員工，除了給你開工資，稿費一半歸你，不過一定要記得，稿子要收好，寫好了十天份的就交給我保管。”

三天後，顧念只帶着三千多字的稿子過來了，從他拿到顧曉天的大綱開始，每天都有在這上面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而且上一次幫他擴寫的稿子就很不錯，速度也相當快，桉說是不會有大問題的，可偏偏結果很不理想。可能是第一次自己來寫，心理壓力大的原因，根本就寫不出什麽東西來，三天就擠牙膏擠了點東西來。

顧曉天将稿子讀了一遍，文绉绉不知所雲，一點也沒有爽文的快感，倒像篇散得離譜的散文，又看了眼顧念兩個眼睛下的那團青黑，顧曉天嘆了口氣，知道以顧念的性格，這時候一罵就會掉些金豆豆，而且對方是他弟弟，他也舍不得罵。

把人帶到小辦公室裏，顧曉天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別那麽糾結，這事沒那麽複雜，就當平時寫作文一樣，再不成就當是和上次一樣的擴寫，只是這一次是一句話擴三千，你應該知道，我之所以敢把這個事情交給你，就是因為你有當一個好作者的潛質。”

見顧念神情有所松動，顧曉天繼續道，“你知道一個作者最難堅持的原因就是付出沒有回報，想想你的作者夢，你應該也知道，我無意在文學界發展，所以你現在拿我這個名字寫一點文練練手，就算寫壞了也沒太大關系，只要對你的進步有利。而且這個過程中你不僅有無數讀者，還能順便賺點零花錢，等以後練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用我這個名字也有無數人因為你的文筆而追随你，想想偉大的作家顧念，這是個多麽美好的夢。”

顧曉天安撫了好一陣，顧念對這次事情的态度終于發生了些改變，慢慢進入到了狀态，一天能按要求寫出三到五千的更新，顧曉天也終于不用為到時候交不出稿子而發愁了。

這一天，顧念和池陌兩個正趴在桌上塗塗寫寫，顧曉天也正忙着寫他的項目策劃，預備着銀行貸款的事，擡眼就看見米修站在他們辦公室門外的走廊上抽煙，神情是一臉的落寞，自從上次遇見這米修，兩人做了鄰居，倒是時常見到他，只是對方又不常進來，就遠遠的站着，看起來就跟個間諜一樣，想到這顧曉天走了出去。

見他走了出來，米修急忙按熄了手裏的煙，問道，“你怎麽來了？”

這話該我問你吧？顧曉天在心裏想，你玩憂傷就玩憂傷，幹嘛跑我們辦公室門口來，還問我怎麽來了，這是要鬧哪樣？這個米修是超出他理解範圍內的生物，顧曉天實在是無法理解，笑着問道，“要不要進來坐一坐？”

果然米修的臉色一下就好了，在沙發上坐下後，問道，“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顧曉天遞了杯水過來，笑着道，“基本上沒什麽大麻煩，阿修你就等着我的房子大賣吧。”

米修點了點頭道，“我倒是很期待看你設計出的房子，只是你那塊地要小心，別到時候把那一帶由鬼地弄成了個鬼屋。”

顧曉天心想，有你這麽說話的嗎？而且你那地方設計圖紙都準備好了，就要開工了，所以這是在咒我吧？只是依舊笑着道，“我這樓盤保管讓大家都趨之若鹜。”

“嗯，那就好。”米修說完十分嚴肅地問道，“最近銀行貸款很難批下來，即使是顧四先生出面也不好辦。地産本身又是個前期投入很大的行業，你就是這塊地拿得便宜，但建築公司那邊的錢打算怎麽辦，他們至少也要一百萬的預付款，你整個的投入就是六十萬吧，如果預算不夠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可以先給你周轉個一兩百萬……”

米修的話一下就驚到了顧曉天，他怎麽也想不出，什麽時候他們倆的關系好到了這個地步，最多也就是見過幾面的朋友，甚至還是競争對手，突然就敢轉個一兩百萬給他。這可不是後世，随便什麽人就能拿出一大筆錢，放在這個普遍工資只有兩三百的時代，這可是一個人五百五十五年不吃不喝的全部收入。

即使是找銀行貸款，想要拿這麽一大筆錢，也并不容易，這只怕是對方手裏僅剩的一點現金了。

顧曉天吃驚地看着米修，很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對顧琛有所求，想要借他來跟顧琛趟人情，不然怎麽會一下拿出這麽多錢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