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賀酒慘遭席亭舟一頓收拾, 樓上賀爸爸都能聽見他的哀嚎。

大家齊齊看向賀爸爸,賀爸爸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心說亭舟那孩子打小就有分寸, 賀酒應該還好……吧?

“呵呵,他們兄弟鬧着玩兒呢,喝茶喝茶。”

清澈的茶水映照出賀爸爸心虛的雙眼。

解決完帶頭搞事的賀酒,席亭舟轉身去找方星泉。

方星泉蜷縮在走廊盡頭的長椅上, 椅子是鐵藝做舊,藤蔓纏繞,他閉眼躺在上面, 仿若古老遺跡中沉睡的精靈。

席亭舟駐足片刻,一步步走上前, 少年纖長的睫毛顫動,慢慢掀起, 視線由模糊到清晰, 辨認出眼前人後,安靜的瞳眸中綻開璀璨的煙火, 他彎起唇角,“席叔叔。”

“嗯。”席亭舟在他身旁坐下, 手掌撫過他略燙的臉頰,低下頭輕嗅。

兩人鼻尖幾乎要擦碰上,方星泉目不轉睛凝視眼前人, 男人松煙入墨的眼眸, 高挺的鼻梁, 淡色的薄唇, 每一寸都恰好長在他心上。

細微的氣流拂過面頰, 方星泉感受到席亭舟的輕嗅, 酒精抹消掉名為「羞恥」的神經,他遵循內心,小動物禮尚往來般湊上去嗅了嗅席亭舟。

溫熱的鼻尖碰上席亭舟的鼻尖,撒嬌似的蹭了蹭,貪婪的嗅聞男人的氣味,“席叔叔,你好香呀。”

席亭舟被他撩撥得心髒鼓動,從少年身上清晰傳遞過來的酒味卻提醒他,他家小朋友喝醉了,在耍酒瘋呢。

難怪方星泉會聽賀酒的話幹出這麽損的事,明天酒醒後,某個小朋友估計想換個星球居住。

稍作思量,席亭舟沒忍住盯着方星泉的臉低低地笑出聲,偏偏當事人一概不知,深陷席亭舟的顏值無法自拔,雙手環抱住男人脖子,貼貼蹭蹭,黏糊糊說:“席叔叔,你長得真好看,我好喜歡你。”

“你給我做老婆吧,我保證對你好。”

喝醉的人毫無邏輯可言,作為心智成熟,理智尚存的男人,席亭舟明白自己不該和醉鬼計較,但熊孩子着實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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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泉,你醉了,我們回屋休息。”席亭舟試圖拉起人。

方星泉死死扒拉住長椅,語氣斬釘截鐵,吐字含糊不清,“我沒醉!”

“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你爺們兒的厲害。”

他努力在重影的畫面中分辨出自己的目标,手中明顯碰到布料的觸感,方星泉信心倍增,乘勝追擊,準備凹一個邪魅狷狂,霸氣側漏人設。

“欻拉——”

布料被他狠狠撕碎,場面看似霸氣,實際上方星泉正暗暗忍痛,不愧是斥巨資制作的高定,好結實,差點撕不開,手心火辣辣的疼。

“可憐的小家夥,怎麽垂頭喪氣的。”方星泉熬過手心疼痛,撥了撥小粉粉,揚起一個自以為迷人的笑容,“別自卑,不嫌棄你小,你爺們兒夠大就行。”

方星泉俯身湊上去,呼吸拂過雪白的皮膚,激起一圈雞皮疙瘩,他吹了口氣,痞笑道:“我這就讓小家夥精神起來。”

話音落下他便張嘴,未來得及做什麽腦袋被一只大手扣住,那手相當有力,強行讓他擡頭,迎上一雙如漩渦般危險的深眸,男人聲音壓着濃重的火氣,每個标點符號都仿佛硝煙彌漫。

“看清楚這是什麽?”

方星泉被迫拉開距離,眨了眨眼睛,迷蒙間竟看見兩個小粉粉!

他震驚極了,腦中一片空白。

等等,這裏難道是花市?不然怎麽會有兩個?

席亭舟趁方星泉沉浸在震驚中,扛起人大步流星走到最近一間房門口,指紋解鎖,随後重重關上門。

這是一間客房,久未有人居住,依然一塵不染,想來有人定期打掃。

兩人跌撞進柔軟的被窩,輕微的疼痛稍稍喚回方星泉神志,他的手腕被人扣住,因為視線模糊看不清事物,他有點害怕,瑟縮了下,扣住他手腕的力道加重,絲毫不給他猶豫的機會,直抵目的地。

方星泉的手連同身體一并戰栗,他碰到了什麽?

烙鐵般燙得驚人,好奇心驅使他探究個清楚,手掌情不自禁移動,宛如天生的盲人,全憑觸覺聽覺去分辨事物。

耳邊的呼吸聲變沉,方星泉恍然回神,入眼一片雪白的皮膚,凹陷的鎖骨,起起伏伏的胸膛。

他似乎知道手裏握着的是什麽了。

遲鈍的腦子慵懶地運轉一下,再度躺屍。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方星泉眯起眼睛,努力讓視線聚焦,可惜他此刻猶如一個高度近視眼,除了靠近點別無他法。

他朝着手的位置靠近,再靠近一點,直到鼻尖即将觸碰到黑色布料,方星泉好奇地戳了戳,仰起頭天真無邪地沖席亭舟說:“它又變大了诶,還會動。”

頭發總是梳得一絲不茍的席董如今額發淩亂,臉色緋紅,鼻梁上細小的汗珠滾落,将落不落懸在下巴上,濃墨似的眸中,狂風驟雨席卷,到底沒忍住伸手摸了摸方星泉柔軟的黑發。

目色一沉,将方星泉的腦袋按了下去,遮擋住那雙明澈透亮的眼睛。

伴随這一下,男人喉嚨深處溢出低沉的喟嘆。

嘴巴撞疼的方星泉神思清明一瞬,原來這才是他要找的東西,不是一雙小粉粉,而是獨一無二的大粉。

同時他也松了口氣,幸好這裏不是花市。

即便有兩層布料阻隔,席亭舟仍感到無比滿足,他從未想過會和方星泉如此,畢竟他有潔癖,覺得不衛生,做不來,更不會要求方星泉為他做這個。

事實證明,底線就是拿來打破的,他果然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擁有男人的劣根性,他知道這樣不好,但他收不住手,看着方星泉為他匍匐,被他欺負得眼睛濕潤,他便控制不住血液沸騰,心跳加速。

細小的拉鏈聲陡然令席亭舟理智回籠,定睛一看,方星泉居然在用牙齒拉開拉鏈,他到底從哪兒學來的?

席亭舟腦子嗡嗡作響,在方星泉怔愣中朝他伸手,野獸狩獵般鎖定獵物脖頸。

他清楚聽見他的獵物發出嗚咽,可憐極了,席亭舟産生了濃重的破壞欲,想弄哭他,咬碎他,吃掉他,可在這之上,他更想把他叼回窩,寸步不離的守着他。

夜深人靜,莊園某個角落,嗚嗚咽咽的啜泣直至天将破曉才漸漸消失。

“星泉呢?怎麽沒和你一起?”元老太太張望附近。

席亭舟禮貌回答:“他酒量淺,昨晚喝了點兒,睡着呢。”

其他正要上前詢問的人理解地點點頭,“你好好照顧星泉,別送了,我們先走了。”

“好,陸伯伯,瓊姨慢走。”席亭舟嘴上答應,依然親自挨個兒相送。

嘴上不說,各位長輩也是開心的,紛紛叮囑席亭舟和方星泉好好的,等着參加他們訂婚宴,又囑咐席亭舟別欺負小孩兒。

席亭舟不覺唠叨,一一應下,難得見他像個平凡小輩聽長輩的話,衆人喜笑顏開,越發喜歡方星泉。

“要不我趕緊讓我兒子找個對象,指不定也像亭舟一樣大變活人。”

“得了吧,你家那個你該勸他少找兩個對象。”

“安家立業,果然得先安家,看看亭舟這才多久就有個活人模樣了。”

“可不是,我看以後誰再說亭舟是AI,有這麽疼人的AI嗎。”

“亭舟确實會疼人,早早帶星泉過了明路,免得別人看低他,只請我們這些人,大抵是顧忌星泉年紀小,剛上大學不宜宣揚,咱們回去也別瞎傳,省得被有心人利用。”

“說得對,亭舟給星泉撐腰,也得星泉受得住才行,若星泉是個草包,亭舟再怎麽為他鋪路撐場面也無濟于事,這倆人當真般配,都是心性堅韌之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向外走,上了各自的車,揮手道別。

此時此刻的方星泉,坐在床上雙目呆滞,懷疑人生。

窗外的陽光格外刺眼,他企圖下床拉攏窗簾隔絕光線,可他的身體不允許,随便動一下就疼得要命,每一處都在叫嚣着要罷工。

昨晚發生了什麽?

他被人打了嗎?

呆滞地坐起身,掀開被子觀察片刻,方星泉白皙的面頰一點點漲紅,如同燒開的熱水壺。

他歪了歪腦袋,脖子一陣刺疼,擡了擡胳膊,肩胛骨嘎吱嘎吱疼,腰……腰就別提了,離癱瘓不遠了,再瞅瞅兩條長腿,好家夥,磨破皮了,嗅到淡淡清涼的味道,應該塗過藥了。

如果不是關鍵地方不疼,方星泉真相信他和席亭舟度過了一個瘋狂的夜晚。

他捂住臉試圖回憶起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才導致席亭舟如此崩人設。

五分鐘後,方星泉恨不得殺掉五分鐘前努力找回記憶的自己。

有些記憶默默消失不也挺好,幹嘛一定要找回來呢,找回來尴尬死自己嗎?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方星泉一遍遍念叨,順便琢磨自己是不是平日裏過得太壓抑,喝醉後才會瘋成那樣?

手指擦過嘴唇,方星泉皺了下眉,嘴角好疼,喉嚨也好不到哪兒去,聲音大概啞了,啞了挺好,唱不出情歌,講不出土味情話,更說不出虎狼之詞。

“叩叩叩——”

“請進。”方星泉下意識開口,嗓子比他想象中嘶啞難聽。

“醒了?”席亭舟端着托盤推門而入。

與破破爛爛的方星泉相比,席亭舟可謂神清氣爽,優雅矜貴,一舉一動皆成畫。

“喝點湯潤潤嗓子。”席亭舟将一碗溫度适宜的湯放到方星泉面前。

方星泉僵硬地轉過頭,不大敢直視席亭舟,他昨晚強行吃了席亭舟。

本來席亭舟不讓,但耍酒瘋的他委屈哭了,責罵席亭舟藏着好東西不給他吃。

艹!

讓他死!

席亭舟若無其事端起瓷碗,舀起一小勺湯遞到他嘴邊,方星泉被喂過,自然而然張嘴,清甜的味道彌散口腔。

“好吃嗎?”席亭舟手中勺子有一些沒一下攪動碗裏的湯水,狀似無意詢問。

“好吃。”方星泉下意識回答,視線倏然與席亭舟對上,腦中全然是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片刻的沉默,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麽,臉騰地一下紅透,仿佛整個掉進大紅色染缸中,來來回回,反複着色,久久消退不了。

從臉到腳趾頭都燙得厲害,方星泉恨不得鑽進冰庫裏降降溫,他害怕自己下一秒就得燒起來。

把腦袋埋進被子當縮頭烏龜,仍無法阻隔男人如有實質的目光,方星泉憤憤不平地揣度,席亭舟絕對是故意的!

詭計多端的老男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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