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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塗!”楊老爺子吹胡子瞪眼, 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楊家老大趕緊給父親撫背,“爸, 您別氣着身體。”

楊老爺子手指哆嗦地指着二兒子,“你有幾個膽子敢去招惹席亭舟?你小弟的事還不夠警醒你嗎?”

楊樂宗縮了縮脖子,狡辯道:“我之前去念遠找過席董,打算和他說這事, 但席董不見我,我就當他默認了。”

“畢竟不是什麽大事,席董日理萬機哪會在乎金卓一個小人物, 我沒故意不給席董面子,明明是席董自己拒絕見我錯失消息。”

“你聽聽, 你聽聽你說得都是什麽混賬話!”楊老爺子舉起拐杖就要打,楊老大連忙攔住父親, 扶着人坐下。

“爸, 當務之急是解除席董對我們的誤會,再這麽下去, 對公司影響不可估量,秘書剛給我打電話彙報公司情況不大好, 股價大跌,人心渙散,已經有獵頭開始大剌剌挖咱們牆腳了。”

楊老爺子眼珠子一瞪, 一口氣喘不上來差點背過去。

“安排車, 我親自拉下老臉去和席亭舟求情。”

楊老大和楊老三聽得眼眶泛紅, 看向二房的目光跟冰刀子似的, 平日裏仗着老爺子喜歡楊雪栀和楊嘉赫恃寵而驕, 耀武揚威, 真遇上事屁都蹦不出一個。

“你,跟我走。”楊老爺子指着二兒子厲聲道。

楊樂宗明白父親打算拉他去道歉,他猶猶豫豫,磨磨蹭蹭不肯起來,哪料老三突然擡腿給他一腳,害他向前撲倒,“爸和你說話,你耳朵聾了?!”

“老三你反了,敢踹我!”楊樂宗氣急敗壞爬起來要打人,雙腿卻因為跪太久酸麻沒勁兒。

楊老三啐他一口,“踹你怎麽了,我還想打你呢!”

終究是楊老爺子看不下去,揮揮手讓老三安分點,叫老大押着老二和老二媳婦兒上車。

心思千回百轉的伍丹蓉此時跟毒啞喉嚨的鹌鹑一樣縮成團,努力降低存在感,說到底這件事起因還是自己,目前有丈夫擋在前面,就怕老爺子他們反應過來收拾她。

伍丹晴昨晚打電話和她哭訴金卓被警察帶走,求她想想辦法,伍丹蓉自身難保哪還管得上她,把金卓的事情仔仔細細問了個遍,捋出了一個關鍵人物,紀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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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百思難得其解,紀鑫是席亭舟親外甥,席亭舟為什麽要對付金家?先甭管那麽多,她決定待會兒搏一搏,把過錯全推到紀鑫身上,一切事情由紀鑫引起,你親外甥幹了壞事讓我侄子背鍋,這說不過去吧。

——

“老板,你擱這兒當望夫石呢?”祝理鮮少見席亭舟發呆浪費時間,今天席亭舟太陽打西邊出來發了半個小時呆。

楊老爺子帶着二房上門和席亭舟道歉離開後,席亭舟一直坐在辦公椅上眺望落地窗外沉默不語。

席亭舟聞聲回頭,端起手邊的咖啡抿了口,“涼了,換一杯。”

馮秘書立刻拿起杯子重新為他倒一杯。

“拿來吧。”席亭舟伸手接過祝理手中的文件,關于文聖路那邊的進度。

“初步設想已經定下來,您看可行的話,下一步就能開始落實了。”祝理彙報道。

席亭舟翻了翻,拿筆圈上預算那一塊,“按照這個計劃實行,用不了這麽高的預算,誰負責這個項目?”

祝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心說不愧是奸商,誰能逃過席董的法眼啊。

“鄧慎。”

聽到這個名字,席亭舟微挑起眉,“鄧慎做事吹毛求疵,不該犯這種錯誤。”

“對哦。”祝理順着席亭舟的話思索一翻,“鄧慎因為性格固執嚴格得罪過不少同事,我記得你曾說這是他的優點亦是他的缺點。”

席亭舟修長的手指在紙面敲了敲,馮秘書正好端來一杯新咖啡放到他手邊。

“馮秘書,我記得你有鄧慎夫人聯系方式,給你放三天假,查查鄧慎。”

馮秘書眼睛驟然放光,“保證完成任務!”

嚴秘書不解地看向在他眼前直晃的馮秘書,“席董給你加工資了?”

馮秘書搖搖手指,牽起唇角,“我要給席董當密探去了。”

衆所周知,一般需要調查什麽,席董會派祝助理去,如今終于輪到她,這說明什麽?說明她得到席董器重了啊!

“指不定哪天祝助理的位置就是我的了。”馮秘書笑得見牙不見眼。

“哦,祝你心想事成。”平靜無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馮秘書僵硬地轉過頭,正對上祝助理的臉,笑容瞬間凝固,如果把手機時間調回一分鐘之前,祝助理可以假裝無事發生嗎?

嚴秘書推推眼鏡,心中默默記上一條:切勿得意忘形。

辦公室剩下席亭舟一人,他給賀酒打了個電話,“出來喝酒。”

賀酒欣然答應,末了不忘損他一句:“我以為你有了媳婦兒忘記哥們兒呢。”

席亭舟:“嗯,星泉在學校。”

賀酒:“……”他幹嘛要自取其辱?

兩人約了家餐廳,賀酒帶着一身香味兒花蝴蝶似的現身,席亭舟當即要走。

“诶诶诶,別走!”賀酒伸出爾康手。

席亭舟站在距離他三米外,滿臉嫌棄,“臭死了。”

“你潔癖不是好了嗎?!”賀酒邊脫外套邊咆哮。

“誰告訴你的?”席亭舟抱臂斜睨他。

“你啊,你不是問我鼓掌三十六式嗎?”賀酒卷起袖子,走進洗手間。

他的聲音隔着一小段距離,但還在包間裏,所以席亭舟能夠聽清楚。

“你倆都三十六式,你還有什麽潔癖?”

賀酒不提,席亭舟真把此事忙忘了,不過他和方星泉現在雖然沒用上三十六式,其他的還是體驗得差不多了。

“哦。”席亭舟聽明白了,在賀酒擦手走出來時,雲淡風輕說了句:“方星泉限定。”

“啥?”賀酒呆愣住,懷疑自己的耳朵幻聽了。

席亭舟卻不再搭理他,專心點餐,賀酒急匆匆跑回椅子上坐下,見鬼似的盯着他看,“老席,你沒被替換吧?”

他伸手要掐席亭舟的臉,席亭舟朝旁邊避開,眼神像冰錐子,吓得賀酒一秒縮回手,“是我從小認識的席亭舟。”

他們吃的法餐,各吃各的,席亭舟甚至不會和賀酒碰杯,幸好賀酒早已習慣,若是新認識的,估計該在心裏揣摩席亭舟是不是讨厭自己。

“星泉住學校,你豈不是一個人在家?”賀酒吃了口鵝肝随口問。

“嗯。”席亭舟用餐禮儀堪稱完美,即便無人觀賞,一舉一動依然優雅得體。

賀酒脫口而出:“诶,這是不是電視裏說的空巢老人?”

“叮當——”

儀态萬方的席亭舟頭一次刀叉脫手,撞擊餐盤發出脆響,殺一個人的眼神顯然藏不住,對面的賀酒親身體會到了。

“哥,哥,席哥!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賀酒拍拍自己的嘴,找補道:“別和醉鬼一般見識,我喝多就喜歡說胡話。”

席亭舟收回視線,賀酒扯扯領口透氣,給他吓出一身冷汗。

“圈子裏最近可真熱鬧,你知道你被傳得神乎其神了嗎?”賀酒玩笑似的開口。

席亭舟知道他有意提醒自己,“不全算假。”

賀酒對席亭舟的動作略知一二,所以金家,駱家,楊家接連出事他毫不意外,他要提的是另一樁,“傳言你要吞掉紀家總是假的吧。”

平時賀酒吊兒郎當,混不吝,正事上卻從不掉鏈子,随着外界關于席亭舟的傳言越來越玄乎,作為開娛樂公司的老板,熟悉如何操控輿論,敏銳捕捉到不對勁。

真假參半,混着來才容易令人深信不疑。

自古以來,兄弟阋牆可不是什麽好名聲,換做姐弟也是同樣的道理,太過狠厲六親不認的人,誰敢和他做生意,連自己的親人都能毫不手軟,何況他們這些外人。

“我有辦法解決。”席亭舟朝他隔空舉杯,“謝了。”

賀酒松了口氣,恢複笑嘻嘻沒心沒肺的模樣,“自家兄弟,瞎客氣。”

提起紀家,席亭舟便想起今天楊二妻子那番話,眸色暗了暗。

“你覺得紀鑫如何?”

賀酒喝酒的手頓住,“你提他做什麽?我攏共沒見過他幾回,能有啥好覺得的。”

席亭舟薄唇微斂,淺酌一口酒,淡色的唇染上一抹豔色,襯得他皮膚雪白近妖,“對。”

賀酒疑惑地盯着他,等待他繼續,半晌後席亭舟果然開口:“金卓對星泉出手一則因為私人恩怨,二則因為蔡誦挑唆,那日紀鑫也在。”

“我沒聽懂。”賀酒放下酒杯,不明白席亭舟在打什麽啞謎。

緩了緩他遲鈍地反應過來,嘴巴微張,“你該不會懷疑紀鑫吧?”

席亭舟沒第一時間回答他,目光深遠,“今天楊老爺子帶着二房夫妻向我賠罪。”

“楊二夫人哭訴他侄兒金卓淪落到這般田地,紀鑫難辭其咎。”

“不會吧,紀鑫有點心眼兒,但膽子應該沒那麽大,而且他圖啥呀?”賀酒更偏向楊二夫人為了推脫責任,故意這麽說。

“我也想不明白,來之前給蔡家打了通電話。”席亭舟杯中的酒一滴未剩,透明的酒杯映着他的面容格外冰冷。

“蔡總勸我多留心一下紀鑫,別的他說自己沒證據不便多言。”

賀酒咋舌,“蔡總挺理智啊。”

“你那小外甥該不會真是啥隐藏大佬吧?”

席亭舟輕輕搖頭,黑沉的雙目似夜晚的深海,“我不清楚。”

“我只關心金卓攻擊星泉,究竟有沒有他的手筆。”

賀酒喉嚨發緊,不自覺繃直身體,眼前人仿若一只蓄勢待發的猛獸,威壓攝人,他忽然深切感受到,方星泉于席亭舟而言,勝過一切。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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