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暴露本性
傍晚,謝名陽回到家,他推開門,沒有幻想中熱氣騰騰的畫面,餐桌上擺着還沒處理的食材。
謝名陽脫下西裝挂在落地架上,疑惑道:“老師,不是打火鍋嗎?”
他走進客廳,看見茶幾上放着兩個水杯,他敏銳地問:“有人來過家裏?”
何書安平靜地開口:“你父親來過。”
謝名陽臉色一變,目光在何書安臉上逡巡了一會兒,緊張道:“我爸和你說什麽了?”
何書安搖搖頭,“只是聊聊天而已。”
他不明白謝董那句為了他好是什麽意思,難道離開謝名陽,他還能過得比現在還好嗎?
謝名陽坐到沙發上,看着何書安的表情,總覺得他今天的态度和往常不一樣,心裏有些沒底,“我爸他真的沒說什麽?”
何書安擡頭看他,很勉強地笑了笑,“真的沒有。”
看他不像在說謊,謝名陽松了口氣,靠在沙發上,随手扯松了領帶。
何書安欲言又止地問:“名陽,你想過以後嗎?”
他們從來沒提起過這個問題,可是今天謝董一番話,讓他不得不正視。
他是個男人,不能傳宗接代,也不可能辭掉工作在家裏相夫教子,和謝名陽的家境也相差十萬八千裏,甚至有個還在負債潛逃的父親。
他想知道,這個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的謝名陽,是怎麽想的。
謝名陽避開了何書安充滿期待的視線,目光有些閃爍,“我沒想到過那麽長遠的事。”
何書安愣了一下,露出自嘲的笑容。
是啊,他未免想的太長遠了。
他們能不能走到以後,都沒有定數,更何況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然而何書安心裏還是抑制不住地失落,哪怕謝名陽編個謊言騙一騙他都好。
一頓飯吃的異常沉默,謝名陽如坐針氈,尤其是何書安故作鎮定的表情,讓他心裏異常難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說的是實話,面對何書安卻很心虛。
可能是他沒打算這麽快攤牌吧。
謝名陽很清楚,何書安是個很渴望家庭的人,他以前說過,他談戀愛是奔着結婚去的,偏偏謝名陽從來沒打算跟何書安結婚。
過了一會兒,謝名陽實在受不了餐桌上的氛圍,撂下筷子說:“老師,公司還有點文件沒處理好,我要回去一趟。”
何書安頓了頓,捏緊了筷子,“好。”
謝名陽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嘴角,“你早點睡,這些明天再讓鐘點工來收拾吧。”
何書安強擠出一抹笑容,“知道了,你也別太累了,早點回來。”
謝名陽點點頭,愈發不敢去看何書安的眼睛,拿上車鑰匙快步離開了家。
回到車裏,他重重靠在座椅上,看着遠方明亮的道路,忽然想到什麽,掏出手機,給他爸打了電話。
很快,電話那頭接通了。
謝名陽責怪道:“爸,你突然來怎麽不說一聲?”
謝秦政淡淡道:“本來想看看你,沒想到不巧,你家還有別人。“
謝名陽莫名有些煩躁,他揉了把頭發,心虛道:“你認出他了吧?”
謝秦政嗯了聲,揶揄道:“沒想到我兒子還挺念舊。”
謝名陽面對他老子,總有種被看光的錯覺,別扭地試探:“爸,你沒和他亂說什麽吧?”
謝秦政話裏含着戲谑,“我能和他說什麽,你那點玩性,過不了多久就會暴露本性了。”
謝名陽脫口道:“我沒玩他!”
謝秦政聲音沉了幾分,“這麽說你是認真的?”
謝名陽沉默了。
謝秦政語氣透出一股壓迫心髒的森寒,“你怎麽玩我不管你,但是有些話,不用我和你強調了吧?”
謝名陽握緊拳頭,咬緊牙關,久久後從齒縫裏憋出幾個字,“我知道,我沒打算和他結婚,睡膩了就會丢開的。”
“你心裏有數就好,有空回家吃個飯,你媽想你了。”
“知道了。”
挂斷電話,謝名陽望向後視鏡裏那棟亮着燈的別墅,一股急躁在胸腔裏叫嚷着要沖出去,他踩下油門,開車去找周碩喝酒。
這一晚謝名陽沒有回家。
何書安看着空蕩蕩的身旁,第一次體會到空虛的感覺,晚上那番對話就像根刺哽在他心口,整晚輾轉難眠,幾乎沒怎麽睡着。
何書安的異常就連江奇逸都看出來了。
上課時,江奇逸眼裏冒着八卦的精光,試探說:“你和你男朋友吵架啦?”
何書安低頭翻書,“沒有。”
江奇逸撇了撇嘴,明顯不信,“你那男朋友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何書安搖搖頭,沒有反駁,卻不贊成這個說法。
人的好壞哪裏是外表能看出來的。
補習課上到一半,何書安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閃爍着謝名陽的名字。
何書安心髒重重跳了跳,他放下書本,對江奇逸說:“我接個電話。”
江奇逸已經看見來電顯示了,再結合何書安這個驚喜的表情,猜到是那個讨人厭的男朋友,心裏酸溜溜的。
何書安不知道江奇逸的心思,拿着手機來到角落,接起電話。
電話裏傳來謝名陽的聲音:“老師,你不在機構嗎?”
何書安心跳漏了一拍,“你.......你來找我了嗎?”
謝名陽嗯了聲,“前臺說你出去了。”
何書安下意識看向身後的江奇逸,聲音有點緊張,“我出來上家教課了。”
謝名陽沒想那麽多,“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去接你。”
何書安心髒撲通直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急忙說:“不用了,我剛上完課,現在準備回去了。”
“那好吧,你快點,我等你。”
“好。”
挂了電話,何書安回到書桌前,為難地說:“今天的課先上到這裏好嗎,明天我再給你補回來。”
他知道這很不負責任,但是總好過被謝名陽發現他還在給江奇逸上課,肯定又有得鬧了。
江奇逸很不高興,“我們上課為什麽還要偷偷摸摸的?“
何書安彎下腰,直視他的眼睛,“本來我答應名陽不上你的課了,我先出爾反爾,他知道以後會生氣的。”
江奇逸氣鼓鼓的把頭轉向一邊。
何書安放緩語氣,“我希望你能為我保守秘密,好嗎?”
江奇逸看了眼何書安,雖然一肚子火,但他還是不忍心為難對方,勉強點點頭。
何書安有些感動,“謝謝。”
他收起資料,提着公文包離開,沒注意到身後江奇逸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江奇逸踢着腳下的地毯,嘴裏喃喃自語,“總有一天你是我的。”
何書安打車回到培訓機構,果然看見謝名陽的車停在門口。
他小跑過去,問道:“等很久了嗎?”
謝名陽見何書安滿頭大汗,拿出紙巾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沒有,我也剛到不久。”
兩人離得很近,何書安清楚地看見謝名陽眼下的烏青,看來昨晚兩個人都沒睡好。
他垂下眼睑,輕聲問道:“公司忙完了?”
謝名陽動作頓了頓,不露破綻地嗯了聲。
他昨晚去周碩家喝了一夜的酒,因為要來找何書安,還特意回家洗了個澡,噴上香水掩蓋味道。
擔心被何書安看出什麽,謝名陽岔開話題,“你怎麽又出去上課了?”
何書安輕聲說:“現在大部分都是上門補課了,也方便。”
謝名陽懷疑地問道:“你今天這學生男的女的,幾歲了?”
何書安不敢說實話,只能編了個謊言:“是個小女孩,才上初中。”
謝名陽這才放下心。
不怪他疑心病重,誰讓何書安當個家教老師都不安分,到處拈花惹草。
看着何書安西裝筆挺的樣子,謝名陽心癢癢的,忽然伸手把他抱進懷裏,低聲說:“老師,我們不要再去想以後的事了,好不好?”
何書安感受着謝名陽心髒有力的跳動,頓時有些鼻酸,他沉默良久,開口的聲音微顫:“謝名陽,你想過和我走到以後嗎?“
謝名陽脫口道:“想過。”
他真的想過,可是想和做是不一樣的,他心裏很清楚,他不會和何書安結婚,現在頂多是玩玩而已。
但是他舍不得說出這麽殘忍的話傷害眼前這個男人。
就當是善意的謊言吧,到時候分手了,他會補償給何書安一大筆錢。
何書安摟緊了謝名陽的腰,把頭埋進他胸口。
他有謝名陽這句話就夠了,他想要的,不過是謝名陽的一句保證而已。
即便他知道這句話起不了什麽實際性的作用,但至少能帶給他一點安慰。
也許是為了補償何書安,謝名陽帶他去了一家米其林餐廳吃午餐,用飯時對他特別溫柔,又是夾菜,又是剝蝦,弄得何書安受寵若驚,特別不習慣。
坐在車上的時候,何書安望着窗外掠過的風景,心想,其實謝名陽說的沒錯,他們應該珍惜眼下,至于以後的事情,就等以後再說,連他都不能保證會喜歡謝名陽一輩子,更何況現在才二十多歲,玩心還重的謝名陽。
想通了以後,何書安反而沒那麽難受了。
謝名陽送何書安回到機構時,正好在門口碰上主管。
主管眼睛在兩人臉上梭巡了一圈,意味深長地笑道:“謝總又送何老師來上班啊?”
謝名陽淡淡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主管看向何書安,說道:“何老師,今晚我生日,你也來玩吧。”
何書安不太喜歡這種場合,但畢竟是頂頭上司,他不會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笑道:“好,我一定準時到。”
主管笑得眯起眼睛,對何書安的識趣很滿意,“謝總也賞臉一起來玩?”
他也就是随口一問,像謝名陽這種上流階層的,當然不會降低檔次來參加他們的生日宴會。
謝名陽本來想拒絕,但一想到那麽多男男女女在一個空間玩,何書安還摻在裏面,保不準會不會有人不知死活勾搭他,挑了挑眉:“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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