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魔軒

神界

“不!”突兀的睜開雙目,魔搖筝扶着劇烈起伏的胸脯,美目中是驚懼. “軒兒,我的孩子!”

“你不能去,搖筝.”一雙溫暖的手附上魔搖筝的肩膀,止住對方的動作,天式攏着英眉,漆黑的瞳孔中藏不住深深的無奈. “讓她自己面對吧,你與我,幫不上忙的.”

“陛下!”魔搖筝急喚出聲,是不解,可堪堪對上天式黯然的眼睛,一腔的怨氣又煙消雲散... “我,出去走走.”

目送着魔搖筝的背影消失在大殿內,天式閉目搖頭, “冤孽.”

“游宮,本王命你即刻前往現世,傳令嘯天讓他暫且放開梢绫的事,看緊軒兒!”

“吾王萬代,微神謹遵魔宙陛下魔谕,告退.”

現世

雪白的貝齒緊咬着下唇,這樣便可以不發出一絲聲音了吧,這樣就打擾不了她們了吧.這麽想着夜軒更加用力,直到有腥甜的味道從唇上滑落染紅了長裙,是如此凄豔的顏色.已經連心痛都感覺不到了...這是要死了嗎.

“擦擦吧.”赫麗貝爾從口袋裏拿出幾張紙巾塞進夜軒緊握的秀拳裏.感覺到對方全身都在顫抖,是在痛苦嗎,這個女人...還真能硬撐.

不...不是不痛了,是太痛了,所以已經痛到沒有知覺了.夜軒垂下頭攤開手掌,是赫麗貝爾遞來的紙巾.擦擦要擦掉什麽,在你們看不到地方,我已經全身欲血了!姐姐...你怎麽就感覺不到,你怎麽就不明白,看到我的心了嗎,它快迸裂了!我一直為了你,為了你一個,什麽都給你了,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再多做點什麽,你告訴我,還要我做什麽!!我把命一起給你好不好,如果這樣可以換來你留在身旁,那麽你盡管拿去吧...我已然為你卑微至此.

“別看了.”何苦折磨自己...這個傻女人.赫麗貝爾擡手握住夜軒冰涼的手腕,想将她拉走,可卻紋絲不動.她像是雙腳被釘在了原地,如此堅定不移,血淋淋的直面屬于她的慘劇.凄婉如失去了靈魂.什麽滋味的心房裏蔓延,讓赫麗貝爾豁然皺緊了眉.我竟然在為這個女人...難過.

要是閉上眼睛就可以視而不見,那麽我想我此刻一定會親手刺盲這雙眼睛.別看了好,那麽我閉上它.可是我仍舊看得見啊...她們的身影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刻在了血肉之中,深刻到每一次呼吸都要割裂心髒,誰能明白那樣凄厲的疼痛.夜軒突然覺得好孤單,好像掉進一個漆黑的洞穴,找不到出路,沒有光明.只剩悲恸的絕望,窒息的孤獨.這個世上可有一個人...懂我,憐我.原來...一直以來只有自己一個人,走在這條沒有盡頭的絕路.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吧,數日前姐姐還摸着我的頭,告訴我帶我去影院,她的笑如此溫柔爽朗,我曾經以為那是我專屬的.可時至今日才明白,那不屬于我...就如那個吻,這一切全都屬于另外一個人!什麽記憶如玻璃的碎片撕裂頭顱,割碎髒腑,最為深沉的痛楚,措手不及的...虛張開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竟連悲鳴也做不到了嗎.是她...全是她,若是沒有碎蜂姐...若是她消失,該多好. “哈哈哈哈!好一個她消失該多好!!”

一股滔天的戾氣撲面而來,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赫麗貝爾驚懼的瞪大眼睛,只剩一個巨大的結境裹住自己與夜軒.

“廢物!你終于再次醒悟了!我太開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誰”赫麗貝爾墨綠色的瞳孔印出低垂着頭的夜軒,她依舊是方才的模樣,可嘴裏說出的話卻判若兩人.當然這并不是讓赫麗貝爾驚懼的源頭,只因對方這突然爆發出的非人力量,自己連反應的能力都沒有,便被關入這形似監牢一樣的結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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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好嗎...”夜軒黯然的嗓音空洞無比,像是沒有了靈魂,如行屍走肉.

“喲~高高在上的夜軒殿下,生氣了嗎”

赫麗貝爾詫異的聽着夜軒的自言自語,她難道瘋了不...聲音是一模一樣,可好像...是兩個人.她的身體裏...還有一個人

“我讓你閉嘴!!!”金芒從夜軒的身軀洶湧而出,一柄閃耀着萬丈光輝的錐子落在夜軒手中,然後...用力對着自己的小腹刺了進去.

赫麗貝爾目瞪口呆,夜軒的鮮血從小腹激射得到處都是,連自己的臉龐也被這滾燙的熱血染滿.她在做什麽.

“啊!!”吃痛的慘呼歷時回蕩在結境中,緊接着是如厲鬼的尖嘯: “夜軒你這個瘋子!”

“是啊...我瘋了,怎麽樣”夜軒抿着笑宛如癫狂,蒼白的唇因為腹部的劇痛微微顫抖着,只是纖細的手掌握住那染滿鮮血的錐子仍舊死命的往自己身軀裏用力.痛嗎...不,我已經感覺不到了.我憶起了,這世上最為悲戚的事情,我竟生生經歷過兩次.殘忍至此...我的心早已經被千刀萬剮,處以極刑.這樣的我,還會怕痛嗎!誰人能懂,這肉體上的疼,不及那千萬分之一.

赫麗貝爾不自覺的倒退一步,耳畔甚至能聽到錐子尖頭劃破血肉的刺耳聲響,要何等的悲怆才能殘忍到對自己的身體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不由的閉上眼睛,赫麗貝爾忽然不忍去看了,哪怕這一生見過數不清的血腥殺戮,那顆堅韌的心徹底沒了溫度,可唯獨這一次...這個女人,讓自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凄厲.這幅血腥的畫面,讓自己憐憫.

“你在逼我回去用這極端的手段,怕了嗎”

“我何懼你.”是啊...這世上還有什麽值得我去懼怕!沒了她,我已孑然一身,萬無禁忌!

“要我親口毀掉你用紙糊的逞強嗎.你還是有些長進啊,那我來問你,父親将我封印三百餘年,此番能出來...是為何”

夜軒身軀如驚雷劈了一道,是四分五裂的痛楚.原以為已經百毒不侵的防線竟然這麽不堪一擊...跌跌撞撞的扶住冰涼的欄杆,迸裂成千萬塊的髒腑再被重擊,連呼吸一齊停滞.夠了...停下來好嗎... “我...不明白.”

“竟然卑微到來騙你自己,難道承認你心生惡念就那麽的不恥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配占據我們的肉身嗎...”

“夠了...”求你...停下來.

“我亦是你,你亦是我.夜軒,千百年如此,你可曾覺得悲哀,歷史在不斷的重演,你一次一次對我們的摯友在心中說出那一句 ‘若是你消失該多好’ ,徘徊在恨與愛的絕巅,我憐憫你.”

“不!”絕望的悲鳴,穿金裂石,凄婉到快要割裂耳膜.夜軒擡手捂住耳朵,驚懼,無措...事實如她所說,多麽的不恥,我竟然...竟想讓梢绫消失...竟想讓我百年的摯友,自己的...姐姐消失...如此荒謬!不可饒恕!緊繃的神經全數瓦解,如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空,蹒跚的跪坐在冰涼的甲板上,夜軒覺得自己空了,什麽都沒有了...連最後的尊嚴也被踐踏個幹淨. “求你...不要再說了.”

“廢物,你真的...是個廢物.”同一具軀體,那窒息的絕望毫無差別的侵襲上來,真讓人難堪.

“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我的世界已經分崩離析,是你贏了... “魔軒...這樣可夠了.”

漆黑的高空中,兩道身影伫立,靜靜的注目着下方的夜軒,鈴木緊着眉內心驚濤不止,沒想到會見到這樣一副場景,更不敢置信這段禁忌的情感,在自己很小的時候,明明一同經歷過才對,可惜當初不谙世事看不出那三人間竟然才存在這樣的糾葛.而夜軒隐忍至此,若不是此次現世的試煉,讓她新生忘掉一切,想必這絕望的愛會永遠埋在她心底最深處.因為在她痛徹心扉的記憶中,一定還清晰的回放着...這個世上有一個叫魔梢绫的女人.是她的摯友,亦是她姐姐的愛人.一聲嘆息,所有無奈盡在其中,鈴木腳下邁開,卻被身旁的人拉住.

“現在還不需要我們插手.”

“游宮,小殿下已如此模樣了,還要等什麽”

“魔宙陛下給微神下魔谕傳于你,可這不是全部.”游宮微眯着眼注視着下方,冰冷又剛毅的面容如他的聲線般沒有一點感情.

“什麽意思”鈴木不解.

“在離開神界之時西卡爾來了,并且帶了神極陛下的神谕.”

“什麽”

“不到生死關頭,不允許一切有益小殿下的舉動.”

“這...沖突了啊.”

“是也不是,魔宙陛下心系小殿下希望我們能助她度過難關,而神極陛下亦是這個意思,不過出手的時機要遲一些罷了.”

“聽你這樣說來...為了不違背兩位陛下的命令,好像只能選擇遵從後者了.”

“你明白便好.”

“啊~小殿下真是愛慕能助了.”鈴木垂頭盯着夜軒,神色複雜.

這個夜是赫麗貝爾度過的最長的夜.哪怕在只有黑夜的虛圈也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第一次接觸便得來如此豐厚的情報,不應該高興嗎,可是...為什麽高興不起來.或許一邊看着眼裏的這個女人,一邊高興,太過殘忍了,赫麗貝爾這樣說服自己.在極盡絕望中,夜軒暈了.是啊,換做是誰也想暈過去吧.将夜軒送回房間的路上,巨大結境仍舊包裹着自己兩人,一路走來,無數次與人擦肩而過,竟沒有一個人察覺到異常,如掠過的只是一陣風.這裏面竟然還包括烏爾奇奧拉與屍魂界的朽木白哉.看來這個四楓院還真強得過分了.不過也是好事,省去了不少麻煩.這個想法到将夜軒平穩的放到軟床上之後被無奈替代.赫麗貝爾絕望的發現根本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離開這個結境,那麽意味着...在這個女人醒過來之前,自己得乖乖呆在這裏了.游輪裏每個房間都一個樣子,有什麽意思.赫麗貝爾目光游離完整個屋子,甚至連門邊的拖鞋也未放過.最後還是落到這個女人身上.第一次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美得不像話.如所有人的評價般,像個女神,毫不為過.哪怕她的全身幾乎都被凄豔的鮮血浸滿.依然驚心動魄.鮮血對,她受傷了,不是應該先為她治療嗎...這麽想着赫麗貝爾遲疑片刻還是擡腳來到床邊,然後顫抖着手撩開那女人腰腹間的裙子,忽然覺得臉龐有些灼熱,我這是...怎麽了.哦對,我是想幫她療傷...目光從那些敏感的位置移開才發現本應觸目驚心的傷口竟然已經愈合了.不由的瞪大眼睛,赫麗貝爾不可置信.這樣的體質...強過認知中所有的種族.多麽可怕...藍染大人要是知道了,定然會很開心吧.拉開一旁的被子,赫麗貝爾輕柔的為眼前的人蓋上,然後回到沙發落座,這下...真的無所事事了.目光落在夜軒身上,赫麗貝爾枕着沙發的抱枕,腦子裏有些亂,全是方才發生的事,以及那自言自語的對話.忽然覺得自己竟然也在不知不覺中陷入那種絕望中,擡頭撫過微燙的額頭. “看來,我是有些累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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