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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在楊伯和顧上銘的協助下,顧惘體內的內力已經歸于平靜,全部安安靜靜的蘊藏在顧上銘的丹田內,十分的精純。

顧惘沒有睜開眼,只是入定探了探自己丹田的內力,大約是漲了整整二十年的內力。這個數字反而倒是讓顧惘不是個滋味。

他倒轉的時間,不就正好是二十年嗎,

其中的玄虛顧惘雖然不懂,但是也是能隐隐約約有點輪廓的,感官從丹田處,抽,出來,顧惘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眸是顏色是一種從眼底泛出的漆黑,看着讓人覺得發涼,顧上銘守候在顧惘的身邊,見顧惘醒了過來,上前身體伏在床榻上,伸手握住顧惘的手。

纖長削瘦的骨節,緊緊的握住顧惘的手,執起那手貼上自己的臉頰,顧惘的手比顧上銘的手大一些,手指要修長一些,微蜷着指節,被握着掌心,掌背貼在顧上銘的臉上。

顧上銘抓着顧惘的手,自己用臉頰輕輕的摩挲着顧惘的手背,輕聲的說:“我就知道你會醒過來。”

顧惘看着顧上銘半斂着眼睑,垂頭輕語的模樣,眼下的淚痣殷紅,說不出的感覺在他的心裏攢動了一下。克制着那股感覺,顧惘将手從顧上銘的手中抽了出來,用那涼涼的眼神看着他道:“莊主。”

顧上銘保持着握着顧惘手的姿勢僵了一下,看着床榻上的顧惘慢慢起身,他僵硬的:“恩”了一聲。

楊伯見兩人之間氣氛不對勁,趕忙道了一聲:“老朽告退。”說罷就匆匆的退下了。

顧惘起身,看見現在自己呆着的房間是顧上銘的卧室,起身披起床頭放着的長袍,轉身就走,長長的青絲全部披散着,玄黑的袍子也僅僅是披在身上。

顧上銘見狀趕忙上前拉住顧惘,伸手攏住他的頭發,想要替他束發,一邊用手指梳理,一邊道:“你現在才才醒過來,應該好好養着,不要亂跑。”話說得很輕柔,但是态度卻很強硬,手中死死的握着顧惘的頭發,讓顧惘完全沒有機會離開,除非是不要頭發了。

顧惘絲毫沒有被顧上銘這樣的狀态影響,冷靜的說道:“身為旁系,怎敢逾越,莊主的寝房,不敢自居。”說着一頓,回頭看着顧上銘,繼續道:“莊主,你若喜歡這頭發,我就斷發送給你。”

他不能繼續心軟下去了,顧上銘是他的父親,如果繼續放任下去,最後的結果,他自己都已經不能再保證會成什麽樣了。

顧上銘聽得顧惘如此說,握住顧惘頭發的手僵住,顧惘沒有在看顧上銘,而是徑直走了出去。

顧惘的身形沒有半點停頓,墨黑的長發在顧上銘的手指間一點點的滑走,顧上銘卻不敢再次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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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顧惘真的會在他握緊發絲的那一刻,直接把頭發割了下來,顧惘他斬得起青絲,他卻斬不起情絲。

顧惘可以毫不在乎,但是他卻輸不起。

顧惘每一步都在平穩的往外走,腳步輕輕的,卻很堅定,軟靴踩在地上,然後跨出了房門。

長廊,小徑,一步步的走回了自己的卧房,沒有半點停留。

還待在卧房的顧上銘,楞了良久,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後慢慢把自己的手放了回去。

又楞了良久,伸腳猛踢了一腳旁邊的桌子,媽蛋!居然因為懼怕顧惘說要斷發的淫威就真的放他離開了!

方針是一百年不變的,既然起了心思,不管如何,都要拿下!

顧上銘第一次對于一份感情那麽的堅定。當然,這也是他的第一份感情。

感情這個東西,就算是錯的,顧上銘現在也沒有辦法放下了,顧惘雖然還是一副在局外旁觀的模樣,但是他就不信,不能把顧惘拉進局內!

就算是錯的,就是是在坑害正常的男子(霧),他也得把方針教育貫徹下去。

顧惘回到了房間,靜靜的盤坐在床上,卻沒有辦法入定,這樣的情況大約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遇見的。

不能入定,通常是有雜念在心中,無法排除,可是平日裏,只需靜坐片刻,就什麽雜念就沒有了。

顧惘不是個沒有理智的人,有些事情逃避得太久,總是會被自己發現的。

他和顧上銘的關系,真的是進入了危險線裏面了。

顧上銘更甚,甚至可以說是步步緊逼,他只能一步步的後退,好讓兩人之間的關系還能維持住平衡。

顧上銘是他的爹爹,他們兩人血脈之間相連,男子斷袖本就是極其違逆的事情了,何況是于自己有血緣的人斷袖?

和自己的爹爹......?

顧惘靜靜的坐着,沒有入定,也沒有睜眼。袅袅青煙從小爐孔中冒了出來,熏得一室的淡雅的香氣,這種香料是顧上銘安排給他的,當時他沒有發表任何的異議,現在才知道顧上銘對他的心思有多重了。

這種淡淡的香味,和顧上銘平常熏染在身上的一樣,顧上銘分明是在潛移默化顧惘對他的習慣。

顧惘沒有去管那一爐香料的燃燒,在鎏金的銅爐裏是如何發出紅色的微光,然後變成萎敗的灰燼,沉寂在香爐裏,然後被清空。

只推開門就離開了,留下一室的清香......

在山莊裏四處閑逛着,顧惘發現自己是第一次在‘現在’這個柳絮山莊裏好好的逛。

夏日近尾聲,天氣依舊沒有清涼下來,柳絮還是漫天的飄舞,柳條卻不想春天和初夏的時候那麽柔軟了。

飄舞的時候身姿也沒有那麽柔軟輕盈了。

顧惘面對着柳絮山莊的一切,那些明明在将來的歲月裏修整過無數次的石子路,雕花回廊,卻在顧惘的腦海中重疊了起來。

很多的事情,他的區別到底是在哪裏呢?

顧惘想起現在柳絮山莊還處在困局中,何況現在自己增長了二十年的內力,對柳絮山莊現在的境況應該有很大的幫助。

顧惘走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感受到四周,十米之內都沒有人,伸手将掌心貼在石頭的表面上。

運氣內力,手掌在石頭上一壓,轟然的一聲,石頭就爆裂了開來。

顧惘提掌在自己的眼前,看着自己的手掌,一陣的沉默,他知道二十年的內力非同小可,可是他方才根本沒有用處全力,五層都沒有,甚至應該說是只有兩層,就這樣輕易的把這樣大的巨石給轟裂了。

遠方有人聞聲而來,感到面前,正是陸伯帶着護衛趕到了顧惘所在的地方。

原來今天輪流到帶領守崗的人員正是陸伯,而當時又正好巡邏到了這附近,聽見一聲巨響,就匆匆的趕到了。

陸伯看着地上一片的碎石狼藉,在看着站在碎石面前的顧惘,忍不住問道:“顧公子,希望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顧惘看着陸伯那來者不善的模樣,知道陸伯向來是不喜他的,甚至有很多的事情,顧惘也能知道是發生于和這一份不喜有關的。

陸伯好歹是在那二十年後的未來給他架過秋千,也教他練過武功的,他也曾抽着煙槍,坐在廊邊,看着他從秋千上摔下來嘿嘿的笑着道:“少莊主,要是爬不起來我就去告訴夫人了。”

也用煙槍點過他的鼻子,俯身和他對視着道:“你個小肉丁哦,小小的年紀練武可不要太拼命了,要是把自己練倒了,我怎麽和莊主交代哦!”

顧惘看着陸伯,道:“陸伯,我需要向你報備嗎?”

他不會對陸伯出手,但是,卻不代表可以讓陸伯一再的挑戰自己的內心限度。總歸,他沒有那麽多的善心和耐心可以去消磨。

陸伯見得顧惘如此說,被狠狠的梗了一把,的确,顧惘是主子,不管來得有多不明不白,顧上銘說了他顧惘是顧家的人,那麽他顧惘就是他們的主子。

主子又哪裏需要和奴才報備?

一旁的人都是陸伯的心腹手下,見得如此,都有幾分憤慨。

陸伯卻是攔住了衆人,抽了口煙槍,沒有說話,而是讓煙氣迷住了自己的眼。

這個顧惘,從他去找斂天瑟的那時,他就知道顧上銘說的所謂九澗來人是扯淡的話,而于斂天瑟對戰,斂天瑟必定會因自己的兒子和外人聯手對付自己而心情激憤,從而把真相說出口。

可是如果斂天瑟真的說出了,莊主他為何只字不提?他比顧惘先醒來那麽久,如果想要處置顧惘,根本不需要顧及什麽,莊主他有為什麽不動手?

是斂天瑟沒有說?還是莊主他......?

陸伯寧願相信是斂天瑟沒有說,也不想要相信莊主已經知道了,卻對顧惘半分動作都沒有。

太荒唐了!情之一字!若莊主待顧惘之心已經到達如此的地步,那麽顧惘不就是已經把柳絮山莊的命脈把控在手中了嗎?

就算是顧惘居心不軌,莊主也半分不會去阻攔。

陸伯很擔心啊!很擔心!

而在那之後的兩天裏,陸伯更是見到了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的事情。

在大敵當前的時候,堂堂的柳絮山莊莊主居然開始對顧惘獻媚!!!

這樣的事情真是太不可容忍了!莊主他居然沖進廚房裏,去給顧惘煮雞湯!

而且在湯煮幹了的時候,莊主居然把雞拿出來說要烤雞!

在烤焦之後,莊主把外面的雞皮切掉,居然說要抄雞肉!

炒糊了之後,莊主居然把雞肉拿出來,把糊的地方切掉,說那是手撕雞!

而最後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莊主沒有把手撕雞送上顧惘的餐桌,大家都一致的覺得應該是莊主他覺得丢臉吧!

陸伯真的覺得自己的眼都要瞎了,自己完全對不起死去的顧錦!他現在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磨刀霍霍,半夜悄悄的把顧惘殺了算了。

現在整個柳絮山莊,都處在一種微妙的氛圍裏,大家都很緊張,但是又貌似沒有那麽緊張,大家在抵禦外敵的攻防工作上,同時也在悄悄的注意着自己家莊主的近況動向。

顧上銘現在正在努力的貫徹他的倒追方針,只是大丈夫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他從來沒有做過飯,甚至在長時間韬光養晦的堕落(霧)生活裏,很懂得吃,但是半分也不會做。

而且顧惘最近也總是避着他,他想要找到顧惘通常 都要花費很大的功夫才行,尤其是顧惘醒後,整個人的武功戰鬥力飙升了好就倍,顧惘平時聽見顧上銘的聲息,就哧溜一下跑開了,看不見半點的痕跡。

顧上銘想盡辦法的去做東西送給顧惘,但是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顧惘,就算遇到了,顧惘也往往是在他沒有開口前就快速的離開,搞得顧上銘很挫敗。

這樣的日子大約是維持了兩天,柳絮山莊裏的人在這兩天裏過得膽戰心驚的,幾乎就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裏壞掉了,為什麽會看着這樣奇怪的情形!

顧惘也是每天躲得很辛苦,顧上銘那貨特能竄,幾乎只要他到一個地方立腳超過半刻,顧上銘馬上就能聞聲趕到。

逼迫顧惘練得一個好耳力,只要一聽那悉悉索索的布料聲,和輕輕悄悄的腳步聲,顧惘就知道是顧上銘。

那種在自己山莊裏搞得像是做賊一樣的腳步,也就只有顧上銘一個人了。

顧上銘很急切的想要面對顧惘,而顧惘卻一點都不想要面對他。

該怎麽面對呢?

哎呦喂你是我爹,你別鬧了行嗎?

以上乃作死,請當做沒看見。

顧惘每日看着顧上銘為了自己忙進忙出,把時間全部都浪費在那些不知所謂的事情的身上,有點頭痛。

顧上銘會不會因為遇見了他,從此變身婦男,而不是一代叱咤江湖的風流人物?

顧上銘好好的當好叱咤江湖的人物就好了,風流還是不要了吧!

顧惘的眼眸,瞳孔中的顏色看着顧上銘一次次的執着而慢慢的加深,一點點,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面攪動,沉淪。

很平靜,也很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陸伯淚:莊主大戰在即你別鬧把山莊鬧的雞飛狗跳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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