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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天剛微熹,房外傳來一聲急促又響亮的敲門聲,指節敲擊在木頭上的聲音讓顧惘馬上就醒了過來,顧上銘因為昨天的折騰,反應要慢一些,卻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房外的人慌亂的道,“莊主,莊主,有人闖上山要挑戰顧公子,可是......可是奴才方才去顧公子的房間,敲了半天的門顧公子應答奴才,奴才便鬥膽進去看了看,顧公子他不在房間了,”
顧上銘半睜着眼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人,慌亂的睜大了眼睛,卻在下一瞬,被顧惘圈在了懷中,顧上銘在顧惘的懷中,看着顧惘嘴角的笑意,也跟着笑了起來,揚聲對房外的奴仆道:“他既然不在,你來找我幹什麽?來人既然是挑戰顧公子,你便速速去找顧公子。”
那人在在房外就快要叫娘了,呼天搶地道:“莊主,莊主,你快出來吧,有人上山莊下戰帖了,說要和顧公子比試,他說見不到顧公子就要讓我們整個山莊化為灰燼!但是奴才無能!實在找不到顧公子!現在陸伯在前廳攔着!莊主你快去吧!”
聽得如此的話,顧上銘和顧惘對視一眼,顧上銘對着房門外的奴仆問道:“那人何名號?!”
那奴仆急忙道:“霭乾閣主也在前廳,聽他說是叫水長天!”
顧上銘一驚,看向顧惘,顧惘眼中一片震撼之色,竟是水長天?霭乾身為仁知閣閣主,他說對方是水長天,那對方肯定就是水長天了。不自覺的又覺得好笑,這柳絮山莊近日可真是熱鬧非凡,什麽人都想着闖一闖。
天下第一名劍,一把寒水劍浪跡天涯的水長天,傳說中的劍癡,為追求無上劍道,一生孤獨,與劍為伴的水長天。
顧惘心中疑惑,水長天為何而來?若是葉蓮心一派的,也不可能現在就發動進攻,他們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
而且以顧惘在傳奇中對水長天的了解,他也不是會和衆人一起做什麽事的人,水長天從來都是一個不屑于和別人合作的人,他信奉的是個人至上的強大主義,在他的眼中只有弱者才相聚在一起尋求團結的力量。
而這樣的一個人來挑戰,可不是件好應付的事情,顧上銘看了一眼顧惘,問道:“行不行?”很直截了當的問出,和水長天對戰,你行不行?行就去,不行就推脫掉。
畢竟對方是水長天,武功在斂天瑟之上,卻因為不善交際又對于權勢沒有絲毫的熱情,所以在江湖上一直是個飄渺的神話,而不是江湖少年可以口口相傳的勵志故事。
斂天瑟是江湖上的傳奇,而水長天則是超脫出江湖的神話。
而顧惘現在就要去面對這個神話。
顧惘聽到顧上銘問的話,捉狹的笑道:“我行不行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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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上銘聽得顧惘的話,想起昨晚,氣惱的瞪了他一眼,揚聲對着房外的奴仆道:“你先去前廳通報,說顧公子他速速就到。”
奴仆聽得顧上銘如此說,以為莊主已經有什麽解決方法了,半點不敢耽誤,趕忙的就跑着走了。
顧上銘拿起床頭的長袍外衫,披在身上,跳下床,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後,顧上銘把劍架上那把擺放了很久的劍拿了下來,擲在顧惘的身上,生氣的道:“你快速速去送死吧!”
顧惘拿起擲在身上的劍,那把劍用布整整齊齊的纏在劍鞘上,看不見內裏是怎樣的,顧惘笑着反問道:“你真的舍得讓我去死啊?”
顧上銘瞪着顧惘道:“我是速速讓你去送水長天死!”
顧惘幾下穿好自己的衣服,道:“是,遵命!”
江湖中人穿衣服不像官宦人家那般的複雜,兩人不過幾下就穿好了衣衫,衣襟交疊,腰帶緊封,衣衫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
顧上銘走在前面,顧惘自然只能乖乖的跟在莊主大人的身後。
轉眼到了待客大廳,那大廳中央,站着一個男子,其中一個一身銀線繡水流紋的袍子的男子,男子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眉眼中一片冷然,左手中提着一把劍,只有長期握出的光滑痕跡,那劍寒氣铮铮,劍鞘上鑲嵌的寶石,是寒玉打磨成的。
霭乾聽得有人要挑戰顧惘,早早的到了大廳,見得那人,直到現在,眉目一直沒有展開。
顧上銘一進入大廳,就坐在了大廳的首位,顯示出了主人的身份,對廳中的水長天沒有一眼的正視,顧惘既然說他可以,他就相信顧惘可以打敗水長天,所以他現在沒有必要去看下位一眼。
他反而是把眼神放在了霭乾的身上,要知道,這個人,特別的得顧惘的青睐。
從上至下的打量了一番,看不出什麽特別出彩的地方來,若再顧上銘飛面前說相貌的優越,就更是開玩笑了。
霭乾緊張的注視着場上的情勢,一轉頭就看見顧上銘在看着他,雖然心中感覺怪異,這莊主怎麽不看場中的情勢,反而看着他,但是霭乾還是得體的朝着顧上銘問候式的溫和一笑。
顧上銘看着霭乾的笑容,便也是回了一笑,同樣的溫和善意。
而顧惘這裏,他不經意的打量了水長天一眼,見到那劍,顧惘瞳孔一縮,盡管方才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親眼看見那神話中的劍,還有那人,總歸是忍不住自己那般有些忐忑的心情的。
那劍鞘上嵌寒玉,是寒水劍,見那劍,顧惘就感覺到了一股铮铮寒氣。
霭乾在一旁見着顧惘看着那人手上的劍,遲遲不說話,氣氛凝固了下來,霭乾心中被這樣的氣氛也弄得心中緊張,忍不住出聲道:“顧兄,這位是名劍榜第二,寒水劍,水長天。”
顧惘聽得霭乾如此說,雖然早已經知道了,但是在一次從霭乾口中聽見的時候,感覺還是很有沖擊性的。
不過,寒水劍,水長天!顧惘心中暗暗思量,不知道這水長天是何意,為何而來,只是看這氣勢洶洶的模樣,一戰是不能避免了的。
顧惘半眯起了眼睛,身體緊繃,殺氣在兩人之間溢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何況對方是水長天。
在小時候,聽得最多的是顧上銘叱咤江湖的威風,但是他很長一段時間崇敬的江湖人物,是個堪堪壓他爹一頭的劍客。
便是水長天了,此人劍意淩厲,傳說中他只要拔劍,他的強大的劍意就能讓人如臨冬季,越是功力差的感受就越是明顯。
此人為戰而戰,一生都在追求劍道最高是境界,是個不折不扣的劍癡。
只是他沒有想到,他回到二十年前,居然有和盛年時的水長天一戰的這一天。
兩人初次見面,都不約而同的對對方表現出了殺意,那是強者之間的氣息感應,顧惘知道水長天來者不善,他的氣息便也無法好起來,顧惘沒有語氣晃動,不卑不亢的問道:“水前輩此次來是為何事?”
水長天倪了顧惘一眼,道:“你打敗了斂天瑟。”那樣沒有半分疑問,平平的敘述句沒有半分起伏。
說罷他舉起劍指向顧惘,眉目冷寒,道:“你打敗你臉天瑟,就有資格和我一戰!”
此話說得十分的狂妄,但是顧惘也沒有辦法可以拒絕,他水長天,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看着水長天,顧惘知道今日一戰在所難免,便道:“若光是比試又有和意思,若有了輸贏的計較,那就在輸贏上再壓點東西吧。”
水長天聽得顧惘的話,眼神在顧惘的身上打量了一眼,心中冷笑道:‘此子竟如此的狂妄,不若好好挫一挫他的銳氣才好讓他知道個厲害!’,便道:“我要你的右手。”
練劍之人,若被廢了右手,就等于是被廢了一聲的劍法,就此一個要求,就可見水長天不是一個好相與飛人物。
顧惘答道:“好,你若贏了,我就斷右手送你,可是你若輸了,你便為我為奴三年,任聽調遣。”
水長天的手放在劍柄上心中怒火難得的被激了起來,心中道:‘好大的口氣,竟是如此的猖狂之徒!如此少年就敢放如此大話!’,水長天應道:“如你所願,只是你若讓我失望,我便殺了你!”他放出了如此大的口氣,若是輸得精彩漂亮,他便斷他一手就罷休,但若他放此厥詞,卻沒有點斤兩,他就殺了他。以祭自己受辱的劍。
霭乾見得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心中想道:‘若是水長天輸了,顧惘就能有一個三年為期的第一高手為奴仆,顧惘自可揚名天下,但若是顧惘輸了,只望在場的衆人能替顧惘轉寰幾分!’,于是急忙打斷道:“我以仁知閣閣主的身份替你們兩人見證,若有一人不守約定,此事就會江湖上人人知曉,不尊承諾的那一放必定顏面掃地。”他很不放心顧惘,畢竟對方是水長天,不是其他人。可是他聽得顧惘提出那樣的條件,明明應該懷疑的,他卻是不由自主的去相信了。
他相信顧惘這樣做的原因,顧惘有他的理由,也會有着那樣的實力,很不知所謂的在相信着顧惘。
但是,霭乾心中也留了小心眼,他有些不光彩的想到:‘若是顧惘贏了,水長天沒有半分反悔的餘地,若是他反悔了,便會身敗名裂,而顧惘不過是個少年,一個少年輸在了第一名劍水長天的手裏,拒絕斷右手也不會受到什麽指責。’
畢竟對方是水長天,沒有人會去理解神為什麽會輸給凡人,而且還不兌現給凡人的承諾,但是所有人都會理解人為什麽會輸給神,并且那個人拒絕對神付出諾言也會被原諒,因為發出輿論的人都是凡人。
顧惘把手中的劍打開,被布包裹得緊緊的劍慢慢的展開,顧惘抓住那把劍的劍柄,打開外面的布,裏面是一把純黑的劍,古樸簡約沒有半點的光華。
劍一打開,水長天就迎了上來,那把寒水劍一出鞘,那樣強大的劍意讓整個大廳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寒水劍上,仿佛還若有若無的缭繞着幾縷寒氣。
兩人出劍,像是石破天驚般的震撼,也像是靜谧無聲的蔓延,一瞬間的極快,甚至看不見兩人劍鋒交接處的痕跡,也像是極慢,在互相的眼中,都能清楚的看清對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這樣的争鬥,在兩人兵刃相接的那一刻,仿佛輸贏就不重要了。
水長天喝道:“好劍法!但是你還得好好的學着!”
但是兩人心中都有對輸贏的執着,就算是局外人看起來都格外的兇險。兩人不過是拔劍後一息之間,就已經交手了好幾招。
顧惘道:“多謝前輩指教!”
兩人還在纏鬥,一時分不出上下高低來,只是劍氣淩厲,讓桌上的茶盞,由近到遠,一盞盞的炸裂,清脆的聲音在兩人劍器相交的亢锵聲中融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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