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節

,似有兩塊血團盈盈蠕動。出塵子将銅碗蓋上,扣上機關,鄭重放入懷中,說道:“說不得明日大有用處。”擡起頭看了看天,眼看天色将明,鄭重道:“今日是我師父出關的日子,咱們快去吧。”

烏鴉從地上抓了一把草木灰,随手在兩人傷口上抹了一把,正要走時,李越拉住他,輕聲說:“蠱已經解了,還理他作甚?”烏鴉道:“大丈夫言而有信,咱們既然答應要幫他,怎能半途而廢。”李越聽了,也只好跟在他身後。

三人在林間走了一陣,視線漸漸開闊起來,遠處有一座極高的牌坊,上面用紅字寫着無涯派三字,字跡斑駁,頗見風霜,牌坊後面是一片紅牆黃瓦的房子,林林總總約有十幾幢,房屋雖然巍峨,細看卻十分破舊,地上散落着瓦片碎磚,青石道路上百草叢生,想來許多年沒有人煙了。

李越和烏鴉大喜,他倆奔波了這幾天,早已經又累又餓了。出塵子卻呆呆地站住,臉上有些發白,半晌才喃喃道:“想不到無涯派竟衰落至此。”須臾,才緩緩走過了牌坊。三人朝院子裏走,忽然一股濃烈的腥臭味襲來,其中夾雜着簌簌聲音。

三人都是一愣,擡眼看去,只見四處青草劇烈晃動,宛如地下有巨獸一般。忽然李越尖叫了一聲:“有蛇。”出塵子眼疾手快,揮手灑出一包硫磺,在三人周圍設下屏障。果然草木晃動出,湧出成千上萬條綠色小蛇,口中吐涎,身體扭曲晃動,前蛇在硫磺面前止步,後蛇又翻湧而至,頃刻間成了一尺多高的蛇牆。其中腥臭味道撲面而至,毒液四處橫流,令人觀止欲嘔。

正在驚疑不定時,遠處走來一個白衣男子,三十多歲年紀,清瘦儒雅,手執長棍,不時驅趕群蛇,将四處游蕩的蛇挑回蛇陣。想來就是群蛇的主人了。

出塵子見了他,哼了一聲,說道:“二師兄,怎麽大白天在此牧蛇?”

白衣男子假作才看見他,走上來笑道:“咦,小師弟,你也來了?很好呀,咱們無涯派好久沒這麽熱鬧了。”

出塵子冷冷地看着他,并不吭聲。

白衣男子道:“聽說大師兄被你殺了?”目光朝他身後看了看,又道:“原來是找了外援,我說憑你的本事,怎麽動的了他?”

出塵子朗聲道:“碧游子已經被我殺了,現在我才是無涯派的大師兄,摘星子,還不收了蛇陣,向大師兄磕頭?”

饒是危急關頭,烏鴉聽見這白衣男子的法號叫摘星子,還是笑了一下,李越奇道:“你笑什麽?”烏鴉道:“他叫摘星子,嗯,好大的口氣。”

摘星子臉色陰晴不定,緩緩走上前來,那些蛇在他前後左右翻騰,卻并不襲擊他,想來他自己帶的有驅蛇靈藥,摘星子陰測測地說:“碧游子本事雖大,卻有一點不好——是個色中餓鬼,我想你縱然能殺的了他,手段也不怎麽高明。你那點狐媚手段,能迷倒師父師兄,在我這裏卻是行不通的。”

一席話說得出塵子臉頰紫漲,勃然大怒,唰唰抽出長劍朝他刺去。摘星子口中做哨音,群蛇暴起,朝三人身上撲去。出塵子揮劍将蛇斬做兩端,那蛇卻有成千上萬條,哪裏砍得過來?烏鴉抓住李越的手且戰且退,眼看四周皆是毒蛇,他忽然一躍而起,帶着李越攀上了幾十米高的牌坊上。那群蛇遂攀援着柱子朝上爬行,奈何石柱被風雨打磨,十分光滑 ,爬不到半米,又噗噗摔下去。

烏鴉遂對出塵子喊:“快上來。”

出塵子全身被蛇覆蓋,已經力不能支,聽了烏鴉的話,遂收起長劍,縱身爬上牌坊,三人勉強在石牌上安身,出塵子摘掉脖子上的幾條小蛇,脫了上衣,露出後背。李越啊地一聲,幾欲暈厥,只見蒼白瘦削的脊背上,縱橫交錯着十幾條青色小蛇,蛇口緊咬皮肉,涎水将皮膚浸的油光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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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縱然頭皮發麻,也只得取出小刀,将這些蛇一條條挑落。出塵子神色淡淡的,取出解藥給二人服下,又撿起在身上蠕動的青蛇,一條條掐死,取出蛇膽服下。

三人守在牌坊之上,一時間倒也難以靠近。摘星子在下面急得跳腳大罵,卻又無可奈何。他武藝其實一般,所憑借的只有毒蛇,讓他跳上牌坊跟三人搏鬥,那是絕無可能的。

摘星子罵了一陣,又笑道:“我不信你能在上面待一輩子。反正今天晚上師父就要出關了。哼,等我得了師父的真傳,再來收拾你們。”這樣說着,又指揮手下在牌坊下面鋪設酒席,喝酒吃肉。

三人相互依靠着休息了一會兒,李越嚷着肚子餓,要跳下去,他說道:“你們是師兄弟,哪有自相殘殺的道理。”烏鴉看了他一眼,說道:“親兄弟還要自相殘殺,況師兄弟呢?”

李越氣得不說話。

出塵子呆了一會兒,才道歉說:“連累兩位了。”又說:“我們雖然是同門,關系其實很淡。師父總是單獨教我們武功,每人教的路數都不一樣,或者奇門遁甲,或者暗器下毒。我們暗地裏用功,待學有所成之後,才向其他師兄弟挑戰,若是打贏了某個師兄,就能取代他的排名。輸了的人便會受到同門排擠唾罵,一輩子擡不起頭。因此衆師兄弟們雖然是同門,實則是仇敵,恨不能殺對方而後快。”

兩人聽了都目瞪口呆,烏鴉道:“竟有這種門派,真是聞所未聞。”李越卻說:“此法雖然跟世間的正統禮教相違背,然而卻能激發衆人潛力,使人人争先,不敢落後。将貴派武學發揚光大。”

出塵子笑道:“就是這個理呢。我師父最厭煩漢人虛情假意的那一套了。他說,無涯派以功夫高低論尊卑,若是有人能打贏了他,嗯,他也會把掌教的位置讓給那人。”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師父的武學造詣極高,有通天徹地之能,我們就算再修煉幾百年,也不及他功力的十分之一。”

出塵子說這些話的時候,滿臉微笑,顧盼生輝,十分動人。

李越聽了很不以為然,想說幾句嘲笑的話,卻被烏鴉打了一下手背,只好識趣的閉嘴了。

牌坊下面酒席已經散去,唯有毒蛇團團而立,只增不減。三人又饑又渴,正在商量突圍的策略。忽然瞧見遠處一紅衣男子呼天搶地而來,手舞足蹈,做撕裂衣服狀。跑得近了,才看清這人竟然就是摘星子,他滿臉血污,身上白衣已經被鮮血浸濕。

群蛇聞到血腥味道,當即扭轉身體,朝摘星子撲去。這些蛇平日憑氣味識主人,如今摘星子渾身血污,污穢不堪,在群蛇眼中就宛如美餐一樣。烏鴉三人在牌坊上坐着,眼看摘星子在地上匍匐爬行,起初想撿起長棍禦蛇,袖子褲腳裏卻紛紛鑽入毒蛇,連嘴巴、眼睛、耳朵裏也盡是搖動的蛇身。不多時,他整個人被一個巨大的綠色肉球包圍,球身盡是湧動的綠色小蛇。隐隐聽見簌簌爬動聲,吞噬骨頭皮肉的聲音。

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一炷香的功夫,群蛇漸漸散去,地上空餘一件血衣,一團頭發、一雙靴子而已,滿地的粘液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出塵子看了他兩人一眼,這才從牌坊上走下來。三人走了幾步,只見從那群房屋中間,走出來一群青年男子,個個俊朗不凡,中間一人卻坐着輪椅,臉色蒼白,眉宇間十分溫和。衆人對他也頗為恭敬。

烏鴉和李越昨天夜裏只看見了碧游子的裸身,如今見他衣冠楚楚地出現,一時間還不認得。倒是出塵子臉色大駭,牙齒咯咯作響,說了聲:“大師兄。”

那坐在輪椅上的人自然是碧游子了。他被出塵子暗算,雖然沒有喪命,下半截卻癱瘓了。饒是如此,一身功力卻并未廢去,剛才出手殺掉摘星子,就是他随手為之。

碧游子點點頭,道:“小師弟,你好啊。”

出塵子噗通一聲跪下,雙手垂地,連連磕頭道:“大師兄饒命,小弟一時糊塗。”

碧游子哼了一聲:“一時糊塗?我看你是早有此心了。你想做大師兄,本派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出手吧。”

出塵子吓得瑟瑟發抖,待要再磕,碧游子忽然一揮手,出塵子只覺一股勁風襲來,竟是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倒退了幾步。他好容易站定,一時間無可奈何,擺出了迎戰的架勢,卻低聲對烏鴉說:“待會兒我拖住他,你們倆快逃。”

李越道:“不消吩咐,我們倆本來就是要走的。”又推了烏鴉一把:“咱們倆把他送到此地,也算仁至義盡了。”

烏鴉對出塵子道:“你替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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