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像只破布娃娃◎

“你說什麽?”

因為太過驚訝,遲露不自覺脫口問道。

她的聲音如同隔空重擊,捶打在景述行的鼓膜上,夾雜眩暈感湧來。

景述行眼前一陣發黑,覺得自己随時會倒頭栽下,只得以疼痛維持清醒,他的下唇被咬得血跡斑斑,連串的紅色珠子凝固在嘴角。

他的口吻風輕雲淡:“我不過是給少宮主出謀劃策罷了,你只要這麽說,城主定不會再強留我。”

喉結上下滾動,咽下一口唾液,景述行期許地仰着頭。

他在順從,他在期待,期待無禮者自食惡果,期待着傲慢驕縱,欲對人行不軌的少宮主引狼入室,拱手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舌尖輕舔後槽牙,景述行不加反抗地低下頭去。

“少宮主覺得如何?”

遲露從景述行的話裏,讀到強烈的試探意味,令她有些發寒。

驀地想到什麽,回手輕輕敲了敲額頭。

她明白了,定是景述行誤會了信裏的內容,以為她要聯合“靈華宮少宮主”一起欺負他。

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她明明是不願作惡,好心好意順手幫他一把。

遲露當場就想和景述行好好掰扯,告訴他,她對他并無惡意。奈何她現在的身份,是垂涎美色的少宮主,只得硬着頭皮維持人設。

“小郎君,沒想到你人美,心卻髒的很。”她用力搖晃捆綁景述行的鎖鏈,遮蓋二人談話的動靜。

Advertisement

心裏想着,等摘下面具,回到庭院後,她一定第一時間找到景述行,把信件裏的意思解釋清楚。

遲露裝模作樣對景述行細細檢查一番,直起身子,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

“城主閣下,修真界的修士皆言你賢德仁愛,今日觀之實在不然,令郎的生命已如殘燭,為何你不曾發現?”

“眼下之計,還是将他送給我,我用靈華宮的秘法醫治,尚且能提他一口氣。”

景逸發出一聲冷笑:“自我兒受傷以來,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溫養,保他生機,如今是他有私通外人之嫌,這才審他,他所受的也多事皮肉傷,觸不及根本,少宮主休要胡言。”

遲露想起應漣漪的話。

景述行的靈體确實有溫養的痕跡,但在烈性湯藥的摧殘下,好容易逢春的枯木立時就被摧枯拉朽地擊垮,所謂溫養如杯水車薪,無半點作用。

她正準備密語傳音應漣漪,耳畔傳來細密密的呢喃聲。

遲露的手指從景述行下颚移開後,他又垂下頭,埋入陰影中,烏發被污血染着,貼上蒼白面頰,遮掩他的表情。

其餘人離他較遠,看不見他嘴唇的翕動,只有遲露知道,他在對她說話。

為什麽?

遲露不明白其中緣由,她從景述行的唇瓣上讀出內容,略一思襯不得解,幹脆将之複述出來。

“我為何出此言論,城主不該好好問問夫人嗎?”

她朝寧夫人看去,貌美的貴婦原本神色鎮定,聽到她的話,驚懼神色逐漸攀上容顏。

“貴城大公子體內有兩種藥□□織,其一是城主的丹藥,确實有溫養作用,而另一種藥性則讓城主的苦心毀于一旦,城主若是不信,大可以親自來檢查。”

景逸臉色微變,冷冷瞥了遲露一眼,終究抵不過心頭震動,大步走上前,拽起景述行的胳膊,往他體內注入靈力。

半步虛空的修士實力強勁,不過淺淺寄出一絲靈力,整座殿堂便充斥他的氣息,沉甸甸壓在衆人心頭。

遲露離二人只有幾步之遙,渾厚的頓感夾雜窒息感,耳畔雜音炸響,讓她險些沒能站穩。

她終于明白應漣漪話裏的含義。

她與景逸之間的差距實在過大,不止是她,即使那些百餘歲的修士遇到景逸,也會生不能,死不得,如人偶般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遲露穩住身形,慢慢地往後退。

周圍嗡嗡的雜音逐漸平靜,耳畔恢複寧靜的瞬間,寧夫人期期艾艾的啼哭聲猝不及防地響起。

“逸郎,你莫要聽這丫頭胡說,快離那小畜生遠些。”

她暈了一會兒,發覺沒人理她,再度歇斯底裏,發瘋般指責遲露:“都是你的錯,如果你不來要走小畜生,逸郎絕不會注意他。”

說着哀嚎一聲,躲過侍女和兒子的攙扶,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對于逢月城主城一家子畸形的家庭關系,遲露沒興趣評價,可事态發展偏不讓她如願。

寧夫人倒地後,另外兩人亂成一團,侍女不知得了誰的授意,竟指責起站在遠處,努力當透明人的應漣漪。

“大長老,我原以為靈華宮內,皆是純良至善之人,對你們敬重有加,沒曾想,你們竟如此咄咄逼人!”

應漣漪閉目養神,不動如山,心中默念自己真是倒了血黴,要因為少宮主的一時興起受這罪。

應漣漪不回應,反而是遲露擰起好看的眉毛。

她從小被寵到大,沒被人教過有時不可硬碰硬,需韬光養晦,忍氣吞聲,逢月城雖然有天才大能坐鎮,可靈華宮也不是能被随意欺負的。

若說自己因為景述行對逢月城産生反感,現在便是實打實地厭惡。

轉了轉手腕,默念自己現在是“刁蠻刻薄,好色任性”的靈華宮少宮主,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搭上赤魂鞭柄。

“寧夫人怎麽了?”

侍女沒想到遲露折返,于是義正辭嚴地将矛頭調轉:“少宮主居然耽于情愛,更是可笑,為了一個廢人,連兩大仙福地之間的交好都不顧。”

她張開櫻桃小嘴,叭叭地說着。

遲露沒理她。

她越過侍女,居高臨下俯視“昏倒”在景洛雲懷裏的寧夫人,低頭看向系統光幕。

“發出宣言”一項被打上勾,其餘三項仍處于未完成階段。

遲露仔細端詳光幕半晌,确認自己接下來的動作不違反系統要求。

“夫人該起了,不然世人還道我靈華宮欺人太甚,害得寧夫人耗損心裏。”

素手從腰間探出,高高揚起,裹挾淩厲的勁氣,揚鞭麾下。

“啪。”

極清脆的破音,仿佛是果農拍一顆熟透的西瓜。

寧夫人發出一聲響亮的哀嚎,鹞子翻身支棱起來。

和遲露料想的一樣,“揚鞭抽打”也被系統認定完成。

場景描述中,系統只說景述行的行為惹惱了遲露,并未給出抽打的對象。

她說自己不忍心損害景述行美貌,轉而朝圍觀群衆撒氣,沒毛病吧?

伴着寧夫人的哀嚎,身後一聲怒吼同時響起。

沒等景逸開口,侍女率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城主明鑒,傷害大公子的事,都是夫人做的,和少城主沒有關系。”

景逸眼眸半擡,眸中寒光閃過,寧夫人瞬時被無形巨力鉗住喉嚨,提至半空:“我和你說過,他不能死。”

遲露回眸看去,景述行宛如只破布娃娃,由束縛身體的鐵鎖牽拉,孱弱無力挂在原地。

盡管被折騰得痛苦不堪,嘴角卻牽着笑,那雙不能視物猶如複明一般,迸發出一道道光芒。

為了忍住靈力貫穿體內的劇痛,景述行的口腔被他咬得血肉糜爛,微微張口,一道血線自嘴角淌下。

他的胸腔劇烈地起伏,為了忍住笑,整個人不住顫抖。

可笑。

堂堂半步虛空,竟然對他的殺意無知無覺,就在方才,他已然将景逸整個人,攏入施展權能的範圍。

他心念一動,就能将這名曾折斷他的骨頭,敲碎他的靈臺的修真界第一大能,炸成一片血花。

實在可笑。

天道在他一心向光時講他棄之以履,等到他失去一切,再無希冀時,又朝他投來視線。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