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落下一吻◎
景述行推開遲露, 第一時間想從她身旁逃離。
下一瞬,喉嚨口抵上雪亮的銀簪。
遲露半跪在床榻上,烏發披散,手持發簪, 抵住景述行的喉頭。
她的眼睛紅彤彤的, 似乎根本沒聽到他的哀嚎,壓低了聲音, 一字一頓。
遲露說:“不許跑。”
景述行垂下目光, 他動了動嘴, 想再度開口。
那簪子從喉嚨口一路下滑,遲露并不打算聽景述行說話。她的發簪向下移動, 輕抵在景述行枯瘦的胸膛處。
“為什麽要動用靈力?”她問。
“我當時只是昏過去,失去意識, 并沒有生命危險。哪裏值得你拼着靈臺碎裂的風險,入侵我的空間囊?”
遲露的眉頭緊緊地皺着,心中有怒火焚燒。
發簪挑開景述行的衣襟, 她看到瘦削如枯骨的身軀, 牙齒狠狠咬上嘴唇, 一陣刺痛自下而上傳來。
她愈發讨厭那個系統。
要不是它不聲不響,将她電暈,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局面。
景述行沉默半晌,輕聲說:“你不知道, 當時你的身體有多冰涼。”
他伸出手,笨拙地與遲露拭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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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說話狠辣,卻從頭哭到尾, 就連發簪亮銀色的末尾, 都染上水氣。
遲露在自責, 從徐兆口中得知真相後,她幾乎在頃刻間猜出,為何自己蘇醒時,看到桌上擺着熟悉的鬥篷與暖爐。
是她害得景述行變成這樣。
遲露害怕景述行不辭而別,當天夜裏便急匆匆上門。她不想離開景述行,景述行推開她的一瞬,條件反射般拔出發簪,抵住他的咽喉。
遲露不想放跑他。
淚水從眼角擦去,視野一瞬模糊,一瞬清晰。
遲露聽見景述行的嘆息:“少宮主,我曾經害死過你。”
“你在說什麽?”她露出疑惑的神情,“我現在活得好好的,從沒被你直接或間接地殺死過。”
景述行搖了搖頭:“不是現在。”
“是在不知名的時間點,或許是未來的某個時候,又或許已經過去,被天道抹除痕跡。”
他雙目泛空,直勾勾地看向遲露,嘴唇控制不住地發抖:“我看着你被殺,卻視而不見,直到你死去後,才站到你的屍骨旁。”
“我分明有救下你的力量。”
遲露眸光倏地束起,安靜地聽景述行像是胡言亂語的講述。
她輕聲道:“你做夢了。”
“這不是夢。”景述行并不理會遲露為自己的辯白,揚聲道,“您是靈華宮的少宮主,如果你看到那些場景,你也會明白,它并不是由靈力組成的虛無幻夢。”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許久,才略顯落寞地繼續:“您看不到。對你而言,那已經是你逝去後的事了,你無法置身其中地觀測到。”
天道無常,操縱萬物生靈。或許它在某一刻忽生靈智,憑借自己的喜惡摘除了修真界的時間,讓萬物回溯、再從頭躍,但那段時空中發生的事,是無法被否認的。
可遲露甚至看不到他的罪業,甚至無法施以懲處。
景述行擡起頭,略帶絕望地看向遲露。少女已經恢複平靜,拭幹眼淚,與他四目相對。
眸中永不熄滅的星火,一如夢中的眉目。
“我說完了。”景述行的手指輕觸發簪,“少宮主想殺我嗎?”
可惜,他即使被洞穿心口,也依然能繼續茍延殘喘,以狼狽的姿态活下去。
他提醒遲露:“這樣不行。”
話還沒說完,腦袋狠狠挨了一下,柔和的靈力湧入體內,驅散盤旋在心頭的郁氣。
遲露一手按在景述行身側,一手順勢抵住床頭,圍成一個牢籠。她比景述行嬌小不少,撐開全部身體,動作尚有些滑稽。
“我說過了。”她平靜地,緩緩地與景述行說,“你在做夢。”
“做和我一樣的夢。”
景述行的笑容倉惶居多:“你在安慰我,少宮主。”
那根發簪,游走在二人之間,被遲露挑在手中,當做趁手的道具。
從景述行的胸口移開,然後上移,點在景述行的唇上,遲露心底餘怒未消,發簪刺破下唇,綻出一朵血梅。
“這是你不好好聽我說話的懲罰。”遲露眼角飛揚。
從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輕柔無比,又如九天驚雷,不停地隆隆炸響。
“我看到你收斂我的屍骨,從逢月城走至靈華宮,我看到你将我帶回故鄉。”
放下發簪,遲露牽起景述行的手,雙手包裹住那雙幾近皮包骨頭的手掌。
“無論那個人是不是你,我都不相信是你傷害過我。”
景述行遏制不住自己的冷笑,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反手把遲露甩開,轉而擒住她的手腕,傾身往下壓。
白發與黑發絞在一起,景述行神智清醒,把遲露按在床榻之上,另一只手撫上她的脖頸。
“您太看得起我了,少宮主。”他的語調冰冷得可怕,“我随時會成為殺人的魔鬼,如今能安分跟在你身邊,只是暫時還有理智罷了。”
“您看見我殺了多少人嗎?少宮主。”
景述行自暴自棄地說着,滿腦子都是夢中他撿起遲露的屍骨,從手心落下的根根白骨。
那是遲露。
鮮活的,此時此刻被他壓在身下的遲露。
她的眼裏沒有恐懼,沒有憤怒,亦沒有仇恨。
遲露伸出手,在他的鼻尖刮了一下。
“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景述行輕輕抽了口氣,有些無措地向後仰。
遲露的聲音恰在此刻響起:“如果你不是哭着說這些話,我說不定會更相信你一些。”
她的臉上滿是晶瑩淚珠,像是晴空落雨般,噼裏啪啦地落滿了她面頰,有些甚至跌在眼眶內,順着眼球滾落,從眼角向下滑。
仿佛她也在一同哭泣。
遲露認認真真,聽完了景述行發瘋般,歇斯底裏說出口的話。
她揚起嘴角,伸手環住景述行的脖頸,安撫地,溫柔地,對他說。
“這是我第一次說這種話,也是最後一次申明。”
景述行的身體驀地僵住,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聽見遲露清晰地笑了一聲,像是在笑他的僞裝太過劣質。
環繞景述行脖頸的手微微下壓,将景述行越壓越低。
遲露側過臉去,在景述行耳畔低低說着話。
“我信任你。”她說,“全心全意地信任你,所以,我要向你索取同等的信任。我要你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加懷疑。”
自從心思被徐詩靈點破後,遲露心裏就沒有安生過。
在知道景述行出事後,心緒起伏得更加厲害,就連來景述行房間的路上,都在琢磨她到底該如何看待景述行。
在小心翼翼撬門時,遲露終于想明白了,在坦誠相待之前,最大的問題不是她,而是景述行。
他什麽都不和她說。
如果是普通朋友也就罷了,可遲露自覺和景述行早就超越這層關系,甚至在猶豫要不要像應漣漪畫本裏描述的那樣——
更進一步。
但要是現在這樣,所有的想法就成了空談。
于是遲露與景述行開誠布公,準備根據他的反應,判斷該如何行動。
她察覺到景述行的力氣在被她耗盡,但自始至終未曾松手,甚至在最後加重力道。
用力一壓,将人拉拽到她的身側,二人面對面側躺在床位,四目相對。
遲露只消一眼,就能看進景述行的眼底。多日不見,他整個人都顯得暗淡不少,氣質也變得疑神疑鬼,自我頹廢。
只有那雙眼睛和往日一樣,亮亮的招人喜歡。
其間有猶豫、迷茫,以及深深的痛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暗下決心,要是景述行依然什麽都不說,她立馬幹脆決絕地斷舍離,把那份心思掐死在襁褓裏。
“少宮主,從認識到現在,你一點兒都沒有變……”
她似是聽到景述行的喟嘆。
“我不想聽這種話。”遲露打斷景述行。
她往前湊了湊,和他越來越近,再度诘問自己對他的心思。
景述行苦笑一聲:“我只是怕,會吓到你。”
他的白發胡亂地鋪在榻上,皮包白骨的手被遲露握住,一時竟掙不脫。
他兀自發出一聲長嘆:“少宮主,我是個怪物。”
遲露糾正他:“我的名字是遲露。”
景述行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許,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麽。
什麽也沒來得及說出口,眼底的流光驟然泯滅,俶爾渙散。
他剛把遲露的左手拽離她的視線,就看到倒影在遲露眼中的紛繁碎屑。
“你別怕。”景述行試圖去擋,“我——”
遲露探手,小心翼翼地點在景述行破碎的痕紋上,用指腹蹭了蹭。
用景述行聽不見的聲音,狠狠罵了一句:“該死的系統。”
她費了那麽大的勁救回來的人,不是給別人糟蹋的。
就算是淩駕于所有生靈之上的天道也不行。
“我見過這樣的你。”她抿唇微笑,“并不陌生。”
但尤為讨厭。
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他本不應該這樣的。究竟是什麽東西,讓景述行變成這副模樣?
別讓她見到那東西。
“……我告訴你個秘密。”遲露眉眼彎彎,“我是個天才,悟性極高,且過目不忘。”
在景述行疑惑的目光中,遲露指尖凝出銀白的細絲,短短一瞬,周圍的靈力被她抽了大半。
在保證不破壞城鎮的基礎上,遲露十指間的細絲不斷彙聚,起先是像花繩一樣四平八穩,随後變得密密麻麻,乍一看根本看不出形态。
“沒必要,徐兆之前已經用過這個辦法了。”景述行低下眉眼。
“別擔心,我不會死,這具身體有使命在身,無論破碎多少次,天道都會重新将它複原。”
“住口。”遲露打斷景述行。
遲露彈指一撥,掌中靈力再度疊起,連景述行都察覺到細微的異樣。
“誰準它操縱你的生死了?”她問。
空中的靈力如水波輕動,像因風卷起的柳絮般,朝同一個地方飛速湧去。
城中的所有修士,都察覺到靈力的變化,他們紛紛擡頭,還沒來得及找到變化的源頭,波動便停止了。
遲露的動作像在織網。
在靈力織成的如絹紗般的薄網中,一雙晶亮的眸子勾魂攝魄。
她從自己的靈臺中抽出一縷靈力,放在掌心。
“和正統的醫修相比,實在是不倫不類。但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尚未打算直接把靈力交與徐先生。所以反過來,問他要了簡易版的法訣。”
遲露:“我打算先自己試試看。”
站起身來,垂眸揚唇,指尖拈花牽動靈力,引着磅礴的滔天巨浪沒入青年的身體。
流光包裹着她,在她的裙擺飄蕩,宛如無縫仙衣。素手輕擺,細嫩白皙的手掌壓着滔天靈力,一寸寸地落下,直至觸到破碎的靈體。眼中含着淡淡笑意,遙遙看去,是撫頂的仙人,欲授人長生。
遲露覺得自己有些眼花,似乎看到手環快速地閃動一瞬,重新出現在她手上。
她終于觸到景述行的發絲,龐大的靈力灌入,使得滿頭銀發都顯得更有光澤。
沒入。
“和之前變化不大,還是很好看的。”遲露捧起景述行的臉,細細端詳。
景述行半跪在地上,他試圖起身,卻被遲露牢牢地壓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次和以往的破碎重組不一樣,和被天道掌控的感覺不一樣。
他被遲露硬生生地扯出生機,就連碎得不成型的靈臺,都有愈合的跡象。
……這不可能,連徐兆都束手無策,為什麽遲露可以?
景述行的力氣已經恢複,遲露雙手附在他的臉上,他能輕而易舉地掙脫。
他聽見遲露驕傲地說:“我可是靈華宮的少宮主,沒有什麽是我做不到的。”
收回手,發簪一轉,以簪尾挑起景述行的下颚,語氣恢複認真:“所以,你的答案呢?”
景述行被挑着下巴,渾身又酥又麻,酥麻感從肌膚穿入內府,從內府直抵靈臺。他的靈臺像是被兩條又粗又短的細線串在一起,于拉扯中崩得緊緊的。
和以往傳遍全身的劇痛相比,不疼,但異常的古怪,直叫人恨不得捂住腦袋,龇牙咧嘴地滿地打滾。
遲露的手段極為粗劣,全然不顧施術者的感覺,此刻景述行人是從半死不活的邊緣拉回來了,渾身上下卻是撓心撓肺的不适。
景述行深深吸了口氣,略一擡頭,就迎上了遲露期許的目光。
景述行:“……”
做不到。
他伸出手,指頭勾上遲露腕上手環。
“只有這個不行。”他低聲道,“我唯獨不能告訴你關于這枚手環的事。”
遲露“哦”了一聲,下意識将手背到身後:“這個啊……”
她為自己方才的豪言壯語感到羞恥。
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怎麽就忘了系統還綁在她的手環上,她根本沒辦法和景述行解釋它。
她藏起手環:“我可以後退一步,不問你這個。”
說得理直氣壯,跟她在縱容景述行似的。
景述行輕笑。
他牽過遲露的手,輕抵自己的額頭:“我向您保證,自今日始,我不會再對您有任何隐瞞。”
遲露和他一起笑,她勾住景述行,順勢坐了下來:“好啊,我相信你。”
簪尾往下滑,自脖頸始慢慢游走,沒有繞開前襟,反而勾住邊緣處,往旁邊挑。
景述行吓了一跳,聲音都變得結結巴巴、期期艾艾:“少,少宮主,您在做什麽?”
“我在确認一件事。”遲露凝神,說完擡頭看景述行,“不喜歡我這樣嗎?”
她其實很相信徐詩靈的話。
自從确認自己的感情後,遲露每次夜深人靜複盤,總會從之前的相處、從景述行的言行、以及對她的态度中,得出有力地論證。
景述行是喜歡她的。
但那終究是猜想。即使證據再多,只要當事人一句輕飄飄的否定,就能讓遲露的滿腔期盼化為烏有。
遲露也在不斷诘問自己,萬一自己對景述行的感覺并非她自以為的那樣,而是将他當成普通的朋友,只不過被徐詩靈稍稍挑撥,誤以為自己鐵樹開花,對景述行有意,又該如何是好?
應漣漪也不在身邊,遲露愁啊。
當她簡單剖析自己的心境,躺在床上抓了半天頭發後,終于灰頭土臉從榻上座起。
她慌什麽?
以無變應萬變,臉不紅心不跳地上前試探,這不是她最擅長的事嗎?
方才有了如今的這一幕。
景述行一只手搭在肩膀上,臉上神情變了又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不,不是不喜歡……只是我。”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遲露前一秒還在興師問罪,下一秒就撲了上來。
簡直就像,簡直就像他想對遲露做的那樣。
遲露不悅地蹙眉,擡頭長眉微蹙:“叫我遲露。”
不再是試探、暗示、委婉地勸說,而是直截了當的命令。
景述行險些閃了舌頭:“遲露……”
少女的氣息一下子攏了過去。在他耳畔說:“真乖。”
景述行一口咬上自己的嘴唇。
識海中的靈臺本就是被強制拉在一起,靈臺上的靈力感知到主人的氣息,不約而同地開始躁動,恨不得帶着搖搖欲墜的靈臺奔入主人的懷抱。
或是将那縷氣息攬入他的懷抱。
不。
景述行往後仰倒,耐不住遲露出手迅速,她湊到景述行身前,像只玩毛線球的奶貓,把他上上下下摸了個遍。
景述行:“!!”
他能看到遲露臉上細細容貌,能看到殷紅唇瓣上的紋路,能看到隐隐浮于面頰上的點點玫紅。
“遲露,太近了。”
遲露不依不饒:“我就是要近點。”
她在回憶畫本的內容,回憶那些年輕男女,都是如何相互交纏。她在尋找心生情愫時,身體應該有的感覺。
景述行忍得快瘋了,他不停後退,直至被遲露抵在床頭,像只絕境中的獵物一樣無處可去。
又和普通的獵物截然不同。他的身體,他的靈體,都在瘋狂尖叫,催促他沖上去,伸手抱上去,和遲露越近越好。
不行。
景述行知道遲露是怎樣的人。
和他說的一樣,盡管遲露近期的表現與以往略有不同,她仍是初入逢月城時,那個心思純潔、一往無前的靈華宮少宮主。
她不知情愛,不生情愫.她對所有人皆是一視同仁,她像個真正的,高高在上的神明。
當場敲碎修補到一半的靈臺,或許是一直沖動的唯一辦法。可惜景述行連靈臺都是遲露的東西,他不敢損傷它分毫。
“你真的不會怨恨我嗎?我在夢裏對你……”
他怯生生地轉過眸子,看見遲露不悅的表情。
當即住口。
遲露:“不許再提,怪掃興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遲露臉上的玫粉更重。她的心跳聲宛如鼓錘,在景述行耳邊砰砰直響。
景述行剛給自己洗腦,相信這些都是錯覺。
遲露的雙手搭上景述行的肩胛,一條腿的膝蓋抵在他胯間。
渾身的血液都在沖向頭頂。
她的臉越來越紅,畫本子裏的那些圖畫,本就印象不甚深刻,如今更是模糊不清。
那些看過的詩詞歌賦,公式般的指導,也在逐漸遠去。
遲露朱唇輕顫:“你會拒絕我嗎?”
或許是景述行根本沒聽見遲露在說什麽,又或是無論遲露說什麽,景述行都會回答同樣的話。
景述行:“不會。”
他剛機械般地說完,忽然感到一片羽毛慢悠悠飄落。
少女的嘴唇,輕柔的,如風般迅速的,從他的唇瓣上擦過。
遲露一直都是如此,想做什麽就直接去做,一往無前。
想抱就抱,想親就親,反正她長這麽大,也沒有因為自己的行動付出太大的代價。
——這一次稍有不同。
遲露付出了意料之外的代價。
伴着一聲輕呼,攻守驟然易勢,遲露倒在柔軟衾被上,眼前是一張紅得幾欲滴血的臉。
“您在,你在,對我做什麽啊?”
遲露半點不拐彎抹角:“親你。”
她的心思仿佛纏了毛線團,剪不斷理還亂,不如直接親一口。
親一口,看看自己的心思能不能更加明朗。
她仰躺在床上,感受身體一陣發熱,心裏想:确實有效。
于是趁熱打鐵,努力挺起腰板,又在景述行嘴角親了一口。
這次她沒能全身而退,被托住後腦。
遲露渾身一顫,想:該不會發脾氣了?
一個吻,和披散的白發一起,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擅長直球·感情白癡·遲露:正确的姿勢是這樣的嗎??
深夜冒出的作者君:(正在磨刀)(桀桀桀,我就是要對你們這對鴛鴦下手)(所謂酸酸甜甜才是真)(只此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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