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聽說有人觊觎我的嫁妝

泰瑟爾的朵帳內，古安和阿蒙達瞪大一雙眼睛，看着夏哥從一個術寶箱裏拿出一樣東西。兩人都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帝瑪塔人對危險的直覺告訴他們，那是一樣非常可怕的東西！

穆仲夏吃力地從術寶箱裏拿出一把輕弩槍。雖說是“輕”弩槍，但對穆仲夏來說還是很有分量。哪怕是走私商人，他們會走私的術法武器多是術法匕首，頂死再加個術法斧、術法錘和術法弓。術法武器是伊甸國嚴格限制的東西，尤其是術法熱武器。再加上帝瑪塔人連購買術法物品都會肉疼，更遑論術法武器。走私商人無法通過術法武器在帝瑪塔部落換來好東西，也就不願意走私術法武器過去。所以古安這些一直待在部落的人，是沒有見過弩槍這種熱武器的。

拿出了輕弩槍，穆仲夏又拿出幾顆輕弩槍的子彈。他蓋上箱子蓋，鎖好，然後坐下來在原穆修的記憶裏搜尋了一番後，把子彈裝膛。裝好後，他套了獸皮鬥篷，戴上獸皮帽子，圍上獸皮圍巾，全副武裝。

古安回過神：“夏哥！你要出去？”

穆仲夏吃力地扛起“輕”弩槍：“嗯，我把弩槍拿給你哥。誰敢要強行帶走你，就讓你哥轟了他的腦袋。”

古安一個哆嗦，夏哥，真兇悍！

“我把弩槍送過去就回來，今天要忙很多事，不能推到明天。”

古安咽咽嗓子：“那，我和阿蒙達，先做香腸。”

“好。今天的香腸你們做完後再去收大小腸，明天再做一次就夠了。”

“……好。”語一木口希一木。

門口，守着泰瑟爾朵帳的第三部落勇士們面面相觑，他們聽到了什麽？弩槍？什麽弩槍？二十多個人同時看向朵帳的帳簾，一人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嗖！”

二十多名第三部落的勇士全部向後跳了一步，頭皮發麻，那是，弩槍？！伊甸人的，弩槍？！

“嗷！”

木宰朝出來的穆仲夏叫，用腦袋頂他，讓他回去。穆仲夏單手揉揉木宰的大腦袋：“木宰，陪我去給泰瑟爾送東西，送完我們就回來。”

木宰不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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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仲夏扛着沉重的輕弩槍，由木宰陪着，向頭領朵帳走去。身後的一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其中一人使眼色，跟了上去，其他人見狀都跟了上去。

“那是什麽？”

周圍在外面的第三部落族人們都紛紛注意到了泰瑟爾的拿笯後背上背着的東西。男人們都認出，那是武器。

“看！上面有術法石！”

“那是術法陣嗎？”

“是術法武器？！”

“那是術法弩槍！”

“術法弩槍？！”

“泰瑟爾的拿笯有術法弩槍？！”

“這肯定不會是泰瑟爾換回來的吧！伊甸國不可能給我們術法武器的！”

周遭的議論紛紛傳入到穆仲夏的耳朵裏，他不受影響地繼續走。有人越過他飛快地向頭領朵帳奔去，随後，越來越多的人越過穆仲夏往頭領朵帳跑。

頭領朵帳內泰瑟爾和赫爾丁、克木羅已經打了一架。赫爾丁和克木羅兩人都沒能戰勝泰瑟爾。三人雖然都有負傷，但很明顯赫爾丁和克木羅的傷更重。泰瑟爾确實太強悍了，撒考沙和丹埃加不再提讓古安做他們兒子的拿笯，卻咬死了第三部落對此次帶回來的物資有隐瞞。就算那個伊甸人是因為喜歡泰瑟爾才跟他一起來的亞罕，但對方太富有了，這本身就很不合理。泰瑟爾是勇猛，但伊甸難道就沒有勇猛的人？弗李登公爵用私生子換自己疼愛的兒子，想來也不會多重視這個私生子，又怎麽可能給他準備那麽豐厚的嫁妝。

撒考沙要求分到一個術寶箱、一個取暖器和更多的藥劑；丹埃加也同樣是，他還多了一個術法浴缸，那是米莎執意要的。泰瑟爾手拿染血的彎刀站在那裏，寸步不讓。

“頭領！”一位勇士闖進來，口吻急促，“泰瑟爾的拿笯來了！他拿着弩槍！好像是術法弩槍！”

呵！

朵帳內所有坐着的人全部騰地站了起來。泰瑟爾飛快出了朵帳，阿必沃也急忙跟上阿父。缪什卡邁步，朵帳內的所有人都跟了出去。

穆仲夏走得不快，弩槍太重了，他需要不時停下換一邊肩膀。這不能怪他，他還是個孩子（學生）！他才19歲！他“大學”還沒有畢業，機械師屬于科研人員，沒有幾個是大力士。機械師就算設計武器，也不需要拿着，自然有工具和設備幫忙。而且穆修這具身體本身就是纖細型的。如果是上一世的他，拿輕弩槍肯定不會這麽狼狽。

泰瑟爾很快來到了穆仲夏的跟前，伸手把他肩上沉重的輕弩槍拿了過來。穆仲夏松了口氣，壓下在看到泰瑟爾身上傷口的怒火，捶捶肩膀，用伊甸語說：“泰瑟爾，拿起它。”

泰瑟爾單手輕松舉起術法輕弩槍，輕弩槍所指向的前方，所有人紛紛避開。穆仲夏走到泰瑟爾身邊，子彈上膛，按下射擊術法石。

“碰！”

紅光伴随着劇烈的炸響，轟向鋪着石頭的地面。泰瑟爾的身體因為發射的後坐力向後退了一步。後退的時候，他單手及時摟住了穆仲夏的腰，把他帶開。

前方的地面，出現了一個火燒似的坑。周遭靜悄悄的，女人們被吓得驚魂不定，魔獸們發出暴躁的吼聲，木宰都被吓得虎毛炸開。男人們雖然沒有吓到驚叫，但臉上也難掩驚恐。對伊甸的術法武器，尤其是術法熱武器，帝瑪塔人有着本能的畏懼。

開了一槍的穆仲夏繼續用伊甸語說：“泰瑟爾，我聽說有人觊觎我的嫁妝，還想搶走古安，我很不高興。你接我來亞罕的途中就告訴過我，帝瑪塔人不會觊觎拿笯的嫁妝，因為我是伊甸人，所以有些人就以為我好欺負了是嗎？”

泰瑟爾單手摟緊穆仲夏，用帝瑪塔語說：“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的嫁妝，更不會讓任何人，強迫古安！”

穆仲夏轉身，看向站在缪什卡身邊的那幾個陌生人，仍舊是伊甸語：“泰瑟爾，告訴那些人，誰敢搶我的嫁妝，不經過我的同意帶走古安，我就打爆他的頭！我是因為你才願意來到亞罕，但欺負到我的頭上，別怪我手裏的槍不長眼！”虛張聲勢誰不會！

周遭聽得懂伊甸語的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泰瑟爾的拿笯，竟然這麽兇悍！而且，竟然比他們以為的還要富有！

“阿必沃，回去了。”帝瑪塔語。

阿必沃沉默地上前，穆仲夏抓住他的手腕，再摸摸被吓到的木宰的腦袋，帶着阿必沃和木宰走了。被安慰了的木宰扭過頭，對吓傻的米莎咆哮了一聲，然後轉回身跟着穆仲夏回朵帳。

在場只有少數人聽得懂伊甸語，但這少數人就是因為聽懂了，所以才一句話不敢說。穆仲夏地道的伊甸語首先讓他們清楚地意識到，他是伊甸人，是不會懼怕帝瑪塔人的伊甸人！是比帝瑪塔人地位高等的伊甸人！其次，對方更明确地警告他們，不要對他的嫁妝和古安輕舉妄動，他有足夠的能力打死那些敢輕舉妄動的人！

而哪怕是聽不懂伊甸語的帝瑪塔人也清楚地認識到，泰瑟爾的拿笯，真的很富有。因為帝瑪塔人根本不可能從伊甸換到術法武器！還是術法熱武器！此時此刻，即便是不認識什麽是輕弩槍的人也看明白，那是術法熱武器！

泰瑟爾輕松地把術法輕弩槍扛在了自己的肩上，揚聲：“物資是我換回來的，我有權力決定分給每一個部落多少。你們願意，就帶走；不願意，就走！”說是走，但泰瑟爾的口吻和“滾”差不多。

第五部落的頭領白烏德率先表态：“泰瑟爾不愧是亞罕最強壯的雄鷹。我們第五部落感謝你的慷慨。”

撒考沙和丹埃加盯着泰瑟爾扛着的那把術法輕弩槍，心裏翻江倒海。許久後，撒考沙出聲：“第一部落，謝謝第三部落的慷慨。”

丹埃加壓下心中的垂涎，不甘願地說：“第二部落，謝謝第三部落的，慷慨。”

這邊，穆仲夏所過之處，人們自動讓開。古安和阿蒙達站在朵帳的門口，看到她的夏哥回來了，她如迎接英雄般激動地跑過去。穆仲夏蹲下抱起阿蒙達，然後握住古安的手腕，絕對保護姿态地把兩人帶進了朵帳。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深刻地意識到，在泰瑟爾把他的拿笯帶回來之後，阿必沃和阿蒙達就不再是沒有阿姆疼愛的孩子了。而古安，更多了一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泰瑟爾還要強悍的哥哥的保護。

那邊，泰瑟爾扛着術法輕弩槍，如煞神一般。第三部落的男人們克制着心裏的激動，把泰瑟爾點名的物資數量一樣樣拿到頭領朵帳前的空地上。第一部落、第二部落和第五部落帶來的戰士把屬于他們的那份搬到他們帶來的馬車上。三個部落分到的物資和第四部落一樣多。

拿到物資的三個部落也要離開了。臨走前，撒考沙仍然不甘心地說：“我們第一部落，有許多的勇士，我真誠地希望，第一部落與第三部落可以有更加緊密的聯系。”

缪什卡：“我也同樣這樣認為。第一部落和第三部落的勇士、女人，可以有更多的往來。”缪什卡揣着明白裝糊塗。撒考沙現在只會更想讓古安到第一部落去，但缪什卡卻絕對不會承諾什麽。

撒考沙不甘地帶着族人走了，丹埃加也帶着米莎、兒子和族人要走了。這次第三部落可說跟第二部落的矛盾加深，其中很大原因是米莎。要走了，米莎走到了泰瑟爾的面前，泰瑟爾看自己這位“前妻”的眼裏只有絕對的冷漠。

米莎：“泰瑟爾，亞罕的雪季，很冷。亞罕的生活，很苦。你的拿笯是富有的伊甸人，我等着看他願意跟着你留在亞罕多久。”

泰瑟爾：“如果有一天他想回去，我會送他回去。但你，不要再出現在第三部落。”

米莎氣得臉都扭曲了，丹埃加：“米莎！”

米莎轉身，上了自己的戰馬，第二部落的人帶着他們分到的物資，離開。

白烏德路過泰瑟爾時，從戰馬上下來，對泰瑟爾友好地說：“泰瑟爾，我很歡迎你和你的拿笯來第五部落做客。”

“謝謝。”

白烏德：“泰瑟爾，你是第一個為我們帝瑪塔人帶回伊甸拿笯的勇士，你是我們整個帝瑪塔部落的榮耀。保護好你的拿笯，我希望他能永遠留在你們第三部落。”

“他是我的責任。”

“很好。”

白烏德上馬，帶着他的族人離開。

三個部落就這樣走了。如果不是穆仲夏拿出了術法輕弩槍，第三部落和第一、第二部落之間少不了一次争鬥。帝瑪塔人在道理講不通的時候，更信奉直接的武力。

人走遠了，一直表現得老神在在的缪什卡才露出幾分激動：“泰瑟爾！到我的朵帳！”泰瑟爾扛着術法輕弩槍，在族人們羨慕、喜悅的注視下，大步前往頭領朵帳。

頭領朵帳內，大巫眼眶含淚，那是喜悅的淚水。拜熱和哲拉都不在，這種時候，缪什卡不允許兩人在場。泰瑟爾進入朵帳，激動的大巫上前，用手裏的權杖點了下泰瑟爾的額頭：“泰瑟爾，你是我的驕傲，是第三部落的驕傲！”

泰瑟爾接受了大巫的誇贊。

這時候，圖拉森、汗巴納和蘇旺比都進來了。前兩人是被頭領要求過來的，蘇旺比實在是太好奇了，厚着臉皮跟進來。

“都坐。”

缪什卡先坐下，其他人也都坐下，泰瑟爾把術法輕弩槍放在自己的跟前。圖拉森、汗巴納和蘇旺比眼裏冒光地盯着那把輕弩槍，缪什卡和大巫也好不到哪去。

泰瑟爾主動說明：“這是我的拿笯帶來的。他需要自保。”

缪什卡艱難地把自己的目光從輕弩槍上轉移走，看向泰瑟爾：“伊甸允許他帶術法武器到亞罕？”

泰瑟爾：“伊甸不知道，是他自己讓弗李登公爵私下為他準備的，這是他答應弗李登公爵來亞罕的條件。”

大巫聽出泰瑟爾話中的意思，開口：“所以，你的拿笯有那麽多富有的嫁妝，其實是一種交換？他願意換回弗李登公爵最疼愛的兒子，交換的條件就是他的嫁妝？”

泰瑟爾點了下頭。

他這一輕輕的點頭，卻是砸在了在場其他人的心上。圖拉森認真地說：“頭領、大巫，我們和泰瑟爾一起去伊甸的人都可以作證，泰瑟爾的拿笯帶了十三箱嫁妝，我們親眼看到有兩個箱子是術寶箱。泰瑟爾也絕對沒有從伊甸拿到術法武器。”

汗巴納：“是真的！當時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泰瑟爾的拿笯有術寶箱，所以他的拿笯才會有那麽多的嫁妝。泰瑟爾拿笯的十三箱嫁妝是他離開時才帶出來的，泰瑟爾去接他的時候，他也親口說那些是他的嫁妝。泰瑟爾如果真的換到了術法物品和術法武器，他不會隐瞞的。”

缪什卡：“我當然相信泰瑟爾。只是我想知道，是誰告訴米莎那些事的？”

圖拉森沉下臉：“是尼姜。”然後他簡單說了尼姜是如何告訴米莎那些事的。

其他人聽完後臉色都沉了下來，缪什卡：“來人！”

朵帳外的兩名侍衛進來：“頭領！”

“把尼姜帶走，關押起來，等候發落。”

“是！”

侍衛走了。

大巫：“泰瑟爾，你的拿笯很勇敢，他不僅保護了他自己，還保護了古安，保全了我們第三部落的物資。不過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對我們帝瑪塔部落或許會有不好的印象，你需要安撫他。”

泰瑟爾：“我知道。”

缪什卡猶豫後還是直接問：“你的拿笯，帶來多少武器？”

泰瑟爾這次沒有隐瞞：“一箱。”

“一箱？！”圖拉森、汗巴納和蘇旺比眼睛都紅了。

缪什卡：“泰瑟爾，第三部落可以用他喜歡的任何東西，換術法武器。”

泰瑟爾：“我會問他。”

缪什卡顯得更加激動了：“泰瑟爾！你是大巫的驕傲，也是我的驕傲，是我們第三部落的驕傲！”

泰瑟爾仍是平靜地接受頭領的誇贊。

大巫這時候道：“泰瑟爾，你回去吧。”

泰瑟爾拿着輕弩槍站起來，行禮後沉默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