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等了太久太久
天越來越冷,雪也越下越大,族人已經不再外出捕魚,帝瑪塔人正式進入了雪季。整個頭領部落也看不到綠色的朵帳了,全部變成了清一色的白色。一大早,泰瑟爾就出去了。前一晚他也沒折騰穆仲夏。泰瑟爾起床不久穆仲夏也就起來了。很快,阿必沃和阿蒙達就帶着木宰過來。木宰的發情期已過,不過這幾天有點懶洋洋的。天冷了,木宰身上的毛變得更加厚重。穆仲夏在朵帳門邊用他特別給木宰做的刷子給木宰好好刷了幾遍毛,舒服得木宰喉嚨裏一直咕嚕嚕的。
給木宰刷了毛,穆仲夏洗了手開始做早飯。麥片粥配煎魚餅、涼拌蘿蔔幹、蒸蛋、面包和奶酪。
泰瑟爾頂着一身的風雪回來時,朵帳內香氣四溢,早飯已經上桌。泰瑟爾脫掉外套在餐桌旁坐下,在他拿起叉子時,阿必沃和阿蒙達立刻拿起了叉子。木宰張開大嘴,穆仲夏把沒有鹽的煎魚餅丢到他的嘴裏。渝西篤加。
一頓早飯,沒人說話,但氣氛卻是格外的溫馨。吃完飯,泰瑟爾又出去了,看起來很忙。阿必沃和阿蒙達拿了餐具,提了一桶熱水出去洗。這個時候河水都結冰了。
朵帳內兩個取暖器運行,很是溫暖。但每一次朵帳簾子掀起時,穆仲夏都能明顯地感覺到寒風的冰冷。這還是雪季的初期,外面已是白雪覆蓋,穆仲夏擦擦琉珀窗內的哈氣,看着外面的冰雪心裏發愁。
【部落今天是有什麽事?】收回看雪花的視線,穆仲夏看向外面熙熙嚷嚷的人群,今天的部落異常熱鬧,按理說這樣的天氣,大家都是盡可能地不出來,貓冬才對。
或許是部落裏有什麽活動吧。
如此想着穆仲夏離開窗邊,今天要做幾把術法短刀。
快中午的時候,泰瑟爾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獸皮袋子。阿必沃和阿蒙達不知道去哪玩去了,沒在,只有木宰陪着穆仲夏。泰瑟爾一進來就打開獸皮袋子,從裏面取出一件金黃色的皮草鬥篷。這種色澤的皮草,穆仲夏從來沒見過。
泰瑟爾丢下獸皮袋子,走到穆仲夏面前,說:“仲夏,你把這個穿上。”
穆仲夏糊塗地接過來:“這是做什麽?要出去?”
泰瑟爾:“部落今天有儀式。”
原來真的有活動。穆仲夏不疑有他地接過來,問:“什麽時候開始?”
“很快。”
一聽快開始了,穆仲夏趕緊洗了手,換掉家居服,穿上一身好看的他從伊甸帶來的棉服,然後套上鬥篷。鬥篷很長,蓋住了他的腳踝,還有帽子。泰瑟爾很滿意這件黃金蠻獅獅皮在拿笯身上的效果。他自己從箱子裏翻出一身新衣服,也換了。穆仲夏一眼就看出泰瑟爾穿在外面的那件無袖的黑色皮草褂子是件新的。
穆仲夏:“這件褂子你什麽時候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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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瑟爾:“昨天晚上,古安給我做的。”
穆仲夏低頭看看:“我這件呢?”
“是大巫做的。”
穆仲夏咋舌,他的竟然是大巫親手做的!他摸了摸:“真好看,等見到大巫我要跟她道謝。”
“走吧。”
“啊,好。”
泰瑟爾給穆仲夏戴好帽子和圍巾,牽着他的手出了朵帳,木宰也跟了出去。所有人都聚集在頭領朵帳前的廣場上。祭臺上點起了篝火,周圍也特別裝飾過。泰瑟爾帶着穆仲夏出現,所有看到穆仲夏的人都向他行禮,弄得穆仲夏挺不好意思的,好在他有圍巾遮住半張臉。
穆仲夏一一微颔首回禮,也因此分心的他直到被泰瑟爾帶到了祭臺上,才意識到似乎哪裏不對!還不等他詢問,人群中陡然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所有人高喊泰瑟爾的名字。
盛裝的大巫手持權杖從頭領朵帳,和頭領缪什卡一起走了出來。她神色肅穆,穆仲夏不由得有點緊張。大巫走下來,走到祭臺前,由兩位部落的少女扶着上了祭臺。大巫走到泰瑟爾和穆仲夏面前,泰瑟爾低頭。穆仲夏的手被對方捏了下,他急忙跟着低頭。
大巫手裏的權杖分別點了下泰瑟爾和穆仲夏,人群再次爆發歡呼。随後,大巫繞着兩人慢走,一邊走嘴裏一邊說着古老的帝瑪塔語,穆仲夏不明白那是什麽。
大巫繞着兩人走了三圈,最終再次停在兩人的面前,權杖輕點兩人的額頭。人群再一次爆發歡呼後,衆人圍繞着兩人唱起了亞罕古老的歌曲。他們祝福部落的勇士為部落帶回伊甸的雪絨鳥。到這個時候穆仲夏還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他就是傻子了。
穆仲夏承認,他被感動到了。他沒想到泰瑟爾竟然給了他這麽一個大驚喜。雪季的寒冷都被周遭的熱情驅散。穆仲夏的眼眶濕潤,他陡然意識到,這一場儀式他似乎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
在雪神的祝福下,泰瑟爾正式“迎娶”了他的拿笯。而兩人的這場“婚禮”也受到了頭領部落所有族人的祝福。篝火一個個點上,獵物一只只架上。在大雪紛飛的雪季,第三部落的帝瑪塔人用一頓簡樸的烤肉來為這一對新人慶祝。穆仲夏摘下了帽子,取掉了圍巾,用他的笑容告訴所有人,他對這一場婚禮的滿意,他對泰瑟爾的喜歡。雪越下越大,對帝瑪塔人來說,這是雪神的祝福。穆仲夏沒有喝酒,卻覺得有點醉了。
當篝火漸漸熄滅,雪季短暫的白晝即将過去時,泰瑟爾強有力的臂膀抱起他的拿笯,在一片歡呼喝彩中,帶着他的拿笯大步往他們的朵帳走去。古安、阿必沃和抓着木宰的阿蒙達看着兩人走遠,三人的臉上是最純粹的笑容。
泰瑟爾帶着他的拿笯進了帳篷,脫掉鞋子後,他大步走到床邊,把拿笯丢了上去,然後急切地轉身走到朵帳門邊,把換成的獸骨做的門鎖好。看着泰瑟爾的背影,穆仲夏的身體發熱。他沒有動,在泰瑟爾再次急切地回到床邊時,他溫順地躺在那裏,任由他的男人粗魯地扒掉他身上的一件件衣服。而泰瑟爾在走過來的途中,就已經脫掉了自己的身上的阻礙,下身的某物高昂。
泰瑟爾熱切地親吻撫摸啃咬穆仲夏細膩的皮膚,肌肉糾結的身體異常的火熱。在泰瑟爾的掠奪下,穆仲夏極快地打開身體,邀請他的男人進入他。
朵帳內,壓抑的叫聲響起。泰瑟爾拉開拿笯捂着嘴的手,他要聽到他的拿笯由他帶來的快樂的聲音。
整整四天,穆仲夏就沒有從床上起來過。這四天,泰瑟爾讓他的拿笯牢牢地記住他的味道,記住他帶給他的感覺。穆仲夏從頭發到指甲,都沾染上了情色的味道。這四天,阿必沃和阿蒙達也沒有露面,兩人在自己的朵帳解決了一日的三餐。
赤裸地趴在泰瑟爾同樣赤裸的身體上,穆仲夏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想再躺着了……”
泰瑟爾撫摸他的裸背,餍足地說:“今晚讓你好好睡。”
穆仲夏在泰瑟爾的胸肌上咬了一口,泰瑟爾則在穆仲夏的臉上親了一下。儀式過後,泰瑟爾的心态也有了某種變化,這個人,徹底是他的了。
“泰瑟爾。”
“嗯。”
“米莎離開你,是不是因為受不了你的欲望?”
泰瑟爾的眼底深沉,他面無表情地說:“米莎很驕傲。”
“嗯?”穆仲夏擡頭,這和驕傲有什麽關系?
泰瑟爾:“她不喜歡我碰她。”
穆仲夏躺(趴)好,接着他就聽到身下的男人說:“我只想要你。”
穆仲夏的嘴角含笑,在泰瑟爾的胸堂上蹭蹭:“我也只想你要我。”
泰瑟爾一個翻身,把他的拿笯壓在身下。看着拿笯眼裏閃亮的笑容,他低頭吻上拿笯的嘴。
這個吻,兩人吻得很旖旎,卻不情色。結束後,穆仲夏捧住泰瑟爾的臉,說:“謝謝你給了我這樣一場正式的婚禮,這是我曾經渴望不可求的。泰瑟爾,謝謝你。”
泰瑟爾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他摸着穆仲夏的臉問:“仲夏,你喜歡嗎?”
“我喜歡。”
朵帳頂,撲簌簌的雪花落下,稍晚些時候泰瑟爾需要出去把朵帳頂部的積雪清掃一番。此刻,他卻不着急。被窩下,赤裸的兩人緊密的相貼,低聲說着話,時不時交換一個吻。這是曾經的泰瑟爾不敢想象的婚姻生活,同樣也是曾經的穆仲夏只能在夢中奢望的生活。卻原來,他們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
※
四天沒有見到穆阿父的阿必沃和阿蒙達在吃到穆阿父做的早餐時,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而木宰的表現最直接,他的大腦袋直接枕在穆仲夏的腿上,要對方投喂。木宰剛進入朵帳時,很是生氣地把泰瑟爾拱開,氣惱對方霸占了穆仲夏“那麽多”天,讓他饑餓了“那麽多”天!
前一晚沒有被泰瑟爾折騰,今天穆仲夏要繼續做那天中斷的術法短刀,還要繼續修複那些還能用的術法物品。泰瑟爾主要負責掃雪,還有喂養屬于他家的牲畜。牲畜們都被趕到圈裏了。亞罕的牲畜都耐凍,雪季來臨,牲畜的幼崽會被養在朵帳裏,成年的牲畜都是集中在圈裏彼此抱團取暖。穆仲夏愛幹淨,部落沒有給泰瑟爾分配在朵帳裏養牲畜幼崽的任務。
晚上,穆仲夏把做好的短刀交給泰瑟爾,是賣是給全憑泰瑟爾決定。今天修好的術法物品主要是術法鍋,穆仲夏留了兩口大鍋,其餘的他讓泰瑟爾分分。古安和姆媽那裏、頭領那邊,都很缺。
泰瑟爾拿着東西出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個獸皮袋子,一個袋子裏裝的是辛幣,一個是裸石——短刀和術法鍋換回來的。
雪季對于帝瑪塔人是艱難的。大雪降臨的時候,也意味着風暴平原的荒獸要出沒了。頭領部落的戰士們最近一個個磨刀霍霍,随時做好出征的準備。每一個部落都不能等到荒獸到來後才出戰,那樣部落裏的女人和孩子就危險了。他們必須主動出擊,在成群的荒獸傷害到女人和孩子之前,找到祂們,殺死祂們!
泰瑟爾帶着雄鷹衛的勇士也即将出征。穆仲夏在得知他要離開部落後情緒就一直很低落,整個人顯得很焦躁,人也格外忙碌。上午,他忙着做術法匕首和短刀——這兩樣武器最節省材料——下午,他就忙着烤面包。泰瑟爾知道他的拿笯是擔心他的安危,他和仲夏算是新婚,他也舍不得離開仲夏,但作為雄鷹衛的鷹王,作為部落的勇士,他必須沖在前面。
木宰和阿必沃都要随泰瑟爾出征。穆仲夏很擔心阿必沃,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反對。阿必沃只有在一次次的戰鬥中才能更快地成長為勇士。而勇士,是阿必沃的心願。如果他攔着阿必沃不讓他去,阿必沃在自己的小夥伴中就會被視為懦弱。白西米和依弗賽都要去的。
在家中準備了六天,這一天,天還黑着,雪花撲簌簌沒有停歇的跡象,戰士們要出發了。前一晚,泰瑟爾狠狠要了穆仲夏一次。穆仲夏一晚上都窩在泰瑟爾的懷裏,幾乎一夜未眠。
泰瑟爾起床的時候,穆仲夏也起來了。他沉默地給泰瑟爾和阿必沃做了豐盛的早餐,然後陪着父子二人吃完早餐,送他們出門。帶着行囊,泰瑟爾在朵帳外緊擁他的拿笯。
穆仲夏的雙臂用力箍着泰瑟爾的腰,在他懷裏悶聲說:“你和阿必沃要平安回來。我允許你受傷,但不能嚴重。藥劑不要節省。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會很生氣。”
身材高大的泰瑟爾彎腰親吻他的拿笯,等放開穆仲夏,他低沉地“嗯”了聲。穆仲夏依依不舍地松開雙臂,泰瑟爾也放開了穆仲夏。穆仲夏轉向阿必沃,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說:“保護好自己,別讓我和阿蒙達還有你伊莫擔心。”
阿必沃:“我知道。穆阿父,我會保護好自己。”
穆仲夏接着又揉了揉木宰,并在木宰的大腦袋上親了一口。木宰舔穆仲夏的臉,努力往他身上蹭,這次穆仲夏沒有推開他。
該走了,穆仲夏的眼眶唰地就紅了。泰瑟爾又用力抱住他狠狠吻了他一遍,然後帶着阿必沃和木宰決然地轉身離開。他怕自己一回頭,就不想走了。這是泰瑟爾每一年出征以來,最不願離開的一次。
穆仲夏緊咬着下颚,不敢出聲。這是充滿了生存殘酷的世界。泰瑟爾、阿必沃和木宰這一去,要面臨的是極其危險的境地。這一刻,穆仲夏第一次是如此的渴望,渴望這個世界能夠和平,沒有這樣關乎到生存的危險。
阿蒙達和古安的眼眶都是紅紅的。穆仲夏沒有跟着去的意思,兩人也沒有。每一年的雪季,他們都是這麽過來的,每一年的雪季,帝瑪塔人都是在對部落戰士和親人的擔憂中度過的。
啓程的號角吹響。坐在巨魔象背上的泰瑟爾向他的朵帳方向望去。似乎他的仲夏仍站在那裏。頭領部落共有兩頭巨魔象,這次頭領部落的兩頭巨魔象都要出征,其中一頭就是泰瑟爾的巨魔象。第三部落的戰士和勇士們出發了,第一、第二、第四和第五部落同樣如此。
此刻的風暴平原,聚集起來的荒獸們也朝着人類聚居的地方進發。一年一度,屬于荒獸們的盛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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