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退學

兩人在房間裏親親我我，第二天早上又起遲了。而這邊，泰拉逽卻是被人圍堵。那些得到穆仲夏的承諾可以以低價為他們制作一件術法物品的商人得知薩默大師拿到了高階機械師的身份，欣喜若狂之下更不會放過“中間人”泰拉逽。什麽帝瑪塔勇士不好相處這種“傳言”在他們與泰拉逽一起喝酒的時候早就通通不見了。現在泰拉逽就是他們的親人！是他們的親兄弟！

最為的高興的還有烈瑟臺。穆仲夏把那把下級術法匕首給辛娅拿去玩，給了烈瑟臺極大的信心。不過烈瑟臺并不打算就以這份交情請薩默大師為他制作術法武器。能與一位高階機械師保持長久的聯系纔是他要的。

泰拉逽送走阿勒比這些人，揉揉額頭。雖然所有人都說他們不需要穆大師給他們低價，只要給他們制作中級的術法物品，可一想到穆大師現在的身份，他就有點難以開口。看看納季城的機械師地位多高，不過是見習機械師都能指揮衛兵，合薩熱城的機械師地位只會更高。以前在部落是他們不懂事，現在出來見了世面，泰拉逽只覺得還要穆大師随随便便就給人做術法物品，太降低穆大師的身份了。

烈瑟臺過來的時候見泰拉逽一臉的疲憊，他問：“阿逽勇士昨晚沒睡好？”

泰拉逽露出禮貌的笑容：“床很軟，我睡得很好，只是有些想念女兒。”

烈瑟臺坐下：“阿逽勇士有幾個孩子？”

泰拉逽：“只有一個女兒，她還小。”

烈瑟臺：“我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都是最淘氣的年齡。”

兩位父親說起孩子，卻沒有多少共同話題。泰拉逽就不用說了，他之前過得渾渾噩噩，也是能站起來之後才開始學着照顧女兒，結果沒多久他就忙了起來，現在女兒都是阿姆在照顧。烈瑟臺常年在外跑，不是在威尼大部各部就是去伊甸，更沒時間和精力照顧孩子。兩人說了幾句話就冷了下來。不過烈瑟臺是一位精明且合格的商人，自然不會讓氣氛尴尬，他很自然地轉了話題，說：“我與妹妹是在途中村中留宿時遇到的……”

烈瑟臺把那一晚的驚心動魄講給泰拉逽聽，泰拉逽倒是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不過是一群盜匪，在泰瑟爾面前還不夠看。他們帝瑪塔勇士都是常年面對荒獸的。哪怕是荒蠻象在跟前臉上也不會變色。有木宰在，什麽毒煙都逃不過他的鼻子。而且他猜測，住進村子裏後泰瑟爾可能就已經察覺到異常了，他們帝瑪塔人在別人的地盤不會掉以輕心。這也不怪烈瑟臺“小題大做”，帝瑪塔人生來就是戰士，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的，誰也比不了。

見泰拉逽如此的淡定，烈瑟臺不由得再次唏噓，不愧是帝瑪塔人。他接着說：“是阿泰勇士救了我們兄妹和我商隊裏的所有人。無論如何我都要報答阿泰勇士。我知道伊甸商人每年去亞罕販賣的貨物價格都很高，對阿泰勇士的報答我用金錢或術法石是侮辱了阿泰勇士，我們詹臺家有合法的鹽礦，我願意無償地送給阿泰勇士一批鹽，以後如果阿泰勇士需要，也可以從我這裏買鹽，我一定會給阿泰勇士一個最合适的價格。”

泰拉逽的眼裏有了明顯的亮光，鹽！部落缺醫少藥，但同樣缺鹽。亞罕沒有鹽礦也沒有鹽湖，只有少量的石鹽，根本不夠亞罕幾個部落所需。他們的鹽受伊甸和威尼大部的控制，現在有機會可以從威尼大部拿到更多的鹽，泰拉逽當然願意！他很清楚烈瑟臺這麽做是看在穆大師的面子上，但那又怎麽樣呢，部落需要鹽。有了鹽，他們可以做更多的香腸，還可以做穆大師喜歡的臘肉、臘腸……！！

當即，泰拉逽就和烈瑟臺就鹽的出售談了起來。烈瑟臺不差錢，他不僅以報恩的名義送了泰瑟爾一大批的鹽，還附贈了20個術寶箱。這20個術寶箱不是目前最大的術寶箱，但容量也不小了。20個術寶箱裏裝滿了鹽，多出來的鹽還堆了幾十車！泰拉逽手裏有錢，又跟烈瑟臺買了幾十車的鹽巴。而且他們之前還換了許多的鹽！這一年部落的鹽都有着落了！

泰拉逽太激動了，而他更清楚，如果沒有穆大師，他們這一次行商不會這麽順利，更不可能有機會與一位鹽商拉上關系。和烈瑟臺簽訂了一份簡單的契約，泰拉逽就只身去了機械師工會。泰拉逽前腳走，後腳古安和辛娅就帶着阿蒙達出門了。辛娅今天要去找她的那位暗戀小哥哥，古安是最佳的陪同者。

辛娅暗戀的小哥哥叫烏哈根。古安也知道了為什麽辛娅不敢讓她哥哥知道。烏哈根是詹臺家一位管事的孫子。辛娅是家主的女兒，一個管事的孫子又如何配得上她這位大小姐。辛娅沒有告訴過烏哈根她的心思，她也很清楚橫亘在兩人之間的鴻溝。烏哈根人很聰明，家中也是傾其所有供他讀書，還花了大價錢，尋了詹臺家的關系送他到桑珠學院學習。烏哈根致力于成為一名機械師，辛娅也十分的支持他。不過烏哈根來到桑珠學院後，第一年還給辛娅寫信，之後的兩年就再也沒有給辛娅寫過信。

烏哈根偶爾會給家中去信，因為路途遙遠，他來到桑朱部後就沒有回過家，信也寫的少。信上他只說他一切都好，就是學業很重，要家人不要擔心他。辛娅其實也有猜測，進入了桑珠學院，見到了很多人的烏哈根或許已經有了心上人，畢竟她與烏哈根只是有那麽一點點暧昧，兩人沒有彼此表白，更不曾海誓山盟。她只是想去看看烏哈根，先看看他過得好不好，想讓自己真正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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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少女帶着一個孩子來到了桑珠學院前面的廣場。遠遠地就能看到桑珠學院氣派的校門。威尼大部每一個部都有各自的學院，學院結構和組成都仿照了伊甸的學院。而桑珠學院的機械院和利恪學院的術法院無疑是威尼大部所有學院中最熱門的兩個專業。

兩位不到20歲的少女都帶着點忐忑地來到桑珠學院門前，這是古安第一次見學院這種傳說中的聖地，她只聽穆哥說過伊甸的雅典學院。來到這裏後，她旁敲側擊從辛娅嘴裏得知雅典學院是伊甸最好的學院，也是整個羅格裏格大陸最好的學院。而雅典學院最好的兩個學院就是機械和術法。想到穆哥就是在雅典學院的機械學院學習的，盡管沒有畢業，古安仍會哆嗦一下，穆哥那麽厲害，卻随阿兄來到了亞罕……每每想到此，古安都夜不能寐，只覺得很愧疚，盡管她也說不清自己要愧疚什麽。

不時有人出入校門，辛娅的手冰冰涼地牽着古安的大手，走到門口，鼓足勇氣對門口的衛兵說：“我是帖業部詹臺家的，我來找我的朋友，他叫烏哈根，是三年前來機械院讀書的。”

衛兵：“稍等。”

轉身走進校門，問人去了。

辛娅和古安在大門外等着，阿蒙達牽着姑姑的另一只手左看看右看看，也是好奇的不得了。一輛馬車停在了兩人身後不遠處，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位穿着桑珠學院校服的學生。下車後的兩人從随行的侍從手裏接過手提包向學院內走去。辛娅看着兩人眼裏是羨慕，她在家中自然也念書的，只是她沒那麽聰明，去年就不再讀了。

辛娅小聲說：“古安，你看他們多厲害呀。”

古安點點頭：“是啊。”

她在想，部落什麽時候能有學校呢，哪怕只是教教大家認字。出來一趟，古安的觀念也有很大的變化，她希望部落能越來越好。

這時，那名衛兵出來了，給了兩人一人一個牌子，說：“進去吧。”

辛娅道謝後拉着古安向前走。阿蒙達乖乖地跟着伊莫。他倒是不羨慕這些學生，他有穆阿父教。兩人走進校園，古安攔下一人問機械院怎麽走，對方雖然驚訝古安一個女孩子的身高，不過還是詳細地告訴了她們。辛娅在外比較腼腆，古安不一樣，只要不是她穆哥，她在誰面前都放得開。

兩人一邊往機械院走一邊參觀桑珠學院的景色，或者說是古安和阿蒙達參觀。辛娅又忐忑又緊張又赧然，完全沒心思看看桑珠學院內是什麽模樣。

機械學院是桑珠學院占地最大的學院。每個學院的占地都包括了教學區、食宿區、休閑區，可以說，每一個學院就是一個小的聚集區。兩個姑娘加一個孩子走了快半個伊時才走到機械學院的院門外。古安和辛娅把牌子遞過去，說明來意，學院守衛就讓他們進去了。

“機械學院真大啊……”緊張到心髒都要跳出來的辛娅純屬沒話找話。

阿蒙達這時候扯了扯伊莫的手，古安順着阿蒙達的視線看過去，看到前方視野範圍內有穿機械師黑袍的人，她明白阿蒙達的意思了，昨天穆哥也穿上了這樣一件黑袍呢。

古安問：“我們直接問人還是去他住的地方？他是住在學院嗎？”

古安這麽一問，辛娅有點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道……他給我寫信的時候說他是住在學院的，現在還是不是，我就不清楚了……”

古安左右看看，松開辛娅和阿蒙達的手往一側走去，攔住了迎面走來的一位抱着好幾本書的年輕人，猜測對方應該是學生。古安的個子很高，一路走來比她高的男生沒幾個。對方被一位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姑娘攔住，驚訝地停了下來。

“你好。”古安一開口，對方就更吃驚了，竟然是伊甸語！還不純粹。

男生問：“有什麽事嗎？”

古安：“請問您知道烏哈根嗎？他是機械學院的學生。三年前來的。”

男生臉上的表情頓時有點詭異：“烏哈根？”

古安眨眨眼：“呃，是的。”

男生：“他早就被退學了，你們不知道嗎？”

辛娅整個人懵了，古安也楞了：“退學？”

男生看看她，再看看不遠處臉色煞白、身體搖搖欲墜的辛娅，好心地說：“他偷盜別人的作品，被學院退學了。兩年前就被退學了。”

兩年前……辛娅的身體晃了晃，眼前一黑，暈倒前，她只聽到了古安的大喊——辛娅！

※

鹽巴這麽重要的事情，泰拉逽肯定得來跟泰瑟爾和穆仲夏說一聲。泰瑟爾仍是那副表情，穆仲夏卻是眉開眼笑的。有烈瑟臺這位鹽商，部落以後的鹽巴不說會很富足，但至少不會如以往那樣捉襟見肘。穆仲夏掰着指頭開始算：“那今年我們多做些香腸，還有臘腸、臘肉。臘腸要做甜口的、辣味的。”

看着穆大師在那裏計劃做什麽，泰拉逽的心情絕不像他表面那樣淡然。這位原本可以高高在上的機械師卻在為了部落能多拿到的鹽而歡心，泰拉逽也不由有些愧疚，也有點心疼。當然，這份心疼不涉及感情，只是單純地覺得他們對穆仲夏太虧欠了。

說完了鹽的事，泰拉逽就順道說了那幾位商人的要求，穆仲夏說：“答應的事情肯定是要做到的。你把他們要做的術法物品列一個清單給我，我先出材料單給他們。工會這邊的熔爐很好，等他們把材料送過來我就在這邊給他們制作。費用一半用術法石，一半讓他們換成部落需要的物資。鹽就先不要了，多換點藥品、藥劑、苕油、絲紙、棉布……”

泰瑟爾插了句嘴：“要白米和面粉。”

泰拉逽知道穆大師喜歡吃白米和面食，道：“我會跟他們說。”

泰拉逽在他的記事本上寫下盡快要做的事，有人敲門，泰瑟爾起身去開門。穆仲夏就聽到他的聲音：“古安？”

古安來了？泰拉逽和穆仲夏同時看去，就看到古安一臉焦急地走了進來。穆仲夏當即蹙眉：“古安，怎麽了？”

古安快步走進來，說：“穆哥，我剛纔和辛娅去桑珠學院找她的一位朋友……”古安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下，然後道：“辛娅一直在哭，又不敢讓她哥哥知道，我……”她不知道怎麽幫助辛娅，在把辛娅送回去後古安下意識地就是來工會找穆哥。

泰瑟爾冷漠地說：“那是別人的事。”

古安咬了咬嘴，低下頭：“對不起，穆哥。”

在後面輕輕拍了下泰瑟爾，讓他不要這麽對古安。穆仲夏走過去說：“別管你阿兄。辛娅的那位朋友叫什麽？”

古安去看阿兄，被穆仲夏捧着臉把腦袋轉過來面對他。

古安嗫喏：“穆哥，我是不是做錯了……”

穆仲夏回頭瞪了泰瑟爾一眼，泰瑟爾過去坐在了泰拉逽的對面，拿起茶幾上的杯子喝起了水。穆仲夏把古安拽到一邊：“你和辛娅是好朋友，現在辛娅有事了，你想幫她是對的。這幾天我都顧不上你們，還不是辛娅在照顧你們嗎？”

聽穆哥這麽一說，古安又偷偷瞅了阿兄一眼，小聲說：“穆哥，辛娅喜歡那個烏哈根，但她家裏人不知道。她說烏哈根是她家管事的孫子。”古安把情況詳細說明了一番，也有點懊惱，“我确實沖動了。烏哈根兩年前就被退學了，辛娅都不知道去哪找他，我們又能去哪裏找。”

穆仲夏想想說：“你先回去陪着辛娅。那個烏哈根我會幫忙打聽，不過不會那麽快。如果有确切消息了我會告訴你，在此之前你什麽都不要說，也不要告訴辛娅你找我了，免得給了她希望最後又失望。”

古安用力點頭，穆哥這麽一說她就心定了。

“那你回去吧。我還要幾天才能回去。照顧好阿蒙達和木宰。”

“放心吧穆哥。”

古安不敢跟阿兄說話，逃也似地走了。

古安走了，泰拉逽也準備告辭。泰拉逽離開後，穆仲夏這才對泰瑟爾說：“只是問一句的事情，不是什麽難事。”

泰瑟爾不大高興：“是偷盜。”對于那個因偷盜而被退學的人，泰瑟爾完全沒有好感。

穆仲夏：“古安難得有一位能說得來的朋友，等她回到亞罕還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時候能再見到辛娅，就當是讓古安沒有遺憾地回部落。而且也不一定會有消息。放心吧，我心裏有數。陪我去逛逛街吧，買點東西。”

泰瑟爾立刻進卧室，他和穆仲夏的錢都收在卧室裏。

這邊，泰拉逽剛走出工會就有人從後面追了過來：“阿逽勇士！”

泰拉逽回身。

對方跑過來先行行禮，泰拉逽回禮。泰拉逽個子太高，對方又後退了兩步，才仰起頭說：“阿逽勇士，我們執事想見您一面。”

泰拉逽：“執事？”

“是查幹特執事。”

“……好。”

沒有問對方見他要幹什麽，泰拉逽跟着對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