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出發回亞罕

陽光灑下，街道上的人們穿着鮮豔的服飾，女人們露着自己美麗的脖子、精致的鎖骨、還有嫩白的手臂，在發散身體內過多的熱量同時，不忘展現自己豐滿引人的身體曲線。威尼大部的暑熱在遲于伊甸一個多月的時節來臨了。盡管這個世界的女人不會像穆仲夏另一世那樣會在炎熱的夏季打扮清涼，露胳膊露腿是常态，但羅格裏格大陸的女人在暑熱時，會穿低胸的長裙，露出胳膊和鎖骨，只要不露出肩膀，就不會有人說你暴露。在穆仲夏看來，這個世界的人們很多打扮類似于古歐洲那樣，有保守的一面，也有熱情奔放的一面。

不過在羅格裏格大陸其他國家陸續進入女性最喜歡的、可以一展身材，争奇鬥豔的暑熱時，仿佛身處另一個世界的亞罕卻已經進入了他漫長的雪季。第三部落的男人和孩子們開始捕撈自己部落所在地環樞湖內養足了幾乎整個雪季和整個暖季的肥美大魚。從威尼大部回來後就一天未歇的泰瑟爾卻缺席了部落的捕魚。他的長子即将進入森林，捕獲屬于自己的魔獸，只有那樣，他才能被稱為真正的勇士。

泰瑟爾目送長子阿必沃帶着行囊，騎着戰馬，和白西米、依弗賽共26名同齡的少年離開部落。烈瑟臺和合薩熱城商會的兩名執事以及阿勒比所帶的商隊也由第四部落的人護送至第三部落。

他們要在第一場大雪來臨之前離開，時間很趕。部落已經準備好的奶酪、香腸、皮草大衣、皮包、高跟鞋、皮料、獸骨、獸油、肉幹、明膠等已經全部裝車。烈瑟臺、阿勒比和兩名執事在喝了一頓奶酒後，又強烈要求帶一批奶酒走。泰拉逽直接拍板，部落所有釀造好的奶酒部落只留下三分之一，其餘的全部交易給烈瑟臺他們。至于他們三方怎麽分，那就不關部落的事了。

第三部落目前收上來的獸奶已經不再做奶餅，而是全部做成了奶酪。奶酪的口味、利潤遠遠高于奶餅。第四和第五部落賣給第三部落許多新鮮的獸奶，哪怕他們不會制作奶酪，也從獸奶上掙了不少。第三部落從第一、第二部落收購上來的優質皮料、獸骨、獸油轉手給烈瑟臺他們，也小賺了一筆。泰拉逽在烈瑟臺他們抵達後沒有派人去通知第一、第二部落，他暫時還不想讓第一、第二部落直接接觸到威尼大部的商人。這也是泰拉逽精明的地方。

烈瑟臺他們抵達後受到了第三部落頭領部落的帝瑪塔人熱情的歡迎。從威尼大部回來後就幾乎沒有笑容的古安得知商隊有三車貨物是穆哥讓烈瑟臺帶來轉交給她的，當場淚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吓了烈瑟臺一跳。泰拉逽把烈瑟臺拽到一邊，低聲問他：“薩默大師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烈瑟臺如果還看不出不對勁的地方，那也不會是詹臺家的繼承人，他道：“薩默大師沒說，只是讓我把三車貨物轉交給古安。”

泰拉逽面露愁容。

烈瑟臺：“怎麽了？”

泰拉逽偷瞄了眼正在幫古安往朵帳裏搬貨的沉默寡言的泰瑟爾，嘆了口氣：“阿泰不想薩默大師回來亞罕吃苦，請約盧城的西風隊長傳信給薩默大師，阿泰……讓薩默大師留在合薩熱城或回伊甸，不要再來亞罕。”

烈瑟臺滿眼震驚，也明白了為什麽古安會哭得那麽慘。

泰拉逽也很難過：“阿泰很愛薩默大師，但……亞罕真的太苦了。”

烈瑟臺下意識地環視周圍一頂頂白色的朵帳。鼻腔內呼出的熱氣被寒冷變成了白霧，他搓搓因為沒有帶手套而冰涼的手，理解地點點頭：“阿泰勇士的做法也沒錯。”

那麽年輕的高階機械師，那麽天才的伊甸機械師，留在亞罕……确實太委屈了。

泰拉逽又矛盾地問：“你走之前，薩默大師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烈瑟臺如實道：“我最後一次見薩默大師是西風隊長來的時候。後來是烏哈根把薩默大師要我幫忙帶的貨物拿到我那邊，我沒有再見到薩默大師，烏哈根也沒有話讓我帶給阿泰勇士，只是讓我告訴古安那些東西讓她自己收起來。”

Advertisement

泰拉逽嘆了口氣。

三車的東西，古安和姆媽合住的朵帳根本放不下。穆仲夏交給古安的是絲紙、棉布、棉花還有些威尼大部女性常用的保養品、化妝品，那肯定不能放在地窖。缪什卡命人在古安和姆媽居住的朵帳旁再搭建一頂朵帳，放這些貨物。泰瑟爾也向頭領申請在他的朵帳後方再搭建兩頂小朵帳，他沒說要做什麽，缪什卡也沒問。所以現在古安的朵帳旁和泰瑟爾朵帳旁都在搭建新的朵帳。烈瑟臺這些人就分流在部落其他人的朵帳居住。烈瑟臺、兩名執事和阿勒比住泰拉逽的朵帳。一些單身漢暫時搬去種植暖房那裏，空出的朵帳安置商隊的其他人。

在穆仲夏的提前計劃中，部落要用種植暖房，不說完全供應部落在整個雪季的維生素射入，但至少也要勉強保障一些。頭領朵帳有三個種植暖房，左右象王領地也有。暖房裏種植着容易生長的蔬菜，利用取暖器供熱。這一趟暖季之行，第三部落帶回來很多取暖器。現在幾個廠房、種植暖房和冶煉房是部落最暖和的地方。左右象王領地也分別建造了奶酪廠、釀酒廠、明膠熬制廠、香腸廠，加足馬力制造這些東西。烈瑟臺他們這次來幾乎搬空了第三部落已有的存貨，連第三部落原本打算留下來自己食用的奶酪、香腸都沒放過。按烈瑟臺的原話，第三部落有整個雪季可以生産，在第三部落的勇士準備出發迎擊荒獸前，生産出的奶酪、香腸肯定能保障前方戰士的需要，但他們卻是有9個月拿不到貨的。

第三部落頭領部落喜氣洋洋，左右象王都來了。缪什卡命人準備了豐富的食物招待客人，泰拉逽、泰瑟爾都作陪，只不過泰瑟爾的話很少，只是悶頭喝酒。不過有泰拉逽、圖拉森、端哈蘭這些人暖場，他說不說也不重要，烈瑟臺、阿勒比都知道他比較寡言。畢竟還有一個和泰瑟爾差不多少言的端瓦齊。第四部落護送的隊伍由端瓦齊帶隊，端哈蘭純粹是過來湊熱鬧的。

第一次來亞罕，烈瑟臺、阿勒比這些迪羅特人也是萬分佩服帝瑪塔人。他們裹得嚴嚴實實的，可泰瑟爾、泰拉逽這些帝瑪塔人卻只穿了單薄的皮衣，諸如泰瑟爾這樣的勇士，他們甚至可以看到他微微露出的胸膛，當真是不怕凍！

烈瑟臺在心裏也更佩服薩默大師。亞罕雪季剛到就如此的寒冷了，薩默大師是怎麽在亞罕熬過整整9個月的雪季的。想到薩默大師讓他轉達的話，獵色他也不由得犯嘀咕，薩默大師或許真的會留在威尼大部或者返回伊甸？

而就在烈瑟臺在第三部落頭領部落犯嘀咕時，穆仲夏也整裝待發準備啓程了。長長的車隊望不到頭。官後代的通旭、軍後代的卓坦兩人加起來就是700車的東西。桑朱部的大司、合薩熱城工會總會、合薩熱城的權貴加起來又是500車的東西。不僅如此，通旭、卓坦還每人帶了2名海奴，合薩熱城工會還送了穆仲夏2名海奴。本來要送他10名海奴，被穆仲夏強烈拒絕，最後雙方各退一步，穆仲夏收下了2名海奴。按孟日的話說，一路辛苦，亞罕現在又是雪季了，2名海奴可以照顧穆仲夏。穆仲夏卻不敢說，如果讓泰瑟爾看到他身邊有兩名猛男照顧……不過一想到那家夥敢離婚，穆仲夏又決定一路上他會讓那兩名海奴“好好”伺候他！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更何況穆仲夏是一心要回亞罕的。與前來送別的合薩熱城的高層們道別，特別是對孟日大師幾人彼此珍重祝福，穆仲夏上了布置得極為舒适的馬車，在桑朱部和帖業部派出的1000名衛兵護送下，啓程，前往亞罕。畢竟貨物太多，也怕路上遇到不要命打劫的。

一上車，穆仲夏就難掩激動雀躍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他捂着胸口就差在車裏打滾。要回去了，要見到那個別扭的男人了。通旭在穆仲夏後面的那輛馬車裏，烏哈根和卓坦都騎馬，路上累了他們再坐馬車，和通旭一輛車。烏哈根本來打算帶檸耶和赤野一起走，但赤野婉拒了。他和檸耶都不想拖累烏哈根，到了亞罕，烏哈根肯定得特別照顧他們。赤野現在有了穩定的收入和住處，他完全可以照顧檸耶。烏哈根深思熟慮之後答應了赤野。他給赤野留了點錢，幫赤野做學徒的店鋪附近租了一間屋子，這樣赤野就可以和檸耶住在一起。烏哈根讓赤野送檸耶去讀書。檸耶讀書，赤野就可以更安心的在店鋪裏做事。

就在穆仲夏的心已經先行一步飛向亞罕時，一輛豪華的四輪馬車在10名衛兵的護送下尾随在車隊的後方出了城。馬車內的人只是拉開車窗朝還沒有離開的孟日等人揮手道別。烏雲琪有點憂心：“希望塔琪蘭哈尼路上可以和薩默哈尼友好相處。”

孟日：“塔琪蘭回利恪部，他們中途就分開了，只要塔琪蘭不主動挑事，薩默哈尼會忍耐她的。”

烏雲琪：“希望吧。”

烏哈根策馬上前：“老師，塔琪蘭大師的馬車好像在後面。”

穆仲夏迅速爬起來坐好，拉開車窗：“塔琪蘭大師的車在後面？！”

烏哈根：“看起來像。”

穆仲夏把車窗拉到最大，探頭出去，車隊太長，他看不清。

“你去後面問問。”

烏哈根掉轉馬頭，去後方詢問。卓坦上前：“薩默大師，那确實是塔琪蘭大師的馬車。”

穆仲夏的心情很糟糕。

等到烏哈根回來，說确實是塔琪蘭大師的馬車，不過對方只是要回利恪部，所以和他們一道走，穆仲夏想想沒說什麽。這點風度他還是有的，只要那個女人不來找他的麻煩。

穆仲夏：“烏哈根，你去告訴塔琪蘭大師，我們路上休息的時間會少，要趕在亞罕第一場雪之前抵達亞罕。途中可能會比較辛苦，也可能趕不及在村子裏過夜。”

烏哈根不想去，他也怕塔琪蘭大師，但老師交給他的任務他不能完成。卓坦：“我跟烏哈根一起去。”

穆仲夏：“好。”

有卓坦這位軍後代相陪，烏哈根硬着頭皮去後方轉達老師的話。可出乎烏哈根和卓坦的預料，聽了烏哈根勉強修飾過的穆仲夏的原話後，塔琪蘭并沒有不悅，更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烏哈根和卓坦同時松口氣的動作令騎馬跟着的慶娃心有戚戚焉。穆仲夏得知後也松了口氣，就怕那個女人給他鬧幺蛾子。

車隊太長，肯定拖慢速度，穆仲夏也清楚他們很可能無法按預期抵達亞罕。但他肯定不能說路上可以慢慢趕路。到了亞罕哪怕落了雪也不怕，只要進入四部落的領地，他就可以讓護送的衛兵離開了。穆仲夏突然有一種進入亞罕就是回了自己的地盤的錯覺，不過仔細想想，也确實如此。他在亞罕可是要比在別的地方安全自由多了。

威尼大部的主路還是比較平坦的，穆仲夏拉開車上的小桌，攤開筆記本看術法學筆記。這趟出來他最大的收獲不是交換了多少物資，不是拿到高階機械師的身份，而是終于弄懂了術法師怎麽使用術法凝結能力。弄懂了這個關鍵，那他就可以制作術法卷軸，制作簡單的藥劑。他會是亞罕第一個機械師和術法師，他又怎麽能不回去呢。他不會再讓他心愛的男人為了藥劑和武器而發愁。

一路上，除了吃飯上廁所，穆仲夏都沒喊停。路上堅持了十幾天，穆仲夏以為塔琪蘭會抗議，結果那個女人一聲不吭。在烏哈根提醒快抵達桑朱部和利恪部交叉路的時候，穆仲夏在中途吃飯休息的空檔，由烏哈根騎馬帶着他去了隊伍末尾。塔琪蘭正坐在樹蔭下休息，慶娃在給她準備吃的。

遠遠的看到塔琪蘭，穆仲夏還有點小驚訝。和以往出現在他面前打扮妖嬈美豔的裝束不同，此刻的塔琪蘭穿的極為樸素，是方便出行的褲裝，沒有化妝，頭發也是盤了起來。她手裏正捧着一個術法杯在喝水。見到走近的穆仲夏，她擡眼看去。

穆仲夏從馬上下來——車隊太長，步行過來花時間——走到塔琪蘭面前，行禮，說：“塔琪蘭大師，再走半天就是您需要改道回利恪部的地方了，不知有沒有衛兵來接您？”因為卓坦告訴他，塔琪蘭只帶了10名衛兵。

塔琪蘭懶洋洋地說：“有，不用你操心。”

我只是出于禮貌才來問一句！

穆仲夏：“哦，那我就放心了。”

轉身，不再多停留，穆仲夏上馬，讓烏哈根再把他帶回去。塔琪蘭看着穆仲夏走遠，嫌棄道：“居然不會騎馬，真是丢人。”

慶娃一句不說，說什麽都是錯。

回到自己的馬車附近，看到卓坦正指揮海奴做飯，他沒繼續回車上，而是找了個地方坐下。工會給他的兩名海奴見狀，走到他身邊跪下，聽他吩咐。這兩名海奴都是男性，身高馬大，皮膚棕色，頭發很短又卷曲，身高體格和帝瑪塔人不遑多讓，膚色也只是比帝瑪塔人深一點，遠不到黑。穆仲夏在他們的眼裏看不到對生活的熱情，只有被奴役的麻木。這令穆仲夏的心裏十分不好受，他接受保姆鐘點工，但接受不了奴隸。

“你們叫什麽？”

穆仲夏問。

兩名海奴楞了下後，搖頭。卓坦大咧咧地說：“薩默大師，他們是您的奴隸，要您給他們起名。”

穆仲夏想了想，又問：“你們兩個是兄弟嗎？”

兩名海奴搖頭。

“那你們多少歲了？”

兩名海奴擡眼看過來，臉上是迷茫。

穆仲夏忍住扶額，又問：“你們會說話嗎？”

一名海奴低聲：“會……”但不大清楚，好似嘴巴裏含着東西。

另一名海奴：“會……”同樣像嘴巴含着東西。

卓坦：“薩默大師，海奴很笨的，但他們做事還算伶俐，也能吃苦。”

穆仲夏：“那我就給你們起一個名字吧。你就叫烏吉，你叫烏力。”

烏吉和烏力得了新名字，兩人磕頭謝恩，被穆仲夏伸手攔住：“我不喜歡別人跟我跪。你們會做飯嗎？”

烏吉和烏力用力點頭，如果沒有主人要他們，他們就只能死了。

看着這兩張年輕，絕對不超過20歲，也算得上是英俊的臉，穆仲夏心裏更不得勁了。看得出這兩名海奴是精挑細選送給他的。卓坦和通旭的海奴都沒這麽英俊。如果換一個世界，這兩名海奴做模特綽綽有餘，而且絕對能成為國際名模。

穆仲夏道：“那你們就負責路上給我和烏哈根、通旭、卓坦做飯。”

卓坦：“薩默大師，我的海奴會給我做飯。”

也走過來的通旭紅着臉說：“老師，我的海奴可以照顧我和烏哈根。”

烏哈根也道：“老師，他們就負責照顧您。”

穆仲夏：“那你們就負責路上我的夥食、宿營。”

烏吉和烏力用力點頭。

穆仲夏：“你們會打獵嗎？”

兩人搖頭。卓坦又解釋：“薩默大師，海奴會游水會捕魚，不會打獵。”

想到他們的來歷，穆仲夏明白了，說：“那就先這樣吧。我的一日三餐就交給你們。”

“是，主人。”

說話仍舊有點含糊不清，而且是迪羅特語，穆仲夏心道去了亞罕還得教他們帝瑪塔語，不然沒法交流。想到某個男人，穆仲夏心裏哼哼，就交給那個男人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