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不會喜歡我

穆仲夏去問了缪什卡，問了送補給回來的頭領侍衛，都不清楚泰拉諾為什麽不在營地。送補給去前線沒有見到泰拉諾其實很正常，但因為泰瑟爾在，而泰拉諾卻不在，塔琪蘭就會多想。對于泰拉諾出征這件事，塔琪蘭一直十分憂心。好不容易盼着送補給的侍衛回來了，卻唯獨沒有泰拉諾的信，她就更慌。

穆仲夏回來說了情況，然後道：“頭領雖然不知道泰拉諾為什麽沒在營地，但頭領說泰瑟爾派了人去支援第五部落，很可能帶隊的就是泰拉諾。頭領可以派人去前線确認泰拉諾的去向和安全，你也可以再給泰拉諾寫封信。”

塔琪蘭卻又帶着幾分賭氣地說：“他應該沒有受傷。既然他‘忘了’給我回信報平安，我也不打擾他了。”

穆仲夏：“……”

塔琪蘭：“你來找我是又有什麽想法了？”

穆仲夏：“要不，您還是給泰拉諾寫封信，我讓頭領派人送過去？”

塔琪蘭：“不寫！”

穆仲夏：“……”

好吧，看來只能等泰拉諾回來自己想辦法哄老婆開心了。也或許這就是人家兩口子的情趣呢。穆仲夏坐下，把他的電擊術法武器的構說給塔琪蘭聽，等他說完，塔琪蘭看他的眼神令他忍不住想要摸摸自己的臉，他臉上應該沒有飯粒之類的東西吧。

塔琪蘭擡手，如穆仲夏摸木宰腦袋那樣摸摸他的腦袋，第一次表現出對穆仲夏的贊賞：“你在機械學上，确實可以稱得上是天才。你這顆腦袋，真聰明。”羽曦犢＋。

穆仲夏尴尬地閃開，雖然他猜測塔琪蘭應該比他大十幾歲，但他真的很難把對方當阿姨輩的人，實在是塔琪蘭這張臉太妩媚，又非常年輕，是那種禦姐類型。所以面對塔琪蘭這種長輩對待晚輩的态度，他不僅不敢動，反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也是在得知泰拉諾和塔琪蘭竟然湊成一對後，穆仲夏吃驚歸吃驚，卻不覺得維和，實在是泰拉諾那張英俊卻也滄桑的臉絕對不會讓人認為他比塔琪蘭年輕。

塔琪蘭收回手，說：“你說的也不是不可能實現。但術法師沒有雷元素的術法凝結能力，要先解決這個問題。即便是雷屬性的野獸，體內的裸石提煉之後也不會具有雷元素。沒有雷元素，就不可能有雷擊的效果。”

穆仲夏：“這個我知道。我們可以通過化學的方法來‘合成’電，設計一個可充電型的電池，術法石利用術法陣給這個電池充電。而水是能導電的，我們可以利用水元素來增強電擊的效果。如果我們能做出雷擊效果的武器，那我們這種非戰鬥性人員也可以配備。”

塔琪蘭聽得也十分火熱。新型的未知的術法物品，新的術法陣，對她這樣等階停滞不前的術法師來說也是有極大的好處的。她的術法等階為什麽無法再進一步，說起來是因為不能感知巫元素，但深層次的原因是，因為不能感知巫元素，所以無法參悟、刻劃冕階更為複雜的術法陣。而那些感知不到巫元素，又能達到冕階的術法師，要麽至少有五種術法凝結能力達到冕階，要麽就是能自行研究出的全新的、能達到冕階的術法陣。

穆仲夏的新想法層出不窮，如果塔琪蘭跟着他的這些新想法能參悟出一個全新的，可以達到冕階的術法陣，那她就完全可以去嘗試冕階術法師的資格認證了！

迅速把不給她寫信的泰拉諾抛到腦後，塔琪蘭抓着穆仲夏迫不及待地搞起研究。電池的原理涉及到化學。機械學的學科中是有牽扯到化學的，只不過這個世界不叫化學，叫機械材料轉化學。而術法學的學科，也同樣會牽扯到化學，特別是藥品和藥劑學，不僅與藥材相關，也同樣需要化學物質的合成，叫術法材料轉化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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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仲夏只模糊地記得電池得有正負極，要有電解質溶液和金屬。術法學中對化學材料、化學元素的學習要比機械學深的多。穆仲夏把自己記憶中為數不多的有關電池的原理仔細說給塔琪蘭，并逐一寫下來。塔琪蘭一邊聽他說，一邊提出自己的疑問。穆仲夏能解釋的就盡量解釋，他自己也不懂的就和塔琪蘭讨論。在這個一切依賴于術法的世界，電，是全然陌生的存在。兩個“半吊子”就在風雪呼嘯的亞罕研究起了在這個世界絕對算得上是全新的能量（源）。

這樣一來，穆仲夏就更忙了。上午他去冶煉房制作術法武器、術法防具，指導通旭和烏哈根。下午直奔塔琪蘭的朶帳和她研究電池，天大黑後他返回朶帳和古安、阿蒙達、通旭、烏哈根吃了晚飯後自己再獨自研究一會兒，等阿蒙達睡了他還要自學術法學，整個人忙得和陀螺一樣，連思念泰瑟爾的時間都沒有了。

塔琪蘭這位尚階術法師也把她帶來的術法書籍全部翻了出來，從基礎術法學開始從頭翻閱。塔琪蘭這位始終驕傲的術法師也突然有種自己的術法知識似乎不夠紮實之感。天知道她多少年沒有翻過基礎術法學書籍了。這些書籍原本是帶來給慶娃的。

穆仲夏每天來塔琪蘭這裏，對她朶帳裏的術法基礎學書籍都很眼熱，特別是塔琪蘭在伊甸留學時弄到的伊甸術法書籍，這些書籍在威尼大部和桑珠學院是絕對弄不到的。忍了幾天，穆仲夏見塔琪蘭換了本術法基礎學書看，他便找了個借口把塔琪蘭看完的那本書借了過來，借口就是他雖然是機械師，但看看術法學書籍說不定能給自己什麽啓發。塔琪蘭很佩服穆仲夏的奇思妙想，沒有多想就借給了他。

晚上夜深人靜，阿蒙達也睡了，穆仲夏捧着這本書如饑似渴地看了起來。這本書的留白上有許多塔琪蘭讀書時做的筆記，還有她之後翻閱時新的領悟。穆仲夏看的是廢寝忘食，結果就是黑眼圈越來越重。

吃飯的時候，古安忍不住說：“穆哥，您需要好好休息。”

古安一開頭，通旭和烏哈根也相繼開口。老師的黑眼圈比他們的都要嚴重。亞罕雪季的苦寒超出他們的想象，雪季與荒獸戰鬥的慘烈令他們心悸也令他們敬佩帝瑪塔人生存的頑強。通旭或許還有一些作為“外國人”旁觀的心情，烏哈根卻是動了想和老師一樣留在亞罕的念頭。

穆仲夏道：“最近我和塔琪蘭大師在研究一種新的能量，一種新的術法武器。如果研究成功，那我們這些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也能有自保的能力。同時，族人們利用這種武器也可以獵取到更完整的皮子。皮料是帝瑪塔人的一項重要的財富來源，完整的皮子的價格遠比有損傷的皮子高得多，尤其是像荒蠻獅皮、荒蠻虎皮那種珍貴的皮子。我們要開源，也要節流，不管是部落還是我和泰瑟爾這個小家，手裏現在掌握的資源都還遠遠不夠。”

通旭和烏哈根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古安的眼眶紅了一瞬，然後努力笑着說：“穆哥，我也會努力的！”

穆仲夏打趣道：“你現在需要抓緊的是找一個如意郎君。”

古安的臉立馬紅了，通旭有些緊張地看向了古安。烏哈根收拾心情，随口說：“部落裏喜歡古安的人一定很多。”

穆仲夏驕傲地說：“我們家古安上得廳堂，入得廚房，又漂亮又優秀，要不是泰瑟爾擋着，向古安求婚的男人能從我這個朶帳排到部落外去。”

古安害羞了：“穆哥……”

通旭結結巴巴地問：“古，古安，你，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啊？”

對感情還沒有特別開竅的古安說：“我喜歡像我阿兄那樣強壯，對自己的拿笯會特別好的男人。”

通旭的肩膀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

烏哈根：“帝瑪塔的勇士都非常強壯。”

古安：“可不是每一個勇士都像我阿兄那樣會對自己的拿笯好。”只就一點，穆哥不許她去髒洞，他阿兄就會毫不猶豫地把她帶回部落，就是部落裏絕大多數的男人，包括勇士都比不上的。

烏哈根覺得他見過的第三部落的男人似乎都還挺疼老婆，但古安似乎又不是這個意思。這時，他身邊的通旭又問：“一定，要和，泰瑟爾鷹王，那麽強壯嗎？”

古安下意識地說：“不強壯就不能打獵，雪季就不能出征。我們帝瑪塔的男人要養活拿笯和孩子。阿父不強壯，孩子也會軟弱，”她搖搖頭，“必須要強壯。”

穆仲夏：“古安完全可以養活自己，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亞罕這樣苦寒的地方，男人如果不夠強壯就不能給自己的拿笯足夠的安全感。這也是亞罕地區的人們夫妻關系并不是那麽牢固的原因。雪季這麽久，這麽冷，家裏的男人不強壯，那一家老少又該怎麽度過整個雪季。”

烏哈根明白道：“所以古安的強壯更多的是要能保證一個家的生活穩定。”

穆仲夏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泰瑟爾不夠強壯，我也沒有底氣在亞罕生存。最簡單的，我要搭很多個朶帳，他可以立刻帶着人去做。”

通旭看着碗裏香噴噴的飯菜，食不下咽。穆仲夏接着說：“就我個人來說，古安還小，再過幾年結婚都不晚。女人不是越早生孩子越好。可這裏的現狀就是女人通常十五六歲就結婚了。她們早早生下孩子，操持自己的家庭。亞罕的人口太少，人們必須早早結婚繁育後代，才能确保人口的穩定。有了穩定的人口，才能穩定地對抗每年都會出現的荒獸。”

古安有些低落：“穆哥，阿兄有同意的人選了嗎？”她還不想嫁人。

穆仲夏：“沒有。我也不是讓你立刻就嫁人。而是現在可以考慮這件事了。遇到心動的，談兩年感情再結婚，怎麽都需要多了解了解，那時候你也過了20，結婚生子都正好。”

一聽不是阿兄和穆哥想她馬上嫁人，古安放松了許多，說：“我會考慮的。”

穆仲夏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通旭回過神，沉默地吃完了自己碗裏的飯。古安要給他填，通旭說他吃飽了。古安驚訝：“通旭，你不餓嗎？是不是不舒服？”以通旭的飯量，他今晚肯定是不夠的。

通旭不敢看古安，說：“夠了，我今天不是，很餓。”

穆仲夏對通旭和烏哈根說：“你們兩個最近都很累，明天我給你們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烏哈根：“老師，我不累。”

穆仲夏：“勞逸要結合，雖然我要把你們當牲口用，但牲口也是要休息的。”

牲口二人組：“……”

收拾完，通旭和烏哈根就先走了，古安帶阿蒙達去洗漱後才回自己的朶帳。這邊，從老師的朶帳回來的通旭整個人卻如霜打的茄子，沒精打采不說，整個人都沮喪極了。烏哈根在通旭面前坐下，開口：“你喜歡古安？”

通旭猛地擡頭，眼裏是某種驚喜。

烏哈根：“你今晚只吃了一碗飯，而在說到古安婚事之前，你的胃口很不錯。”

通旭垂下頭，聲音沙啞：“古安，不會，喜歡，我的……”他不僅不夠強壯，還這麽笨，性格又不夠陽光。對比帝瑪塔的男人，他除了讀過書外，完全沒有優勢。

烏哈根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通旭。哪怕是在威尼大部，通旭也不是未婚少女理想的丈夫人選。會願意嫁給他的女人，更多的或許是看在通旭的家庭背景上。而在亞罕，無論男女，都更喜歡強者。因為在這裏，只有強者，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看看帝瑪塔的這些孩子，就是16歲的阿必沃，都比通旭高大、強壯，更給人安全感。越是生存環境惡劣的地方，強壯的人在擇偶上越有優勢。

想到他自己已經逝去的愛情，烏哈根問出一個最現實的問題：“你喜歡古安，那如果你和古安真的在一起，你打算在哪裏定居？我看古安是絕對不會離開亞罕的。”

哪知，通旭卻張口就說：“我們可以暖季在亞罕，雪季回威尼大部。古安是女人，亞罕的女人幾乎都會得骨痛病和眼病。老師說那是因為亞罕太冷了。我不想古安以後受骨痛病的折磨，即使是最好的藥劑，也不能治愈骨痛病。而且，如果古安懷了孩子，在威尼大部養胎、生育也更安全，對她和對孩子都好。

第三部落和威尼大部的商貿是長久的。古安那麽能幹，她完全可以像泰拉諾那樣負責第三部落與威尼大部的某一項生意。我也可以利用我家裏的背景，幫助第三部落，和古安一起幫助第三部落。”

說到自己早已做過無數遍的打算，通旭不結巴，也不羞澀了。可等他說完，他又沮喪地說：“可是我也知道，古安，不會喜歡我。”

通旭心酸的聲音都啞了。

烏哈根建議：“要不，你和老師說一說？”他的愛情早夭，他希望通旭這位師弟、朋友能感情順利，雖然看上去就很無望。

通旭立刻搖頭：“老師也肯定不會同意的，說出來，老師會為難。如果古安知道了，她也會為難。”

烏哈根只能拍拍通旭的肩，無聲的安慰。

和第三部落的同齡少女相比，古安無疑是迷人的。或許是因為古安身邊有老師，所以古安從內到外都有一股其他少女身上沒有的氣質。別說古安，阿蒙達和阿必沃身上都有一股特別的氣質。通旭會喜歡上古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烏哈根最終還是說：“你不能說出來，那不如就去行動吧。用你的行動讓古安看到你的心。你只是體格不夠強壯，但你能來亞罕，能努力适應亞罕的苦寒，我覺得你就比很多人都強大了。”

通旭的眼睛紅紅的，有失落，有感動。

烏哈根：“我支持你，也會幫你。”

通旭的眼睛模糊，哽咽：“烏哈根，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