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唐玄宗:我是情深難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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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寝殿內紅燭高燒,燈火閃耀,武惠妃卸下了白日富麗繁重的裝飾,仍是着意裝扮了一番,來到皇帝面前。
朦胧燈光暈下,李隆基微微眯起眼端詳着她,還是那樣風韻動人,依稀看見當然那個豆蔻少女的影子,他忍不住微笑起來。
武惠妃捕捉到皇帝帶點癡迷的神情,适時将身依偎過來,動情說道:“陛下還記得,咱二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情景嗎。”
那是在禦花園的荼靡架下,已是暮春時節,暖風綿長柔軟,搖動了滿院花香。
其實算不得第一次見面,武惠妃壓根兒就是在宮中長大,四時節禮,宮宴之中,總是遙遙的朝過面的。
但那是一次美麗的邂逅,李隆基第一次感受到心動的時刻。
隔着荼靡架上的滿篷繁花,李隆基看到少女的臉龐,比三月枝頭的海棠還要嬌豔明媚。
人到中年,隔了時光的濾影往回看,更加的美麗了。
李隆基心頭有些異樣的跳動,眸色深了許多。
武惠妃敏銳地捕捉到了李隆基的神色變化,款款除下外袍,露出來薄如蟬翼的寝衣。
正如多年以前荼靡架下的邂逅,并非是李隆基認為的天緣偶得,而是她刻意的經營和安排,她一直就知道如何勾起對方的欲望,拿捏對方的心動節奏。
李隆基的眸色果然更深,眼眸深處像是隐隐跳動着一團火。
武惠妃借着燈光的暗影,遮掩了自得的笑意,輕輕擋住對方伸過來的手。
她離開床榻,重新走回到妝臺,拿起一柄玳瑁嵌八寶的梳子,輕輕梳理着本就已經光滑如綢緞的長發,緩緩開口:“今早瑁兒帶着他媳婦進宮問安,吃了午膳才走的。妾身留心觀他,舉止談吐,是越發的出息了。”
不知是不是燈光太暗,産生了錯覺,從鏡子裏面,武惠妃看到李隆基的眼角跳動一下,面色也是顯而易見地沉了一下。
武惠妃心裏一跳,皇上一向很喜歡瑁兒的,這是怎麽了?
他們母子,有什麽事得罪他了嗎?
還好一下時刻安了她的心。李隆基從拔步床上一步跨下來,攔腰将她抱起。
武惠妃心中暗喜,這麽多年過去,自己對他的魅惑力依然強大如斯。
寝衣和玳瑁梳子一同滑下來,無聲地落在波斯進貢的地毯上。今晚的李隆基,有點狂野。
武惠妃眯了眼,心中更有了十足的把握。
照這個樣子,瑁兒坐上太子之位,也不過就是幾天的事。
她哪知道此時的李隆基,心中煩悶如同滔天巨浪,一浪一浪沖刷着他,直至将他淹沒。
因為有一個人影,揮之不去,一團火一樣燒灼着他。
他也不是沒有掙紮過。
但那團火仿佛是紅蓮業火。
一念落,萬念生。
他已經無法回頭。
* * *
接下來的武惠妃,過了一段非常奇怪的日子。
她花樣百出,着意裝扮自己,千嬌百媚,曲意逢迎。
李隆基對她也是熱情如火,熱情的幾乎好像是回到了年輕的那一段時光。
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大事,卻原地停步,怎麽也推動不了一點。
趁着每次情濃的時候,她提了不知多少次,讓李瑁當太子。
而且什麽提法都試過了,委婉地提,直接地提,冷不防地提,反來複去地提。
李隆基的反應也一直在變化。
開始的時候性子還好,笑一笑說此事不急,後來性子耐不住,幹脆一提這個事情,就冷了臉色轉換話題。
無論如何變化,傳遞的意思卻只有一個。
不說同意,就是非常的不同意。
武惠妃在這件事情上,陷入了一個無限重複的死循環。
沒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了。
原本在李隆基面前,武惠妃一向自诩無往而不利,這是生平頭一次,撞上了銅牆鐵壁。
而且,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到底是差在哪了,跟李林甫讨論過好幾番,也是不得主意。
幾個死循環下來,武惠妃病了。
有幾分是真病。
這麽花樣百出,巴心巴肝,曲意逢迎地侍奉一個男人,這麽高的勞動強度,這麽高濃度的情緒價值輸出,這得是多大的能量消耗。
換成是誰,也扛不了幾個回合。
還有幾分是假病。
一半算是裝裝可憐賣賣慘,求男人的垂憐,一半算是耍個小性子,給李隆基個臉色。
看李隆基能不能把太子之位,作為寵妃勞苦功高的一個獎賞,徹底搞定這件事。
以這段時間李隆基對她的熱度,她大致有把握,篤定他不至于到別人宮裏去,讓不相幹的妃子撿了便宜。
李隆基沒有讓她失望,依舊殷勤前來,并沒有嫌她病體難支,簡慢疏淡。
尤其是壽王夫婦經常來侍奉之後,李隆基來的更勤快。
武惠妃心中一喜,這是天賜良機,瑁兒這麽機靈懂事,自幼就招他父皇喜愛,借這個機會頻繁親近一些時日,何愁大事不成?
但大事就是不成。
李隆基說什麽也不松口。
問就是不着急。
問理由,就是沒有理由。
武惠妃萬般無奈,心生一計。
想一想天音和天榜,想一想武皇事跡的熱血激勵,她又一次把自己豁了出去。
她假裝病的要垂死了,白天黑夜,見神見鬼,大呼小叫,一時也顧不得自己溫婉美麗的優雅形象。
問就是說被鬼魂纏住,說是太子怨恨她。必須得一件天大的喜事來沖喜,鎮壓住作妖的魂魄。
所謂天大的喜事,是什麽呢,不言而喻,不問可知。
太子李瑛加上那倆皇子,莫名獲罪,不明不白地死去,民間已經暗暗地有了李隆基“一日殺三子”的傳聞,三個皇子也博得了百姓的同情,被稱為三庶人。
可憐的三庶人,九泉之下還不得安生,還要被仇敵榨幹剩餘價值。
鬼魂作亂之事,皇上也十分關切,除了日常的請醫問藥之外,還破例允準,暗中請了巫師進宮做法。
但是除此之外他表示,什麽也給不了。
武惠妃經過這一番籌謀,這一番折騰,百思不解,精疲力盡,原本的假病,也變成了真病。
而且她還得考慮,鬼魂作亂一事,既然無法達到目的,也就該收場了。
總不能在病床上躺一輩子吧?
時日再長一些,被其他宮裏的妖精妃子看出機會,把人搶了去,可就得不償失了。
* * *
而且,從病床上下來之後,以後的路,應該怎樣走呢?
以後的日子,應該為了什麽而活呢?
她這一生,名門之後,在宮裏長大,生逢開元盛世,又成為帝王的寵妃,一專寵,就是十幾年。在宮中大權獨攬,不是皇後,卻享受着皇後才能享受到的一切。
像一朵花,在枝頭一開就是一輩子,從來就沒有衰敗的時候。
但人心從來不會知道滿足,她這一輩子,心心念念看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非要得到手,才能夠罷休。
要麽是自己真正當上皇後,要麽就是兒子當上太子,或者二者兼而得之。
好容易天命護佑,除掉了多年的絆腳石,誰知唾手可得之物,竟然莫名其妙落空了。
就這樣,病體沉沉之際,武惠妃日常陷入到一腳踏空的迷惘之中。
這是一個尋常的傍晚,金烏已經西墜青山之後,玉兔猶未從東天升起,外頭的天色透出暮霭沉沉的青蒼。
楊玉環一直在婆婆寝殿內侍奉,此刻見重重紗帳之內寂靜無聲,料想婆婆在靜靜養神,于是體貼地摒退了下人,只孤身一人,守候在側,而且沒有燃燈。
對于這個兒媳,武惠妃也感到滿意。
楊玉環美貌出衆,豔驚四座,壽王李瑁在姐姐鹹宜公主的婚禮上見到了她,一見鐘情,立刻求娶。
娶進門之後,武惠妃與之相處下來更加喜歡,此女不只美貌過人,性情也是婉順純真,讓人舒心。此刻病中,兒媳侍奉的十分體貼,她也十分的享受,神識迷迷糊糊,只沉浸在自己的煩惱心事之中。
今後的路,到底應該怎樣走呢……
這個太子之位,明明應該已經拿在手中了,怎麽就是夠不到呢……
* * *
屋內一片寂靜之中,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個男人大步而來。
武惠妃心內有些好笑,瑁兒跟媳婦正是兩廂愛悅情好,半晌功夫不見,這就追過來了。
卻聽得楊玉環匆忙站起,叮咚一聲差點帶翻了茶杯。
屋內沉滞了一剎,楊玉環恭恭敬敬稱了一聲:“陛下……”
李隆基的低沉嗓音攔住了她:“莫要高聲,省的吵到了你母親。”
武惠妃本來納悶,皇帝前來,為何不着人通報,一聽李隆基這話是體貼自己病中,又想起了二人年輕的時候玩的那些小把戲,一個偷瞧一個裝睡,樂此不疲。
他最近是怎麽回事,這樣好的興致,是活回去了嗎?
她也渾忘了滿腹煩惱,來了興致,準備稍待片刻,唬他一下。
正在醞釀情緒,忽然就寒毛微立,生出一點莫名的異樣感。
這屋子的氣氛,不知為什麽,莫名的有點怪異。
武惠妃心頭的不安感越來越重,壓迫得她想要立刻掀開紗帳,這時李隆基咳嗽一聲打破了沉默,她也按耐住了自己,靜靜聽了下去。
“你聽說過《霓裳羽衣曲》嗎?”
他的聲音十分低啞,低啞而急切,急切中又透着不安,好像這句話有千鈞之重。
紗帳內外的兩個女人都聽的愣了,不明白這有什麽重要和大不了的。
一愣之後,楊玉環恭敬柔順地答道:“回皇上的話,妾身從來沒有聽說過。”
紗帳內的武惠妃忽然悟過來,一時之間,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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