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 一劍霜寒(七) 【晉江獨家首發】……
這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是從叢林深處傳來, 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到了韓三水等人的面前。
看到他們,那些人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樣迅速的撲了過來。
“可是若虛宗的道友?道友救我們!”
為首的一人身着華麗的道袍,手上還抱着琴, 他的琴上已經隐隐能夠看出斷了三根弦, 顯然方才經歷了一場辛苦卓絕的戰鬥。
韓三水神色一凜,迅速的抽出了長劍。謝雨師也擺出了一個禦敵的姿态,不過這兩個人沒有想當然的将這些人護在身後。
這是很顯而易見的警戒姿态,那些人臉上“得救了”的神色剎那退卻, 不過還是沖着韓三水一拱手:“道友,林中有兇獸出沒,道友還是與我們一道抵抗的好。”
其實這種情況之下, 韓三水與他們往相反的方向奔跑就是,此刻這人說着什麽與“我們一道”,分明就是想韓三水進入他們的隊伍中, 為他們增一份戰力。
這樣的小小算計,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但是韓三水是劍修,自然帶一種凜然正氣。
憐貧濟弱乃是本能,雖然眼前這些人目的不純, 但是既然同為修士韓三水倒也不妨去助他們一助。
“你看他這樣,像不像個大傻子?”
紀塵寰的內府之中,小胖妞拄着下巴,看着事态的發展, 她不由沖着紀塵寰吐槽了一句。
紀塵寰的神識也沉入內府之中。他習慣性的将這小胖妞包成了一個圓圓的繭, 銀白色的隐私的神識一圈一圈的纏繞在元嬰的身上,而唐久也由着他。
這樣的姿态實在有些過于親昵,不過師徒二人卻誰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唐久被包得整個人又胖胖了一圈, 只有更加短小的手腳能夠在外活動。
紀塵寰的神識将她纏得更緊了些,竟然有些幽怨一般的說道:“可是師父不就是喜歡他這種傻氣嗎?”
的确,唐久一邊說着韓三水傻氣,一面卻又忍不住的面露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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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元嬰乃是天下至堅之物,不然此刻小胖妞短短的手腳怕是都要被紀塵寰的神識勒出紅痕了。
那邊韓三水一劍既出,金丹修士的一劍之威毫無保留的施展,叢林之中只聽到幾聲不甘的獸吼,卻沒有見猛獸沖突。
過了半晌,空氣中屬于妖獸的腥氣漸漸散去。韓三水有些莫名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劍,他都不記得自己何時有這般能耐。
那幾個沖出來的弟子修為雖不及他,但是幾人相加起來,大約也有與他有一戰之力。既然那林中妖獸并不懼這幾個人,還将這幾個人追得四下奔騰,緣何他只是橫出一劍,就能起到這等的震懾作用?
“在下妙音門弟子陳柯,多謝韓師兄出手相助。”
在确定那些野獸的确退散了之後,剛才抱琴的弟子沖着韓山水深深作揖。他身邊的小弟子則是直接腳下一軟,癱倒在地。
紀塵寰收回了凝視的目光。
韓山水當然沒有那一劍退敵的本事,但是紀塵寰有。紀塵寰不是救他們,只是想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打怎樣的算盤。
“這位道友,你們為何會被那妖獸窮追不舍?”韓三水依舊握着手中的劍,神色沒有表現出多麽輕松。他依舊望着林中方才幾人奔來的方向,轉而看向了陳柯。
陳柯蒼白的一張面色,艱難的喘息着。見他如此身邊的一個小弟子便說道:“那是流光獸……”
“的确是流光獸。“陳柯直接截斷了這小弟子的話頭,他唇邊嗆出一抹血漬,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生生将那口血咽下去了一般。
“我們也不知道這兇獸為何要追我們,我與師弟幾個只是路過此處罷了。”
韓三水看了陳柯一眼,也沒有說相信他,還是不相信他。
他只是點頭:“既然此刻已經逼退那些兇獸,陳兄還是調息一番,然後帶着你的師弟們先離開這裏吧。”
說着,韓三水拎起謝雨師,又沖着紀塵寰和風如晦點了點頭,就是轉身要走。
陳柯沒有想到韓三水離開得如此幹脆利落,他張了張嘴,韓三水卻沒有理會他,腳下的步伐更快。
陳柯連忙高聲道:“韓兄請留步!我們妙音門長輩對這幻花秘境頗有研究數十年前他們進入此地時發現了一處秘境。此時我與師弟實力不濟,若韓兄願助我們,那秘境之中的寶物,我們妙音分與若虛宗平分!”
流光獸生性溫順,能夠讓他們群起而攻之,還窮窮不舍得追了這麽遠,必定是因為這些人取了流光石。
流光石并非是真的石頭,而是流光獸的卵,雖然是煉丹的寶物,但是盜人子嗣有傷天和,更何況數千年前已有大能培育出與流光石效用一樣的靈草。
這些人對萬物無憐憫之心在前,對救了他們的人也滿口謊言在後,韓三水并不想和這些人有更多牽扯。
一看韓三水不為所動,依舊要走,陳柯連忙道:“韓兄可知,那個秘境其實是個劍冢!韓兄還沒有本命佩劍吧?”
韓三水這次停下的腳步,不過眼中并沒有多少感興趣的神色,他只是悠悠道:“我師出若虛,若虛之劍,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劍。”
陳柯面色依舊。他不是劍修,也不出身于淩雲劍峰,自然不理解韓三水那種敬師門如聖,對若虛淩雲劍峰之劍也珍之愛之的心情。
不過聽到韓三水提及淩雲劍峰,陳柯頭腦運轉飛快,很快接上一句:“我聽門中長輩說過,若虛宗歸棠老祖的劍,也是出于那個劍冢。”
此言一出,不僅是韓三水,所有人的腳步都頓住了。
紀塵寰審視着這個人,似乎一眼就能望穿他的靈魂。
紀塵寰:“你是說,歸唐老祖的劍,也出于幻花密境?”
幻花秘境之中有一劍冢,此事紀塵寰自然是知曉的,只是他未曾想到,自己的師父手中的劍居然也是出自于此。
陳柯立即倒豆子時的将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千真萬确,我聽我師父說過,歸棠老祖的那一柄劍也是取自幻花秘境的劍冢,那劍叫做、叫做……朝暮!對,叫朝暮!”
“好,我們一言為定,我等與你們同去那劍冢,只不過之後個人際遇如何,就全憑本事了!”
還沒等韓三水說話,紀塵寰直接應了下來。
“小師叔?”謝雨詩似乎有些不解,他看了一眼紀塵寰,卻見對方微微沖她搖搖頭。
陳柯大喜過望:“小師叔果然是好心胸、好氣魄,陳某佩服!”
他原本也是沒有将這位所謂的小師叔放在眼裏的。畢竟從境界上來看,他比紀塵寰還要高一個小境界。
只不過眼下看來,這個隊伍之中明顯以紀塵寰為領頭人,于是陳柯連忙也對紀塵寰巴結了起來。
紀塵寰并不與他多言,他只看了一眼風如晦:“風道友可是要與我們同去?”
風如晦低頭抱着自己的劍,半晌之後低低說了一句:·我雖有本命劍了,但是劍冢之中還有其他奇異,紀道友不會不想讓我分一杯羹吧?”
紀塵寰笑道:“如此正好,我們同去便是。”
謝雨師覺得一切都太奇怪了。
先是自家小師叔神神秘秘,又是那位風道友也仿佛有許多未盡之言。
她是最憋不住的性子,待到這一日衆人安營休整的時候,謝雨師終于忍不住揪住自己的師兄過來堵他家小師叔。
在紀塵寰的臨時洞府外布下了結界,謝雨師一點都不擔心他們說話的內容會被那些妙音門的弟子聽見。
這道結界是她臨行之前特意管唐久要的。她家老祖出品,整個上清界無人可破。畢竟,“大乘第一人”的名頭,可不是說着好聽的。
“小師叔,就算是朝暮出自那什麽劍冢,可是這些妙音門的人明顯不是善類,我們真的要與他們同去嗎?”
謝雨師心中其實是理解紀塵寰的,但凡是和老祖有關的事物,她家小師叔總會格外的上心,
可是那些人明明是因為取了流光石而被流光獸追殺,卻不肯與他們說實話。品德有失,且待人不誠,這樣的人,真能與之同謀麽?
謝雨師哪知道她這位小師叔根本就不是什麽十四五歲的少年郎,她只擔心他識人不清而被騙。
紀塵寰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謝雨師,他略微點了點頭:“謝師侄能夠看出這些人并非善類,可見是長進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謝雨師,在謝雨師是炸毛之前,紀塵寰輕聲說道:“師侄無需擔心,進入劍冢之後,你且記住,你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就是你師兄,且跟緊了韓師侄便是。”
“小師叔也不能相信嗎?”謝雨師下意識的杠了一句。
紀塵寰卻是笑了起來:“的确如此,謝師侄且記住,我對其他同門好,皆是出于道德。唯有對我家師父,一腔熱忱出于本心。想來,韓師侄對謝師侄,亦是如此。”
轟的一聲,因為紀塵寰的話,韓三水的臉成了紅彤彤的大燈籠。
“師兄把我當師父看???為什麽???”謝雨師驚得跳了起來。
紀塵寰:……韓三水,我可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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