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
姚淺從上飛機起就開始後悔,他實不該把何尋帶在身邊,這家夥不僅僅是聒噪,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麽”。
起初姚淺還會選擇性地回上一兩個問題,後來被問煩了,也就懶得再搭理他。偏偏何尋渾然未覺,一個人仍在唱着獨角戲。
姚淺在一旁默默扶額,覺得自己真應該為他堅持不懈的精神感動一下,照何尋這勢頭,似乎是打算把他的家底都翻一遍。
姚淺終于忍無可忍,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着臉問他,“你查戶口本嗎?”
何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沒啦,就是好奇,好奇而已。”他別過臉,做了個無比憂傷的表情。
姚淺湊近他的臉,距離近得讓何尋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明明是很暧昧的姿勢,只可惜說的話太煞風景,“我警告你,收起你那沒用的好奇心,再敢多問一句,”他一巴掌拍在铉窗邊緣,“我就把你從這兒扔出去!”
“哥,你這想法沒可行性。”何尋也就是嘴快,說完馬上意識到不對,趕緊捂住自己的嘴,聲音還是朦胧地從指縫間傳出,“我錯了,這回真不說了。”
姚淺盯着他瞧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他伸手勾住何尋的肩膀,看似很友好地對他說:“其實你可以繼續說,只不過會因此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你看,我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是嗎?”
何尋暗自打了個哆嗦,總覺得姚淺說這話時的口氣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哥,別開玩笑了,我膽兒小,禁不住吓。”
“那就給我閉嘴。”姚淺收起笑容,重新靠回椅背,何尋一個勁地點着頭,心裏卻在腹诽,早知姚淺翻臉比翻書快,看來如今更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當然表面上何尋還是裝得很乖巧,他相信,姚淺是那種說到就能做到的人,即便沒辦法真的把他扔下飛機,也總能想出各種損招來折磨他,在這上頭他已領教過多次。
難得耳邊清淨了,姚淺閉上眼準備眯一會兒,他昨晚沒睡好,白天又去公司處理了點事,一直忙到中午,也沒空休息就趕來了機場,好不容易消停了,這才覺得眼皮沉得很,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廣播裏正播着飛機即将降落的消息,何尋一扭頭見姚淺醒了,朝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哥你醒啦,我們就快到了。”
“嗯。”姚淺揉揉眼,坐起來一些,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睡了那麽久,這還多虧了何尋小朋友沒再鬧他。
下了飛機後,兩人先找了家酒店住下,姚淺不喜歡與人同一間,所以他們要了兩間大床房。将行李放好後,姚淺來到隔壁,他靠着何尋的房門看那家夥在裏頭瞎折騰,一會兒找手機充電器一會兒又找手機。
姚淺看他賣了會兒蠢,實在不忍心見他繼續被蒙在鼓裏,于是指了指何尋的屁股,“寶貝兒,你的手機在你褲子後面的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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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尋經他提醒,一摸屁股,果然在褲兜裏找着了手機,“哥你太棒!”
“是你太蠢。”姚淺走進房間,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晚上想吃什麽?”
何尋将手機連上電,而後坐到床邊,“我想想啊!”他歪着腦袋思考了一會兒,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哥,我想吃烤鴨。”
姚淺愣了愣,繼而用一種極其鄙視的眼神望向何尋,“你從北京跑香港來吃烤鴨,你有病吧?”
何尋像只耷拉着耳朵的貓,小聲說道:“我就是突然好想吃。”
姚淺越發覺得這家夥的腦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樣,“你前幾天在北京時都幹什麽去了?”
“我那時不正忙着跟趙俊打迂回戰麽?”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姚淺又來氣,“你還好意思說,就趙俊那樣的也值得你耗費那麽多時間!”他甩甩手,不想再提這事,“算了算了,本來也沒指望你。”
何尋摸摸肚子,他之前就已經有點餓了,這會兒被姚淺一訓,感覺更加饑餓.難耐,“那烤鴨還去吃不吃啊?”
“不吃,換一樣!”
何尋特委屈地将能想到的吃的在腦內過了一遍,最後眼珠子一轉有了決定,“我聽說來香港就得吃這裏的鮑魚和魚翅……”
他話還沒說完,姚淺已站起身往外走,在經過何尋身旁時,他淡淡甩下一句,“走,帶你去吃烤鴨。”
>>>
香港的烤鴨跟北京的烤鴨也沒什麽兩樣,何尋酒足飯飽後揉着微微凸起的胃靠在椅子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姚淺閑聊,“哥似乎對這一帶挺熟,你以前來過香港?”
姚淺點了支煙安靜地抽着,“來過,五年前。”
“哦……那也有好久了。”何尋随口感慨了一句,他并不知道,姚淺本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五年前因一些變故,走投無路之下才會跟了安先生。
關于過去,姚淺很少與人提起,這幾年他跟着安銳上海北京兩邊跑,而香港,确實是許久未踏足了。這趟回來,與其說是近鄉情怯,反倒覺得內心澎湃不已,他等了整整五年,總算等來了這個機會。
正暗自想着心事,何尋的聲音忽又響起,硬生生地将他的思緒打斷,“一會兒我們去喝酒吧!”這小子就是個耐不住的性子,讓他吃完飯就安分地回酒店窩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姚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故意跟他裝糊塗,“回頭我買一打啤酒讓你帶回去。”
何尋呵呵傻笑,“哥你真逗,我的意思是一會兒咱去泡吧。”
姚淺抖抖煙灰,毫不客氣地拒絕,“沒興趣。”
“哥你別這麽無趣嘛!”何尋試圖說服,可顯然收效甚微,他想到來香港的第一個晚上就要這麽平淡地度過,實在是不太甘心,“要不,我們去打球?”
“懶得。”
“唱K?”
“不要。”幹淨利落的兩個字,姚淺回得一點兒不含糊,将煙頭掐滅在煙缸中,他揚手招來服務員,“買單。”
直到兩人出了烤鴨店,何尋還是心不死,他努力想着姚淺可能會喜歡的娛樂活動,希望能扭轉當前的局勢,最終還真被他想出了個不錯的主意,“哥!我們去做按摩吧?”
姚淺兩手插在口袋裏,沿着街邊走了幾步路,突然停下腳步。
何尋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試探着又問了句,“怎麽說?”
“過馬路。”說到按摩,姚淺還是有些興致的,之前他因為何尋的關系沒做成精油開背,心裏一直耿耿于懷,正好今天可以補回來,“我知道前面有家養生館還不錯,帶你去體驗一下。”
“好啊好啊!”
>>>
姚淺萬萬沒有想到,不過是臨時下的一個決定,竟會讓他遭遇到這樣的難堪。
養生館的旋轉門前,來來往往的人并不多,姚淺往後退了一步,奈何手腕被人死死抓住,怎麽都掙不開,“這位先生,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那人一身西裝革履,穿着體面,面部線條分明,緊抿的雙唇勾勒出一抹冷峻,實在是帥氣逼人,只是行為過于唐突,“我不會認錯人,你是姚淺。”他頓了頓,又跟上一句,“我是銘楓啊。”
銘楓、藍銘楓……是啊,他又怎麽會忘記,曾經叫過無數遍的名字,到這一刻卻反而叫不出口了。
何尋杵在一旁,愣是沒搞明白到底怎麽一回事,“哥。”他輕喚一聲,想從當事人口中得到解釋。
然而姚淺看了他一眼,那種眼神卻是何尋從未見過的,好像有點哀傷,有些悲憫,一下子堵得他什麽都不敢再問。
姚淺掰開藍銘楓的手指,将手抽出來背在了身後,“抱歉,我真的不認識你。”他的語氣聽上去并無太大的起伏,甚至因為太平靜了,讓人覺得真的就像是在跟陌生人講話。
“我們進去吧。”他走到何尋身邊,拉着他就往裏邊走,全然不顧身後人的反應。
事情來得太突然,藍銘楓一時也沒能反應過來,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才又走回前臺,“你好,請問一下,剛才那兩個人登記的是什麽名字?”
藍銘楓是這家養生館的VIP會員,這裏的員工基本都認識他,大夥兒都曉得他來頭大,自然也不會刻意刁難,“只登記了一個名字,叫何尋。”
“何尋?”藍銘楓皺了皺眉,他從沒聽過這個名字,可是剛才那個人分明就是姚淺,難道何尋是他身邊那小子?
這麽想着,似乎理清了些頭緒,和前臺小姐點了個頭表示感謝,他轉身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摸出手機給某人撥去一通電話,“是我,上次拜托你幫我找姚淺,我現在有新的線索。”
“滴滴”兩聲,他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有個叫何尋的人,他最近好像跟姚淺走得很近,你可以試着從他查起。”
手機對面的人不知又說了什麽,藍銘楓答應了一聲,“嗯,那等你好消息。”
挂了電話,他擡頭看着後視鏡中的自己,想着剛才姚淺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這種感覺真實美好得讓他忍不住想笑出聲,鏡中的自己嘴角向上微揚着,一如當年他倆共度過的每一個快樂瞬間。
藍銘楓忽然有些感慨,五年了,幸好姚淺還活着。
(To be continued)
[2013-11-12 19:30:00 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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