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 38
姚淺曾給予藍銘楓四個字的評價,簡單粗暴。藍銘楓對此也欣然接受,自認當之無愧,直到這天他才發現,要比粗暴,姚淺也絲毫不遜于他。
此刻三人聚在藍家的院子裏,姚淺優哉游哉地坐在一張藤椅上,仰頭數着天上的星星,他難得戴了副眼鏡,比原先竟多了幾分書生氣。
這副框架眼鏡是他在回來路上專程上店裏去配的,當時藍銘楓就覺得稀奇,他知道姚淺有點低度近視,可平時從來沒見他戴過眼鏡,今晚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他問姚淺這是要換造型還是怎麽的,姚淺只神秘兮兮地回了句,“這是我的秘密武器。”
卻說藍銘楓把那高仿的天狗之眼端在手裏仔細瞧了片刻,頓時有些感慨,“這樣精致的夜明珠,縱然是贗品,砸了也還是可惜。”
聞言,姚淺方才将視線從夜幕中收回來,“不砸開,又怎麽知道裏頭到底藏了什麽?”他支起單手撐着下巴,向藍銘楓投去目光,“或者你有更好的主意?”
藍銘楓聳聳肩,答得十分坦白,“這倒沒有,我只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樣粗暴的辦法竟然是由你最先提出的。”
姚淺這下可算是聽明白了,敢情藍銘楓這是在怪他搶了自己的臺詞呢,“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忘了耍粗是你藍老大的專利,不小心搶了本應屬于你的臺詞,實在是罪過罪過。”
藍銘楓見姚淺又與他耍起嘴皮子功夫,自也不甘示弱地回道:“這你就說錯了,雖然我偶爾粗暴,但你也毫不遜色。”
姚淺露出一臉苦惱的表情,“你這樣定義我,我到底該不該高興呢?”
藍銘楓瞧着姚淺唇邊的淺笑,不禁也彎起眉眼,“姚淺你知道嗎?研究表明,越是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越可能有暴力傾向,這就好像你今晚戴了副眼鏡裝文藝,似乎是氣質得很,但于我而言恰恰相反,眼鏡,總讓我最先想到鬼畜。”
姚淺對藍銘楓的這套理論很感興趣,也學着他的口吻用格外專業的言辭與他辯駁,“家庭暴力的實施者往往是那些特別內向的人,我認同你的看法,但這不足以證明我比你更暴力,銘楓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假如我是個鬼畜,而你又是個簡單粗暴的家夥,這說明什麽?”
兩人明明是貧嘴,卻偏要用書面化的方式來表達,在旁人看來實在是滑稽得很。
藍銘楓還沒來得及回答,蕭毓的聲音就已插了進來,“說明你們是天生一對,兩位,能先不探讨這種高深的問題了嗎?”
姚淺與藍銘楓彼此對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先把正事做完再說。”
藍銘楓将手裏的夜明珠高舉過頭,又側目掃了姚淺一眼,“真的不考慮先公布正确答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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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淺笑笑,伸手指了指蕭毓,“他比你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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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下,夜明珠散發出一抹幽藍的光色,只聽一聲脆響,藍銘楓将它狠狠砸在院子的水泥地上,頓時珠子碎裂開來,殘片落了滿地。
整個過程中,姚淺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那顆球體,他的動态視力極好,今晚特意戴上眼鏡,就是為了在夜明珠碎裂的那一瞬間,捕捉到裏面的東西。所以他說,這是他的秘密武器,倒也沒有說錯。
他相信蕭毓的話,也堅信這顆夜明珠就是溫子杭一直想要尋找的那件贗品,唯一不确定的是,裏面藏着的證據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當時姚淺清楚地看到有一個黑影從夜明珠裏飛了出來,月色中辨不出那究竟是什麽,只知道是極小極薄的一片。
藍銘楓把事先準備好的手電筒拿過來,正要與蕭毓一塊兒尋找,卻見姚淺站起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大約走了六七步路,他停下來,蹲□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而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得意地宣布,“找到了。”
另兩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發生什麽事以後,姚淺已經拿着他的戰利品走了回來,藍銘楓看了眼他手心裏的玩意兒,這才發現,所謂的證據竟是一張內存卡,确切來說,是一張手機內存卡。
“這麽迷你的一張卡,虧你能瞧見它往哪兒飛。”藍銘楓十分感慨,他到今天才知道姚淺的眼力原來如此好。
蕭毓盯着那張內存卡看了約莫兩秒鐘,“看來溫子杭要找的就是這個。”
“應該沒錯了。”姚淺握起五指,将內存卡捏在拳頭裏,轉身勾着藍銘楓的臂彎往回走,“這回你立大功了。”
藍銘楓瞥了他一眼,笑問:“難道不是你立大功嗎?”
姚淺沖他眨眨眼,“是嗎?也差不多啦,咱倆不分彼此。”他說着,又回過頭招呼蕭毓,“你別愣那兒,快點跟上來,晚點讓廚房弄兩小菜,我們三個慶祝慶祝呗!”
他在說這話時,藍銘楓在邊上看着他的側臉,一度覺得五年前的那個姚淺又回來了。
姚淺轉過頭,見藍銘楓正對着自己發呆,于是吹了口氣,吹得對方睫毛都顫了顫,他覺得有趣,又吹了一下。
藍銘楓這才徹底回了神,低頭吻上姚淺還撅着的嘴,占了個大大的便宜,“好玩嗎?”
姚淺一愣,想到蕭毓還在場,不禁有些臉紅,他壓着嗓子斥責藍銘楓,“你別鬧,蕭毓還在呢。”
“沒事,你們親你們的,我可以當沒看見。”蕭毓不知什麽時候已走在了姚淺身旁,着實吓了他一跳。這人平時不怎麽愛說話,可要他閉嘴的時候他竟跑來抒發己見。
姚淺痛苦地把臉別過去,頓時只想挖個坑埋了自己。
其實真要說起來,蕭毓對姚淺并不怎麽了解,前幾次見面他們都還處于敵對的立場,那時總想着怎麽把話說得圓滑一些,不要露出破綻才好,總算現在不用顧忌那麽多,他這才發現,私底下的姚淺竟有那麽點可愛。
回到卧室,姚淺把內存卡丢給藍銘楓後就進了洗手間,藍銘楓在外頭一邊翻找着讀卡器,一邊對蕭毓說:“你別看姚淺平時在公司像模像樣的,其實他私下裏就像個小孩子,什麽事都得靠哄的。”
話音剛落,二人就覺得背後忽然涼飕飕的,回頭一看,只見姚淺靠在洗手間的門邊,陰沉地看着他們,鏡片反射出一抹冷光,叫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慢悠悠地擡起腳步走過來,“藍銘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在我可愛的員工面前诋毀我的形象,我就弄死你。”他的語聲竟是輕快的,可在藍銘楓聽來,怎麽聽都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蕭毓見他二人這般鬥嘴,不知不覺也放松了下來,他其實是很羨慕他們的,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曾像他們一樣有一個深愛着的人,只可惜沒有他們那麽幸運,那段感情最終沒開始就結束了。
蕭毓偶爾還會想起那個人,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會不會也像姚淺和藍銘楓一樣,幸福甜蜜得羨煞旁人。
正想着過去,忽然一只手出現在眼前,姚淺随即把腦袋探到他面前,問道:“想什麽呢你?”
蕭毓對上他的目光,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晃神了,“抱歉,我精神不好,有些走神。”
姚淺了然,安撫般地拍了拍他肩膀,“這兩天辛苦你了,再堅持一下,很快就結束了。”言下,他與藍銘楓一塊兒走到電腦前,後者将讀卡器連同內存卡插上USB接口,一切準備就緒。
“就讓我來看看溫子杭的罪證到底是什麽?”伴着藍銘楓的話語,蕭毓也走過來與他們一起看,然而這時候,令三人都大感震驚的事發生了——內存卡裏什麽都沒有。
“怎麽是空的?”別說藍銘楓想不通,姚淺和蕭毓也是一頭霧水。
“看看隐藏文件。”在姚淺的指示下,藍銘楓又查看了一下是否存在隐藏文件,可結果還是沒有,這樣一來,事情又變得尴尬極了。
“九爺既然留下這張內存卡,裏面不可能什麽都沒有。”
蕭毓說得沒錯,理論上來說內存卡裏應該有東西,那麽會造成現在這種結果,不外乎那三種可能:被損壞、被删除、被隐藏。
“這樣吧,我讓何尋來一趟,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姚淺拿過手機,當即就給何尋打了通電話,那小賤.人關鍵時候尤為給力,姚淺讓他過來,何尋說:“哎呀真巧,我剛好在附近,五分鐘後就到。”
至于何尋為什麽會剛好出現在藍家附近呢?如果你以為他是調查線索正好查到這裏的話,那你可真是想多了。這貨其實就是過來買他想念了很久的起司蛋糕,然後一不小心迷路了,兜兜轉轉半天突然發現,“艾瑪,前面就是藍大哥的家。”
嗯,事情就這麽簡單。
五分鐘後,何尋已經坐到了電腦前,他打開命令行界面,手上飛快地輸入了一串指令,“我先恢複被删除的文件看看。”另三人只能站在一邊眼巴巴地看着,反正是一個字沒看懂。
在何尋輸入的命令下,之前還空白一片的移動盤裏突然冒出一個文件夾,何尋将鼠标移過去,雙擊打開,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裏面居然還是什麽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兩度失望,讓姚淺漸漸變得有些煩躁,他開始四處找煙。藍銘楓伸手把他的臉扳回來,“好好看着,別到處亂瞟。”
姚淺心知藍銘楓這是不想他抽煙,想想便算了。
這時候,何尋将他随身帶着的一個u盤插上電腦,裏面有一些姚淺從沒見過的軟件。何尋點開其中一個,“如果不是被人删除了,那多半是磁盤損壞,我試着從恢複磁盤分區表開始修複。”
之後何尋又陸陸續續輸了幾段命令,姚淺就像看天書似的看過來了,壓根沒明白那些英文字母都代表了什麽,反正他只求結果,好在何尋最後給他的結果還算令人滿意。
“Perfect!”何尋打了個響指,将恢複出的一個文本文檔打開,而裏面寫着的是一串網盤提取碼,并附有網盤網址。
何尋根據網址登面,再輸入提取碼将文件調出來,卻發現那是個音頻文件,“居然是音頻,我還以為是拍到溫子杭殺人的錄像了呢!”他之前已從姚淺口中了解到大致情況,這會兒見所謂的犯罪證據跟自己腦補得一點都不一樣,難免有些失落。
“下載下來,先聽聽再說。”那個時候,誰都沒有想到,音頻的內容竟會這樣讓人感到沉重。
“我是夏文九,當你聽見這段錄音的時候,我想我已經不在這世上了。”自述的開頭就是這麽一句話,蒼白得讓人有種無力感,“而我接下去要講的,是關于我的義子溫子杭這兩年來的犯罪行徑。”
(To be continued)
[2014-01-01 19:30:00 染°]
作者有話要說:元旦快樂!2014年祝大家快快樂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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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