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小可愛貼貼-5

顧西洲匆匆忙忙地上了地鐵, 全然沒注意到對方跟在她身後，也上了同一輛車。

列車門關上後，顧西洲抱着自己的書包，在擁擠的人群裏, 靠在牆壁上, 腦子裏全然都是許爾雅那張冷漠得宛若漫畫裏走出來的三無少女的臉。

那張臉，着實令她印象深刻, 就是因為她, 在夢裏顧西洲才會失去蘇知意。

不單單是因為許爾雅, 還有她救下來的秘書，還有個別希望蘇知意知道真相的人……

那麽多真相, 在同一天裏，告訴一個從醫院出來沒幾個月，還在抑郁期中，剛剛親手将自己唯一的姐姐, 送到監獄裏的女人, 才會逼得她瘋掉。

夢裏的感覺是如此清晰，那天晚上, 她照常喝了杯牛奶入睡, 于一陣冰涼中醒來，發現自己近乎光裸地被蘇知意綁在床頭。

她睜開眼, 朦胧之中，望見蘇知意坐在床頭, 手裏把玩着一把小刀, 背影很是蕭索。

顧西洲直覺不對, 啞着聲音喚她：“知意……”

蘇知意沒有回頭, 背對着她垂眸看着手上的水果刀, 神情已然魔怔：“西洲……你以前說過，永遠不會騙我的對吧。”

顧西洲心口一涼，注意到自己被束縛的情況，思索片刻鎮定地說：“當然不會。”

蘇知意深吸一口氣，轉眸望向顧西洲，眼裏含着洶湧的淚：“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和我姐到底是什麽關系？”

“她真的只是因為覺得你在哄騙我，懷疑你傷害我和我的母親，才對你下那麽重的死手嗎？”

“你真的，什麽也沒有做嗎？”

顧西洲渾身一凜，蘇知意眼淚簌簌掉落，握着小刀欺身上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眼神絕望：“告訴我啊西洲，你是不是為了報複她，才接近我。”

“你根本不愛我，甚至于你還憎惡我們的孩子……”

蘇知意的眼淚化作了洪流，手上稍稍用力，在顧西洲的脖子上壓下一道血痕，幾近瘋狂：“你知道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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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爾雅告訴我，你陪她去醫院的那天，撞到我去醫院做體檢了!”

“你知道的啊顧西洲，為什麽還要這麽做，那個孩子……根本不是意外沒有的，你是故意的！”

“你好狠的心啊，顧西洲！”

顧西洲的腦袋一片空白，已經不知道作何反應。她看着蘇知意眼眶肆意的淚水，莫大的悔恨向她洶湧淹沒。

她的胃部痙攣，心髒抽痛，眼角滑下淚水，下意識地辯解：“不是……不是這樣的……”

“我沒有想過你會有孩子……我……我……”

她要說什麽，她做過手術了，很大概率不會讓蘇知意懷上孩子。明知道蘇知意那麽希望有個自己的孩子，但她就是不想給。

她以為蘇知意永遠不會知道真相，她都把蘇南風送到監獄，将蘇天谕的生命剝奪，所有阻礙她們的人都不在，她們可以一直這麽下去。

可是當她用了和對方一樣的手段時，就注定會傷害蘇知意。

傷害一旦造成，就無法挽回，遲早又暴露的一天。

就像現在……

顧西洲迅速地厘清了一切狀況，急忙将話題拽到了許爾雅身上：“是不是許爾雅和你說了什麽，我說過了，我只當她是妹妹，我和她沒有什麽的！”

“她的孩子不是我的，是她不小心懷上的，她不想讓孩子的母親知道……”

“我說了，我只愛你！”

蘇知意卻不再信她，手裏的刀往下壓，狀若癫狂：“不，你不愛我，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尊重過我，一直在騙我。”

蘇知意垂眸望着她，向來溫柔的眼眸，只剩下絕望的蒼涼：“顧西洲，我只是你複仇的工具。”

“我是，孩子也是……你根本誰都不愛，你連自己都不愛……”

“你是個魔鬼。”

接下來的回憶變得斷斷續續，過于慘痛的記憶夢境，總是會讓人選擇性去遺忘一些東西。

早在蘇南風入獄前，蘇知意就因為失去那個孩子，有些抑郁。

顧西洲也想不起“夢裏的自己”究竟說了什麽，刺激得蘇知意拿起刀，對準能讓她流血，卻不致命的部位一刀刀捅下去。

洶湧的恨在虛妄的愛與背叛過後翻湧，蠶食着人所有的理智。

她躺在床上，在血泊中，瘋了一樣地喊：“不，不能怪我，是蘇南風，一切都是蘇南風的錯！”

“我本來可以愛你的，是蘇南風不允許！”

“那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如果能讓你好受點，你就殺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和你在一起，我也會覺得惡心！”

她滿口胡言亂語，都是一些傷人的話。那時候，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在後來那麽多的磋磨裏，究竟還愛不愛蘇知意。

或許是愛的，可是越愛對方，就越恨對方。

恨她的出生，恨她的家庭，恨她所有的一切，也包括她一廂情願要的孩子。

她已經完全過得不像少年時的自己。

多可怕啊，被仇恨浸泡多年，最後忘了初衷變得面目全非，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這是她的報應。

回憶如潮水，小顧西洲抱着書包窩在地鐵裏，于此時此刻感受到了一陣與0820相同的心痛與悔恨。

她壓着自己自己痙攣的胃，一遍遍地深呼吸，和自己強調：“不會這樣的。”

“你不會成為夢裏那個人，你不會成為那樣的顧西洲，不會成為蘇南風的翻版。”

“不會用愛去報複恨，不會去傷害蘇知意。”

“你會珍惜她，你會保護好她。你會……”

小顧西洲垂眸，眼裏有着淚光，已經在哭：“你要看着她幸福，顧西洲。”

蘇知意是個好女孩，她值得更好的人生。那樣的顧西洲，不配與她在一起。

她的情緒很強烈，強烈到甚至有了實質化的攻擊性。

0820寄存在她的腦電波裏，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幾乎要被她浪潮般的意願所淹沒。

隐約間，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漆黑海面上的一座孤島，即将迷失在狂風暴雨中，與對方融為一體。

她不配……她不配……她不配！

但是！那又怎麽樣？

她就是要強留！只要再給她一次，她可以再彌補！

除了那個孩子，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她沒有出軌，沒有愛上別人，蘇南風進監獄了，蘇天谕也死了，還有什麽可以阻止她？

就算是死亡，也沒法阻攔她和蘇知意在一起。

縱使風雨呼嘯，但0820的心智比海島礁石還要堅定。她知道錯了就是錯了，錯誤無法彌補，過去不可修正，但她想要未來。

未來，有無限的可能。只要再讓她和蘇知意談談，以一個健康的心理環境，一定能……

她一定能原諒她的。

小顧西洲魂不守舍地靠着牆，随着地鐵晃蕩了一路。

當到站提醒在耳邊響起時，小顧西洲聽到“中學”兩個字，恍恍惚惚地跟着一群和她身穿不同制服的學生一起下車。

她走的慢，從列車上下來時，身體前傾，不小心地撞上前面有着的一個人。

那是個很嬌小的女孩子，被她這麽一撞，身體踉跄地往前傾，連人帶着書包整個摔倒在地。

四周的人看了過來，顧西洲一下清醒了。她連忙跑到女孩子面前，伸手去拉她，一個勁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女孩子沒搭理她，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兩手撐着地面，擡眸瞥了顧西洲一眼。

眼眸深邃，神色淡漠，赫然就是之前的許爾雅。

顧西洲腦袋一下就卡殼了，她看着對方潮紅的面容，在對方急促地喘息裏，感受着她正開始釋放的絲絲縷縷的信息素，駭然發現一件事：“你在分化！”

顧西洲連忙脫下書包，解開大衣，一把将正在分化的嬌小少女裹在大衣裏，連忙将她蒙住。

她慌忙扭頭，目光穿過急忙奔走的人群，看到引導等車的工作人員，着急地喊：“有人暈倒了，快幫幫忙啊！”

工作人員扭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顧西洲，連忙跑了過去。

沒一會，顧西洲跟着一群工作人員一起，把分化昏迷的許爾雅安全地送到醫院。

确認對方平安之後，顧西洲這才匆忙地趕到學校。

不出所料的，顧西洲轟轟烈烈地遲了個到。

等她出現在教室門口，第一節 課已經上了大半。恰好是班主任宋喬的英語課，顧西洲本想灰溜溜地鑽入班級，卻被對方逮了個正着。

正在板書的宋喬回頭，看着門口怯生生的顧西洲，調侃了一句：“哎呀，我們顧西洲同學，總算舍得出現了。”

“大駕光臨，蓬荜生輝啊。”

底下的學生們聞言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教室裏充斥着一股快活的氣息。

顧西洲漲紅了臉，垂着頭小小聲說：“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

宋喬倒沒多說什麽，只掃了她一眼，很威嚴地開口：“下課來我辦公室解釋一下，現在回座位，好好上課！”

“是。”

顧西洲一提着書包，小心翼翼地拎着自己的大衣，回到了座位。

下課鈴神很快響起來，顧西洲起身，跟着宋喬去了她的辦公室。理所當然地被教育一通，帶着要寫八百字檢讨的要求回來。

又上了一節課，第二節 課間的時候，言清從後排找了上來。

她靠在顧西洲的書桌旁，敲着她的桌面，笑眯眯地問：“你今天怎麽遲到了？睡過頭啦？還真不像你啊。”

顧西洲和她解釋：“路上遇到了一點事，所以遲到了。”

言清挑眉，有些稀奇：“哦呦，什麽事，難道是扶老奶奶過馬路嗎？”

她們挨得近，言清稍稍靠近了點，就從顧西洲身上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她神色一下就變了，往後跳了一步，震驚地看着顧西洲，提高了音量：“顧西洲，你怎麽回事，你身上為什麽會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她音量不大，但信息量很足。

班上的同學都“唰”的一下朝顧西洲看過來。

顧西洲如芒在背，一張臉宛若一只被蒸熟的大閘蟹，紅透了。

作者有話說：

我今天能二更嘛！！

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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