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拯救吧世界-6

這天晚上, 顧淨拉着顧西洲問東問西，确定她暫時沒有多大問題，一個勁地唉聲嘆氣。

晚飯結束，顧淨端着碗碟, 到廚房清洗, 顧西洲從嘩啦啦的流水聲中，準确地捕捉到她的哀嘆。

“這叫什麽事啊。”

顧淨自言自語, 語氣聽起來十分悲涼。

0820在顧西洲腦內冷哼一聲, 沒什麽好氣：“你看看你, 好端端地說自己有精神病幹嘛，這不是吓你媽媽嗎？”

顧西洲板着小臉, 神情嚴肅：“我這是給她打預防針。”

“我怕哪一天睜開眼醒來，你就成了我，不再是我媽熟悉的女兒，在她看來可不就是精神病發嘛。”

0820被氣死：“你——！”

顧西洲自動屏蔽了她的聲音, 起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坐在書桌前攤開書本說：“好了，我要學習了, 你不要再說話吵我了。”

說是學習, 她還真的就打開新買的練習冊，開始做最後一個單元的內容。

顧西洲學習很快, 再加上有0820的指點，她現在的進度比起同班同學都要快上不好。再過一周, 在0820的計劃裏, 顧西洲就可以學下學期的內容。

0820看到她的練習冊就忍不住哼哼唧唧：“說什麽人格分裂, 你分裂的人格會做數學題嗎？會教你物理嗎？會給你提供幫助嗎？”

“顧西洲你這個小白眼狼, 真是不知好歹。”

她碎碎念個不停, 活像個被自己女兒抛棄之後，充滿哀怨的老母親。

顧西洲充耳不聞，只自顧自地做作業。

0820見狀也慢慢安靜下來，她審視着這團捏造出來的數據，仿若在看另一個走向不同道路的年輕自己，嫉妒卻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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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她的年輕，欣慰她的天真。

0820收斂自己那些因嫉妒催生的所有情緒，給予妥協：“你其實不就是不想我控制你的身體嘛。”

“那這樣好不好，我答應你，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就不會占據你的身體。”

顧西洲筆下不停，不為所動：“上次你也是這麽說的，你的保證沒有任何信譽可言。”

好煩啊，自己怎麽就那麽難騙呢！

0820很無奈，好半晌才狠心說：“那我給你我的承諾。”

顧西洲筆一頓，豎起耳朵，神情驕傲地仿佛在說“說來聽聽”。

0820莞爾，有那麽一時變得很心軟：“如果我再一次不經你的同意，占據你的身體，那麽就祝我從此以後，再也不能與自己所愛之人相逢。”

顧西洲愣住了，神情糾結：“你不是說你是個系統嗎？為什麽還有所愛之人？”

0820笑笑，放緩了聲音：“你不是一直覺得我不像是一團冷冰冰的數據嗎？因為我以前的确是個人。”

顧西洲對此早有猜測，可0820這麽爽快的承認，卻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你是為什麽要降臨在我的世界裏？”

0820開始圓最後一次謊：“我不是說了嘛，我是來幫助你的。”

“我們這個系統呢，其實叫做人‘人渣拯救系統’。你也看到你的未來了，你會成為什麽樣的顧西洲。所以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幫助你不要走上那樣的命運。”

顧西洲：“……”

顧西洲沒好氣地說：“我覺得蘇南風比我更人渣，你怎麽不去改造她。”

0820嫌棄地說：“她就算了，她本性不善良，改了也沒用。你還有救，命運至少會珍惜你。”

當她閑的嘛，她又不是一個真的系統，她幹嘛要做這些傻逼事。

顧西洲抿唇，沉默片刻才問：“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那你為什麽會從人成為系統？”

0820輕笑一聲，自嘲說：“因為以前的我，就很像未來的那個你。我曾經有一個很愛很愛的人，但她是我仇人的女兒，我為了複仇利用她……到最後我失去她。”

0820語氣低落，輕聲說：“她死了，死在一個冰涼的春天裏。”

顧西洲喉嚨一下就被堵住了，胸腔翻滾着疼痛，異常難受。

0820的聲音開始哽咽：“我受不了，自殺了。自殺之時，我遇到了我們現在的主系統，開始給它打工幹活。只要能挽救你們這些還沒有成為人渣的人的人生，達到一定的數量，我就能複活我的愛人。”

作為一個詐騙大師，随便編個故事哄小孩，那還不是信手拈來。

相對于不求回報的版本，顧西洲對0820的這個說辭，産生了微妙的動搖：“你也自殺了，就算複活她，你們又能在哪裏相逢？而且你不是經常和我說，老板都是資本家吸血鬼，沒有什麽良心的嗎？”

“萬一……”

顧西洲頓了頓，語氣猶豫：“萬一她騙你怎麽辦？”

0820語氣輕松，很是随意：“騙就騙呗，事到如今，除了把靈魂賣給魔鬼，我還能有其他希望嗎？”

顧西洲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小孩子才說：“人死不能複生，她曾經因為你的做法，絕望的離開你。你怎麽知道你把她複活之後，她不會繼續離開你。”

0820輕呵一聲，淡淡說：“一開始，我的确是想要她複活。後來你這樣的孩子我接觸多了之後，我開始意識到，複活對方，和她在一起，是不切實際的。”

“她可能愛我，也可能恨我。但無論怎樣，我都欠她一個解釋和道歉。”

“最起碼，得讓她聽我親口說一句對不起吧。”

對不起，其實沒有想利用你，我根本就很愛你。

對不起，一直都是我的錯，失去孩子，我也同樣痛苦。

對不起，我們的婚姻沒有外人插足，從始至終我只在意你。

顧西洲還年少，不明白一些成年人的執着，她想了想，問：“那你還要完成多少個任務，才能達到目的？”

0820笑了一下，說：“如果你這單完成度高的話，結算之後，我就能和她見面。”

她已經數次在這個虛拟空間裏，捕捉到屬于妻子的腦電波。想來對于她們的少年，蘇知意也是有遺憾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當顧西洲的人生邁入正軌，蘇知意會不會也欣慰的蘇醒呢？

顧西洲斟酌片刻，試探地問：“你的任務完成度，是不是還包括我和蘇知意有一個圓滿的結局？比如……在一起結婚之類的？”

所以才會幾次三番，上了她的身體，強行讓她和蘇知意發生互動。

0820來了精神，有些惡劣地回答：“這就是屬于不能透漏的範圍。”

“畢竟喜不喜歡一個人，是看你的真心。如果你不喜歡對方，哪怕我成為520膠水，黏在你們兩個身上，讓你們朝夕相處，在我這裏，你們的情感面板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顧西洲了然：“好的，我明白了。”

所以果然是這樣的任務，0820才會一遇到蘇知意的事情，就失去理智。

0820見自己成功把顧西洲唬住，趁熱打鐵繼續勸：“我該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為了你的身體着想，你明天是不是不用去醫院了？”

顧西洲重新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語氣平淡：“不。”

她吐了一個字，0820很是詫異：“不什麽不？難道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啊！”

顧西洲專注地望着練習冊上的作業，眼眸專注：“總要确認一下的，不是嗎？而且你經常騙我，我怎麽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0820：……

0820氣笑了：“顧西洲，你這個任務我不做了，你以後就等着孤獨終老吧！”

讨人厭的小鬼，活該她沒老婆！

0820喋喋不休，把顧西洲罵了一通，吵得顧西洲耳朵疼，就連自己媽媽推開門，想和自己搭話，她都忽略了。

又這麽過了好一會，顧西洲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進入了一條微信消息。

顧西洲下意識偏頭一看，在亮起的屏幕裏看到蘇知意發過來的問候：“到家了嗎？”

0820霎時變得激動：“快回她快回她。”

不回自己小老婆消息的顧西洲都是小王八蛋。

顧西洲有些不悅，她将手搭在自己的手機上，對0820開火：“這是我的私事，你那麽積極幹嘛，有你什麽事嗎？”

撒了那麽一通謊話，0820趾高氣昂：“你的私事與我息息相關，我為什麽不能積極。”

這倒是，如果0820沒撒謊，那麽對于一個要完成任務的系統，主角之間的互動，肯定很重要。

但是這種好似欽定的感覺……

顧西洲抿唇，在不爽之餘，又泛起了一絲甜。

至少，在曾經的命運裏，她們休戚相關，榮辱與共。

顧西洲想了想，還是點開微信，單手打了一行字：“回到家了，我沒事，你別擔心，我沒事。”

手機的另一端，剛洗完澡坐在書桌前的蘇知意，連忙坐直身體，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回複：“那個阿姨有沒有為難你？是不是需要賠償？”

顧西洲打字很快：“是賠了點，但沒有多少。今天是我太沖動，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蘇知意：……

蘇知意抿唇，想着中午的事情，思緒仍舊很亂：“這不是麻煩，謝謝你，顧西洲。”

顧西洲笑了起來，一雙眼亮晶晶的：“不客氣，這是朋友應該做的。只希望你不要覺得，我的行為太粗暴比較好。”

蘇知意一雙眼彎成了月牙，回複說：“我不會這麽覺得，你是為我出的頭，我知道。”

她不覺得顧西洲這是沖動的個人英雄主義，真心被人對待的話，應該就這樣，能為對方兩肋插刀。

顧西洲一顆心落了地，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我猜也是這樣，你不會覺得我這件事很幼稚沖動。”

“因為我覺得，今天如果我是那個被人說的那個人，你聽到之後，也會沖上去替我罵一頓的。”

“知意，你是個好人。”

所以，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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