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拯救吧世界-8

顧西洲喘着氣回到教室, 一眼就看到了正拿着拖把打掃第一排桌位的蘇知意。

她扶着門框,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蘇知意察覺到她的視線回頭,看着顧西洲站在飄雪的陰霾天空下, 當即握着拖把的杆子直起身, 很是驚訝:“顧西洲……”

顧西洲連忙回神,在其他值日生同樣疑惑的眼神裏,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我忘了拿練習冊, 現在回來拿。”

顧西洲悻悻笑着, 邊說邊朝自己的桌位走去。

蘇知意了然,也沒有再管她, 只自顧自地繼續清掃教室。

顧西洲佯裝在自己桌位旁鼓搗了一會,把練習冊拿出來,又塞進去,如此反複幾次, 等到教室的其他值日生走去做別的事情, 她才重新看向蘇知意:“蘇知意!”

蘇知意正提着拖把往外走,見她還沒離開, 眼神詫異:“怎麽了?”

顧西洲抿唇, 猶猶豫豫地開口:“今天不是你值日吧,你怎麽留下來了?”

蘇知意拄着拖把站在後門回答顧西洲:“我幫詩韻呢。”

“哦。”顧西洲明知故問, 關好抽屜,朝着蘇知意走去, “還有多少, 我幫你吧。”

她沒有用請求, 而是直接行動。蘇知意還想推辭, 卻見顧西洲已經過來, 想了想只好說:“那就麻煩你了。”

多了一個勞動力,打掃的速度也快了點。顧西洲并不多話,默默地幫蘇知意拖完地板,回過神來同學們已經回家了。

待把勞動工具放回儲物間,顧西洲主動對蘇知意說道:“一起回家?”

“嗯。”

兩人并肩走下樓,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校園內的林蔭道內,亮起了一盞盞昏暗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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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一吹,冷冽的雪從天空飄落,洋洋灑灑地蕩到路燈下,折射出晶瑩的光芒。

蘇知意站在樓梯口,看了眼漆黑的天空,自語道:“還在下雪呢。”

她扭頭,看向顧西洲問:“你有沒有帶傘?”

顧西洲搖搖頭:“沒有。”

蘇知意笑了一下,将背包轉到面前,拉開了拉鏈,語氣有些小得意:“還好我帶了。”

她從背包裏抽出一柄通體漆黑的折疊傘,在晦暗的夜色裏撐開,朝顧西洲招了招手:“過來吧,我送你到地鐵站。”

顧西洲捏着書包帶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嗯”了一聲,走到蘇知意的傘下。原本還算寬敞的雨傘擠入另一個人的體溫,瞬間變得逼仄起來。

蘇知意下意識轉眸,望向身旁的顧西洲。卻見穿着輕羽絨的少女伸手捏住了傘柄,輕聲說:“我來打傘吧。”

蘇知意愣了一下,把傘遞了過去:“那給你。”

顧西洲接過傘,稍稍舉高了點,傾向蘇知意那一側,往前邁了一步:“走吧。”

兩人共撐一把傘,借着昏黃的燈,踏入朔風冷冷的雪夜裏。

晶瑩的雪花落在漆黑的傘頂上,發出簌簌的聲響。顧西洲撐着傘,站在冷風吹來的那一側,試圖替蘇知意擋掉無情的冷風。

寒風夾着少女身上的清香湧向蘇知意,她稍稍垂首,将臉頰埋進自己的圍巾裏,隐約可嗅到從對方身上飄出來的迷疊香。

青春期的孩子,不太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哪怕是貼了抑制貼,可接近十二個小時,也容易有信息素逸散。

蘇知意聞到了那股若隐若現的迷疊香,宛若在黑夜裏看到了一縷緩緩上升的青煙,朦胧缥缈,令人心燥。

她耳尖發燙,沉默了一會主動開口:“你……最近是不是又長高了點?”

顧西洲偏過頭看她,眼神很驚喜:“你怎麽知道的?”

蘇知意笑了一下,垂眸望着她,眼神溫軟:“稍微比一下就知道了吧。”

“所以你現在多高啊?”

顧西洲彎着眉眼,極為喜悅:“164。”

蘇知意十分開心:“那你長得好快啊,按照這個速度,明年暑假就能比我高了吧。”

顧西洲瞥了蘇知意一眼,估算一下蘇知意的身高,好一會才很鄭重地說:“你現在有一米七,到明年暑假,我應該還是沒有你高。”

“但是努力一下的話,高中畢業應該就可以比你高了。”

就算命運的軌跡可以改變,可是一個人的體型外貌,總不會發生很大的更改吧

18歲的蘇知意,身高約莫是一米七四左右。十厘米……還有兩年半,她努力一下,怎麽也能超過去的。

蘇知意忍不住笑彎了眼:“你幹嘛要和我比,比我高又沒有獎勵。”

誰說沒有獎勵的,至少如果她以後追求蘇知意,看起來會更般配一點不是嗎?

顧西洲自己心裏暗戳戳地想,想的臉頰都發燙了,卻沒有把這些孟浪話語說出口。

0820很鄙夷:“沒出息。”

顧西洲沒搭理她,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對了,丁詩韻今天是有什麽事情嗎?為什麽要你幫她值日?”

蘇知意和她解釋:“她媽媽又給她報了補習班,每天來接送她,不能遲到。”

說到丁詩韻的媽媽,顧西洲就想到昨天的那張尖刻嘴臉,心情不是很妙。

她抿唇,硬邦邦地說:“她媽媽……你還真是有夠寬宏大量的……”

顧西洲沒把話全說出來,可蘇知意卻已經明白她的不滿。蘇知意笑笑,在寒風冷冽中,挨近了顧西洲,漫聲說:“話不能這麽說的嘛。”

“她媽媽是她媽媽,她是她……就好像你一樣,會把我和我姐分開,一碼歸一碼。”

顧西洲吸了一口氣,想反駁蘇知意這哪裏一樣。但想想還真的差不多,是她小人之心,有偏見。

于是話到嘴邊,顧西洲也只能說:“好吧,你開心就好。”

呀,還是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

蘇知意笑笑,挨着顧西洲輕聲和她解釋:“其實這件事,說起來是我對不起丁詩韻。”

顧西洲猛地扭頭,看向蘇知意很是驚訝:“你怎麽這麽說?”

蘇知意垂眸,語氣惆悵:“剛和她認識的時候,覺得她畫畫很好,所以推了她做宣傳委員。”

“之前體育節出海報的時候,明知道媽媽對她很嚴厲,卻很少和我說,經常在學校畫到很晚才回去,這才耽誤了複習。”

如果她沒有不顧對方想法,一個勁地上頭,把她推到宣傳委員那個位置就好了。

顧西洲很詫異:“為什麽你要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如果她自己不喜歡,就算你再怎麽推她也不會做宣傳委員的。”

蘇知意還是覺得很抱歉:“你不了解她,丁詩韻是個很被動的人,很少會拒絕別人。”

“哦,那也是她不拒絕的錯。”

顧西洲有些生氣,語氣也不太好。

蘇知意被她一噎,不知道說什麽比較好。

她抿唇想了片刻,才回答說:“我只是……”

顧西洲卻不想聽了,伸手握着蘇知意的胳膊,和她說:“沒有只是,這不怪你。你既然是她的朋友,了解她的情況,那麽就知道,她媽媽是個多麽剛愎自用,又如何喜歡把自己的期望放在孩子身上的人。”

“哪怕丁詩韻沒有做宣傳委員,她也總能在她身上找到毛病。”

“錯的不是你和丁詩韻,是她媽媽。”

顧西洲明明心裏不舒服的要命,但還是要去安慰蘇知意。

她抓着蘇知意的手臂,微微仰頭看着她,雙眼亮晶晶的:“錯的從來都不是我們,而是那些沒有經過考試,卻成為了父母的家長。”

說到底,為什麽成為家長不需要考核呢。就是這些奇葩成年人,不把孩子當人,才會釀就了那麽多“人不是人”的悲劇。

蘇知意承認自己被安慰到了,她低頭,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指節分明的手,有些走神。

怎麽就忽然上手了呢……

顧西洲見她不回話,又晃了晃她:“你明白了嗎蘇知意?”

蘇知意這才回神,無奈地看了顧西洲一眼,語氣微嗔:“顧西洲,我發現了一件事……”

顧西洲不解:“怎麽了?”

蘇知意嘆着氣,眼神寵溺:“你這個人,真的好愛唠叨。”

“跟個小老頭一樣,言清天天和你在一起,難道沒有覺得你絮叨嗎?”

顧西洲……

顧西洲放下了手,轉過頭,繃緊了臉不說話。

煩死了,早知道她不說了。

她抿緊唇瓣,握着傘柄,在風雪之中沉默地往前走。

手臂上的禁锢一松,蘇知意只覺得心髒驟然抽空。耳邊的聒噪不在,她反倒是有點不适應起來。

蘇知意跟在她身旁,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剛剛被握住的地方,神思游離。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就沉默起來,蘇知意忍不住用眼角地餘光,去打量身旁的顧西洲。

從教學樓走到校門口,一路風雪頗大,白雪從傘側飄落,粘在了顧西洲的肩頭,那件藏藍色的羽絨服上沾滿了雪色。

蘇知意想了想開口,喚了一句:“顧西洲……”

顧西洲握着傘柄的手動了動,沒應她。

哎,好小氣啊。

蘇知意這麽想着,無奈地開口:“顧西洲~”

“顧西洲~顧西洲~”

蘇知意伸手,握住了顧西洲撐傘的手,止住了她的腳步,嬌嬌軟軟:“西洲~理我一下啦~”

顧西洲登時停住了腳步,不争氣地紅了臉:“幹嘛,不是你嫌我唠叨,不讓我說話的嗎?”

哎,還會記仇。

蘇知意握着她的手,眼神充滿了無奈:“好了,別生氣了。”

“把傘拿正點,雪都要淋你一身。”

蘇知意松開她的手,落在了她的肩頭,輕輕将那層皚皚白雪彈去,語氣極為認真:“要是感冒生病了,我會心疼的。”

顧西洲仰頭,望着她那雙漆黑眼眸裏漾着的溫柔,只覺得所有的情緒都仿佛肩頭的落雪,被她一一掃去了。

很好,她沒出息,她原諒蘇知意了。

作者有話說:

報告老師,有人早戀。

這不是在談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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