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毀滅吧瘋狗-4

戲劇選角最終還是定了顧西洲和蘇知意。只不過顧西洲是朱麗葉, 蘇知意是羅密歐。

AO調轉，對于這些個愛熱鬧的高中生來說很有意思。宋喬幫語文課代表把劇本改好，很快發下去給各個角色背詞。

詞才背了兩天不到，作為這個戲劇的編劇——語文課代表王萌就迫不及待地組織主演們排練。

顧西洲和蘇知意的記性都不錯, 兩人很其他人對戲的時候, 都非常的順暢。

即使顧西洲是個alpha，可她第二性別畢竟是個女性, 相較于男性纖細很多, 要拿下朱麗葉這個角色很輕松。

但一和蘇知意對戲, 問題就出現了。

恰好是羅朱初見在花園相會的片段，顧“朱麗葉”捧着心口, 在高臺嘆息：“啊~羅密歐~為什麽你偏偏是羅密歐~”（注：1）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些過于相合的“未來”，顧西洲一下變得底氣不足。

她好不容易順暢說出來的臺詞，心一緊，滑到嘴邊變成了磕磕絆絆：“否認你的父親, 抛棄你的姓名吧……”（注：2）

“也許你不願意……這樣做……那我只要你宣誓做我的……愛……愛人……”（注：3）

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 顧西洲一張臉爆紅，幾乎難以為繼, 垂着腦袋吶吶說下去：“我也不願再姓凱普萊特……”（注：4）

少年人低着頭, 一張臉像是煮熟的蝦，整個紅透了。

坐在旁邊觀看的其他同學和編劇, 見此不由得噗嗤笑出聲。

細碎的笑聲響起，顧西洲臉上的熱度更甚。她低着頭, 支支吾吾再也說不出一句臺詞。

站在她面前的蘇知意掃了眼圍觀的同學, 輕咳一聲, 很是帥氣灑脫地接道：“那麽我就聽你的話, 重新命名……”（注：5）

“從今以後, 永遠不再叫羅密歐。”（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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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洲松了一口氣，稍稍緩了過來。她回想着下一句臺詞，在腦內瘋狂搜刮了一番，腦袋嗡嗡作響……

下一句……下一句是什麽來着？

顧西洲漲紅着臉，在這樣寒冷的冬日裏，竟然有種渾身發汗的錯覺。

她反應了好一會，猛地往後退了一步，朝蘇知意鞠了一躬：“對對對對不起……我詞沒背好……”

“你們先對吧。”

她幾乎是轉身拔腿就跑，一頭紮進了廁所裏。

被留下的其他同學望着她風一樣快速消失的背影，面面相觑。

站在原地的蘇知意扭頭，望着顧西洲離去的方向，想着她緋紅的臉頰，微微蹙眉。

這可真是……

一旁的王萌看看蘇知意，開始尋求她的意見：“班長，你的朱麗葉跑了，還對對不對啊？”

蘇知意回神，看向其他同學，拍了拍手說：“沒關系，一會我和她私下對就好了。”

“我們繼續。”

————

顧西洲一路跑到了廁所，在大冬天裏，捧了一把冰涼的水潑在臉上，才冷靜了下來。

她漲紅着臉，站在大鏡子前，審視着自己的模樣，心髒快得不得了。

0820在腦內瘋狂地吐槽她沒出息：“不過是對個戲而已，有必要這麽害羞嗎？”

“你這樣不行的，你這樣以後怎麽辦啊！”

0820嘆着氣，很是無奈：“支棱起來啊顧西洲！”

顧西洲想着剛才迎上蘇知意的眼眸，挫敗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很是沮喪：“我也不想的……”

“但只要一看到她的眼睛，我就會想到……”

0820不解：“想到什麽？”

顧西洲拍了拍臉，說：“想到那些未來的夢。”

在她不曾經過的“未來”裏，那個蘇知意也總是那麽看着她。溫柔的，眷戀的，滿是深情的，一邊趴在她懷裏居高臨下地望着她，一邊說着綿綿情話。

每每想起，又害羞又難過。

0820：“……”

0820沉默片刻，才咬牙切齒地說：“醒醒，她還不是你的，別做夢了。”

“我知道。”顧西洲深吸一口氣，捏了捏自己餘熱未散的耳朵，語氣變得低落起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把這個戲劇辭掉？”

0820：“為什麽要辭掉？”

顧西洲給出了解釋：“我總覺得，這個劇的結局很不好。像你說的那個未來，我不想……”

她說得猶豫，但0820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怕這是什麽flag嗎？”

“嗯。”顧西洲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希望自己和蘇知意之間所存在的一切隐喻，都是美好的。

像是羅朱這樣的悲劇，不應該發生在她們身上。

0820能感同身受，但還是抛出了一個致命問題：“可是你辭演的話，那誰來出演朱麗葉？”

“言清？還是丁詩韻？”

顧西洲抿着唇，望着鏡子中的自己那兩道擰起的眉頭，神色很不好。

0820幸災樂禍：“你看，我光是說這兩個名字，你就開始不高興了。”

“顧西洲，你就是個占有欲爆棚的醋小孩，你承認吧，縱然你覺得是悲劇，你也不想錯過參與她人生的每一次機會。”

“你喜歡她。”

顧西洲抿着嘴角，好一會才反問：“但我要怎麽才能演下去？”

她着實沒辦法看蘇知意的眼睛，一看就無法入戲。

0820提供了一個解決辦法：“那就不看她的眼睛好了，将視線落在其他地方。”

“試一下嘛顧西洲，學生時代一起出演戲劇這樣的事，可不是每一年都有的，你要好好珍惜和她的每一次交際啊。”

自我安慰了一番，顧西洲拍了拍臉，重新振作：“好，那我就試試。”

————

顧西洲在廁所待了大概十分鐘，覺得把詞順得差不多了，才鼓起勇氣重新回到教室。

她一入教室，所有人的視線都看過來了。王萌勾唇一笑，調侃說：“我們的朱麗葉這是害羞完，做好準備了嗎？”

顧西洲耳朵熱了熱，帶着歉意說：“對不起，是我耽誤大家了。”

“繼續對吧。”

接下來就順利多了。

她本來詞就背好了，和蘇知意對戲的時候，視線落在她肩膀，或者手臂上，就能順利說下去。

靠着這樣的方法，顧西洲接下來的幾天，成功地把整個戲劇順過去。

順完臺詞，就到了表演。

這時候王萌又發現了新問題，這個朱麗葉根本不看羅密歐，兩人仿佛是什麽合作夥伴，而不是情人，弄得特別生硬。

王萌對此痛心疾首：“對視啊對視，含情脈脈啊含情脈脈！”

“那麽肉麻的臺詞，你們不看着對方的眼睛說出來，這像話嗎？”

顧西洲也知道這不像話，可她慣會滑跪，迅速道歉：“對不起，我下次會努力的。”

王萌再有脾氣也沒辦法，只好拍拍她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說：“你要好好向我們班長學習，她看朵花都能看出深情來。”

顧西洲：“嗯。”

她點頭，心裏卻想，好氣啊！

對此上心的不止王萌，與她有最多對手戲的蘇知意更早地發現她的不對，只是認為還沒到時機矯正。如今王萌也表現出在意，她也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周五這天排練結束後，顧西洲拎着書包就要往外走，身後的蘇知意眼尖地叫住了她：“顧西洲……”

顧西洲回頭，有些訝異：“怎麽了？”

蘇知意笑笑，背着書包朝她走去：“一起走吧。”

“好。”

兩人離開教室時，天色已然全黑了。漆黑的校園林蔭道上，冷風陣陣，只有白熾路燈照亮了四周。

顧西洲站在風吹來的那一側，替蘇知意擋了點冷風，問她：“今天是不是很冷？”

蘇知意點點頭，戴着手套的手放進羽絨服裏揣着：“有點。”

顧西洲往她身旁走了一步，盡量讓自己的身體挨着她：“那我幫你擋擋。”

蘇知意噗嗤一笑，半開玩笑地說：“擋風就沒必要了，你先聽王萌的，學會和我對視再說吧。”

顧西洲臉一下就熱了，不好意思地開口：“我在學了……”

蘇知意戲谑地開口：“是在學怎麽和我的頭發，和我的肩膀對視嗎？”

被戳穿的顧西洲唇角微抿，羞赧地不好意思開口。

蘇知意發現她又閉上嘴巴，有些無奈：“顧西洲，說真的……平時你都能好好看着我，為什麽一對戲就不行了呢？”

“我們這樣子是沒辦法上臺的。”

顧西洲心裏有些愧疚：“我……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啦，我真的很好奇，我的眼睛裏是有什麽洪水猛獸嗎，為什麽你都不敢看我？”

蘇知意問得認真，聽起來似乎很在意這個問題。

顧西洲腳步一頓，扭過頭來看着她鄭重回答：“沒有，是太漂亮了，所以對視的時候不敢看。”

一看，就會覺得害羞。

蘇知意微妙地意會她的意思，不由地輕咬唇瓣，耳尖燙了一下。

她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別以為你說好話，就能逃過你演技糟糕的事實。”

“這件事不能這麽算了，我們班的第一次表演，不能砸在我們手裏。”

蘇知意重振旗鼓，作出了決斷：“我們來訓練吧！”

顧西洲頓住了腳步，錯愕地望着蘇知意：“啊？”

路燈下身穿白色羽絨服的少女垂眸，眼神溫和明亮，唇角飛揚：“明天你不要去拳館了，我們花一天時間，解決你這個毛病。”

“去我家還是你家，你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