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沢田綱吉總覺得鼻子有點癢。

但是在初次見面的聯絡人先生面前嘛, 即使是他也更矜持些,努力忍了忍, 把這點癢意給忍了下去。

他突兀地想起更早些的時候, 自己剛和聯絡人先生取得聯系的時候的事情。

彼時他已經跟着琴酒從日本一路流竄到俄國,又轉向去了歐洲,一路上兜兜轉轉, 從一開始不知道琴酒是個什麽情況,到大概知道對方處于某種“測驗”中。

背上受了傷的琴酒姿勢相當不羁地坐在窗框上他拿着繃帶給對方包紮,擡頭要說話的時候真巧對方看過來, 慢悠悠地吐了口煙。

沢田綱吉:……

原本的一腔抱怨盡數轉換成對二手煙的抱怨, 他捏着鼻子揮了揮,給琴酒的繃帶最後打了個可愛的蝴蝶結。

琴酒:……

銀色長發的酒廠大哥捏着煙憂愁的嘆了口氣。

現在想來那大概是沢田綱吉和琴酒最接近的一段日子,不知道犯了什麽事的琴酒走一路被人追殺一路, 還得幹些組織Boss交給他的活計,連帶着沢田綱吉也四處奔波,配合着琴酒的手段,逐漸展露了本性。

原本沢田綱吉還有些擔心自己的變化會不會引得琴酒生疑的。

畢竟雖然他有着與家庭教師如出一轍的演技, 然而平日裏似乎也沒什麽用到的機會, 因此還有些忐忑。

沒想到有着銀色長發的殺手先生不僅不對他的變化感到奇怪,反而覺得這是他精心“培養”的結果。

沢田綱吉:……

他回憶了一下奔波的這段時間,雖然身後有着不明勢力的追殺, 但琴酒總是顯得留有餘裕的, 甚至能夠抽出精神來對他進行“教導”。

親自握着他的手向着任務的目标開槍, 第一次在無人的公路上跟穿了裝甲的越野車中門對狙, 現在回想起來, 有些步驟同Reborn當初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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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Reborn的目的不過是将他培養成合格的mafia首領, 手段雖然常常被吐槽說是斯巴達, 但歸根究底都是為他好的。

但琴酒不同。

他就像是一只閑來無事的野狼,從野外叼了只兔子進自己的勢力範圍,并且試圖嘗試教會這只草食的動物自助捕獵。

——雖然他的方式可能是直接将這只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兔子直接扔進野獸叢裏。

不過問題不大。

畢竟兔子也不是真的兔子,而是披着白白嫩嫩兔子皮的獅。

摸清了對方的目的,沢田綱吉便回憶着當初在Reborn手下的成長軌跡,緩慢地“蘇醒”,力圖成長為琴酒所希望的模樣。

但一味地順着對方的想法也不是好事。

終于,在某次“教導”之後,呆呆笨笨的兔子終于發現當初自己就會進入狼窩其實是這頭狼追在野獸們的身後,迫使着野獸們将他趕進自己的勢力範圍。

那是沢田綱吉第一次同琴酒冷戰。

他甚至當着琴酒的面掏出了槍,神色冷漠地對準了對方。

彼時的琴酒幾乎笑出了聲。

“怎麽,要将你的獠牙對準我嗎?”強大的捕獵者微微前傾着身體,某種冷冽的、野性的光在他的眼瞳當中閃爍,相比起被馴養的兔子違逆的不悅,男人神情中更多的是冷靜的瘋狂。

沢田綱吉的表情也很冷漠。

比起名見町的他,現下的他已經成長了不少。甚至有些組織的代號成員,也沒有他這樣的靈氣和天分,能夠跟在被追殺的Top killer身邊還迅速成長為了助力。

他已經見過了血,第一次殺人的時候身體甚至還在顫抖。

沢田綱吉不知道的事,彼時琴酒看着冷漠地舉着槍的他,甚至有些愉悅地想起了對方第一次捕殺獵物時的事情。

……

那大概是琴酒難得的溫情時刻——指為他的兔子選擇了一個本就十惡不赦的家夥作為槍下亡徒。

可就算是這樣,對方的身體依舊是在顫抖的。

琴酒等了許久,點燃了一根七星,告訴他的兔子如果在這根香煙燃盡之前沒有開槍的話,那他就會将他留在這裏——永遠。

于是棕色皮毛的兔子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槍。

他倚靠在距離兔子和獵物不遠處的水泥柱上凝視着對方,欣賞棕發青年猶豫而痛苦的表情。

但他沒等到一整根煙燃盡的時刻。

獵物痛哭流涕地忏悔着以往的罪過,讓他心軟的兔子原本已經穩住的手重新開始顫抖,像是得了帕金森的患者。

就只有這種菜鳥,才會被這些滿嘴每一句實話的惡徒給蒙騙。

琴酒當時就感到了煩躁。

他摁掉那還剩半只的七星,從身後繞過棕發青年,手指重疊在對方握在那只cz-75的指節。

“砰——”

随着一聲槍響,琴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微微側過頭,正是能夠觀賞棕發青年痛苦而狠絕的表情的最佳角度。

是的,在他摁下對方的手指之前,兔子率先咧出鋼牙,将獵物咬死在水泥鋼筋的荒野之上。

“好孩子。”琴酒收回手,漫不經心地給予了誇獎。

……

總之,就是很奇異地,在那種時候,琴酒突兀地想起了這段往事。

——其實說是往事,實際上也沒過去多久,甚至不到半年。

可是回想起記憶中的那個棕發青年,就算是不會記得重要之人面目的琴酒,也微妙地感覺到與當初相比,棕發青年的身上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他難得沒有多想,将之歸為自己的“培養”的結果。

沢田綱吉對他的想法微妙地知道一些,不如說,這也是有着他的刻意引導後得到的結論。

但是對于雙方而言,當初将他帶進組織的那段往事還是一段埋藏的地雷,如果不早日将這件事解決的話,他永遠也無法獲得琴酒真正的信任。

于是沢田綱吉在與迪拜的某個想挖自己的軍火商交易結束後,借着對方的名義,向琴酒提出了對于這件事的疑義。

說來很奇怪,琴酒其實是個很不屑于說謊的家夥。

除了某些捉弄任務對象的時刻,在答應對方會饒他一命之後,在對方屁滾尿流地逃跑的時刻,黑衣的組織殺手便會從他的大口袋裏掏出愛槍,對準那道凄慘的身影。

因此,面對他的問詢,琴酒很直白地就承認了。

“那确實是我的計謀。”彼時,琴酒爽快地說道,“怎麽,想幹掉我嗎?要将你的獠牙對準我嗎?”

沢田綱吉露出了猶豫的模樣。

雖然他早就知道了……或者說是自己故意為之了,但是“獄寺”是不知曉的。

棕發青年痛苦地閉了閉眼,明明早就能單手開槍,現下卻不得不用雙手握緊了cz-75,像是第一次面對那頭十惡不赦的獵物的時候一樣,向來溫和的面容上浮現了痛苦的神色。

琴酒咧開了笑。

沢田綱吉開了槍。

“雲雀……雲雀老師?”

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帶着擔憂的嗓音将沢田綱吉從恍惚之中呼喚了回來。

他從回憶中抽離,擡起眼,對上聯絡人先生擔憂的雙眸。

“您身體不舒服嗎?”對方很是關心地探過頭來,好看的眼睛在燈光下閃爍着光彩。

沢田綱吉按了按眉心。

“抱歉,是我走神了。”

他準備繼續交換情報,卻被對方皺着眉阻止。

“既然您已經累了,那這一次的會面就到此為止吧。”大概是察覺到他的言語有些嚴肅,對方也在頓了頓之後露出一個笑容,“下一次我一定會讓您同意我繼續擔任您的編輯的。”

黑發青年眨了眨眼,沖他wink了一下:“雲雀老師~”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

“我知道啦。”他伸出手,下意識像是對待安德裏亞的時候一樣揉了揉聯絡人先生的腦袋,“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說完這句話他就頓住了。

安德裏亞就算了,那孩子總是喜歡撒嬌……但是這是聯絡人先生诶!不是他養的孩子诶!

但萩原研二并沒有覺得冒犯。

相比起感到冒犯……看着他的大前輩站起身準備離開,青年下意識擡起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前、前輩……雲雀前輩!”他握住拳,小聲發出請求,眼睛閃亮讓沢田綱吉有種詭異的熟悉感,“剛才那個,可以請您再來一次嗎?!”

而沢田綱吉:……嘶。

不要叫他雲雀前輩啊!!!

會做噩夢的!!!!

……

……

噩夢是沒有做的。

相反,沢田綱吉很晚才入睡。

他覺得不太對勁。

上次睡不着還是在琴酒的安全屋,也就幾天前。

若說那天還是情有可原,可是今天也沒發生什麽讓他睡不着的事情。

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之後他的腦袋上亮起了一個小燈泡,騰地坐了起來。

教父先生扒拉着窗戶,朝着外面一看,就敏銳地鎖定了路燈下一個躲閃的身影。

對方沒有探頭的願望,他也就不去追查,只是終于找到了上次為什麽會睡不着的原因……原來不是聯絡人先生的怨念嗎(不是)。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給某個已經久未聯系的號碼打了個電話。

似有若無的鈴聲從窗外傳來,沒過兩聲就被摁掉了。

沢田綱吉快要被這孩子給氣笑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叛逆期嗎?

他無奈又苦惱地想着,準備下樓給自己倒杯水。

沒想到的是客廳的小燈是開着的。

探過頭一看,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萊依站在冰箱前,正偷渡了一瓶冰凍的啤酒。

對方聽見聲響扭過頭,看見他之後顯然放松了警惕,遲疑一下揮了揮手裏的啤酒。

“要來一杯嗎?”

黑色長發的青年問。

沢田綱吉沉默了一下,覺得這樣蹲着的萊依像是一只貓。

想起另一只就在門外游蕩的、和面前這只同出一門的壞孩子,他捏捏眉心,點了點頭。

“請給我一杯冰牛奶。”

萊依準備給尊尼獲加拿啤酒的手頓了頓。

手指從菠蘿啤酒挪到了鳳梨牛奶,站起身遞給了對方。

“給。”他回想起尊尼獲加偶爾會強調的話,頓了頓發出鼓勵的聲音,“您還在生長期,多喝一點。”

沢田綱吉:……

雖然這是他常用的話……但是為什麽從萊依的嘴裏說出來,他就這麽欠揍呢?

不過沒事還是不要揍手下的威士忌比較好。

沢田綱吉咬着鳳梨牛奶的吸管,踢着拖鞋和萊依一起去了陽臺。

窗外已經聽不見聲響了,也不知道那只和黑暗融為一體的黑貓有沒有回去暫居之地。

沢田綱吉占據了一個藤制的小秋千——這是他讓蘇格蘭置辦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在上面晃蕩。

最近沒怎麽見到萊依,所以沢田綱吉準備和對方談談心交流一下感情。

萊依當然也是和上司相處的時間越多越好,于公于私都是他的內心所願。

于是兩人一路亂七八糟地聊,直到沢田綱吉略有愧疚地說感覺最近好像有些忽視了他。

赤井秀一的動作一頓。

他垂下眼,在月色之下多了幾分弱勢。

“這不是您的錯,是我在執行組織的其他任務,所以回到安全屋、回到您的身邊的時間有所減少。”

沢田綱吉“嗳”了一聲。

“要是為了任務的話。”他有些猶豫,但還是像是一個偷偷逃課的壞學生一樣和下屬分享自己的經驗,“稍微摸摸魚看起來差不多就可以了。”

畢竟是FBI不是組織成員……雖然他記得萊依的任務數和任務完成率比一般的組織成員要多和高多了。

赤井秀一擡頭看着他,欲言又止地收回目光。

“但是我原本就比波本和蘇格蘭要晚進入組織。”他說道,露出一些局促,“如果不是您的話,或許現在也還是一個普通的底層人員。所以我就想,要是能夠提高自己在組織內的地位,能夠更多地幫助您就好了。”

沢田綱吉:這也大可不必。

如果這是一個普通的組織成員的話,他還會覺得對方是一個有上進心的好孩子,但是這是萊依、是諸星大,是他所不知道真名的FBI。

聯想到安德裏亞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萊依也是突然增加了任務量,沢田綱吉覺得某些地方就能夠說通了。

所以是FBI即将有動作了嗎?

腦內的某根神經被觸動了一下。

他又聽萊依欲言又止地說道:“而且……除了波本和蘇格蘭,組織內還有些關于我的流言……”

沢田綱吉保持着微笑,适時地遞出臺階。

“流言?”

赤井秀一看了他一眼,控制在欲語還休的尺度。

“是關于馬丁內斯……”他揣摩着尊尼獲加的表情,确定這不是一個讓對方感到反感的話題後繼續下去,“Boss,馬丁內斯和我有什麽相似之處嗎?”

“嗳?”沢田綱吉猶豫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對方的問題。

都是FBI算是相似之處嗎?哦不對,這是可以說的嗎?

不過赤井秀一其實也不怎麽需要他的回複的。

只見沢田綱吉只是回了一個語氣詞,赤井秀一就頓了頓,自行說道。

“組織中的其他人……說我是馬丁內斯的代替品。”他擡起頭,向來冷靜的綠瞳閃亮,似乎是帶了幾分醉意,“Boss,您是這樣看我的麽?”

……

降谷零沒睡着。

睡前他正在工作,雖然不是武力性質的,但是收集整理情報需要更多的腦力,也就導致了雖然電腦關機了,但是他的腦子還沒關機,還在一直持續運行之中。

因此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之後,降谷零下了樓,準備給自己熱一杯熱牛奶。

沒想到的是安全屋裏還有別的人沒睡。

剛下樓他就看見陽臺那邊大晚上的坐了兩個人,有些吓人,不過還在他的承受範圍內。

稍微走近有些,就發現是尊尼獲加和萊依……不對,他們兩個這個點了在陽臺上坐着幹什麽?看星星看月亮談人生嗎?

他不信。

于是降谷零放輕放緩了步伐,試圖聽聽牆角。

和廚房不同,陽臺這邊是沒有可以隔絕聲音的窗戶的,因此他雖然是站在靠近廚房的冰箱這邊,但也能聽見陽臺的聲音。

出乎意料的,外面的兩個人是真的在談人生。

降谷零:……

fine。

他覺得這種無聊的深夜故事和他沒什麽關系。

只是在等待牛奶加熱的時候,忍不住看向陽臺那邊。

棕發的青年蜷縮在藤條的秋千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團。

于是降谷零就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另一個尊尼獲加。

是他在山火那天看到的尊尼獲加。

和平日裏的尊尼獲加不同,山火那日的尊尼獲加有着與現在這個黑夜裏月光下的尊尼獲加近似的氣質,不是黑暗和邪惡的,而是閃閃發光,明亮如晝。

降谷零沒法入睡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個。

只要一閉上眼,那天的尊尼獲加就開着車撞進他的腦海裏,橫沖直撞,讓他不得安眠。

果然是邪惡的組織的一員,就算是在睡夢裏都這麽惹人生厭。

可是睡夢中的降谷零卻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觸碰對方。

不,不是觸碰尊尼獲加,睡夢中的降谷零模糊地想。

不是這個組織的成員尊尼獲加,他所要觸碰的是……是……

“咦?波本?”

在他出神之際,一道聲音将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降谷零回過頭,看見拿着一個透明杯子的蘇格蘭站在他的身後。

正巧的是,陽臺上的兩人也聽見了聲音,雙雙扭過頭來。

蘇格蘭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看看陽臺上的二人,又看看冰箱前的友人,抛出腦中再次出現的“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的奇怪想法,略帶遲疑地舉起了杯子。

“既然大家都沒睡……不如一起喝一杯?”

……

……

“Gin,有空來陪我喝一杯怎麽樣?”

散會的時候,烏鴉突然對着琴酒說道。

一時間所有還沒離開的人的眼刀都齊刷刷地插在了琴酒的身上,讓組織的殺手先生很是費力阻遏了一番自己的本能反應。

面對着先生的“請求”,琴酒自然是只有垂下頭,點頭應是。

不過也不是真正的面對面對飲。

事實上,就算是琴酒,也很有一段時間沒有與烏鴉面對面實地相處了。

上次親自站在烏鴉面前還是兩年多以前,是他通過了烏鴉的考核、也是尊尼獲加宣稱要當他的共犯幹掉boss的時候。

在通過考核之後他就成了組織內掌握着行動組動向的成員,地位可以說是極高,也能趁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把尊尼獲加塞去意大利開疆拓土。

一晃不到三年的時間就過去了,世事變遷,他也滋生出了三年前的自己所不曾有的野心。

不過在Boss面前,琴酒還是極收斂的。

烏鴉留下他的目的還是尊尼獲加,畢竟這是一只多疑的老烏鴉,雖然尊尼獲加在理論上勉強獲得了高層的認可,但要真正接納他的話,大概還有不少的步驟。其中之一,自然是從他這個尊尼獲加的引導人來入手。

——原本是這樣的。

琴酒冷着一張臉,用與往日無異的态度回複烏鴉。

可是Boss的一句話,差點就讓他破了功。

只見烏鴉慢吞吞地喝着酒,還是那只烏鴉頭,看着總有種驚悚的感覺。

等到酒過三巡,烏鴉聽夠了琴酒的評價,便開了口。

“看來你是滿意他的。”烏鴉說道,“不過我要問的不是作為高層,尊尼獲加的資質如何。”

一瞬間,那顆黑漆漆的烏鴉腦袋下金色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軀體,讓琴酒全身下意識進入了戒備狀态,只是憑着強大的自制力,才沒讓自己作出應激反應。

他微微側了側頭,表示不明白首領的意思。

于是烏鴉就笑了起來。

“我的意思是,作為首領——例如說我的繼承人,你看尊尼獲加如何?”

琴酒瞳孔地震。

他按住帽檐,掩蓋了自己的情緒,卻下意識地想起當初,自己握着尊尼獲加的手、強迫他不得不奪去任務目标性命之後。

他記得當時自己是漫不經心地誇獎了尊尼獲加一句的。

就像是誇獎一只小狗、一只小貓,或者一只兔子,随便什麽的動物,不過興致寥寥。

而尊尼獲加垂着手,棕瞳瞪視着他,眼裏像是閃爍着火焰。

溫馴又野蠻。

但是,如果那家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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