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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臉自信(大概)的沢田綱吉, 中原中也緩慢地打出了問號。

他的目光在鼻青臉腫的的老對頭們和棕發的少年之間逡巡,不由得深沉地思考起了人生。

哦對,這家夥剛才還在“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之後,發出了家庭教師的宣言。

中原中也不懂, 中原中也大為震撼, 打從有認知開始就生活在橫濱這地界的少年人甚至不由得思索起了這是否是城裏人的玩法(不是)。

但毫無疑問, 他是欣喜的。

沢田綱吉看着赭發的少年人, 就算不用超直感去确認, 僅憑肉眼, 也能感受到中原中也的歡喜之情。

赭發的少年人雖說是一副“好怪啊怎麽會這麽怪”的奇妙表情, 但是僅從他那雙驟然明亮起來的藍瞳,沢田綱吉大概也能知曉,這孩子大概是歡喜的。

因為組織內部的紛擾苦惱而黯淡的藍瞳在此時就像是被拂去了表面灰塵的藍寶石, 在日光的照射之下, 就呈現出了它原本的美麗色彩。

碧藍的眼瞳熱烈又張揚, 像是盛夏混着橘子汽水味道的天空。

沢田綱吉上一次見到這樣一片相似的有着獨特氣質的天空, 還是在阿爾克巴雷諾的大空的眼中。

他露出微微有些懷戀的表情。

而原本一面覺得古怪,一面又覺得自己大概确實是受益的一方、無論怎麽說都應該感謝沢田綱吉的中原中也腳步一頓, 微妙地覺得讓棕發少年露出現在這幅神情的家夥,大概不是自己。

他警惕地炸了炸毛,但是就算是直率的羊之王, 也知道此時并非是追根溯源的好時機。

于是他只能頗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思索着回絕的話語。

——畢竟這并非真的是什麽随手可見的小東西, 而是整個擂缽街。

雖說在這裏,每隔一段時間就有無數的小組如雨後春筍一般從擂缽街裏長出頭, 在這并不大的“擂缽街”上, 最多的時候, 也曾經同時存在着超過上百的組織。

但沢田綱吉抓來的都是中原中也的“老朋友”。

換言之,是至少從擂缽街誕生之日開始,就開始在這個擂缽街紮根生芽的組織。

要是說的江湖氣一點,大概是會被叫做“擂缽街的四大天王”之類的東西。

而此時,這日常明争暗鬥、在小小的擂缽街內劃分出不同的管理區域的四大天王,在棕發少年威嚴的目光下變成了四小行者,各個鼻青臉腫,甚至有一個已經換了人。

如果是什麽商談換人,中原中也或許還會猜測是不是對方看清擂缽街。

但是在這種情況……他比較擔心對方是否還幸存在人世。

沢田綱吉多多少少能夠猜到中原中也心中在想些什麽。

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也覺得更加柔和一些的手段——例如說,手把手地帶着中也一步步在擂缽街內擴張、在一步步蠶食其他組織的實地教學中帶着可愛的弟弟成長。

但是現在似乎不太行。

沢田綱吉也有些苦惱,畢竟在太宰治身邊的這些日子也不是白待的。

雖然沒有特意去偷聽那邊的情報,但是擂缽街這樣一塊肥肉放在那裏,用腳趾都知道正處于擴張期的港口mafia想伸頭來咬一口。

而擂缽街內,雖說“羊”隐約有着成為領頭羊的趨勢,但怎麽說都不過是一群小孩,就算是首領中原中也,也不過是個少年——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甚至還只是個應該穿着藍衛衣帶小黃帽上幼稚園的孩子。

其他的明争暗鬥更是按下不論。

有句話說得好,叫做攘外必先安內。

既然中也已經被迫和港口mafia對上了,那當哥哥的,當然應該幫他安定安定內部。

——以上,就是雙手捧着小羊們從外面買來的豆漿小口小口喝着的教父先生,兼新上任的家庭教師的沢田綱吉緩聲說的。

坐在他對面的中原中也臉上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哇哦聽起來好厲害”,逐步過渡到了“他在說什麽”。

沢田綱吉:……

他稍微回想了一下當初Reborn也是這樣細細掰碎了給自己說的時候、自己當初的表情,不由得感嘆一句他和中也不愧是兄弟。

這就是兄弟相!(大聲)

但是這樣下去也是不行的。

雖說教父先生忐忑的被家庭教師調|教的經歷屬實說不少美好,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不用一些特殊手段也是不行的吧?

于是他思索着,瞥了眼正招呼着孩子們來收拾桌子的粉發少年,略微想了想。

“中也聽懂了吧?”他說道,“待會我還會布置一點作業……如果不能讓我滿意的話,就讓你在明早太陽升起之後,裸着身體繞着擂缽街大喊一圈【中原中也羊之王是個笨蛋】哦。”

原本快要昏昏欲睡、只不過是配合着讓便宜弟弟過一會瘾的中原中也:“哈??!”

見他不怎麽相信,沢田綱吉彎了彎眉眼。

“要試試嗎?第一次的話,我會很溫柔的。”他渾然不覺自己說的什麽奇怪話語,“因為是中也,所以可以先免費體驗一次。”

體驗什麽?

中原中也飛快地晃頭,原本已經在腦海中逐漸變得慈眉善目(?)的沢田綱吉逐漸被青面獠牙的形象所取代,可是他打也打不得、感覺上好像也不太打得過,逐漸步入不按照指令就走不出的死胡同。

沢田綱吉看着他的模樣,突然體會到了當初Reborn出現在自己面前、看着年幼的平凡的自己在他的話語下露出倉皇表情時候的愉悅。

說實話,感覺還不錯(這句劃掉)。

至少現在,沢田綱吉能夠領會為什麽當初Reborn進行惡作劇的欲望會如此強盛。

他單手托腮,笑意吟吟地說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先告訴你吧,中也的家庭作業。”

中原中也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嘴裏還很嘴硬地反駁:“誰要聽你的啊。”

明明就是個弟弟……他才是兄長,他作為兄長的威嚴都要掃地啦!

然而教父先生就像是戳破了這個僞裝得很強硬的小皮球一樣,輕輕笑了起來。

粉發的輪椅少年安吉帶着孩子們給他們換上了一張幹淨的桌子,兩個少年陪着孩子們胡鬧了一會,沢田綱吉的小課堂就又開始了。

當然,其實對于擂缽街,中原中也是比沢田綱吉要清楚更多的。

可是他們不僅僅是身處擂缽街,比起所處之地,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讓兩人擁有共鳴。

——實驗。

“八年前,一場意外的爆炸使擂缽街在此地産生。”沢田綱吉慢吞吞地說着,像是沒有感受到中原中也射來的目光一樣慢悠悠的,就像是老頭子一樣。

而坐在他對面的中原中也則坐在一團團火焰中間,不論嘗試從哪個方向突圍,都有氣勢洶洶的小火焰擋在他的路上。

看着中原中也滿臉的不忿,沢田綱吉在背書的同時,想着這才哪到哪。

好歹他用來“勸”中也讀書的不過是自己的火焰,要知道他那時候,不論是學校的學習還是彭格列的家族史,他親愛}的家庭教師總是用的定時的炸彈,一個不留神就能把他炸到天上。

——當然沢田綱吉後來就知道那東西其實是經過嚴格控制後的改良版,并且琢磨着能不能在新玩具(劃掉)新弟弟中也身上試一試。

咳咳。

言歸正傳,在将擂缽街的誕生、鮮為人知的政|府的那場實驗,以及一些作為異能者的“常識”告訴中原中也之後,沢田綱吉也琢磨着這也到了看起來兩個眼睛都快變成蚊香的中也的接受極限。

于是他放過了赭發的少年,拍拍手讓他自行離去。

“啊對了,差點忘記了。”沢田綱吉補充道,“關于家庭作業……”

教父先生思索半晌,決定好了主題。

“既然中也你最近正在追查港口mafia的先代首領的事情,那就繼續追查下去吧。”棕發的少年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瞳孔深處又浮現那種璀璨又明亮的金紅色光彩。

中原中也心中沒由來地一頓。

沢田綱吉說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他的目光從中原中也身上離開,落到無數在暗地裏自以為隐蔽地偷偷看着他們的“羊”的身上。

最後落在中原中也臉上。

赭發的少年人有着被鐘愛的面容,藍色的眼瞳依舊是夏日的波子汽水味道,讓沢田綱吉很是喜歡。

因為很喜歡,所以他希望這片年輕的天空能夠停留得更久遠一些。

于是沢田綱吉輕輕笑了起來。

“不要這麽緊張,我的要求很簡單的。”他說道,“合作。”

“我希望中也能夠在朋友們的幫助下,查找到關于港口mafia的先代首領的線索。”

中原中也不知緣由的緊張松懈了一些。

他放松了身體,抱怨着說道:“什麽啊,就是這種事情麽?”

其實他一個人也可以的。中原中也想。

這樣的想法實在是過于好懂了。

沢田綱吉歪着頭想了想,揮揮手,将角落裏的孩子召喚出了幾個。

“中也馬上要去追查壞人了,”他問道,“大家可以幫幫他麽?”

在他的面前怎麽都還有些拘謹的孩子們齊刷刷地愣了一下。

而後對視一眼,飛快地扔開了新認識的、好感度不低的棕發少年,齊刷刷地跑到了中原中也的面前。

“中也中也,大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你需要我們的幫助嗎?真的嗎真的嗎?”

“中也沒有回答诶……中也變傻了嗎?以後會不會就養不起我們了?”

“嗳——那要我們養中也嗎?這個昨天沢田哥哥說過诶,在外面的世界,爸爸和媽媽老了以後就該孩子贍養他們。”

說這話的是個明媚的小女孩,低着頭思索了半晌之後揚起腦袋,可愛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中也,你也需要我們【贍養】嗎?”

“贍養是什麽?”沒等中原中也回答,就有小文盲問了。

孩子們叽叽喳喳地對這個詞進行解剖,最後得出這是一個形容不能走動的老爺爺老奶奶們的詞彙。

小蘿蔔頭們吓得打了個嗝。

“中也!!!”豆丁們抱住中原中也,眼淚都飚了出來,“中也你不要死……我會偷白濑哥哥藏在鞋底的小金庫養你的!!!”

雖然不過是孩子們的哭鬧,但是無可否認的,有一股暖流在中原中也心中流淌而過。

他下意識看向一邊看戲的沢田綱吉,見對方露出了笑容。

“怎麽,有什麽問題麽?”沢田綱吉眨了眨眼,露出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情,繼而安撫地說道,“沒關系,要是到了那時候,我也可以偷哥哥的小金庫養你的。”

——教父先生,露出了與家庭教師幾乎如出一轍的“可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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