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找不到的女賊

韓烺的話讓衛院判兩條眉毛挑得老高,像蘿蔔須子一樣,一邊搖頭嘀咕着怎麽可能,一邊又琢磨道:“莫不是夫人習了什麽奇功?”

他興致高漲起來,仿佛看到了什麽未被人發掘的寶藏一般,叫了藍姑和夏西一通問,問新夫人近來吃了什麽喝了什麽,以前是不是練過什麽奇功,都有哪些大夫開過那些奇藥等等。

待到那二人連連道否,衛院判不死心,一回頭看到了韓烺臉上。

“昨晚韓大人和夫人可有......”

韓烺眼珠快瞪了出來,瞪着衛院判飛快地打斷了他,“沒有!”

老頭當他是什麽了?!

真是藥引不成?!

“唉!”聞言,衛院判搖頭道可惜。他道可惜的語氣,讓韓烺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只是他是請這小老頭來給他夫人瞧病的,可不是讓小老頭瞧稀罕景的,但見小老頭還興致勃勃地問東問西,果斷打斷了他:“夫人到底何時能醒?!”

“快了!”

韓烺聽着一陣大喜,卻見衛院判捋了下胡須,估摸道,“一兩月吧!”

韓烺差點嗆住,這叫什麽快了?!

衛院判同他解釋,“以夫人的恢複狀況,這才算得正常,當然夫人也許立時能醒,畢竟上晌還能随大人出門。”

将胡子又捋了兩遍,衛院判越想越覺得平生未見,準備繼續探讨其中的奧妙。韓烺卻皺着眉頭打斷了他,“院判先把藥開了再說!”

衛院判說他開不開藥效用不大,但是在韓指揮使的目光中還是開了。折騰了半天,待韓烺把衛院判送走,天色已晚了。

房間裏沒了旁人,除了唐家三位也就只有啞巧,幾人把門窗守好,夏南俯身到唐沁躺着的床下,“姑娘快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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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床下有人利索地探了出來,等她完全從床下爬出,伸展着四肢長長出了口氣。

“倒也累。”她晃了晃脖頸。

夏南不禁輕笑,“何止是累?!床底又逼仄,還得壓着氣息這麽久,若是我定要露餡了,不露餡就已經憋死了!”

她打趣這一句,房中氣氛緩和了不少,像是被外間的陽光照射進來一般。裴真拍拍身上的塵土,喚了啞巧過來,上下打量她,“看來都順利?”

啞巧點頭,指了夏氏姐妹一通比劃,夏南看不懂,“她在說什麽啊?會不會說我壞話?”

啞巧連忙擺手,藍姑搖頭笑嘆,夏西指了她一下,“沒得吓着巧姑娘。”

啞巧搖着頭呵呵笑,裴真替啞巧開口朝夏南道謝,謝她方才幫忙說話,夏南聽着裴真說的話,再去看啞巧的手語,竟也能看懂幾分,瞎比劃瞎猜着同啞巧說道起來。

夏西去門前望風,藍姑用雞毛撣子打了打裴真身上的灰塵,“姑娘方才也聽見了,太醫院那衛院判說我家姑娘一時不易醒呢,除非有奇功。姑娘怎麽打算?”

情況雖是這般,可衛院判也沒把話說死,裴真尚有空子可鑽,怕就怕韓烺再把衛院判請回來。這等情形,能讓“唐沁”靜養幾日最好不過了。

她把自己想法同藍姑說了,藍姑沒什麽異議,“只是委屈姑娘再躲幾日了。”

算不得委屈,若是沒有唐沁這層便利,也許她現在已經在韓烺的牢裏了。

“無事。急事宜緩辦,這我曉得。”

藍姑聞言,看着裴真淡定的臉色,不由颔首。

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有這份定力的。

......

晚間飯桌上少了要照料的人,韓烺竟有些不太習慣,匆匆吃了幾口飯便又去藍姑房裏看了他的新夫人一回,新夫人沒有一點醒的跡象,韓烺猶豫要不要把唐沁挪回正房,藍姑婉言謝絕了,“姑娘在我這兒,我也好照料些。”

韓烺沒在意她說的“姑娘”還是“夫人”,只是覺得這話裏的意思,便是他照料的不好了。這也不怪藍姑,畢竟昨晚把人交到他手裏還好好的。

輕聲離去,韓烺看了一眼正房沒停留,直接往無問軒去了。

黃諒來回事的時候,韓烺正站在書案前,手裏捏着一根灰色細羽細細地看。黃諒知道那是下人在後門附近發現的那根可疑羽毛,羽毛頭尾都被處理過,一看便知是細小的箭上所有。

韓烺看得入神,沒瞧見他進來,黃諒因着驚擾了夫人,又忙活了一下午什麽都沒查出來的緣故,不敢說一句話,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韓均。

韓均見他臉色越來越苦了,同情地開了口,“爺,黃諒來了,興許帶來了好信。”

話音一落,黃諒心頭一咯噔,他瞬間後悔了,他是有多想不開才會讓韓均替他說話,韓均那嘴,好的應是能被他說壞了,更不要提他這本來就是壞的了!

黃諒心裏暗罵完犢子,韓烺已是擡了頭往他臉上看了過來。

“查到了什麽?”

黃諒咽了下口水,“回、回爺,今日沒有任何可疑的人進出......”

話沒說完,就被韓烺一個眼神殺死了後續,“沒有?!那你還敢來?!夫人因你受驚,結果你說什麽都沒有?!”

黃諒叫苦不疊,韓烺一轉身到了他身前。黃諒個頭不高,韓烺走過來身影遮住了書案上的燈光,只讓黃諒在一片漆黑中心下更顫。

他不敢說話,只聽着韓烺道:“昨兒你安排守衛,讓賊人潛了進來,還是個女子!”

他頓了一下,黃諒心想女子才更不容小觑,又突然想到這女子還在自家爺手下跑了,不由地擡頭看了韓烺一眼。

顯然韓烺也想到了此處,兩眼立時一瞪,一腳踢在了黃諒腿上,“你還敢看爺!你放了人進來,到現在還沒查處來龍去脈!這可是爺的府邸!爺可是錦衣衛指揮使!若是讓人知道,爺也別混了!”

他發了火,黃諒撲騰跪在了地上,“爺別生氣!屬下再去查!必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哼!”韓烺一甩袖子,“我不管你是挖地三尺還是上房揭瓦,不許再驚擾夫人!若是再擾了夫人,爺就把你發配充軍!十年八年別想見你媳婦孩子!”

黃諒一個激靈,身板直了起來,“爺放心,必不驚擾夫人!”

“哼!”韓烺再沒有好奇,“還杵着作甚!滾去!”

韓府守備總管黃諒再不敢耽擱,一陣風似地出了門,一邊安排這人手再查,另一邊暗暗琢磨自家爺有了夫人果然不一樣了。

從前歸寧侯爺請了大太太三太太來給爺說親,爺把兩位太太直接掃地出門不說,還跑到歸寧侯臉前一通叫嚣,說了許多從前的事,父子倆因着這個再不說話,父子情分越發淡了。

可京裏的爺們二十來歲不成親的實屬罕見,雖偶有似瑞平侯那等成名比成親晚的,可人家是被家業耽擱了去,他們爺又沒有什麽可耽擱的。

侯爺面上不顯,心裏也不是不計較的。以至于去歲侯爺不知走了那道路,請了回京探親的湘王妃說媒。湘王妃資歷老氣勢又大,皇上都要叫一聲嬸娘的,沒誰不給她幾分面,誰知就是這位老王妃在他們爺這吃了大虧。

頭一天王妃找了好幾位姑娘家二話不說去相看他們爺,他們爺忍了一日沒發作,滿京城還以為被湘王妃制住了,誰知第二天便把人家女婿抓進了诏獄!

這麽一鬧,誰還敢給他說親?

爺是在跟侯爺賭氣,侯爺心知肚明,可這麽大歲數的男人,不成家也不是個事,侯爺也不再亂找人,直接進宮請皇上下旨賜婚。

皇上到底顧念着爺的臉面,沒當即應下,卻同爺道,讓他半年內務必定下親事,再耽擱,皇上可就閉着眼随便指婚了。

黃諒覺得爺本來也是準備耗下去的,誰知突然間,這唐家的事就找到了他頭上,爺一口就應了,這便有了這位新夫人。

雖是突如其來的夫人,可黃諒覺得,爺卻不是随意應對而已。

他今日沒在夫人臉前留個好印象,再不有點子眼色,以後夫人醒了,更沒他好果子吃了!

他想着,連忙把手下幾個得力的叫來,認真吩咐:“把藍姑房前屋後圍起來,任何人不許進去打擾夫人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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