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她的性子

? 雞湯勾了芡,盛上小半碗,再将缸中豆腐腦一勺一勺片上兩三片盛進雞湯中,撒上些花生碎芝麻粒,小磨出的香油地上幾滴在上頭,最後點綴三五綠瑩瑩的香菜小蔥,熱騰騰地,那叫一個色香味俱全。

韓烺自昨日那事之後,便覺得夫人悶起來,同他再無半分親近,他仔細琢磨了一下,心道夫人來京嫁他,他只知夫人是恩人之女,至于夫人如何長大,又遇見過何人何事,他一概不知。

不知道一個人的過去,便難能真的了解這個人的現在,更不要說看到他的未來。

韓烺這麽一想,當即便派了人往餘杭打聽,而他也耐下了性子。夫人同他之間的事,還是要慢慢來,就如同現在,熱騰騰的豆腐腦擺在臉前,他看到了他的夫人,一改方才的悶氣,眼睛亮了起來。

韓烺勾起了嘴角,在她小心翼翼端起來的碗中滴了兩滴醋,“點上醋,更提味。”

他的夫人嗯了一聲,小心端起碗湊到鼻尖,那雞湯豆腐腦的熱氣香氣瞬間湧進了她的鼻腔,韓烺看到那雙眸子更亮了。

待到她将整整一碗雞湯豆腐腦吃得一幹二淨,滿意地輕嘆一聲,韓烺不禁疑惑,他的夫人從前在餘杭是不是沒吃過好東西,怎麽到了京城吃什麽都露出幾分稀罕意思呢?

她的性子真是同傳聞不太一樣,傳聞都說唐家大小姐如何恣意張揚,他見她卻總是安靜內斂。傳言不可信,就像外人說他欺男霸女一樣,韓烺毫不在意。

只她是個內斂的人,滿意了高興了也不會一通誇贊,只是小臉紅撲撲的,眼裏滿滿都是光亮。

是不是這個原因,她有什麽不滿意不開心,也不宣之于口呢?

韓烺不顧路人目光,牽住了她的手,“咱們往周頤的小酒樓歇腳去,他那酒樓地段不錯,周圍幾條街均有京城名吃。我叫人全買來,夫人都嘗嘗。”

這話引得裴真轉過頭來,正迎上他熱烈的目光。

......

未英和夏南被裴真,以圈在韓府久了,沒在京城見過世面為由,放出了韓烺的監視圈。夏南不過是個幌子,以免韓烺太過關注未英的行蹤,只是未英也不敢太過松懈,當下離了裴真,便帶着夏南就近逛起街來。

“我沒來過京城,不夠聽京城的友人說,這北方的小酥魚很好吃,我瞧着那邊的路口有個擺攤的,你要不要嘗嘗?”未英指了指遠處的攤子,同夏南道。

夏南本以為自己不過是來當幌子的,下了樓未英便會扔下自己跑沒影,她哪裏想到,未英不僅沒跑,還有閑心請她吃酥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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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吃魚,這未英怎麽知道?

夏南謹慎地問:“你、你不趕緊去辦你的事嗎?時間不多,我什麽時候吃都行。”

言罷,瞧見未英嘴角一彎,露出了點點笑意,風吹得他發髻上的寶藍色短巾随風飄飛,只聽他道:“請你吃個魚的工夫還是有的。”

他說着轉過來臉來,英俊的臉龐是夏南在餘杭從未見過的少年人的意氣風發,“走吧,定然好吃。”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街道上,少女沒有平日裏歡快,顯得有些拘謹,反倒是少年人一副放了風的模樣,左瞧瞧右指指,到了一處路口小攤前坐了下來。

黃諒遠遠瞧了幾眼。

那路口甚是遠,沿街的小攤架子遮住了不少,來來往往的路人更擋住視線,黃諒見兩人吃得認真,便也不再多疑,離開了酒樓的窗口。

這家攤位的酥魚确是一絕,據說是連瑞平侯爺都光顧過的地方,為此用的料都是上好的,小魚一口嚼下,滿口鹹香,大魚小心撥開,外酥裏內。

夏南覺得真同餘杭的酥魚不同,興致滿滿地吃了一條小魚,沾了點醬料又去剝大魚,一擡頭才發現未英盤裏的魚動都沒動,他四下張望了一番,迎上了她問詢的目光。

他一笑,指了指自己盤裏,“你把我這也吃了吧,錢我付過了,前邊一條街有個小茶鋪,你在那處等我,我不時便回。”

說完不及夏南反應,起身之間,一身藍衣已經沒入了人群,瞧不清了。

......

未英匆匆返回的時候,日頭西沉。

潛入錦衣衛探尋不是小事,盡管他的阿真姐說了,定會借機讓韓烺親自請他們進錦衣衛,可此次來的人手不多,幾人自然本着謹慎多商讨了些時候。

未英急步匆匆地趕到了同夏南約定好的茶鋪,然而他前前後後瞧了一遍,連人家鋪子老板的後院都翻了一遍,仍是沒人。

若不是夏南也是大小練起來的工夫,未英怕是要急出汗了。

“這位小哥,那小姑娘是在咱們這坐了半晌,只是咱們人來人往的,哪裏能時刻顧上她,她何時走的,真不知道呀!”

老掌櫃一臉委屈,被未英将自家小院和茶鋪翻了個遍,也沒在意。

未英聽得卻眉頭緊皺。

不知道去了哪,也不知道如何走的,這讓他往哪裏找?難不成她先回了周家的酒樓?

若真是她先回了去,他還得想個像樣的說辭,免得老男人起疑。

可若是沒回去呢?夏南豈不是丢了?她便是有功夫傍身,也只是個小姑娘而已!

這麽一想未英着急起來,帶出來的人丢了,回去可沒辦法交差,他剛要轉身離去,忽的聽茶鋪老板娘說了一句,“我瞧着小姑娘坐着只吃茶,無聊的緊,問她要幹嘛也不說,只幹坐着。我方才聽人說門口有賣花郎,她不定是悶不住,去了吧?”

“賣花郎?”

“小哥進門前沒瞧見吶?就在前邊的榆樹下,你瞧瞧去?”

未英道了聲謝,轉身跳了出去。

榆樹底下,夏南摸了摸口袋裏的錢,剛要掏出幾枚錢買下這一支粉嘟嘟的丁香,準備回去分給夏西和啞巧,能戴好幾日。只是她剛從錢袋中掏出錢來,一只手卻越過她伸到了賣花郎臉前,放下了一塊碎銀。

“這位姑娘手裏的丁香我買了,還有她腳下那盆芍藥,不用找了。”

夏南一愣,回頭正瞧見鼻尖出汗的未英。身後跟來的茶鋪老板娘大松了口氣,“瞧,可不就在這!找你半晌了!”

“啊,”夏南一聽緊張起來,“我瞧着這不遠,就出來轉了下......你、你別生氣!”

未英彎腰将芍藥抱了起來,擡頭朝她一笑,明眸皓齒,沒有方才的半分着急,“原是我耽擱了,又扔了你一個人吃茶,沒事了,咱們回去吧。”

夏南晃了神,瞧着他腳步已經邁開了去,這才追上去。

只是兩人均沒注意,不遠處的牆角,兩個男子看着這一幕,相互對了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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