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哥譚迷夢

試煉将在三天後開始。期間布拉绮回了一趟地球。

她和伊蒂絲平平常常地吃飯, 和雙胞胎玩鬧, 傾聽話唠的彼得念叨他的斯塔克先生，牽着隊長的手去散步，在被孩子們環繞的冰淇淋車邊買了一個爆款的榛子巧克力香草的雙色球。

布拉绮一邊啃着冰淇淋一邊神飛天外，直到史蒂夫湊過來用紙巾擦了擦她的臉頰, 她才回過神來, 給了對方一個笑容。

“好的，長官，能告訴我你在煩惱些什麽嗎？”史蒂夫·羅傑斯帶了幾分笑意來問這個問題。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眨了眨, 布拉绮只覺得所有令人煩心和猶豫不決的東西都可以抛到腦後去了。

“沒什麽，我親愛的士兵。”布拉绮整個人像只樹袋熊一樣挂了上去, 隊長只覺得耳邊一陣溫熱的呼吸聲，撩得他耳朵有些癢，“我只是在思考人生。”

她是真的沒想到，神王奧丁居然會做出這種決斷。現有的三個兒女一同參加王位競争, 而無論誰獲得了勝利, 剩下的兩個都會盡力輔佐新王——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而正如被突如其來的公平競争的機會砸暈了頭的洛基一樣, 從來沒有想過成為阿斯加德下一任神王的布拉绮心情也是相當的複雜難言。

她明白這是作為王儲與生俱來的責任，但是首先, 過去千百年來王位似乎就是在兩個哥哥之間角逐的, 因此她一向缺乏這方面的自覺：她從未想過怎麽樣去做一個神王，或者說, 怎麽從統治者的高度為她的人民帶來福祉。

每個王都該有自己秉持的理念。這些東西從現在開始思考, 注定是慢了一步的。

還有布拉洛。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力量變弱了許多, 常常在那片虛幻的樹下沉睡。樹下的泉眼裏流淌而出的泉水從豐盛變得衰弱，那汩汩的聲響像是在唱一首挽歌。布拉绮有種無比不詳的預感。但布拉洛又絕口不提相關的事。

這一切都讓光明神最近的生活波瀾起伏到令人心累。

也許自己真的是被慣壞了。大都是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卻能讓她這麽煩惱。布拉绮自嘲道。

“不管将來變得怎麽樣，只要你還是你，日子總是不會變得太糟糕。”隊長摸着她的頭發說，“嗯······其實就算你将來真的做了阿斯加德的王也沒什麽。我可以搬去仙宮陪你，或者你多使喚使喚阿斯加德的彩虹橋，其實到地球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那我可能得給海姆達爾加工資了。”布拉绮從隊長的懷抱裏掙脫出來，一本正經地點頭，接着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來，“他的工資已經好幾千年沒有變過了，他應該會高興的。”

“放心去吧。”史蒂夫碰了碰她的額頭，有些笨拙地為她加油，“地球有我呢。永遠準備好為你沖鋒陷陣，長官。”

說着隊長握住布拉绮的手，把它貼近了自己心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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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绮感受着手下的觸感突然臉紅。默念着自己絕對不能露餡，心裏的那個小人卻忍不住流露出了夢幻的表情——

幸福來得太突然.JPG

直到站在那扇陰森莊嚴的大門之前，布拉绮整個人沉浸在戀愛氣息裏。洛基不曉得是火眼金睛還是又偷窺了，在看見她的一瞬間就流露出一個嘲諷中帶着嫌棄的微笑：“怎麽，我們墜入愛河的光明神總算是想起來還有一個叫做阿斯加德的地方需要你了？”

布拉绮還沒說什麽，索爾已經一掌将洛基攬進了懷裏，他看着洛基的黑眼圈說：“別這樣，我的兄弟。我覺得布拉绮這個心态挺好的，更有利于獲得勝利。倒是你，狀态看起來不是很好啊。”

洛基噎了噎，收起了刻薄的表情，但話語裏還是有些煩躁：“還不是拜我們的父親所賜。他怎麽突然——”

“突然宣布讓你也參加王位選拔？”索爾笑道，“洛基，你早該知道的。父親既然有魄力選擇退位，那麽自然就有勇氣選擇相信。他已經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雖然從他的外表上看不大出來，但是他用行動在改變。那麽，我們也該試着做一些改變——這次試煉就是個很好的起點。”

“說不定你會超越想象中的自我呢。”布拉绮也笑着拍了拍洛基的肩膀。

洛基抿了抿有些蒼白的嘴唇，勉強接受了鼓勵，似乎也被兄妹倆的樂天折服了，有些無奈地說：“想得到承認可不是那麽簡單的。這可不是打一架或者回答幾個問題那麽簡單······”

它要每一個參加試煉的人都認識到對于自我而言的真理。這場試煉難就難在它沒有統一的勝利标準，能評判結果的只有參與者的內心。然而這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戰勝自己呢？

“我們能做到。”索爾給了弟弟妹妹一個大大的笑容，将錘子抛在半空揮舞了一圈，率先推開大門踏了進去。布拉绮拍了拍洛基的肩膀，上前幾步跟上，腳步輕靈地像頭鹿。走在最後的洛基望天，深吸了一口氣，最終也毫不遲疑地跟着走進了那扇幽暗的大門。

“盡管來吧。”他默念道。

哥譚。

這是個充滿矛盾的城市。白日的繁華喧嚣和夜晚的光怪陸離形成鮮明對比。名列前茅的經濟與科技，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同時還有鎮壓着一票魑魅魍魉、聲名遠播的蝙蝠俠。

簡妮·安德森本來是不打算回到這個城市工作的。因為她關于這裏的記憶都不怎麽美好；但也許是機緣巧合吧，再三權衡之後她還是接受了來自這座城市的聘書。在這個犯罪之都掙紮幾年，攢些錢，然後跳槽也好，申請外調也好，再找個安靜祥和的地方“養老”——這是她的人生目标。

她站在大廈外整理了一會兒自己的襯衫和絲帶領結，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揚起一個職場精英該有的淺淡笑容和前臺的接待員小姐談了話。前來幫她領路的人事部同事形容整潔并且為人禮貌，簡妮就這麽平平穩穩地撐到了面見她将來的頂頭上司——本市最大的地标性報社《哥譚市報》的總編輯。

“請坐下吧，安德森小姐。”

這個雙鬓發白，帶着圓框眼鏡，喝水時手有些微微顫抖的男人聲音有些沙啞。他擡頭極快地掃了簡妮一眼，将手邊的合同沿着桌面滑到了她的面前，然後整個人靠進了椅背裏：“您可以先看看我們的雇用合同。如果沒有問題，從明天開始您就可以上任了。”

簡妮臉笑的有些僵，樂得拿起合同好遮掩一些自己的表情。不愧是本地最大的報社，待遇和薪酬都是沒得說的，只是最後附錄的一張薄薄的紙讓她的表情瞬間皲裂了。

“随時獲得關于韋恩集團總裁布魯斯·韋恩的第一手信息，事無巨細？”她咬牙切齒地說，“鄙人記得自己應聘的是金融板塊的主編吧？”

“別這麽嚴肅，小姐。”男人笑了笑，“在這個時代，光靠這些正兒八經的東西是不能完全站住腳的。那些解析和咨詢隔壁的財經報紙也能做到。而我們《哥譚市報》能屹立這麽多年不倒，靠的就是第一手資料和一般人挖掘不出的真相。”

“這就是你們讓一個來應聘金融板塊的人去搶八卦記者飯碗的原因？”簡妮瞪大了眼睛。

“你可比八卦記者們強多了，簡妮小姐。漂亮的臉蛋和身材，完美的履歷，從古典文學跨業到金融領域卻廣受好評——你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男人點點頭，“你也大可不必那麽介意。我們不是在逼迫你去做個八卦記者，而是在追逐熱點——我們從來不聚焦什麽人的八卦。布魯斯·韋恩炙手可熱，所以我們就追逐他。做報紙的追逐熱點就像是條狗追逐肉骨頭——你該早點習慣這些。”

“抱歉，恕我拒絕。”簡妮從座位上站起準備離開，就聽見背後傳來主編慢悠悠的聲音，“······那麽薪酬再加兩倍。我們并沒有逼着您去做什麽，小姐，只是獲取信息，僅此而已。我沒記錯的話，您還要還您的助學貸款和車貸，不是嗎？人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

簡妮·安德森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戰。

她很想有骨氣地拒絕對方，但是事實是，她的确很需要錢。況且對方也沒有指定要求獲取一些很過分的信息——畢竟韋恩集團在哥譚就相當于地頭蛇，報社也不會想把對方得罪了。

簡妮······她在腦海裏掏出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小熊錢包，忍辱負重地轉身：

“·······好吧，我同意了。”

她蜜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陽光透過落地窗照亮她的眼睛，堪稱流光溢彩。男人再次在心裏肯定自己的決策正确。只見這個出身貧民區、一步一步爬進名校的年輕女人，以一種應該算是超越她階層的氣場，微微嗤笑着說：“希望我們雙方都不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