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烏龍聚會

夜色開始四合。

索爾站在一片輝煌朦胧的燈火裏, 仿佛置身于無數星球閃爍的銀河。點點光芒照入他的眼睛, 使那份沉默與悲戚顯得格外溫情。

即使是阿薩神族, 生命也總有走向枯萎的那一天。他們從漫長的壽命裏汲取更多智慧，也有更多的時間思考關于生命的豁達，所以他們總是願意以平和的祝福送別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們的。然而英年早逝的光明神卻還是帶給了他們難言的悲痛。

她生前有多璀璨, 逝去後就有多黯淡。

諸神于是不禁拷問自己：為什麽偏偏犧牲的是她？

奧丁與索爾并肩，他們似乎都履行了“王的沉默”這一玄妙的表現。弗麗嘉與奧丁挽着手, 縱然她的一滴眼淚在一片天光裏潸然而下, 卻還是挺直了脊背, 不曾流露出一絲懦弱。洛基似乎很不适應這樣的場合。他沉默地将手裏的天燈翻來覆去地折騰，卻始終沒有跟随大流将它放入空中, 只是時不時對着它閃爍的光暈愣神。

……

史蒂夫·羅傑斯一言不發地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他仍然不肯接受這個所謂的“事實”, 卻不得不在自己女朋友的葬禮儀式上被所有人的情感所撼動。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也有一天, 會不樂意身邊的某個人成為“英雄”。這兩個字的背後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沉重——他自己應該是最清楚這一點的，并且勇于承擔, 但是他卻不願意看見這種情形在布拉绮身上出現。

他為她驕傲。但是如果讓他做個選擇, 他寧願布拉绮什麽都沒有做。

史蒂夫對自己的想法微微驚詫。

換做以前的他也許不會有這種想法。但是一路走來, 他已經失去太多，也覺得疲憊了。人們總是熱愛假設，在得到一個結局的基礎上進行假設, 企圖得到“可能的”、更完美的結局——超級英雄也是人, 也總有這樣的時候。

史蒂夫·羅傑斯突然覺得心情低落。如同面臨浩大宇宙時一種不自覺的低落。溫和無比的燈河卻灼得他的雙眼微微發燙。

他壓抑住那股酸澀擡了擡頭。一張熟悉的臉兀然在昏暗的晚風中一閃而過。

她沖他笑了笑, 如同一朵盛開的黃玫瑰。

美國隊長覺得四肢百骸的力量重新開始彙聚, 之前的無力感一掃而空。仿佛看到她的第一眼後，心髒才重新開始了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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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之後，一股難言的情感迷迷糊糊湧上了史蒂夫·以為要守寡了實際沒有·羅傑斯的心頭。

他之前揍索爾的那一拳，是不是揍輕了？

……

縱使沒有走近阿斯加德的人群，敏銳的彼得·帕克也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勁。

“氣氛好像不大對。”他悄悄和鋼鐵俠咬耳朵說，“怎麽看都不像是要辦party啊。”

鋼鐵俠似乎猜到了是怎麽回事，攬住彼得的肩，脫下墨鏡說道：“Never mind.你們這些孩子只要負責玩兒就好了。其他的交給大人解決。”

有些疑惑的皮特羅和旺達對視了一眼，看布拉绮的臉色不大對勁 ，也就沒有說什麽，跟在了她身後。

當他們踩着階梯登上了露臺的邊緣，卻在夜景中發現了沉思的美國隊長。

“原來隊長也在啊。”皮特羅驚訝地說道。

旺達瞥了一眼布拉绮的側臉，低垂了眼睑，似乎感受到了什麽，陷入了隐隐的失落。

他們看着布拉绮和隊長緊緊擁抱在了一起。隊長親吻着女朋友柔軟的發頂，激動地說：“你還活着！你還活着！”

預備役三人組：“……”

托尼·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氣，又默默地把墨鏡戴上了，扭過頭去看其他方向的風景。

“……布拉绮？”索爾的聲音顫抖着傳來，一雙大眼裏居然微微含着淚，露出了一個十足難看的笑容，“you are alive !”

布拉绮心情複雜地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嘆了口氣，還是上前狠狠擁抱了他。

“我就知道。”緊随其後的洛基在片刻的驚訝就露出了一個笑容，眼神裏居然有幾分難言的溫情。他和布拉绮挑了挑眉，默契地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弗麗嘉再也端不住了，捂着嘴快步走了過來，将自己的小女兒和小兒子統統摟進懷裏。想湊進去奈何沒什麽位置的索爾有些尴尬地抹了抹眼淚，好在還有一旁的奧丁。他将頭埋進了奧丁的肩膀上。奧丁微微睜大眼後退了一些，卻還是硬着頭皮抱住了自己的大兒子，拍了拍他肌肉緊實的後背。

就這樣，葬禮變成了合家歡劇場。索爾當場宣布大家不用回去了，今天就在露臺上開個宴會，慶祝布拉绮的回歸。侍者們點燃了篝火，從宮殿裏取來了美酒佳釀，一時間歡呼如同潮水一般湧現。

“……這讓我感覺自己回到了史前，人們為成功升起火堆驅趕野獸而載歌載舞。”托尼·斯塔克終究沒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手上動作倒是很誠實，又從一旁的酒壺裏倒了一杯酒出來，“嘿，你們幾個未成年不許喝酒。”

彼得和皮特羅面面相觑，不情願地拿出自己藏在手裏的金色酒杯，将它們放回了托盤裏。

“其實我就算喝光這壺酒也不會有人發現是我做的。”皮特羅嘟囔道。

“還是安分一些吧，這兒可不是地球。”彼得真誠地勸阻道，從好看的侍者小姐姐那兒領來了兩杯果汁，遞給皮特羅一杯，“給。”

皮特羅咬了咬用葦葉做成的吸管，忽然想起來什麽，問道：“旺達呢？她去哪兒了？”

……

布拉绮和隊長正互相訴說着最近的經歷，布拉绮忽然頓了頓，扭頭往背後的花從裏一看。

旺達 ：盯 ——

布拉绮哭笑不得地說：“怎麽了，旺達？”

旺達·馬克西莫夫沒說什麽，默默往他們的方向走了幾步，硬生生插進了他們兩人之間，認真地問布拉绮：“原來你經歷了那麽危險的事情，差點丢掉性命？那為什麽不提前跟我們說？”

“我不想讓你們擔心。”布拉绮說，“這回的事情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阿斯加德的私事，況且很危險，我不能把你們牽扯進來。”

旺達撇了撇嘴：“我們不是同伴嗎？”

“……是？”布拉绮小心翼翼地給出一個回答。

“我如果陷入了危險，你會來幫我嗎？”

“……當然。”

布拉绮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輕輕嘆氣，上前抱住了這個眼神執拗的姑娘：“好吧，我錯了。下一次我一定通知你們。”

旺達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目光微微側視，看了史蒂夫·羅傑斯一眼，竟然帶了一絲隐秘的自得。隊長瞬間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想起了自己不管布拉绮有多少紅粉知己自己都不會介意的宣言，突然在心裏苦笑了一聲。

“咳咳。”他輕輕咳嗽一聲，不着痕跡地将布拉绮從旺達懷裏撈出來，雙手環住她的腰說，“下次她肯定不會這樣了。對嗎？”

他的眼睛是如同海洋一般澄澈明亮的藍色，在夜色裏微微發着光，笑容裏有種獨特的魅力。

被隊長美顏暴擊了的布拉绮眨了眨眼，有些微愣地點了點頭。感受着腰上溫暖卻如鐵箍一般的手，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今天似乎有什麽對方不一樣？

她看着史蒂夫的笑容，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他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陣喧嘩。夜幕中出現了一艘小型飛行器，推進器噴射着耀眼的黃色火焰，看起來左翼受了損傷，飛起來不是那麽穩當。它像是被卷入滾筒洗衣機一樣三百六十度翻轉着栽了下來，“砰”地一聲撞上了仙宮的防護罩。

火焰徹底熄滅了。它筆直的朝着下方的樹林滑落了下去。

人們好奇地對視着，都不知道那是從哪裏來的東西。索爾見洛基一聲嘆息，捂住了額頭，于是問他：“你認識這艘飛船？”

洛基點點頭，頗為無奈地開口：“他們就是咱們想找的銀河護衛隊。我跟他們也只是通過話——”

“em……”索爾斟酌了一下，“還是見了面再說吧。”

也許這個名滿銀河系的團體沒有他們想象得那麽不靠譜？

他們吩咐士兵打開仙宮的屏障，只見他們墜落的地方樹木斷折，被砸出了一個大大的坑。有些枝葉燃燒了起來，散發出淡淡的焦味。

“咳、咳咳。”飛船的艙門打開，從裏面滾出來一個戴着護目鏡的男人，他身後緊跟着矯健的綠膚外星女人，她左手一只浣熊右手一只小樹人，警惕地看了索爾他們的方向一眼，仿佛手裏拿的是兩把激光武器。最後，打着赤膊、肌肉遒勁的紅色人影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用手散了散煙，然後扶住一旁的樹幹吐了起來。

“我的老天。”男人摘下護目鏡說，他大概是這一行人裏長得最像阿斯加德人的家夥了。他心有餘悸地捂了捂胸口，一回頭看見了索爾他們，擺出了個帥氣的pose 道，“嘿，我們就是銀河——咳咳咳！”

看見他再次被煙嗆住，一旁的女人翻了個白眼。穿着小皮甲的浣熊嫌棄地撇開眼，補充道：“銀河護衛隊。”

“I am groot.”小樹人睜着大大的眼睛，張開了雙手，似乎想跟他們握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