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所謂代價

布拉绮疲憊地閉了會兒眼睛, 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 就發現自己站在了聖殿裏。

天光透過穹頂的琉璃投了下來, 巨大的金色時鐘不緊不慢地“咔咔”運轉着。奇異博士坐在書桌後，臉上還帶着幾絲傷口。一把椅子和一杯咖啡晃晃悠悠地飛到布拉绮的身邊, 她笑了笑, 坐下歇息, 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痛。

布拉绮打量了一圈整潔如舊的聖殿：“時間寶石收拾起東西來真是方便。”

斯特蘭奇深深嘆了口氣：“實際上也不全是這樣。我剛剛就發現之前整理出來的一份筆記不見了。”他瞥了一眼空白的紙張和放在一邊的鋼筆。好在他的記憶力強大, 再默寫出來一遍也是分分鐘的事。

他轉過頭來, 嚴肅地看着她說：“你用了現實寶石了？”

滅霸找到矮人，以滅對方一族的代價獲取了無限手套；奇異博士之前的至尊法師們用盡了辦法才研究出魔法容器和咒語來驅動時間寶石；洛基曾在紐約花了功夫啓動宇宙魔方——都不像布拉绮，膽子大到用自己的身體做載體, 硬生生把寶石的力量榨出來。

“我也沒辦法。”布拉绮嘆氣道，“現實寶石太特殊了。”

現實不是顆好相與的寶石。它附上人的身體，在人賦予力量的同時也會毫不留情地吸取生命力, 一點點強制地侵蝕生命。在這其中尋找到某種平衡、讓它沉寂下去的布拉绮, 如果就這麽安安穩穩地過下去，也許能做到和寶石相安無事。但她一旦按下了開關，就如同是踏入了一條愈來愈湍急的河流，只能被推着向前行進, 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動透支過多的生命力，後果不消說。

滅霸還活着。他再搗亂一次兩次三次, 只要布拉绮動用了自己的力量, 現實寶石就會趁虛而入強行搶戲。所以所謂“我等着你崩潰”完全不是說說的。

看她疲倦的神情, 奇異博士也不好再說什麽，沉吟道：“你需要靜養。”

“沒時間。”她揉了揉發漲的眉心，“身邊虎狼環伺，我怎麽還睡得着呢。”

滅霸一時被擊退了，下一個目标是哪裏？聖殿？複仇者大廈？X學院？阿斯加德？

維持和平真是比挑起争端要困難多了。

“有沒有辦法讓這些小玩意兒都徹底消失？”布拉绮喃喃道。

史蒂芬·斯特蘭奇不說話。只是摩挲了一會兒掌心裏的吊墜，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對了，你把我弄到這裏來打過招呼了沒有？”布拉绮險些躺倒在柔軟的沙發椅裏睡過去，“你不會又是一個光圈了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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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博士聞言挑了挑眉，布拉绮一看就知道他的答案了。她捂住了臉嘆了口氣。

果不其然，奇異博士在打開傳送門的時候又接收到了盛情的招待。除了老朋友、迎面而來的一面星盾，甚至還有兩個微型□□飛行器——斯特蘭奇抽了抽嘴角，把後者直接傳送到了沙漠裏。

“改天見。”布拉绮沖他擺了擺手，“有消息再通知我。記住，是通知。”

……

索爾的臉上沾滿了白條。

撲克的玩法千變萬化，他們換了一種橋牌。興致勃勃的索爾想，這回每輪最多只出一張牌，那總該簡單了吧？

于是阿斯加德的新王就在牌桌上栽了就位以來最大的一個跟頭。

他們為了不傷和氣決定不用真的錢了，幾局過後彼得·奎爾已經躍躍欲試地想廢除這個約定。他和浣熊火箭一組，對面是把肌肉武裝到腦子的索爾和德拉克斯二人組。他覺得自己能贏回一箱金子。

“你也就欺負欺負他們倆了。”一旁的洛基冷笑着說。

星爵無奈：“行呗，要不換人。”

洛基挑了挑眉把還雲裏霧裏的德拉克斯拽下桌子。

索爾：“有你在我們肯定能贏！”

一局後，洛基露出個優雅的、面帶嘲諷的微笑，手指着一旁聽音樂扭屁股的小樹人：“我看你還不如它呢。”

先別說他們之間完全沒有默契，看不懂對方的暗示，索爾還總是重複“自信一笑”、“用力甩牌”、“糾結皺眉”的表情，看得洛基胃都疼了。浣熊火箭和星爵的計算能力都不錯，帶這個犯蠢的雷神，詭計之神都要承認帶不動帶不動。

然而看着索爾頓時萎靡下去的神情，洛基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看星爵也更不順眼了。他還以為自己這個哥哥會把牌桌給砸了呢，沒想到比這還沒出息。這麽想着，他沖對面的二人組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來吧。再來一盤。”

打着打着，星爵突然回神 ：“卡魔拉怎麽還沒回來？保養武器需要這麽久的嗎？”

洛基一皺眉，一道法術的痕跡之後他淡然開口：“那兩個家夥還在監獄裏待得好好的，不會劫走你那剽悍的女朋友的。”

星爵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直覺一般地鼓起了饅頭臉，抛下打到一半的牌離開尋找卡魔拉了。

“……oh，shirt.”飛船上載着的小型飛行器不見了。星爵喃喃地罵了句髒話，開始瘋狂思考卡魔拉會去哪裏。

他沖回駕駛室，信息接收器有幾十條未讀信息。

“告訴我姐姐別來！那是個圈套！”

“他說謊了！”

“我已經逃出來了！”

“讓她離開泰坦星！”

“別來別來圈套圈套！”

“為什麽我搜索不到你們的位置！”

“該死的彼得·奎爾你在聽嗎？！你要是敢把我姐姐弄丢我就把你的唧唧縫到你的臉上！”

星爵渾身顫了顫，還來不及擺脫那警告給他帶來的陰影，急匆匆地跑出飛船喊道：

“出大事了！卡魔拉去泰坦星見滅霸了！”

……

寂靜的泰坦廢墟。

卡魔拉從黑暗中走出，一腳一腳踏上冰冷的王座。腳步聲在廣闊的空間裏回蕩，如刀尖輕擦着人的神經。

“歡迎回來，我的女兒。”滅霸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呼喚她的聲音居然有幾分慈愛與無奈，卻讓卡魔拉揪緊了胃，幾乎要嘔吐出來。

“閉嘴！我不是你的女兒！”她咬着牙說道。腰間的寒芒一閃，她亮出武器狠狠向前紮去，卻被寶石一閃而逝的紫色光芒擊飛，重重摔在了牆上。

滅霸冰冷如鐵箍般的手捏住了她的臉頰，輕柔地擦去她臉上的灰：“即使你不承認，這兒也是你唯一的家。你是個強大的孩子，最适合做我的繼承人。”

“……鬼才想做你的繼承人。”卡魔拉笑道，“還有，這裏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早在很久以前就被你給毀了……”

“你為什麽總是看不透事實，孩子。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滅霸說，“你身上的一切，包括你現在用來刺殺我的武器都是我的賜予——你怎麽還要用它們來攻擊一個為你擔憂的父親？”

卡魔拉已經不想和他廢話了。狠狠舉起手上的武器想給自己一個了斷，武器卻被滅霸簡單地擊飛了出去。

“告訴我它在哪兒。”滅霸湊到她耳邊輕輕地說，“否則我就把星雲身上的零件一個一個拆下來。”

長久的沉默。

“不相信我說的話，那我就帶你去看看。”滅霸站了起來，強硬地把卡魔拉從地上拉起。卡魔拉踉跄地咬着牙思索對策，卻在監牢的門開啓後愣住了。

監獄裏的确綁着個人——準确地說是滅霸的人形屬下黑矮星。被結實的金屬線束縛的它看起來像一只被黏在了捕捉器上的蟑螂。

滅霸：“……”

卡魔拉：“……哈。”

滅霸眯起了眼睛，“咔”地一聲，戴着手套的手五指緊握，幽暗的紫色閃過，黑矮星從昏迷中驚醒，整個人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掙紮了起來。

“You wanna to kill him？”卡魔拉嘲諷地說道，“它可不會激起我半分的同情心。”

這句話反倒讓滅霸冷靜了下來。

“砰”地一聲，金屬線們齊齊繃斷，黑矮星撲倒在了他們面前。

滅霸頭也不回地往監牢外走去，看起來是想把卡魔拉也留在這兒“冷靜”一段時間。只見他剛剛打開監牢的大門，帶着面具的星爵開足了火焰推進器的馬力，直接撲進了滅霸的懷裏：

“放了卡魔拉！不然我就——”

“哐。”滅霸一拳把星爵呼到了牆上。

星爵覺得自己的胸口要炸開了。他打開了面具，狠狠咳嗽了幾聲，迷糊中看見了卡魔拉，興奮地喊道：“嘿！親愛的！你還活着！”

卡魔拉驚訝地喊：“快跑！”

星爵一愣，下一刻就被黑矮星鉗制住了。在他委屈的眼神下，滅霸揉了揉手腕，眼睛一眯，一股冷然的笑意爬上嘴角：“現在，我們有一個能激起你‘同情心’的人了。My daughter.”

卡魔拉瞬間崩潰。

她這輩子都不想和彼得·奎爾這個白癡說話了！

……

複仇者聯盟的成員們都進入了修整期。

旺達的精神狀态很不好，多虧X教授就在附近，在心靈寶石的加持下她勉強穩定了下來；縱然布拉绮敷衍着解釋了滅霸的“崩潰說”，但有些敏感的人還是不會相信的，比如史蒂夫·羅傑斯。

“我總覺得你有什麽在瞞着我。”他的眼睛美到憂愁的情緒都似一種罪過。

“沒什麽。”布拉绮用一個安慰性的吻搪塞過去，身體裏流淌着純粹的力量，卻仍感覺到了無法緩解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