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賭氣

楊季寧正要再靠近一點，卻不料被一股大力推開，驚訝地擡起頭，就見文瑾一點冰霜地看著前方，心裏不禁猛地一跳。

──天啊，他家那位發火了！

顧非離也看著那人，此時的文瑾仿佛無意識地将手搭在他腰上，竟有一種同時将他護到身邊的感覺，為何心中如此甜蜜？

“別鬧了，”文瑾壓著火氣，聲音有些冷淡，卻又盡量變得輕柔，“快十點了，你們也該回去休息了。”

文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過來，明知是女孩們在開玩笑，可為什麽看著非離和別人親近，他的心中會那麽不快？

或許，或許是因為，因為兩個男生不應該這麽親密吧。

“咦，老師，”之前的學姐并不理解文瑾的心思，看見那三個男人站在一起，心裏又是一個想法冒出，“老師你長得也不錯嘛，不如也來拍一張照片吧。你站在中間，摟著非離和阿寧，怎麽樣？”

“……啊？”三個男人都不由得大吃一驚。

“哎呦，老師配合一下吧，就一張，你看現在都十點了……”女生央求道，一邊就将楊季寧向文瑾身邊推了一點，然後拉著文瑾的手搭在他肩上。

“……”文瑾下意識地調整了動作，将手搭在兩個男孩肩上，心裏不由得暗想，這些女孩子也太能胡鬧了。

楊季寧感覺自己汗如雨下。

天啊，學姐們不要害我了，離洛老師這麽近，非離要吃了我的。

“來，看鏡頭，笑一個。”女生們一按快門，就将三個男人微笑的容顏銘刻下來，她們一看照片，都不由得眼睛冒出紅心。

好帥啊……

“哇塞我還想多照幾張……”一個女孩下意識就說道。

“嘿，別鬧了。”另一個女孩連忙阻止，悄聲道：“洛老師可是有女友的，和他吵架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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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吐吐舌頭就不說話了。

此時的文瑾放下手，忍不住輕嘆一聲，心想還是不要再擺出什麽更暧昧地造型吧，要他也作勢去親吻非離……

咳咳，為什麽那畫面想起來就讓人臉紅心跳？

最開始的學姐非常滿意地看看手機中的幾張照片，心想收獲真不少。

又！文瑾挑挑眉，“老師你比較喜歡阿寧還是非離啊？”

“這個……”

“好啦，都這麽晚了，回去吧。”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女生打斷，那學姐也只得作罷了。

當天晚上，文瑾閑來無事去逛了逛東大的論壇，就看見一個人上傳了今晚女生們拍攝的那些照片，下面還有一大群人的回複，弄得這條帖子直接成了最受關注的一條話題。

而這其中，最受矚目的就屬最後一張，三人站在一起的那個。下面有各種回複都是在說洛老師和誰比較般配。

文瑾看著她們越來越離譜的那些說法，這怎麽，連在床上最好誰壓誰的都說出來了……

這時，湊巧顧非離來房間找他，也看見了這些評論，微微一笑，再看他的表情，笑意加深。

“怎麽，怕嫂子看到這些，和你吵架啊？”

文瑾擡頭看他一眼，有些後怕的樣子，“不會吧……”

“你們吵過架麽？”顧非離玩味地看著他。

文瑾搖搖頭，“沒有，一次都沒有。”

顧非離不高興。連架都不吵，這兩人還真是懂事！

又過了幾天，就到了周五。晚上七點左右，迎新晚會的各個節目依舊在訓練，文瑾也在場，就見組織部部長玄楓悠閑地走了過來。

玄楓是一個很陽光的男孩，如果不是臉上總挂著狐貍般的微笑的話，絕對是一個讓人十分想親近的人。

他來了之後先向文瑾問了聲好，又去和同樣在這看著演員們訓練的文娛部部長打了個招呼，然後他就和文娛部部長一起去找文瑾說話。

他是向文瑾提出了一項建議，是他突發奇想出來的，文娛部長聽了之後是大加贊同，文瑾卻是想扶額。

這組織部的孩子思想果然是不同凡響，可自己當年任部長的時候怎麽不像他這麽奇怪呢。

不管怎麽說，他還是同意了，畢竟各位演員訓練了這麽多天也該放松放松，何況他們基本上也已經演練純熟了。

……

此時，一大群人坐在距離東大很近的一家KTV裏，不過二三十人居然也會鬧出那種人聲鼎沸的效果，讓坐在中間的文瑾實在是頭大。

玄楓拿著一支麥克像主持人一樣在點歌臺邊上，誰要唱雙人歌曲他都負責合唱。

那些人最初是想讓文瑾唱第一首，被他拒絕了，文瑾承認自己唱歌的技術很差。

顧非離和楊季寧自然也是被邀請來的，兩人坐在一起，和文瑾有些距離。楊季寧看著文瑾身邊的兩個小姑娘再看看顧非離半天都沒有個笑臉，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喂，”楊季寧推推他，“你不要唱一首？現在可是相當不錯的機會，你唱一首歌向他表白，指不定他就接受你了。”

顧非離橫他一眼，“我才沒你那麽胡鬧。”

楊季寧“受教”地點點頭。

──對，我胡鬧，你就拖去吧，就你家那位那樣的，看你拖到哪年才能追到手……

顧非離是和文瑾一樣并不想唱歌的，卻不料，一首歌過後，玄楓居然在衆人面前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說非離和阿寧啊，你們兩個現在都被官方認定為一對了，不來一首慶祝一下麽？”

“……”

楊季寧、顧非離、文瑾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他。

楊季寧扯扯唇角，偷偷看向文瑾的方向，背上頓時一陣寒意；再看看顧非離……他居然站了起來，向前一步。

“好。那就麻煩學長幫我們點一首《因為愛情》吧。”

玄楓笑著應了一聲，點了他說的那首歌曲，将麥克遞給了他，有人将另一只麥遞給了楊季寧。

楊季寧只得站起來，和顧非離一起站在觀衆面前，兩人面對面。

文瑾看著兩人，怎麽也沒想到顧非離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這是承認了他們兩個是情侶？

伴奏的聲音響起，是一種婉轉纏綿的感覺，随後，就是顧非離清亮中微微帶著一點沙啞的聲音：

“我站在屋頂，黃昏的光影，我聽見，愛情光臨的聲音……”

兩個男孩一人一句，唱出了這本就深情動人的曲子，在他們脈脈地對視中，似乎真的有一種憂傷的感情緩緩移動，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斂去笑容，靜靜傾聽。

在他們溫柔的講述中，你會感覺這曲子會永遠這樣安靜下去，卻不想，之後的一段高|潮，仿佛閃電一般刺透寂寞的夜空，剎那間讓人心田一顫！

“可不要忘記，你要相信你自己，給我一種類似愛情的東西……”

為什麽，會有如此堅定的感情，那執著的守護、至死不渝的信念，仿佛千萬年永恒不變的癡戀，是什麽，令他銘刻至此？

這個時候，文瑾只能坐在那裏，怔怔地看著沈溺在自己的演唱中的兩個男孩，他們的感情如此真摯，連自己也有些欣羨。

他不知道，顧非離的這首歌從來都是為他一個人演唱的，也向他，道出了一生的誓言。

我不會放棄，我會和你走下去。這是愛，不是也許。

……

這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夜晚，多年之後，沒有誰還會記得那一晚做過什麽，聽過什麽歌，看過什麽電影，或者是，玩過什麽游戲。

然而，這一晚，卻因這一首《類似愛情》，被二三十個年輕男女永遠銘記。

他們總會津津樂道：“我一直記得，他唱的那麽深情，好像真的在和愛人表白一樣，當時覺得好羨慕，如果有人這樣愛我，多好啊……”

當晚，文瑾和顧非離一起回到家，還不到十點，兩人一先一後洗了澡，等顧非離擦著頭發從浴室走出來時，已是十一點多。

此時的文瑾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那孩子沒穿上衣，只是将衣服搭在臂上，整個上半身便裸露在自己眼前，肩寬腰細，标準的倒三角體型，十分好看。文瑾不由得微微臉紅，移開視線。

顧非離倒沒注意他的樣子，就在他身邊坐下來。

文瑾見他頭發還濕著，短時間內也不會幹，就去拿了吹風機來，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呀，穿上衣服吧，小心著涼。”

顧非離不以為然，“這麽暖和，哪會著涼？”

如今的天氣雖說已經過了十一月份，但家裏有暖氣，溫度還是在二十三四度左右，便是不穿衣服也不會感覺冷。

文瑾想再說兩句，卻也沒什麽好說，有些不耐煩了，索性直接将衣服從那孩子臂上拿起來再扔給他，“穿上！”

顧非離看他一眼，無奈地将衣服穿上，但還是沒有系扣子。

文瑾打開吹風機開始幫他吹頭發。

手指穿過那孩子的發，柔軟順滑的感覺，令人愛不釋手，文瑾沒有注意到自己在用多麽喜愛的眼神注視著面前的男孩。

顧非離看著電視，也沒覺得兩人如今的動作有什麽不妥，好像這般親密是極為正常的事。

吹了十分锺，感覺手下的頭發已經幹透，文瑾便收了吹風機，這時還并沒到兩人該睡覺的時間，文瑾又回到沙發上坐下來。

看看電視上正在播放的節目，再看看那孩子津津有味的眼神，文瑾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小弟，你和阿寧真的在交往麽？”

“……”顧非離無語地看他一眼，心想，玄楓那種人說話也就你會當真。

不過，他會問，是不是表示他也很在意呢？會不會有一點不開心、有一點吃醋呢？

心裏高興，顧非離聳聳肩，滿不在乎的樣子，“是啊。”

“你，怎麽能，”文瑾不知道該怎麽說，“怎麽能這麽胡鬧！”

他的語氣倒不是很酸，而是……很憤怒，倒像是父母教訓孩子那種口氣，顧非離不由得疑惑地看著他，“怎麽胡鬧了？”

文瑾壓住火氣，“他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們兩個這樣，被人知道了多不好，你們學校的學生會怎麽議論你們，你家長知道了又會怎麽想，你這孩子這麽大了，怎麽還這麽讓人操心……”

顧非離很平靜地看著他，面無表情，因為，他已經被這人鍛煉的寵辱不驚了。

顧非離可以不在乎其他，卻怎麽也要知道一件事。

微微一笑，将滿腔感觸埋在心裏，顧非離定定地看著他，“按你的說法，兩個男人相戀，是一件十分丢臉的事，是麽？”

心裏想著，如果他敢回答“是”，自己一定當場要了他！

“不是。”文瑾氣惱地想解釋，“我是說……”

“好了。”顧非離站起身來，“為了保證明天有一個好心情去見我家阿寧，我先去睡了。”

“你……”文瑾看著那人的背影，索性也關了電視和客廳的燈，回到自己房間。

進了卧室，文瑾也沒有開燈，直接躺在床上，卻是定定地看著天花板。

自己真的會覺得男男相戀丢臉麽？說實話，并沒有，自己一向對這種事都是抱著欣賞态度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貶義。

可為什麽，這次聽說那孩子也有這種情況，就有些不舒服了呢？應該是……對了，他是自己的弟弟嘛，自己總希望他能結婚生子，傳宗接代……咦，這種事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幹嘛要替他操心……

算了，不想了，他喜歡怎麽樣都随他！

文瑾弄不懂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卻還是忍不住想，如今，他們兩個算是又吵了一架，按那孩子的脾氣，他又會離家出走了吧，又要自己去哄他回來……

心裏不服氣，賭氣想著，這次他要是還來這套，自己一定再也不理他。

翻個身，文瑾閉上眼睛開始睡覺，卻是感覺一夜都睡不踏實，老是夢見那孩子悄悄起床離開家，從此就再也不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