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24鮮幣)（二）

令楊季寧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放學後回到家，林傑并沒有和他一起進卧室，林傑說，從今天開始，他要自己一個人一間房了。

楊季寧很意外，問他為什麽。

林傑說，因為他告訴主人他晚上看書影響少爺，主人就分了令一間房給他住，以後他可以盡情地在那間卧室看書，不必擔心再影響少爺休息了。

楊季寧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關心的動作的話語會被那個人誤會至此，甚至幹脆搬出房間不再和自己一起住，當時還以為他明白了，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死心眼，就好像那個書不看就會怎麽樣似的，實在是讓人火大！

楊季寧抿抿唇，沒有說話，就徑直走進自己房間，林傑卻是轉身向自己的新卧室走去。

林傑的東西早已被拿出楊季寧的卧室，現在楊季寧看看整個房間，那個人的東西本就沒有多少，現在拿出去之後本該不會有太大改變還是，楊季寧莫名其妙就會感覺少了很多東西，比如說，那個人很喜歡的小熊玩具，還有他一直贊不絕口的一個花瓶，而每天他回到家都會和自己聊天，現在他不在，這間原本很溫馨的屋子如今給人的感覺，竟是孤獨地無法忍受。

林傑從不知道，有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他的陪伴，楊季寧要翻來覆去到很晚才能睡著，時而發脾氣生悶氣，時而又委屈地想要流淚，最後才終於适應下來。

楊季寧也不知道，林傑自己住在一間卧室，每天看書要到很晚，甚至還一邊看書一邊在想念他，弄得差點完不成任務，之後上床睡覺時還偶爾會忍不住流淚，也是用很長的時間才恢複過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楊季寧開始疏遠林傑。

他依然沒有将林傑當做仆人，也從來沒有對他呼來喝去，他對林傑的态度就像小孩子鬧別扭一樣，故意表示疏遠其實是要你來哄，可是林傑又怎麽會明白這些，他之前就認為楊季寧讨厭他了，偏偏現在楊季寧又是這樣的态度，林傑想要是他讨厭自己自己還去和他講話一定會更惹他煩，那就索性還是盡量少出現在他面前吧。

這就像是一個惡性循環，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差，甚至做同桌時也幾乎不說話，放了學也不再一起回家，晚上倒是還會一起吃晚飯，可林傑每次都吃的很快，然後就說自己要趕快回去看書，再不會說其他的話。

楊季寧已經不記得有多少次自己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想将自己手中的碗對著他的頭砸過去。

曾經有近五年的時間，他們親密無間；而之後的幾年，楊季寧每每回憶起那五年，都恍若是一個美麗的夢境，現在夢醒了，他和那個人還是形同陌路。

小學畢業之後就是初中，兩個人都已優異的成績進入全市重點，林傑的成績依然屈居於楊季寧之下。其實楊季寧不太想的明白，那個人三年級就開始學六年級的內容，按理來說應該比自己強上很多才是，為什麽他總是比自己的分數少呢？

這時的兩人還在一個班，卻不再是同桌，彼此間的交流更是趨近於無，班上同學都不知道他們倆居然認識。

而初一的第一次期中考試，兩人都幾乎成了全校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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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為他們的長相，他們在同年級就已經小有名氣，又因為他們的成績數一數二，使得高年級的學生也對他們産生了興趣，兩人在兩周之內都是全校熱議的話題。

而林傑，似乎比楊季寧名氣大些。

原因無他，随著年紀的增長，他們的相貌都脫去了原本的稚氣，已漸露雛形，一看就知道将來一定會是衆人傾慕的美男子，而林傑的長相，比楊季寧更為吸引人。

楊季寧給人的感覺是陽光的大男孩，帥氣而文雅的面容讓人賞心悅目；而林傑，他的眼神總是透著邪氣，一颦一笑更讓人癡迷。

林傑的人緣極好，尤其是之於女孩，下了課他身邊總會圍繞著很多同學和他聊天，即便他的話并不多，別人也會感覺和他說話時會很有靈感，想對他的聲勢浩大，楊季寧這邊就是明顯的勢單力孤。

而楊季寧心中對他的不滿，也是越發加深。

這當然不是因為羨慕和嫉妒，而是，林傑可以和周圍的同學打成一片，對楊季寧卻從來不對多看一眼，更別提主動過來說話，他們兩個之間的相處，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就連普通同學都算不上。

在學校尚且如此，回到家他們在飯桌上也是從不說話，那個人不是跑去看書就是跑去鍛煉，對楊季寧就簡直是當成透明人。

這種不滿越積越深，以至於有一天傍晚放學回家，兩人進家門之前，楊季寧突然拉著林傑來到後門。

他的舉動讓林傑吃了一驚，但也沒有任何反抗，任他拉著。

楊季寧沒有注意到，林傑看著他的背影，目光含著笑意還有探究，伴随著興致勃勃。

楊季寧拉著林傑到後門之後也不說話，兩個人一前一後站著，直到過了幾分锺，林傑才輕嘆一聲開了口，“有事麽？”

楊季寧回答他的，就是轉身一拳重重砸在他臉上！

林傑沒有防備，被打倒在地，一時無法回過神來。

楊季寧沒有理他，轉身就走，手上還有些疼痛，卻不知和心中的痛意孰輕孰重。

林傑沒有很快起來，他坐在地上，抱著膝蓋，低著頭，就著這樣的姿勢坐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無論是家裏的管家還是學校的同學，看著林傑臉上的傷口，無不驚訝地問他發生了什麽！

楊季寧就當沒聽見，林傑也沒說什麽，只是說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讓大家不必擔心。

從那時開始，林傑發現自己總是不自覺地想看看那個人，可是，每次看過去，那個人都沒有理會，也不知是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那一拳，似乎改變了什麽，又似乎什麽也沒有改變。

楊季寧和林傑之間關系的轉折點發生在高二。

那是高二的下半學期，假期剛剛結束的時候，晚上楊季寧正在卧室看書，管家就帶著那個人來說，從今晚開始，林傑正式成為他的貼身仆人。

管家說完話就退了出去，楊季寧看著那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時間倒是有些無言。

這個人從小就是為了成為他的貼身仆人而被帶進他家的，可這麽多年過去，楊季寧甚至有些忘記這件事，至少在他看來，這人一點也不像仆人，簡直就是和他身份相當的少爺，現在突然聽說這人正式上任，楊季寧有些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楊季寧想，這件事一定是自己老爸安排的，可自己從不需要別人服侍什麽，不知道這個仆人究竟有什麽用，更何況，這個仆人一向讓他很不喜歡。

他不說話，林傑也無言，只是一直看著他。

似乎有很多年時間，沒有這樣好好看看他了，他不知道，無論自己的相貌被多少人喜歡，自己最想聽到的，還是他的一句稱贊，而自己只有看到他出現在面前，才會真正從心底釋放出笑顏。

他不知道，當主人說自己終於可以正式上任為他的仆人之時，自己有多麽高興。

林傑努力了這麽多年，都只是為了成為那個唯一可以站在他身後的人。

對視很久，楊季寧收回目光，“你先回去吧，我不用你做什麽。”

楊季寧不想苛待他，那樣做也沒什麽意思，他是一個人，不是一件物品，他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楊季寧會選擇尊重他。

讓楊季寧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人并沒有走，而是說：“少爺，主人吩咐過，我應該要時時跟在少爺身邊保護的，而且是，直到少爺睡覺為止。”

楊季寧沒有忽視他說的話一直帶著那個“主人”，好像主人說的話就是聖旨，而如果沒有主人的吩咐，他一定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自己說。

曾經的楊季寧十分喜歡他說話的聲音，現在卻希望他最好永遠不要開口。

饒是如此，楊季寧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我要很晚才睡的，你一直站到那個時候麽？”

“主人說，倘若少爺沒有什麽吩咐，我可以在少爺的房間內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只要不離開少爺的身邊就可以。”

楊季寧點點頭，“那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說完又看起了書。

林傑走到楊季寧的書架前拿起一本書，然後就坐在沙發上看了起來。

楊季寧不知道為什麽，那個人就坐在他身後，自己竟然有點看不進去書上的內容。

下意識地回頭看向他，楊季寧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再移開目光。

他看得很專注，劉海微微垂下來，卻并沒有遮住眼睛，他的唇角一直揚起一抹很溫柔的弧度，像是被書上的內容完全吸引。

楊季寧明白這個人為什麽那麽吸引女孩子了。他長得真是很好看，書上說的那種奪人心魄的美男子應該就是如此，這樣的人，居然會是自己的貼身仆人。

其實，楊季寧一直都知道，這個人展露出的才華可能還沒有他本身的萬分之一，如果他有一天真的讓人看到他真正的能力，他的光芒不知會有多麽耀眼。

……

“少爺有事麽？”

楊季寧突然停到那個人的話，才驚覺自己已經看了他很久，而他只是問了一句，并沒有擡頭看向自己。

楊季寧不知為何竟有些不舒服。

“沒有。”回過頭，楊季寧強迫自己的注意力轉向書本。

“少爺，”身後卻傳來那個人的聲音，“主人說過你要注意勞逸結合的，如果你學不進去可以不必勉強自己。”

他這麽說，楊季寧抿抿唇，索性也不再讀下去，而是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這才看到他讀的書竟然是《史記》。

“你喜歡史記麽？”楊季寧下意識地問道。

“很喜歡，”林傑看著他，笑了笑，“這大約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

那抹笑很好看，眼睛微微彎起，唇角輕揚，清朗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楊季寧不禁別開眼睛，心跳還有些加速，他在想，如果班上的那些女孩看到這人這樣的笑容，大約會驚叫出聲吧。

他當然不會知道，林傑只有對他一個人才會展露出這樣的笑容。

“這本書少爺有讀過麽？”林傑又道。

楊季寧此時聽他喊了那麽多遍“少爺”還真是感覺很別扭，“你別叫我少爺了，叫我名字吧。”

“名字？”林傑挑挑眉，眸間笑意加深，“阿寧麽？”

這樣的稱呼讓楊季寧心頭輕輕一顫，臉上也有點升溫，“這樣叫就可以了，《史記》我是有讀過的，不過并不多，更何況，有一些也并不是很明白。”

“哦？哪裏不明白？說出來，小的可以給你講講，我可是早在一年前就将整本《史記》全部讀通了。”

他說的神采飛揚，像是在炫耀，可他的話卻讓楊季寧心裏有點微微的難過。一年前，也就是高一的寒假，那個時候大約全部的高中生都還在想著好好玩一場，因為高二開始能玩的時間就很少了，這人居然在那時就已讀通了整本《史記》，他付出的努力讓人無法想象。

楊季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這樣的動作，只知道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就已經握住了那個人的手，而那個人轉向他的目光也是掩飾不住的驚訝，“你是為了我才讀這些的麽？”

那個人眨眨眼，眸間流露出一種情緒，在楊季寧還沒有讀懂的時候，那個人卻笑了起來，“當然不是了，只是主人的吩咐我才讀的，還有啊，少爺不要做這樣勾引人的動作，不然我會克制不住自己想做一點事情。”

又是那個“主人”，楊季寧一聽他說起那個主人就是心頭火起，又聽到他說的話，才驚覺自己還握著他的手，趕快放開，卻還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克制不住自己想做什麽啊？”

林傑玩味卻又期待地看著他，“我想做的事，你會讓我做麽？”

他的聲音很溫柔，讓人心裏一顫卻又生出濃濃的不解，楊季寧下意識地認為他應該不會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那其他事似乎也沒有什麽不能讓他做的，於是點點頭，“讓啊，你想做什麽就做吧。”

林傑笑了笑，然後放下書，楊季寧不解地看著他向自己湊過來，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撫上自己的臉，然後那只手攬過自己的身體，那人微擡起身在自己額上印下一吻。

楊季寧的心跳驟然加劇，臉上紅暈滿布，竟是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那個人的親吻卻并沒有停止，唇滑到眼上，楊季寧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那個人又在他臉上輕吻一下，而那一點聲響也讓他回過神來，立刻甩開那個人的手，又掙開他的另一只手，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

“你，你做什麽？”

楊季寧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然會對他做出這種動作？

林傑又是一笑，起身走到他面前，“少爺不是說，我想做的事都可以讓我做麽？剛剛的就是我想做的事。”

楊季寧突然意識到，這個人竟然還高出他一點，立在自己面前，有一種難言的壓迫感，楊季寧想不通他為什麽會做出這種親密的動作。

“為什麽？”楊季寧不由得問道。

那個人卻并沒有回答，“少爺剛剛除了驚訝之外，還有別的什麽感覺麽？”

雖然不知他指的感覺是什麽，楊季寧卻下意識地開始回想，除了驚訝，可能最鮮明的就是心跳加速，面上像發燒一樣，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此時還弄不懂，可這些感覺，怎麽好親口說出來？

“沒有。”楊季寧只得回道。

“真的？”林傑的聲音顯得很驚喜。

“真的，”楊季寧皺著眉，又一次發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楊季寧伸手握住他的雙臂，鄭重地看著他的眼睛，“現在我還不可以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