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趙之喬一看那幾個女孩兒的樣子心都揪起來了，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兒，幾步就迎上去瞧。

“經、經理……”女孩兒們回頭看見了趙之喬站在背後，立刻站成一排把門給遮住了，垂着頭不去看他。

“怎麽了？”趙之喬奇怪地看着她們。

那幾個女孩兒互相偷了幾眼，最後一把将一個年紀最小的女孩兒給推了出來。

趙之喬微微蹙眉，而後上前一步，柔聲對那小女孩兒道：“怎麽了，沒事兒的現在要開張了。”

那小女孩兒回頭往身後瞧了一眼，吱吱唔唔地道：“經理……昨晚上……那幾個小孩，把門給畫花了……”

趙之喬立刻繞開那幾個女孩兒去查看那扇門。果然在右邊門廊上瞧見了一條非常長的黑色記號筆印記，還有小刀刻下的劃痕，雖然不算嚴重，但仔細看還是能看見。趙之喬皺眉，心裏立刻就有些惱怒。

這扇門配合整個茶樓的風格做的仿古設計，門廊上的祥雲龍鳳圖騰都是請專門的匠人畫的，做的可謂華麗精致，這整扇門的造價相當不菲。

當然趙之喬不是因為這個才生氣，他生氣的是，這個失誤本來可以避免的。昨晚上樓下餐廳有一幫調皮的小孩，來來回回地坐着電梯玩，每次上來都要折一束門口的百合花，還撕碎了往裏仍。恰好昨晚上茶樓又沒什麽生意，于是挺早就關門了，趙之喬在回家之前還專門交代了幾個上夜班的女孩兒，一定要把這幾個小孩兒看好，不要讓他們弄壞了東西。結果，還是這樣了。

“昨晚上是誰關的門？我不是說了一定要等那幾個小孩兒走了才能下班的嗎？”趙之喬心裏憋着火，但對着些十幾二十歲的小女孩兒，他也沒有過分嚴厲，只是稍微拔高了聲調。

後面那一排女孩兒事不關己地盯着站在趙之喬面前的小女孩兒，就那麽站在那不開腔。那小女孩兒一直咬着下唇，眼眶紅了很久，一句話都沒說。

趙之喬在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女孩兒叫姚萍，還沒滿十六歲，因為家裏條件不好，初中剛畢業就出來打工了。她是這個月新來的，年紀小又老實，于是其他的女孩兒都愛使喚她。趙之喬一想就能明白，這事兒八成不是姚萍一個人的錯，她就是一個背黑鍋的，趙之喬不想為難她。而且現在，出了問題他首先想到的是解決，解決好了以後，該怎麽追究責任再說。

“算了，開門吧。”趙之喬拍了下姚萍的肩，道：“你們先開門，打掃衛生，有客人來了就接待着，我出去一下。”

言罷趙之喬就轉身了，幾個女孩兒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就松了一口氣。她們就算不知道這扇門的價格，到底是知道這價錢是她們賠不起的。

趙之喬去了樓下超市買了些顏料畫筆還有個大電筒就回來了，門上的痕跡也不算很嚴重，趙之喬打算自己畫。雖然中國風不是他的強項，但也應付在這樣的一幅畫倒是容易。趙之喬拿着東西回來的時候女孩兒們已經開始開了門，正在打掃着大廳。

“經理……”姚萍一瞧見趙之喬就迎了上來，手裏捏着條抹布，還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經理，這個……門……”

趙之喬搖搖頭，道：“你去給我擡個小板凳過來，再接一杯水來，這個門我會處理好的。”

姚萍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但還是聽話地拿了東西過來。趙之喬對她招手示意她離開，然後就打開電筒開始調顏料。姚萍看着趙之喬作畫的樣子，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結結巴巴地道：“經理，你、你還會、還會畫畫……”

趙之喬擡頭，對她粲然一笑道：“嗯，我是學畫畫。”

姚萍眼裏立刻染上崇拜，張大着嘴完全不會說話了。許久以後，後面那幾個女孩兒可能是怕要姚萍亂說話，就想把她支開，于是在背後喊道：“姚萍，你又偷懶了是吧？還不去倒垃圾！”

“來了！”姚萍回頭大聲應了一句，然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趙之喬道：“經理……那我就先過去了……你自己……”

“去吧。”趙之喬沒有再擡頭。

畫龍是個細致活兒，鱗片又小又繁複，這裏光線又不夠，趙之喬只能一手拿着電筒照明，一手畫筆畫畫。

姚萍見他沒有再和自己說話的意思，臉上有些失望，捏着抹布慢慢地轉過身走了。

開始畫畫趙之喬以後十分外認真，即便是有人從從他身邊走過他也注意不到。時間過的很快，趙之喬大半個上午都耗在了這裏。

其實這對他來說有點麻煩，趙之喬的左手要拿着電筒，用調色板就格外不方便，他擡頭王屋裏看去，有個叫黃小倩的女孩兒正坐在吧臺那閑着沒事，于是趙之喬叫了她一聲：“那個……小倩，過來幫我拿下電筒吧。”

黃小倩站起來瞧了趙之喬這邊兒一眼，皺着眉道：“經理，我這裏還有事兒，我要守着吧臺。”

趙之喬想了下也是，吧臺上沒有人守着不行，其他幾個女孩兒他也沒瞧見跑哪裏去了，他現在急着畫完，只好将調色板給放在膝蓋上，一手拿着電筒，一手拿着畫筆作畫。

許久以後趙之喬全身心地投入了畫作之中，有一只寬厚溫暖的手靠近了，他完全沒有發覺。那只手慢慢地伸過來，輕柔地拿過了趙之喬手上的電筒。

“謝謝。”趙之喬以為是黃小倩，于是擡起頭輕笑了一下。

然後，趙之喬的笑容全僵在了臉上。

蹲在他身邊笑的痞氣十足的男人，正是許久沒見的紀骁。

“怎麽，看到我這麽不高興？”紀骁眼裏閃着渴望的光，看的趙之喬都有些慎得慌。

“沒有。”趙之喬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仰了些。

紀骁瞧着他的模樣，沒有生氣反倒覺得好笑，而後用下巴指了下趙之喬的畫筆，把電筒給對準了門廊上的畫，淺笑道：“繼續畫吧。”

趙之喬鄒着眉思索了片刻，又拿起了畫筆。那電筒挺大的一個，單手拿着是有些手酸。而且已經快完工了，他的确是非常着急，也顧不上這麽許多，很快就将紀骁給抛在了腦後。

紀骁專注地看着趙之喬的側臉，眼中的溫柔深情滿的幾乎要溢出來。

趙之喬是雙眼皮，不過那褶皺很窄并不是很明顯。他的睫毛非常長，有些微翹，還有他直挺的鼻梁，水潤瑩亮的嘴唇。他微微皺起的眉頭，眉心間有一顆小痘痘，他專注的眼神特別地優雅，他拿着畫筆的手指像是嫩蔥尖一樣白皙，他手腕上沾染的紅色顏料有些俏皮。他沒有一絲脂粉氣，眉宇間英氣逼人。

在紀骁看來，這樣的趙之喬實在迷人地無可救藥，比那些十六七歲的小男孩可口的多，比他以前包過的任何一個小情兒都好看。

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趙之喬專注地畫着畫，而紀骁就帶着溫柔的笑意專注看着他。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間。趙之喬的嘴角扯出一絲欣喜的微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紀骁蹲得腿麻，早就已經盤腿坐在了地上。

“畫好了？”紀骁慢言細語的聲調格外輕柔。趙之喬聽着這聲音突然反應了過來，他旁邊還有一個人肉燈座。

“紀、紀先生。”趙之喬猛然覺得有些窘迫。

紀骁關了電筒，慢慢地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把他那兩條蜷了很久的的大長腿給伸展開了。

趙之喬默默地收拾了畫具，也站了起來，看着紀骁道：“真是謝謝紀先生了。”

“沒事兒。看着你畫畫真好。”紀骁雙手插兜，低着頭靠近了趙之喬些，微笑道：“你要是給我笑一個就更好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紀骁這樣，趙之喬也不太好給他臉色看，于是抿嘴露出了一個有些禮貌的笑容，道：“紀先生，今天是有什麽事兒嗎？”

“沒事兒，就是來看看你，不歡迎我？”紀骁說着話也沒有等趙之喬的回答，一步跨進了門，在大廳裏找了個位子就坐下了。

趙之喬也跟了進去，然後叫了個女孩兒過來收拾門口的東西。那小女孩在門口一瞧那畫立刻就驚喜地尖叫了出來，大呼小叫地喊人出來看。

趙之喬皺眉看了她們一眼，才走到紀骁的對面坐下：“紀先生喝什麽茶？”

紀骁道：“随便。”

趙之喬轉頭往吧臺那邊看，黃小倩正在打電話，笑的一臉甜蜜。

“小倩，給紀先生泡一杯普洱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晚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