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1)

宋離并未注意到封愈和男孩之間的風起雲湧。

倒是已經放下手頭工作的高毅忍不住多看了兩人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怎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氛圍好像很緊繃。可前腳這男孩子不是還在跟封愈要微信號嗎?

就算封愈拒絕了,也不至于是這種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也不太爽的表情吧?

讓高毅震驚地還在後頭。

男孩沒錯過在宋離說要帶奶茶時, 封愈那掃過來的一眼——

淡淡的嘲諷和不屑一顧夾雜其中, 那一聲低嗤更是恰好落在清吧音樂的停頓處,讓他聽了個正着。

男孩覺得異常無語, 但無語的同時又咬牙切齒,很想給封愈一點顏色看看。于是, 他臉上氣憤的表情收斂, 毫不猶豫地擠到了封愈的身旁。後者一見到他過來,當即皺着眉往邊上挪,嘴裏一句不太好聽的話正要吐出來, 卻察覺男孩的目光是緊盯着宋離的。

年輕的男生身體柔韌性不錯,此刻大半身體都趴在吧臺上,一條腿壓在高腳椅上,雙手撐着臉,笑眯眯地問宋離:“宋哥,你就只給這位先生帶奶茶嗎?我也算夜色的老顧客了, 我倆認識應該也有一個多禮拜了, 我每天過來離開都跟你打招呼的呢,你怎麽不給我帶呀。”

那聲音有種刻意的矯揉造作, 但說難聽也沒有難聽到什麽程度, 反倒是因為年輕人清澈的音色而顯得很軟。

封愈:“……”

這輩子沒這麽嫌棄過一個人。

封愈抿了抿唇, 沉默了不到五秒鐘便忍不住在宋離之前開口了:“你是夜色的老顧客跟宋離有什麽關系,宋離是來這兒打工的, 不是這兒的老板, 憑什麽給你福利?長得不怎麽樣想的倒是挺美的。”

男孩聞言瞬間瞪圓眼睛, 眼眶一紅,眼中仿佛有晶瑩即将掉落:“這位先生你怎麽能人身攻擊呢,我只是喜歡宋哥,也不是要故意占宋哥的便宜呀,如果宋哥願意給我微信號,我會給宋哥轉錢的。宋哥你說好不好?”

封愈:“……”

高毅聽完兩人的對話差點笑出聲。

他用手指碰了碰封愈的手臂,對方一臉不爽地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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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毅努力忍着笑湊過去壓低聲音:“封老板,這可是我們夜色有名的小綠茶,你玩不過人家的。就是不知道宋離有沒有感覺出來不對勁,不過……小綠茶長得也不差,我要是宋離,我說不定就順勢把微信號給了。”

封愈:“你要是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高毅:“……”

與這邊兩人不同,宋離有些為難地看着面前的男生,他并沒有從對方的身上感覺到惡意,所以正很努力地想找一個合适的借口婉拒對方。想了半天的宋離終于給出了一個用過的借口:“上班時間不做下班以後的事情。”

男孩子眨眨眼:“可是你剛剛跟那位先生聊得很愉快诶。”

宋離:“……我沒有帶手機。”

男孩:“……”

別說,你們倆拒絕人的手段還真是蠻有意思的。

一個直接給喪葬品店的工作號。

一個前腳跟人加了微信,後腳說沒帶手機。

男孩看向宋離的目光頓時染上了譴責。

宋離朝他抱歉地笑了笑。

大概是看宋離的态度就能猜到今天這場突如其來的比試注定會以他的慘敗而結束,男孩有些遺憾地放棄了,他重新坐直身體,說了句“那行吧”,然後端着那杯加強版的落日餘晖轉身走了。

走前沒錯過封愈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翻了個白眼。

小小的插曲沒有在幾人心中占據太多時間和空間,接下去的半個小時宋離和高毅都有點忙。等到宋離終于閑下來端着托盤回到吧臺時,他發現封愈竟然還沒有離開,不過男人已經換了個位置。

大概是覺得吧臺處太顯眼,所以又回到了那個角落的卡座,任由自己藏進黑暗,躲過所有矚目的視線。

高毅注意到宋離的目光,忍不住對宋離笑:“你和封老板真是我們鎮上的兩大珍惜動物,就那半個小時,湊過來要跟封老板要微信號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你猜封老板給沒給微信號?”

宋離想到他對之前那個男生的态度:“沒給?”

高毅:“錯了,給了!”

宋離微微睜大眼睛,高毅卻繼續道:“當然了,給得是一對小情侶。最近這幾天就是那姑娘父母的忌日,估計心裏不好受,喝得爛醉,一直抱着她男朋友哭說好想她爸爸媽媽。然後隔壁桌就跟他們介紹了封老板。啧啧啧,真羨慕封老板啊,人在酒吧坐着,都能有生意自己找上門。”

宋離聞言不由得失笑:“因為現在名氣大了。”

高毅想着點點頭:“倒也是,以前也挺難的,而且主要還是封老板他們家東西好。”

說着高毅給宋離推過去一杯酒:“落日餘晖,放心,這杯裏全是橙汁,就當我為那天的酒給封老板賠罪了,你幫我送過去呗。”

宋離:“……”

哪怕知道這杯酒的殺傷力沒有那麽大,宋離也不太想接。

但他到底還是拿着高腳杯走到了封愈的面前。

封愈正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畫面正是地府大門,最近幾天進入鬼門關的人類和惡鬼都多了點,但由于鬼差們時刻把控秩序,所以鬼門關前的隊伍顯得井然有序。他的視線劃過,又沒有留下半點波瀾。看了大概五分鐘便覺得沒什麽意思,索性打開了漂流瓶APP。

海岸上的漂流瓶積攢了一堆,封愈将此全部打開,卻沒能看到[神明保佑你]這個賬號,他不免覺得有些驚訝。

[神明保佑你]這個賬號背後的主人廢話有點多,遇到什麽事情都喜歡寫到漂流瓶裏扔出去,最近幾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沒了聲音。

封愈也沒過多在意,只是看着其他的漂流瓶輕嗤兩聲,沒有絲毫想回複的心情。

正想着,面前落下一道陰影,混雜的各種淡淡酒香随着空氣的流淌而緩緩鑽入了封愈的鼻尖。

不用封愈擡眼,他都知道來人是誰。

不過。

今天這氣息裏怎麽好像還有一種令人不太喜歡的味道。

之前靠在吧臺上時與宋離有些距離,加上高毅一直在調酒,鼻尖充斥的都是酒香。可現在随着宋離的彎腰俯身,封愈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一時不動聲色,只是盯着那杯酒忽而覺得眼熟。

片刻後,男人的嗓音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感覺落入了宋離的耳中:“你又想灌醉我?”

宋離:“……”

雖然他能從封愈的言語中聽出幾分調侃,但宋離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這杯是高毅的賠罪。”

陡然聽到高毅的名字,封愈對眼下這杯長得很好看的酒頓時也沒什麽特別的興趣,只是讓宋離放到桌上。宋離聞言照做,又怕封愈擔心,補充了一句:“這杯裏面大半都是橙汁,那天本來想給你這杯的,結果後來拿錯了。今天既然有機會,你可以嘗嘗味道。”

封愈聲音低低的嗯了一聲,在宋離轉身欲走時,不動聲色地問:“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味道?噴香水了?”

宋離:“?”

他垂眸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袖子,在清吧當服務生,尤其是還靠近吧臺這麽近,身上不可避免會染上淡淡的酒香。但宋離知道封愈說的應該不是這個氣味,他仔細聞過,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是神鹿的氣息。

明霜如今身體還未痊愈,還住在宋離的住所內,兩人稱不上朝夕相處,可也位于同一個空間,難免會沾染上其他生物的氣息。

“不是香水。”宋離溫聲道。

封愈哦了一聲,“不怎麽好聞。”

宋離:“……你覺得不太好聞?”

封愈表情不變異常淡定:“是啊。”

宋離忽然有些無言。神鹿身上的氣息因為沾染了神明浮月的神力,所以對萬物而言應該有種情不自禁靠近的親近感。但宋離沒想到會從封愈的口中聽到‘不怎麽好聞’五個字。

着實讓他有些驚訝。

宋離想着,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封愈解釋,索性便轉移了話題。

期間吧臺前迎來了客人,年輕的女生一身夾克的酷帥打扮,手裏拿着一個厚實的信封,她走到吧臺前,目光四處掃了掃,不等高毅開口詢問她便已經主動走到了角落的卡座裏。

高毅看得眨眨眼,心道這姑娘不會又是來要電話號碼的吧?不過比起之前那幾位,這位的眼神顯然要好上很多。

一眼就能發現宋離和封愈坐在角落裏。

殊不知女生只是有經驗。

前段時間她跟着朋友來清吧的時候就坐在附近的位置,朋友們喝酒,她左看看右看看,意外之中竟然注意到了角落裏的卡座。那時候身穿黑T的男人單手禁锢着腿上懷裏青年的腰,仰頭輕嗅對方脖頸的畫面差點刺激得她腎上腺素飙升。

作為一個學畫畫的選手,她恨不得當場拎塊畫板往兩人面前一怼。

可惜的是那天她什麽也沒準備,不過她的反應速度還算快,掏出手機就是咔咔咔一頓拍。等回到家,她又去找了自己的一個學攝影的朋友,将照片發給對方讓對方修圖。

女生打算把照片送給兩位主人公。

她也沒想到她竟然有這麽好的運氣,今天一來清吧,宋離和封愈都在!

不過女生對宋離更熟悉一點,就剛才宋離還給他們桌送酒,青年那溫和的聲音和淡然的姿态惹得同一桌上的小姑娘和小男生們嗷嗷直叫,只有她的小姐妹将唇貼在她耳邊驚訝道:“靠,你那些照片原來真的不是p出來的,這帥哥竟然本來就長這麽好看!”

起因是攝影朋友将照片發過來時,小姐妹正好在她身邊,視線陡然觸及到照片,她震驚地哇了一聲。

于是她笑盈盈的問:“這麽樣,這兩個帥哥好看吧?”

小姐妹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真有這麽好看的帥哥?我不信,你那朋友P圖這麽厲害,現在都是明星工作室的員工了,肯定是P圖效果!”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絕對是真的,今天出門的時候她特地将自己的小姐妹也一起拉了過來。

等見到了宋離真人,她那小姐妹終于接受了世界上真的有超級帥超級帥的大帥哥,并且這兩個超級帥的大帥哥還搞在一起的事實。

想到當時的畫面,女生便忍不住笑了笑。旋即,沖正巧看過來的宋離揮了揮手:“宋哥。”

待到宋離走近,女生趕緊将手裏的信封遞了過去。

“這是——?”

女生抿着唇笑了笑,眼裏好似有星光掉落:“你看了就知道了,我先走啦,謝謝宋哥你今天送的酒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卡座的高毅悄悄哇了一聲,“宋離,你竟然收小姑娘的禮物!而且信封看上去鼓鼓囊囊的……”

高毅說着說着又突然臉色大變:“我靠,這裏面裝得不會是錢吧?等等,那姑娘是什麽意思?她、她該不會是把你當成——”

‘鴨子’這兩個字最終還是沒有從高毅的嘴裏冒出來。

他看着宋離漆黑卻清澈的眼睛,覺得這倆字實在是太侮辱他了。

可……眼下的情況真的很像。

封愈雖然全程沒說話,可高毅的嗓門那麽高,又因為太過震驚而顯得一驚一乍,實在很難讓人忽略。

搞得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宋離手裏的信封。

事實上宋離覺得高毅想的有點多,想起那姑娘将信封遞給他時悄悄擠眼睛的動作以及她偷偷看向封愈的一眼,宋離心裏頭竄起了怪異的感覺。他覺得這信封裏的東西或許不止和他有關系,和封愈也有聯系。

因此沒在第一時間應下高毅的話,而是選擇小心翼翼拆開信封。

口子一被撕開,宋離立馬就意識到裏面裝的是照片。

他心中訝異,修長的手指卻已經捏着照片抽了出來。

只堪堪抽出來一個角,宋離原本疑惑的面容便突然呆滞,幾秒鐘後,終于回過神來的神手忙腳亂地迅速将照片重新塞回去。假裝淡定擡眼時注意到好奇望着他的高毅和封愈時,宋離心髒砰砰的。

一下一下好像要跳出來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那天封愈喝多了以後發生的事情竟然不止他和高毅知道。

連一個陌生的小姑娘都看到了,而且還給拍了照片。

這一刻,宋離的心情要有多複雜就有多複雜。

高毅本來就在好奇那小姑娘給宋離送了什麽禮物,正眼巴巴瞧着呢,突然看到宋離那着急得好像信封內物件完全見不得人的動作和反應,瞬間更好奇了!他已經迫不及待得開口:“怎麽了怎麽了,這裏面裝得是什麽?宋離你怎麽反應這麽大!”

“沒什麽。 ”

聽着冷靜的三個字實則藏了太多的慌亂,宋離胡亂地将信封塞到制服的口袋裏,眼神不經意劃過封愈,連忙收回。

封愈:“?”

沒錯過青年落在自己身上一劃而過的眼神,像是被針刺到一樣急急忙忙退回,而後一張白皙的臉浮起紅霞,連耳根都沒有落下。

這個反應,是不是有點奇怪。

封愈緩緩眯了眯眼睛,認真思考了好久卻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加上宋離已經将信封放好,紅着耳根抱着托盤扔下一句“我先去忙了”,哪怕高毅和封愈心底有再多的疑惑也無法問出口。

最終兩人只能相互對視一眼。

高毅沒過一會兒也急哄哄回到吧臺開始工作了。

接下去的小半個小時,封愈這邊的角落再也沒能等來宋離。男人的目光穿過昏暗的角落注意到青年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一時半會估計也沒有空閑時間,索性便起身離開了。走前意外對上高毅看過來的雙眼,不等對方開口,封愈便道:“幫我跟宋離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了,對了,謝謝他的酒。”

高毅:“……”

這杯酒不是我請你的嗎?

但封愈的背影已經逐漸消失在視野之內,高毅只能啧了一聲。

等宋離回來聽到高毅說封愈已經走了,他的視線一轉,繼而走到角落的卡座彎腰收拾起桌上的酒杯。封愈對這杯酒似乎沒有太大的興趣,此刻還剩下大半,宋離心道看來封愈果然還是更喜歡喝奶茶的一點,只是他走的時候兩人沒碰上,也不知道明天他來不來,要不要給他帶奶茶。

不過……

沒碰上也好。

多虧了那幾張照片,現在宋離看不得封愈的臉。

他擡手将杯子遞過去洗幹淨,高毅看了個分明,頓時有些意外地咦了一聲:“什麽情況啊,剛封老板走的時候還讓我跟你說謝謝你的酒呢,結果這酒才喝了那麽點?”

宋離道:“他應該不是很喜歡,說謝謝是禮貌。”

高毅摸了摸下巴:“說起來上次那杯酒精濃度高的他倒是都喝完了。”

宋離:“……”

好不容易撇開了照片帶來的羞恥,沒想到高毅的一句話又把那些畫面和情緒給重新拽了回來。宋離頗有幾分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認真地看向高毅,終于按捺不住:“以後咱們可以不提那天的事情。”

高毅:“?”

他差點沒反應過來,随後目光注意到青年微微泛紅的耳垂,眼睛一眨差點笑出聲。

手臂大大咧咧地搭在宋離的肩膀上,他笑道:“怎麽回事啊宋離,你不會還想着那天封老板喝醉以後對你摟摟抱抱的事情吧?你自己都跟我說你倆沒有奸情你忘啦?我這兩天也算看出來了,你們頂多就是普通朋友,你咋這麽在意呢。”

宋離繃着臉推開他的手臂,認真解釋:“以前就沒人離我這麽近過。”

高毅仔細想了想,點點頭:“那倒是,我長這麽大好像也沒和哪個男生女生抱到這種地步的。不過你也不要太害羞啦,你看封老板不就挺正常的嗎?一點都看不出尴尬和不好意思,宋離,你要向封老板學習啊。”

聲音和語氣飽含深意。

宋離:“……”

青年在沉默的無言中幽幽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蘊含的意味實在有點多。

高毅在瞬間的愣怔後,忽然茅塞頓開,頗為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嘴。片刻後,被壓低的聲音緩緩冒了出來:“等等,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封老板壓根就不知道那天發生的事情吧?”

宋離點頭。

高毅:“……怪不得哈。”

用力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高毅一臉同情:“要這麽說的話,好像也就解釋得通了。放心,我肯定不會随便往封老板那兒提這件事情的,你不喜歡的話,我也不說了。”

話題最後以高毅擡手指了另一側角落裏56號桌需要兩杯酒結束了。

宋離也終于徹底松開了那口氣。

另一頭,封愈慢悠悠回到喪葬品店時,正巧有位客人上門,尤拓正在招待他。那客人顯然很熟悉地府專供喪葬品店,目光中只出現了一個尤拓之後,他頗為意外:“今天封老板不在店裏啊,送貨去了?也不對啊,外面那車停着呢。”

尤拓讪讪笑一聲。

他心道封愈要是真的送貨去了就好了,可他去的是夜店。

他是真的覺得他們家老大最近好像被人類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心裏只有夜店,再也沒有生意了。

也不知道是尤拓的表情太過顯眼,還是其他的原因,那客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我聽說這兩天封老板一直往夜色跑,不會真的去夜色了吧 ?今晚也是?”

尤拓見客人竟真的聊起封愈的八卦來,果斷轉移話題:“我們老板有自己的事情做呢,您要看看什麽?趁着我們老板不在,我偷偷給你打個九八折。”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八卦封愈的私人生活的客人立馬喜笑顏開,連喊了幾聲好。

結果一扭頭就看到了封愈從門外大步走來。

他笑盈盈地跟封愈打招呼:“封老板晚上好啊,你家員工說要給我打九八折呢。”

尤拓差點炸毛。

我給你打折你就這麽坑我!

分分鐘洩密!

尤拓一眼對上封愈那雙漆黑的眼眸,有心想要解釋什麽,然而卻未想到封愈只是挑了下眉,“嗯,你随便挑,我先回去休息了。”

一直到封愈離開,尤拓還保持着睜大眼睛一臉震驚的模樣。

我靠。

他們老大剛剛說什麽?

随便挑?

一點都不在意他給客人打了個折?!

老大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這還是他們做生意摳摳搜搜的老大嗎!

和尤拓的震驚不同,客人似乎看出了點其他的東西,他诶了一聲,沖尤拓擠擠眼:“封老板今天心情還不錯哦?”

“您看得出來?”

“可不嘛。以前也不是沒在路上碰到過,老是沒什麽表情的,今天顯然不一樣啊。看來你們封老板今天出門是有好事兒。”

眼見着話題又将回到封愈去夜店上,尤拓趕緊帶着客人将店裏的産品都看了兩遍。

二樓的卧室內。

封愈靠在窗口的位置,他在窗口放了張藤椅,沒事的時候便靠在躺椅悠閑過日子。盡管時間已經很晚,但封愈也沒有睡覺的欲望。他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那位深夜到訪的客人已經拎着大袋的東西離開。

封愈記得他,他家就住在這片區域,平時好像上白班,只有晚上得空,也幸而他們的喪葬品店開得很晚。

有時候封愈或者尤拓不睡覺,就會開一整夜。

他慢吞吞收回思緒 ,恰逢手機叮咚響了一下。狹長的眼眸微微垂下,視線落在手機上——您有一個新的漂流瓶,請查收~

閑來無事的封愈打開漂流瓶APP。

之前在夜色清吧內他已經清理過一回漂流瓶了,此刻一眼看去只有系統提醒的一個漂流瓶橫在海岸上。而光看漂流瓶的樣式,封愈便已經猜到了這位瓶友是何方神聖。

打開一看,[神明保佑你]這五個字果然很顯眼。

【神明保佑你:今天遇到了很尴尬的事情,朋友喝多了以後對我摟摟抱抱不說,還把我的手腕給拽得脫臼了。希望他醒來以後什麽都不記得,希望我也是。】

封愈:“?”

喝多了對一個人摟摟抱抱?

封愈輕嗤了一聲,回複:【确定是朋友而不是變态騷擾狂?】

淩晨兩點,宋離回到家。

小白虎因為有了明霜的陪伴,白日裏玩得很暢快,一到晚上也入睡格外快。

宋離輕手輕腳打開大門時并未像之前一樣收獲一只搖頭晃尾的小白虎,倒是看到明霜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聽到門口有動靜傳來,她偏頭看過來,漂亮的琉璃色眼眸彎了彎:“闕臨大人,您回來了。”

宋離應了一聲,溫聲問她:“怎麽還沒睡?”

明霜有些不好意思:“白天睡得時間太長,晚上不太想睡覺。”

聽到這樣的回答宋離倒也沒覺得意外。他雖然不懂治愈,但也能感受到明霜這兩天的情況有很大程度的好轉,連那張蒼白的小臉也漸漸染上了血色,沒有像之前一樣如同白雪覆蓋,奄奄一息。

宋離還是蠻欣慰的。

他垂眸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期:“明天邵修會帶勾陳給你療傷,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明霜點點頭,緊接着又有些遲疑道,“闕臨大人,等我身體差不多好了,我想去見一見闵玉。”

宋離挑眉。

明霜解釋道:“浮月大人的鈴铛,還在闵玉那兒。”

宋離:“那就明天去吧,正好白天我休息。”

“好。”

第二天一早邵修便帶着勾陳來了宋離的房子。邵修和宋離簡單打了個招呼,讓勾陳先去了明霜的屋子,而他獨自留在客廳跟宋離低聲交談:“這幾天人類警方那邊一直在清掃已經流到市面上的禁藥,基本上也算掃幹淨了。”

宋離點頭:“辛苦他們了。”

邵修擺擺手。

兩人說了沒幾句話,勾陳便帶着明霜從卧室走了出來。勾陳看上去是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戴着眼鏡,一身儒雅的氣息,氣質也非常溫和,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他對邵修和宋離點點頭,含笑道:“明霜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兩位不用擔心。”

勾陳同樣是千年祥瑞,本身閱歷便深,加之當初見到過明霜神鹿的原形,自然知曉明霜的身份,也知曉明霜的身體為何複原得那麽快。

只不過,令勾陳沒有想到的是,明霜對待那個叫做宋離的青年,似乎有種異樣的尊敬。

雖然明霜表現得并不明顯。

可勾陳還是有所察覺。

他也從三界管理處那群員工那邊聽聞過宋離各種奇奇怪怪的戰神名號,員工們對他的描述都帶着一種有趣的色彩,見到宋離本人,勾陳并未看明白他的真身是什麽,那種溫和的氣息讓人下意識覺得他應該是一個普通人。

可明霜的尊敬又提醒他或許他對宋離的認知是錯誤的。

畢竟,那可是曾經見過五位神明,而且陪伴了浮月千年的神鹿。

心中對宋離有千萬好奇,但勾陳能順順利利活到現在,除卻他的身份外還有一個重要優點,那就是不管閑事。

不管閑事的勾陳很快便獨自離開了,邵修仗着今天休息沒走,宋離便索性帶着他和明霜一起去了1802別墅。

1802還是那副空空蕩蕩的模樣,今天宋離沒有在外面碰到1801的女主人,踏進密閉空間前,他的目光下意識看向明霜,然而明霜只是沖他笑了笑,示意不要緊。

入目的畫面着實有些心生震顫,饒是在來之前已經想象過,但邵修見到那幾個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研究員以及右側房間內擺得密密麻麻的器械時,也忍不住皺眉。

有些器械還未被清理幹淨,裏頭有殷紅的痕跡。

邵修立馬便想到這是明霜的血。

他多看了一眼明霜。與他想象的相反,表面上看去脆弱纖細的明霜此刻的表情卻很冷靜,她無視了那些曾裝滿她鮮血的試管,只是将視線落在了左側的大門上。她緩緩上前一步,走至宋離的面前,擡起手腕,纖細的五指抵在門上,輕輕一推。

邵修就站在明霜的右側,門縫變大之際,他便擡起了眼睛。

只是當他看到大門之內的畫面時,他卻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連明霜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本已經斷裂和扔在一旁的鐵鏈此刻已經複原,四根鐵鏈拴着一只螭吻。鐵鏈上濃郁的黑氣完全禁锢了闵玉的所有行動。闵玉的面前兩個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彎腰将容器放在它的面前,明霜一眼便認出來那是曾經取自己血的容器。

現在……

年輕的研究員顫抖着手指将已經裝滿的容器拿起來,或許是因為害怕,他起身的時候身體一晃,差點栽倒在地。人雖然沒事兒,容器裏屬于螭吻的血液卻撒了一地。

啪——

濃郁的黑霧從角落裏飛過來,化作一道鞭子,纏着研究員的腳一把拎起。

又猛地扔在地上。

研究員慘叫一聲。

屏竹頭也沒擡,注意力盡數被手機裏的狗血電視劇吸引,“叫你個頭啊叫,路都走不穩你是不是小腦發育不完全?廢物東西,看着就礙眼,再有一回,你去替這忘恩負義的螭吻放血。”

邵修:“……”

明霜:“……”

宋離緩緩挑了下眉。

寂靜之中,溫和的聲音終于蓋過了人類研究員的慘叫和電視劇裏的吵架聲,“幾天不見,屏竹你好像變得很會罵人。”

屏竹掏了掏耳朵。

他怎麽好像聽到了宋離的聲音?

不經意擡起眼睛,入目的一行三人中青年含笑看着他,屏竹卻一個激靈立馬從椅子上爬了起來。急急忙忙地将手機往兜裏一塞,聲音卻還沒來得及關,裏面屬于男主媽的一句“給你三千萬離開我兒子”就這麽突兀地傳了出來。

邵修眼角一跳。

這難道就是宋離養的鬼嗎?

屏竹着急忙慌地竄到宋離的面前,嘿嘿笑了一聲:“你怎麽來了?”

見宋離的目光落在螭吻的身上,它趕緊舉起手:“你說只要不弄死他就行,他現在可沒死。”

是沒死。

但距離死也差不遠了。

螭吻在經由上次他出手差點被撕碎之後,身體便一直沒有複原。他的确吃了很多神鹿的血肉,但他畢竟不是神鹿本身,不曾擁有自愈的能力。本就奄奄一息,如今又被屏竹用鐵鏈拴着時時刻刻地放血,沒死都是奇跡。

邵修适當提出了這點,屏竹便目光幽幽看他一眼。它聽得出邵修的聲音,就是這個人上次在和宋離通電話的時候讓它去登記身份。

三界管理處是吧?

屏竹心裏嘀咕了幾句,在宋離的面前卻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回答問題:“因為他現在是我的仆人,我不讓他死,他死不了。”

邵修在心裏喊了一句好中二的用詞!

然而卻也明了,這多半是鬼怪的秘術。

多的他沒再問,只站在一旁看。

宋離知曉明霜忍着那些凄慘可怕的回憶來到這兒是有事兒要做,或許她要拿走的并非一個鈴铛,所以擡手招呼着邵修和屏竹離開。

偌大的空間內瞬間只剩下了站在一側的明霜和困在鐵鏈之下的闵玉。

闵玉有些渾渾噩噩,因為失血過多,他不太能睜開眼睛看得清面前的人。他的思緒開始蔓延,忍不住去思考——明霜被囚禁的這段時間裏,也是這種感覺嗎?要生不得生,要死卻無法死,每時每刻都在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痛苦和無力始終貫徹每一天。

或許她還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的老朋友會回頭是岸,幫她解除桎梏。

昏昏沉沉間,那越來越重的身體卻像是倏然落入了溫熱的暖流之中,他掙紮半晌,眼皮竟也緩緩睜開,眼瞳開始倒映出女孩柔弱的身影。

……他怎麽好像看到明霜了。

明霜俯身半蹲,她的視線在闵玉身上緩緩掃過。時間真的很漫長,漫長到可以改變一只妖怪,欲望也很沉重,沉重到可以讓那麽多人、妖違背本性。

“闵玉,我以為我們幾千年前就是朋友了。”明霜看着他,一向溫柔的琉璃色眼眸中并未有多少情緒,她擡起手,治愈的能力讓闵玉從凄慘的原形變成了人類。

英俊的男人不複先前宋離在地下酒莊見到的模樣,身上的傷口汩汩流血,将一件衣不蔽體的衣服浸透。

明霜扯落他的的衣領,卻并未看到鈴铛。

“鈴铛呢?”

闵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明霜,哪怕他的反應随着身受重傷而下降,卻已經能感覺到這三個字後藏着的冷意和殺意。

他從來沒聽過神鹿這麽冷淡的聲音。

哪怕被他囚禁、被他剖開身體,明霜也只是用失望的目光盯着他。

男人蒼白的唇扯了扯,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

在明霜拿不到鈴铛而耐心即将消失殆盡時,那只被鐵鏈捆綁的手輕輕一動,滿是傷口的五指張開,小巧的金色鈴铛就在掌心之中。

時隔多年,這只鈴铛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

它的光澤沒有退卻,每一個角落都不曾有破損。

只是搖晃的時候,早已沒有了清脆的鈴音。

哪怕保存得再好,無盡、醜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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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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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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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