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釣魚人
令附近海域的船只避之不及,小有惡名的戴阿司號上,黑色的海盜旗幟随風伸展。
與人們想象中充滿犯罪氣息的景象不同,今天戴阿司號上一片歡聲笑語,熱鬧非凡,衆人進行的活動也很健康,積極,陽光——他們正在釣魚。
資歷僅次于船老大,船上唯一的醫生,身着白大褂的男人不由得暗自感慨,上次看到這樣的情形,還是前年成功劫了一艘滿載財寶的商船的時候。
盡管付出的代價不小,但物超所值。
把雙方陣營死去的人們一股腦扔進大海,他們開始慶賀。
九死一生的戰鬥讓幸存的人們産生一些平時不會有的想法,有人哭着說錢賺夠了要回老家結婚,還有人說再幹完下一票就金盆洗手。
那個回老家結婚的小夥子有沒有實現心願,船醫不太清楚,反正那個打算幹完下一票就金盆洗手的家夥,死在了幹下一票的路上。
那艘商船油水出奇的足,來頭當然不小,于是他們遭受了有史以來最恐怖的剿殺,船老大斷了右臂,船醫左腿殘疾,其他人全死光了。
船老大試圖東山再起,可是當年遭受的打擊太大,終究是失了無所畏懼的底氣。重新召集人手,混跡到今天,也就混了個普普通通,僅能威脅普通船只的地步,不複威名。
會如此感時傷懷,船醫想這大概是自己青春不在的證據,歲月不饒人。
船員們大多是漁民出身,釣魚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
不過,即使不會釣魚,照樣可以通過武力或者金錢得到別人的魚。
除了熱衷在魚身上的人,也有好幾個對錢更感興趣的,大肆開設賭局,或者主動把自己釣的魚拿來賣。
在喧鬧如菜市場的甲板上轉了一圈,船醫又走到了“人魚”所在的船艙,船老大正在魚缸前,和一個加入團夥不到三個月的年輕人談論養魚的事情。
那個年輕人比其他漁民在養魚方面的經歷更豐富一點,他養過一些寵物魚。
根據他的經驗,他提議用海草、鵝卵石和珊瑚之類的裝飾物豐富一下魚缸內部的景觀,在視覺上給與“人魚”良好的生活體驗。
“人魚”的心情依然沒有好轉,縮在魚缸的角落,背對着衆人。它銀白色的長發及腰,但因為是半透明的,可以隐約看到它光潔雪白的背部,漂亮流暢的線條,讓人很想上前撫摸,确認手感。
“或者給魚缸裏的水稍微加一下熱。”年輕人說,“這一塊海域都是溫水區,它可能更喜歡溫暖的海水。”
他們讨論認真,而“人魚”換了個姿勢,趴在魚缸底部開始睡覺,于是船老大把年輕人和船醫一起轟出船艙,關上船艙的門,“它休息了,別吵着它!”
年輕人和船醫在緊閉的門前面面相觑,不明真相的年輕人問:“原來我們老大對養寵物魚很有興趣?”
“……算是吧。”船醫擺擺手,“不用太當真,到港了就會想辦法把它賣出去的。”
船艙內,船老大坐在正對魚缸的椅子上,對“人魚”無邪的睡顏看得出神。
待在對于“人魚”來說,不夠寬敞的魚缸裏,“人魚”仍然睡得十分香甜,仿佛進入了極美的夢境,安詳,平和。
真羨慕它啊。
船老大睜着血絲從未散盡的雙眼,想起被剿殺,失去臂膀,從血海中掙紮求生的那個黃昏——他總是會在夢裏回到那一天,被死亡追趕着醒來。
捆綁,恐吓,侵犯,“人魚”在遭受這些之後,眼中沒有一點仇恨,還能在兇手面前安然入睡。
永遠忘不了的傷痛,恐怕只有人類才會有吧。
假如收手不幹,養一只這樣的寵物度過餘生……想着,仿佛被“人魚”的安寧所感,船老大緩緩閉上眼睛,鼾聲漸起。
這一回,他沒有做夢。
……
太陽沉入海平面,最後一絲光亮被海水吞沒。船上的照明燈适時亮起,驅散籠罩過來的黑暗。
幾個一無所獲的釣魚人仍在努力,還有一些釣到魚卻不滿意的釣魚人也在堅守,更多的人則是收拾釣具,決定到此為止。
敲門無人應,船醫附耳于門上,聽到裏面傳出的鼾聲,便悄悄打開門,查看情況。
魚缸裏,“人魚”趴在魚缸底部安靜地睡覺。正對着魚缸的椅子上,船老大垂着頭,背脊彎曲,緊繃的肌肉也放松了下來,有種戰敗而死的頹唐之感。
……屬于他們的黃金時期确實已經過去了。
船醫嘆息着,打消了開門前的想法,默默地關門,向甲板上的人們傳話:“沒釣到魚的不用急。老大決定給個寬限,截止日改到明天中午。”
這句通告起了意想不到的反作用,堅持釣魚到最後一刻的人沒有走,一部分收拾釣具打算離開的人也不走了,坐回原來的位置繼續奮戰。
……這大概就是青春吧。
想到自己可以不必操心釣魚的事情,直接排到第一號,特殊待遇的優越感令船醫心情舒暢,他大步流星,固定左腿的金屬支架在他踩到地板時哐當作響。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在門開之前就聽到了這個熟悉的響聲,睜開眼,注視着進門的船醫。
給少年檢查完體溫,船醫從桌子下面的箱子裏翻出一瓶藥丸,稍微斟酌了一下,還是倒了兩顆在手心裏,進行身為醫生該做的必要說明:“你再持續低燒下去會不太妙。這種藥可以更有效地讓你退燒。不過副作用也大一些,要是覺得頭痛、惡心或者呼吸困難,那都是正常反應。”
少年配合船醫的動作,張嘴吞下了藥丸。
由于家族遺傳病的緣故,他曾經接受了大大小小的諸多治療,吃各種藥幾乎是家常便飯。
新手容易犯的“藥丸卡在嗓子眼裏融化”的失誤,在他身上不會再發生了,他沒有感覺到藥丸的苦味,就順利地将藥丸吞入腹中。
“我先睡了。你要是有什麽緊急情況,把杯子摔到地上,我就會醒。”船醫在少年的枕邊放了一個玻璃杯,然後在另一張床上睡下。
等到船醫的呼吸變為入睡時的平穩,少年再度試圖活動四肢,可惜身體比白天更不争氣,擡起手臂就很吃力,不得不作罷,選擇保存體力,回歸夢鄉。
此時此刻,船上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是他們在這艘船上,最後一個安穩的夜晚。
……
由于參賽人員衆多,第二天中午,魚缸被搬到了甲板上,魚缸裏的“人魚”也感受到了別樣的氣氛,坐了起來,打量着人群,黑色眼睛裏露出表示好奇的興致。
“靠!”看到“人魚”的瞬間,有人大呼出聲,“是誰給它穿了衣服?!!!!!!”
不錯,“人魚”身上裹着一件極不合身,顏色也很土氣的暗黃色外套……完全不協調……簡直是醜爆了,再糟糕的直男審美,都難以忍受如此糟蹋“人魚”形象的服飾。
“是我。”船老大現身認領那件外套,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免得你們沒心思做別的事情,光去看魚了。”
好吧,大部分人不得不承認,有了外套的遮擋,确實可以令他們的注意力不再完全集中在“人魚”的身體。
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依然戀戀不舍,視線游移于“人魚”的大腿,膝蓋,小腿肚,腳,還有臉上。
“人魚”眨了下眼睛,沖他們微微一笑,引發幾聲驚呼。
“喂,它剛剛是不是笑了?!”“它笑了?!“它是在對我笑!難道是喜歡我?”“呸!你在做夢!”
短暫的騷亂過後,根據現場抽簽決定的順序,由船醫負責叫號,參賽選手在自己的魚中選擇最有信心的一條,投喂給“人魚”。
第一個參賽選手上場了,他自信滿滿地捧出一條圓滾滾的,像白皮球一樣的魚,介紹道:“哈尼魚。沒有一點雜色的純白,還有軟乎乎的手感,和女人的奶一個樣,包含了男人的浪漫和夢想!”
在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全場已笑成一片:“這家夥還是個處!”“太明顯了吧!”“一聽就知道你沒摸過真家夥!”
他的臉漲得通紅,大聲辯解,然而沒人相信,船老大對他豎起大拇指,“祝你好運。”
“……老大。”他哭喪着臉,自信全無,忐忑地把手中的哈尼魚放入魚缸。
作為寶貴的首個參考範例,衆人紛紛屏息,全神貫注地關注“人魚”的反應。
“人魚”戳了戳那條魚,又擡起雙手捏了捏,然後捧着魚,張開嘴……
衆人的精神力集中到了最高點,參賽者一號握緊了拳頭,緊張得要命。
那條哈尼魚的個頭有點大,“人魚”眼看一口吞不下去,便放開了那條魚,任它在魚缸中游動。
“唉!”“就差一點!”“可惜了!”衆人扼腕嘆息。
“看來魚的個頭不能太大。”船醫搖了搖頭,“二號!”
二號選手帶上來的是長條狀的魚,墨綠色,粗細和三根手指加起來差不多,長度将近成年人的手臂,“魯莫魚!比蛇肉更鮮美!不管是火鍋,還是燒烤,都很受歡迎!魚最重要的是味道!”
做完宣言,二號選手剛把魚放入魚缸,就被“人魚”一把扔了出來,長條狀的魚在甲板上扭動身體,看起來很像一條蛇。
“這東西很好吃的!”二號選手抓起魯莫魚,對“人魚”進行推銷,“要不你等一下,讓我把這條魚烤熟,那香氣誰聞了都會流口水!!!”
“……它又不是人。你還是留着自己吃吧。”船醫簡單總結,“可能這條魚的外型不夠‘魚’,所以被排除出它的食譜了吧?三號!”
三號拿上來的是一條外型扁平的魚,通體亮黃色,有着綠色的斑點花紋,“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反正我覺得挺好看的!”
這條魚被“人魚”直接扔到了三號的臉上,砸得三號一臉懵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次衆人的音量遠遠超過了針對一號選手的笑聲。
“看來它和你的審美不太一樣。”船醫憋笑道,“四號!”
五號,六號,七號……
各式各樣,奇形怪狀,色彩斑斓的魚端上來,不是被“人魚”扔到甲板或者人的臉上,就是放在一邊不吃——“人魚”的挑剔大大超乎人們的預期。
當三十六號選手不抱希望地端上勉強釣了一條,所以沒有挑選餘地的,最普通的銀色小魚……令衆人大吃一驚的是,“人魚”很快地選擇了吃掉。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衆人爆發出的歡呼聲,傳得很遠,将附近的海鳥驚飛一片。
“恭喜!”船醫沒有點評,對規則進行補充道,“這種驗證過可以成功的品種,後面再重複的,就不算數。”
這場比賽的熱度空前,除了臨時負責掌舵的船員留在駕駛艙以外,其他人都聚集到了甲板上。
被遺忘在醫務室,面色蒼白的少年,翻遍了藥品櫃和醫藥箱之後,又一次仔細聆聽門外的聲音,确認走廊沒人,才小心翼翼地扶着牆壁,極力驅使虛弱的身體,一步步前行。
三十六號選手的魚被“人魚”吃掉,衆人歡呼之際,在他們後方,少年經過了甲板——沒有人注意到少年。
比賽的熱度持續到比賽結束也未見消退,不如說,比賽結束後的部分才是最值得期待的。
“別太激動,一上去就軟了!”“幹它幾發大的!”“嘿!要不要賭誰的次數最多?”他們朝比賽勝利者們大聲說笑,吹起口哨。
“給我小心點玩!誰敢把它弄傷,我搞死他!”船老大的厲聲告誡也夾雜其中,“用最痛苦的方式!!!”
“哈哈哈哈,老大心疼得很啊!”“沒事!它又不是人!沒那麽容易弄壞!”“上次那十幾個家夥上了,不也沒事。”“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真是太猛了!!”
沒能獲勝的人們,在比賽中大笑過多次,倒也不怎麽介懷結果了,和弟兄們碰杯消耗餘興,順便聊些男人之間的話題。
根據船老大的保證,船醫在五名比賽勝利者之前,得償所願地第一個将“人魚”壓在了身下。
比想象中更為暢快的體驗,順着脊背,湧入大腦,充盈四肢,令他發出了粗重的喘息。
他很慶幸自己提前手動排解了一次,不然他可能會在其他五人面前丢臉。
男人們做同一份作業的時候,一切就變成了暗中攀比的表演,不做到自己的極限,就對不起自己的尊嚴。
以至于他們最後沒有精力再給“人魚”換水,尤其是其中表現欲過度的三人,都直不起腰了,換水只能叫其他人代勞。
比起精力有限的普通人類,“人魚”始終毫無疲态,目送着他們互相攙扶着離開。
門剛關上不久,又被打開了,這次進來的是船老大,他是來查看“人魚”有沒有受損的。
他小心地愛撫着“人魚”。或許是混得熟了,“人魚”很乖巧,一動不動,任憑他随意觸碰。
不自覺地,他逐漸深入。
夜更深了,也更冰冷了,黑色海面上發出沙粒般渺小光亮的船只,仿佛随時都會被周圍無盡的黑暗所吞噬……一部分人已經被吞噬了,永遠失去了他們的體溫。
等船醫掀開被子,發覺病床上的人形是用枕頭堆成的時候,他尚未意識到事情比他想象中嚴重得多。
他完全沒想到,少年趁他們專注于比賽,能夠拖着病體,四處奔走,将與酒精相克的藥物投入了儲藏的酒中。
他更沒有想到,少年握着在醫藥箱中找到的手術刀,躲藏在陰影處,趁船老大沉迷于和“人魚”的游戲,從背後接近,刺向船老大的後頸。
為了盡量不發出腳步聲,少年事先脫掉了鞋子,赤着腳小心地踩在地板上,舉起手術刀。
船老大好歹是多年刀口上舔血的人物,即使是最沒有防備的時刻,也察覺到了危險,一個側身,原先會刺進後頸的手術刀,刺在了他的肩膀上。
盡管殺死過很多少女,但少年是下命令的人,從沒有親自動過手,實戰經驗為零,刺殺失敗與捅破他人皮肉的陌生觸感令他慌了神,來不及拿回手術刀,下意識地連連後退。
“好小子。”看清楚來人,船老大知道對方剛剛瞄準的是要害,不禁起了殺心。
在船老大迫人的氣勢之下,少年又退了一步,嘴角不受控制地開始上揚。
……是嗎?結果是死在這裏了嗎?少年想。
少年停住腳步。
船老大手中的刀沒有落下來,一只手從他的胸口穿透而出,他不可置信地扭過頭,可惜這個動作只做到了一半,他就倒下了。
“……”少年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右手染成紅色的“人魚”,跨過船老大的屍體,問:“你還好嗎?”
少年忽然感到一陣脫力,坐到了地上,“為什麽要這樣做?”
“?”對方歪了歪頭。
“既然你這麽厲害,為什麽要……為什麽……”少年艱難地組織着語言,“為什麽讓他、他們随便……欺負你?”
“唔?欺負?”對方顯出困惑的神色,“哦,這算是欺負嗎?不用特意讨好他們,躺着就行了,我覺得挺輕松的。”
“我沒辦法治療你,也沒辦法把你帶回大陸。”對方蹲下來,視線與少年齊平,“他們可以做到。我需要他們的幫助。尤其是盡心的治療。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希望你死掉。我說過了,‘等你身體更好一點,那時我再帶你離開這裏’。這是最和平的方式,其實你……”
話還沒說完,船醫帶着數名症狀較輕的船員,急沖沖地推開門,彙報緊急情況:“老大!有……”
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船老大的屍體,後半句話頓時卡在了喉嚨。
兵戎相見,不可避免。
“人魚”快上一步,拿起船老大的刀,劃開了船醫的喉嚨,這下船醫永遠也說不出後半句話了。
由于少年投放的藥物劑量不足,雖然許多人在爛醉的狂歡中死去,但也不乏幸存者,他們氣勢洶洶而來。
萬萬沒想到自己即将面對的敵人,竟然是被他們輪番施暴的溫順“人魚”。
他們舒了口氣,輕蔑的想法,油然而生。
“人魚”毫不畏懼他們人多的陣勢,身形敏捷,沒有人能夠碰到它,如入無人之境。
它手中的刀刃在空氣中畫出一條條流暢無比的銀線,全部是精準的割喉,帶出連綿不斷的血雨,為它披上了一件鮮血制成的外衣。
此刻,他們才真正知曉,“人魚”并不是拼死反抗,妄圖魚死網破的弱者,而是淩駕于所有人之上的狩獵者,是整艘船上最可怕的東西。
仿佛狂風過境,站着的人一茬茬地橫屍在地,少年扶着門框追出來,視線所及,只有一個遠去的背影。
屍體組成的路标,引導少年跌跌撞撞地到達駕駛艙,裏面駕駛的人還活着———就剩他一人活着了。
他親眼看到兩名同伴被外表柔弱的“人魚”不費吹灰之力地一擊殺死,就吓破了膽,ku裆全濕,癱軟在地。
少年走上前去,把船老大死後回收的手術刀捅進了那個人的心髒。
“……為什麽?”這是“人魚”第一次向少年發問,“他死了,誰來開船?”
“我稍微懂一點。”少年深吸一口氣,第一次親手殺人,雙手的顫抖依然無法完全止住,“至少,我知道怎麽發送求救信號。只要不出意外,以船上的食物和淡水儲備,足夠等待救援過來。”
“唔……那不是又得擔心來的是敵是友了?”
“我不介意。”少年想做出一個柔和的微笑,出來的效果更像苦笑,“我不想再看到他們碰你……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為我付出了。”
“不行。”對方斬釘截鐵地拒絕道,“你死了,我會不開心的。”
像吞掉了一塊燒得火紅的炭,少年的聲音變了調,音節也變得細碎難懂,“……為什麽?”
“因為……”對方笑得燦爛,又任性,“因為你長得好看。”
“就因為……這個?”少年心中盤桓多年的陰影仿佛是個笑話。
他啞然片刻,最開始是笑,接着是又哭又笑,最終是體力嚴重透支,虛脫過後的一連串咳嗽。
劇烈的咳嗽,令他的腰弓成了蝦米,“人魚”擔心地伸手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肩膀。
“這麽……不想我死……”少年努力地調整呼吸,說話斷斷續續,“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人魚”沒有立即回答,陷入思考。
過了一會,它才說:“你家裏有湖嗎?有湖我就跟你回去。”
對于普通人而言,這個回答等同于委婉的拒絕。
但是少年家裏真的有湖。
所以,少年笑了。
“……那……太好了。”少年握住“人魚”的手,沾了滿手粘稠的鮮血,“跟我……回家,我來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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