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聖心百合
作者有話說:
郁梨低壓聲音對陸景年說:“難怪這個李老板以前總來花店,每次不是帶水果就是帶自己煮的各種甜湯,還約餘哥看電影,餘哥拒絕過很多次,最後被萍婆說了一頓才沒來,萍婆說她是陸振華,只顧自己喜歡,不管別人感受,我當時就覺得她對餘哥有意思,餘哥偏說沒有,你看吧,看餘哥怎麽收場。”
陸景年沒搭腔,還是看着餘知意。
餘知意沒有接花,目光飛向陸景年,陸景年臉上沒什麽表情。
在餘知意移開目光後,陸景年收緊手指攥成拳頭,又因為手在顫抖,他不着痕跡的把手背到身後。
餘知意收回目光,說:“我喜歡所有的花,不僅僅是這一種這一束。”
“那這一束,就我手裏的這一束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喜歡,但是我不能要。”
陸景年幾不可聞的吐了口氣,手指松開自然垂落在身側,好像就在一瞬間包裹着陸景年的無形氣體豁了個口,他在餘知意拒絕李老板的時候松了口氣,那口氣呼出來的瞬間他恍惚間聽見了自己的心聲:知意,不要答應,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但他不能表白,什麽都不能做。
李老板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低頭望着懷裏的紅玫瑰,擡頭還是笑着的,“別這麽緊張,我就是拿你練練手,其實吧,我也擔心我喜歡的那個他不接受,萬一我被拒絕了豈不是很難看,不過還好,能承受,那我先走啦。”
餘知意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再見。”
郁梨探頭望出去,又悄悄探回來,小聲說:“她把花扔在垃圾桶旁邊了耶,好浪費哦,我想去撿。”
餘知意沒動,低頭剪絲帶,突然間的有些難過,他剛剛看陸景年時,陸景年在用一種局外人看熱鬧的眼神看他。
陸景年向外看,刺眼的紅在綠色垃圾桶旁格外突兀。
“去撿吧,花是無罪的。” 陸景年說。
“好的,我也這麽覺得,那我去了年哥。”
餘知意突然笑了聲,重複了一遍陸景年的話:“花是無罪的,花确實無罪,開得好好的,人們要表達愛意表達喜愛都喜歡借花表達,沒得到滿意的答案,傷心了可以随意丢棄掉,可花就不會難過嗎?”
陸景年雖遲鈍,也聽出他言語裏的不悅,“你不開心了?”
餘知意擡頭直勾勾地看向他,“你覺得剛剛的李老板怎麽樣?”
陸景年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開心,如果喜歡她,剛剛為什麽不答應,如果不喜歡,又為什麽難過。
“挺好的,長得好看,有事業,人也通透豁達,跟你…… 很般配。”
“是嗎?你憑什麽覺得我跟她很配?你很了解我嗎陸景年,你根本不了解我。” 餘知意語氣有些激動,七分委屈,三分怒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餘知意被自己剛剛的語氣駭住,他在幹什麽,他怎麽能對陸景年發脾氣,陸景年他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餘知意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已經習慣了有他相伴,不知道餘知意懷着一種愛慕的心思祈禱着他能多留一陣,不知道餘知意藏着的龌龊小心思,他甚至不知道餘知意喜歡男人。
不用讓他知道,也不想讓他知道,這樣就好,山一程水一程,花開一時花謝一時,總有分開的那一天。
餘知意輕喘了幾口氣平複下來,語氣柔下來,“對不起,跟你沒關系,是我有問題,我剛語氣不好,對不起。”
“沒關系,如果你不開心,可以跟我說,我可能幫不上什麽,但我可以當你的聽衆。”
陸景年掏出手機,點開音樂播放器,放了一首英文歌,《love somebody》,新一輪的客人陸續上門,那首歌在嘈雜聲中播放完了,餘知意只聽見其中兩句。
But If I fall for you I'll never recover(但若我為你傾倒,這一深陷便再覆水難收)。
If I fall for you i'll never be the same(若我就此愛上了你,我便再無法像以前那樣)。
這一天一直忙到深夜,十一點半還有人來買花,玫瑰幾乎賣光了,下午還發生了一件小插曲,譚玮不知道那束探索者玫瑰被郁梨撿回去的事,過去借煮好的珍珠時看到店裏的紅玫瑰,當聲黑臉,問郁梨誰送的,郁梨有心逗他,說是網上聊來的型男送的,譚玮氣得差點沒把花吃了。
在郁梨解釋後紅着脖子別扭的扔下一句:“你想要不會自己買嗎?或者你跟我說,我買給你,撿的你也要!”
事後郁梨跑去找陸景年,小聲嘀咕:“今天怎麽回事,你看年哥,生意這麽好,今天一天都能賺小半個月的租金了,臉色還是這麽差,一年也就這麽幾個好節日,不應該開心嗎?還有譚玮,臉上像抹了層鍋底灰,嘶?難不成是他倆都有暗戀的人,然後,失戀了?”
陸景年若有所思,有點道理,餘知意也說過他有喜歡過的人,還沒來得及表白就散了,大概是在今天想起了那個人。
收完花掃完地,陸景年看見花桶裏還剩最後兩只聖心百合,拿起來修了修花枝,找了段不知道什麽顏色的絲條綁了個蝴蝶結,遞給餘知意,用着哄他小侄子的語氣說:“知意,看這裏。”
餘知意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回頭,“嗯?怎麽了?”
陸景年從背後拿出花,“能讨今天的工錢嗎?”
“可以啊,你想要什麽,現在要去吃夜宵嗎?”
陸景年說:“借花獻佛,借用你店裏的花,送給你,希望你忘記不開心。”
此刻挂鐘時針指向 11,分針靠近 12,距離七夕過去還有兩分鐘,最後的兩分鐘,他收到一枝花。
餘知意笑彎了眉,說:“謝謝,可我沒準備什麽送給你。”
“你笑一笑就好。”
那晚月亮并不圓,月色也不美,可餘知意就是記住了那晚的月亮,他去陽臺放那枝聖心百合,半彎的月牙兒映在缸裏,餘知意将百合插在水培銅錢草裏,滿意的回房睡覺。
一夜好眠。
翌日一大早,餘知意叫醒陸景年,“年哥,起來了,帶你去個好地方。”
陸景年難得的沒做夢一夜睡到天亮,睡眼朦胧:“去哪?”
他剛睡醒的樣子有點軟,頭發亂糟糟的翹着,餘知意沒忍住幫他理了理頭發,“帶你去環島路兜風。”
“為什麽要現在去?”
“現在不曬呀,下午我又走不開,趁現在,走!”
餘知意想通了,陸景年在一天陪他玩一天。
陸景年洗漱完才發現,餘知意連早餐都準備好了,簡單的白粥配煎蛋和蘿蔔糕,太早了,兩人都沒吃多少。
這次還是陸景年騎車載餘知意,餘知意喜歡坐在他身後,看着他被風吹翻的發絲飄搖,有種偷來的滿足感。
環島路,顧明思議,沿着島順着海的一條公路,公路旁的人行道鋪滿紅色的磚塊,靠海岸的一側是望不到盡頭的藍色手扶欄杆,鹹濕的海風拂在臉上,藍色的天空藍色的海,藍色的欄杆,一路盡是風景,人宛如在一張藍色的水彩畫中,白雲和路邊的三角梅都是點綴。
餘知意迎着風問陸景年:“你看到的海是什麽顏色?”
“灰色,天空也是灰的,有時候深灰,有時淺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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