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姜寒有些意外，女兒竟然這麽快便開口跟他說話，而且說的還是見過他。

“你見過我？你在哪兒見過我？”他錯愕地問道。

姜雪認真地回答道：“媽媽有一本相冊，上面有你的照片，你跟媽媽、外婆一起拍的照片。”

姜寒想不起來他什麽時候跟妻子還有岳母一起拍過照片，但他還是忍不住追問道：“可是單憑一張照片，你怎麽确認照片上的就是你的爸爸？”

姜雪低頭：“媽媽臨走的時候，還拿出那本相冊，別的照片都沒看，就單單看那張，我那時候猜，照片上的就是我爸爸。還有……”

她接下來的話是秘密，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說。

只能讓寧檬彎腰，用小手捂着寧檬的耳朵說道：“寧檬姐姐，他身上有粉紅色，還有紫色。粉紅色是喜歡，媽媽身上和外婆身上也有紫色，所以我知道，他就是爸爸。”

寧檬恍然大悟，原來姜雪靠着這個便一眼認定了姜寒是她的父親。

她說道：“小雪，我希望你和你爸爸能留下。”

姜雪點點頭：“好，我要留下。”她轉頭看向姜寒：“爸爸你呢，你留下來嗎？”

一聲爸爸，喊得姜寒心都化了。

說實話，其實剛才寧檬的話幾乎已經說服他了，加入夥伴救援隊，他們希望他能有機會研究出結束這場災難的解藥和疫苗，這也是他心底的奢求。

另外，如果要帶小雪離開，首先他此時已經成為衆矢之的，很多人都在找他，就連官方都在找，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躲多久，逃多久。而且要帶着小雪一起逃一起躲，她只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能撐多久呢？

這些天，他一直冒險在新瑜市的隔離區和污染區打轉，為的就是能近距離地觀察這群人對他女兒究竟怎麽樣。

他們為她做的，他也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他的未來已經無了，如今剩下的生命，就為了女兒而活。

Advertisement

他看着張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小雪，終于點點頭：“爸爸不走，爸爸留下。”

姜雪臉上露出笑容，似乎松了一大口氣：“太好了！我也可以不用走了！”

其實她對自己多出來一個爸爸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幼兒園裏的小朋友很多也是沒有爸爸或者沒有媽媽的，她沒見過這個爸爸，沒有期待，所以也談不上開心不開心，但她确實不想離開寧檬，不想離開這個房車。

她之前的生活太颠沛流離了，她在這裏感覺自己很安全，很溫暖。

她看見的每一張臉都是笑臉，她喜歡這裏。

所以爸爸突然找來，她最擔心的就是，哥哥姐姐們不得不将她送走，她又要離開自己好不容易熟悉起來的環境，不知道要去哪兒。

當爸爸說出跟她一起留下，她開心壞了，心裏覺得爸爸人還是挺好的嘛。

“行了，小雪，你先進去睡覺吧，已經很晚了。”高箐說完便帶着姜雪回到房間，為她講了會故事。

姜寒感慨道：“我結婚以後就留在科研所，當時病毒的研究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我分身乏術，最開始是真的很忙，抽不出時間回家，就連妻子懷孕，也沒辦法多陪陪她，後來……是科研所不讓我走。”

沈言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自己藏在心底很久的話：“當年末世來臨，病毒蔓延，到底怎麽回事？既然你要加入夥伴救援隊，至少這件事你得告訴我們實話。”

姜寒的手有些發抖，想起當年的一切，他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這是所有人噩夢的開端，也是改變他人生的一刻。

“最開始，我們科研所負責各種病毒研究，沈言，你也知道，每個項目小組只負責自己的項目。我研究是病原體突變方向，當時在動物界有一種病毒，傳染性和致病性都非常高，這個項目是華國、E國D國一起合作的項目，原本一切都還在控制當中，但是很快諾伯特博士說他們的聯合實驗室有新發現，說這種病毒會導致感染者出現眼球變白的現象。後來其他兩國的研究團隊來到華國開會，共同研究這個病毒，在實驗室階段，病毒已經進行了多代進化，我們發現這種病毒越來越不對勁，它不僅會造成眼球變白，還會感染者造成血液凝固、皮膚變黑。當時科研項目已經接近尾聲，我的論文也即将完成，當時我只想工作結束以後盡快趕回家，我的孩子快要出生了，我得回去陪着我妻子。只可惜，變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所有人都聽得很仔細，高箐也從房間走了出來，加入了聆聽的隊伍。

“諾伯特博士是0號感染者，他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這個變化持續了大概一個月時間，最開始，大家只是發現他在偷偷吃生肉，喝新鮮的牛血，當時還沒有重視起來，後來他的性情也發生極大的變化，開始變得偏激，一言不合就攻擊他人，最終等我察覺的時候，他的眼球已經變白皮膚變黑了……他咬傷了洛夫教授和漢薩姆博士，奇怪的是，其他的人變異的速度開始變快。洛夫教授和漢薩姆博士這兩人花了半個月時間便完全失去理智，而被他們傷到的普通人，半個月以後身上臉上已經剛開始掉腐肉了，就是你們說的徹底喪屍化。再後來，便是你們知道的，病毒在全球各地迅速蔓延開，各國政府決定将這種病毒命名為捷塔336，末世來臨。”

沈言之前只知道，病毒在華國蔓延跟他們科研所有關系，卻不知道那幾位外籍科學家相繼被感染的事情。

“所以，如果想要研究出捷塔336的解藥和疫苗，要做什麽？”向翼問道。

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自己為之奮鬥的目标，究竟有沒有可能實現。

“首先我需要一個實驗室，當然我也說了，我更需要的是時間……”姜寒無奈地強調道。

目前最大的問題不是別的，而是時間，就算他們從零開始搭建一個實驗室又能怎麽樣？時間上來不及一切都是白搭。

當然姜寒也知道，這句說了也是廢話，他們就算有超強的實力，能弄來器材建個實驗室，難不成還能給他弄來額外的時間麽？

不過既然他們很想知道要怎麽辦，他還是硬着頭皮接着往下說。

“搞科研我需要一個全封閉的的生物實驗室，因為病毒是非常危險的，如果沒有足夠的防護措施，我可能會被病毒感染，也可能将你們傳染。我也需要一些化學試劑，如DNA聚合酶、限制酶、逆轉錄酶等等，這些試劑是分析病毒基因的必備工具。”

“我需要一個全套的PCR設備，這樣我才能研究病毒的基因序列。另外，我還需要一個電子顯微鏡，通過它我可以看到病毒的實際形态。病毒培養設備也是必不可少的，這可以讓我觀察病毒的生長和繁殖過程。”

“對了，我還需要一些樣本。我需要被感染喪屍病毒但還沒完全喪屍化的人，這點很難也很殘忍，但是我需要研究它們的生理變化，分析它們的血液和組織，這是尋找病毒和解藥的關鍵。異能者的血液就不需要了，我自己就是。”

“除了硬件設備，我還需要一個團隊。我需要一些有病毒學背景的科學家來幫助我進行研究，我需要一些技術員來負責操作設備，我需要一些助理來整理數據和記錄實驗過程。同時，我也需要保安人員來保護實驗室，避免被喪屍攻擊。”

姜寒說完這些自己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究竟在說什麽……這樣擁有完善設備和團隊的實驗室，就連叛軍都沒有建成，他們只是一個小小的救援隊，又怎麽可能。

他說完以後，寧檬問道：“就這些嗎？”

“暫時就這些，将來研究到一定階段，可能還需要一些特殊的東西，到時候我再告訴你們吧。”

前期工作已經這麽難了，他已經不想接着往下說。

他說完以後寧檬便說道：“你先入住，為了你的安全，就不正式刷卡加入夥伴救援隊了，畢竟救援隊的名單，公會那邊也看得到。”

姜寒點點頭：“我明白。”

他走到自助服務機上，稍微研究了一下，便有些驚訝，這個房車旅舍還真是有些東西，竟然能這麽智能，可以在自助服務機選擇各種服務，購買商品。

他把能勾選的都勾了，給自己買了些日用品。

這些天在外面風餐露宿，他沒睡過一個好覺，随時都在擔心自己，擔心女兒。

姜寒進入自己的房間，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房車旅舍的房間內部，看見的瞬間，他務必慶幸自己選擇留下，而不是帶着女兒到處逃難。

別的不說，這樣的條件，是他無法給女兒的。

之前待在叛軍，他們也承諾過要對女兒好，但是就連最簡單的見女兒一面都做不到。

在那些人眼中，他不過是個機器，而他女兒只是個人質而已。

他久違地感到放松，姜寒心裏暗自下定決心，就算時間來不及，只要他們能準備一個簡陋的實驗室，他也要努力為他們做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