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介意

負擔

宋楚琰似乎被“哄”好了。

下半場，在宋楚琰的幾個助攻下，孟子浩的表現十分亮眼，特別是第四節最後的那個壓哨球，有目共睹的精彩。

得意忘形的孟子浩下場的時候高興地吵着要請大家吃飯，還是經宋楚琰提醒才想起觀衆席裏的心上人。

不愧是有家室的人……

孟子浩醍醐灌頂地朝宋楚琰比了個大拇指，以示敬佩。

至于初曉和韓志逸小兩口，自然是早有安排了。

散場後，羅伊來到籃球館走廊上，一邊刷手機一邊等宋楚琰換衣服。

少時，一雙女鞋出現在了手機後面的地面上。見那雙鞋沒有挪動的意思，羅伊緩緩擡起頭。

面前，一個剪着齊肩短發的女生正虎視眈眈地看着她。

“你和楚琰學長是什麽關系？”女生問。

看着來者不善的女生，羅伊禮貌地笑了笑，“你是？”

“你不用管我是誰，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見羅伊客客氣氣的，女生的态度也緩和了一點，可是字裏行間的傲慢仍不減。

“既然你可以拒絕，我想我也有拒絕回答的權利吧？”羅伊不卑不亢。

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女生雖刁蠻了些，但也不至于蠻不講理。看着有理有據的羅伊，女生雖然不耐煩，還是簡單地介紹了自己，“我是楚琰學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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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既然你們是朋友，我覺得你還是直接問楚琰學長比較好。”

“你——”

感覺被耍了，女生又惱又羞，一時氣急，竟啞口無言。

其實羅伊本無意戲弄她，若她的回答有誠意一點，羅伊也會如實相告。

正當女生想着該如何還以顏色，宋楚琰低沉的聲線卻從身側傳來。

“伊伊，”宋楚琰停在羅伊面前，目不斜視地看着她說，“走吧。”

仿佛一旁的女生不存在似的。

上一秒還惱怒得連頭發絲都在咆哮的女生在宋楚琰面前頓時沒了脾氣，安靜得仿佛空氣一樣。

見女生如此，羅伊心頭突然有些五味雜陳。她那樣盛氣淩人地站在自己面前，讓羅伊忘了，她也只是在意着某個人而已。

然而，羅伊也不能為女生做什麽。她此刻最不想要的，大概就是她“假惺惺”的同情吧。

羅伊輕輕應了一聲“嗯”，便跟在宋楚琰身後往籃球館外走去。

走廊拐角處，一個身着白色洋裝的長卷發女生在羅伊和宋楚琰離開時，不由地向前邁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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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好似繁星落入水面，璀璨奪目。

沿河的校園林蔭道上，羅伊和宋楚琰安靜地并肩走着。如夏天的雲、春天的霧、冬日的暖陽，他的氣息輕輕縛在她的心上。

他的發梢仍有一點濕潤，渾身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應該是簡單洗漱了一下。

“你今天在球場上太帥了，第一節的帶球過人，第三節的三分遠投，罰球時的沉着冷靜……”

“初曉怎麽會知道那天逛校園的女生是我，以及我在P大的，是你跟她說的嗎？你是怎麽跟她形容我的呢？”

羅伊有太多太多話想跟宋楚琰說，但又不能跟他說。

一路上，羅伊絞盡腦汁想找一個合适的話題，不那麽難以啓齒又不那麽無聊，想來想去卻只想出一句蹩腳的，“要聽歌嗎？”

“好啊。”

羅伊拿出耳機，将其中一只遞給宋楚琰。

幸好她每天有擦耳機的習慣，要是耳機不幹淨就太社死了。

将耳機遞給宋楚琰的時候，羅伊在心底默默想到。

“你真的很喜歡五月天。”

羅伊的音樂列表裏有一大半都是五月天的。

“是啊，我和小雨都很喜歡五月天。”

話音未落，羅伊的心底忽地飄過一絲異樣的情緒，有點說不清，道不明。既不是愧疚，又是愧疚。既是落寞，也不是落寞。

果然不和蔣雨霃說清楚，她沒辦法自在地在他們面前提起對方。

宋楚琰似乎知道羅伊說的“小雨”是誰，因為他也沒有再說什麽。

沉默就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身邊再次傳來他的聲音。

“你等我一下。”

一個長椅前，宋楚琰摘下耳機對羅伊說。

“好。”

羅伊接過宋楚琰遞過來的耳機，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有些後悔。

她是不是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讓他有了負擔。

待宋楚琰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羅伊在長椅上坐了下來，等他回來。

約莫十分鐘後，宋楚琰回來了，手裏提着一個塑料袋。

“換上這個吧。”

宋楚琰從塑料袋裏拿出了一雙白色的涼拖鞋，是那種超市裏随處可見的款式，放在羅伊腳前。

“只有這個了，先湊合一下。”

“？”羅伊不解地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宋楚琰。

“你的腳不舒服吧？”

剛剛在籃球館的時候，宋楚琰就注意到羅伊不時會将鞋子的腳後跟踩下。

“沒……沒關系，不用了……”羅伊勉力擠出一絲鎮定的微笑，下意識地将腳往後縮了縮。

宋楚琰沒說錯，她的右腳确實不舒服。

高一那次不小心踢傷腳趾，拔掉趾甲後，留下了後遺症，沒長好的趾甲不注意修剪的話，到了夏天就容易發炎。

可是她長年練舞，腳上傷痕累累、老繭密布，腳趾甚至有一點變形，很醜。

怕被他看見。

“換上吧，會舒服一點。”

他的眼神溫暖而堅定。

看着眼前的宋楚琰，羅伊有一點點動搖。

她以後只在他面前展現好的一面嗎？

那樣……還是她嗎？

掙紮過後，羅伊躊躇着脫下樂福鞋，一邊不安地換上涼拖鞋，一邊暗暗留意着他臉上的神色。

見宋楚琰神情沒有任何異樣，羅伊才松了一口氣。

不僅如此，宋楚琰還周到地準備了雙氧水、棉簽、消炎藥，以備不時之需。

耀眼的初夏陽光落在宋楚琰寬闊的肩膀上，他低着頭，輕手輕腳地幫她處理着發炎的傷口，用雙氧水消毒，再用棉簽小心地敷上消炎藥……

那一刻，羅伊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暖意。那股暖意穿過胸口，直沖眼角，讓她的視線霧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