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神劇豈可修59

神劇豈可修59

奇怪,58章我找不到了,那放59叭

謝涵向後伸出五指,抓住對方不斷往下滑已落在他腰間的手,側頭,眼角微挑,“可惜,沈兄的‘硬朗英武’離涵的标準……”他微微一頓,把那手放回對方膝上,嘴裏吐出五個字,“還有點距離。”

這話,沈瀾之挑眉,只是他還未開口,謝涵便又出聲了,“梁公英明神武,氣度霸煞,最是涵仰慕的樣子了。”

語氣柔淡,無甚起伏,卻不啻一道驚雷砸下,直把剛剛營造出來的暧昧氣氛轟得稀巴爛。

沈瀾之:“!”

他向來言笑晏晏的臉上出現短暫的空白,呼吸都有片刻的停滞,鼻翼煽動、雙唇張開,顯是被謝涵神來一語驚得魂飛天外。

“你你你……”他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把舌頭撸順了,“大膽!放肆!你竟敢辱及君上。”

謝涵疑目,“梁公英偉賢明,胸襟廣闊,雄才偉略,乃當世雄君,天下能人志士無不敬仰,怎我仰慕就是大膽侮辱了?”

沈瀾之一噎,被對方這偷換概念得無法,卻已冷靜下來,收斂神情,哼笑一聲,“所以阿涵已準備棄暗投明了麽?”

“棄暗投明?”謝涵挑了挑眉,“何為明,何為暗?涵愚鈍,敢問沈兄明暗如何區分?天下何者為明,何者為暗?”

沈瀾之頓了頓,總不能說“除了梁國亮晶晶其他都是暗的”罷。

這時,馬車放緩速度,幾句交接盤問聲傳來,已是到宮門口了。

謝涵先一步掀簾下車,梁宮還是梁宮,一如既往的富麗大氣、雄偉高奇,新春的朝陽穿出雲層,為它鍍上幾分柔和朦胧的光暈。

已有接引宮人候在一邊過來,“齊公子,沈大人,君上在日晟殿。”

日晟日晟――“昂頭冠三山,俯瞰旭日晟”,寓意朝陽之光明燦爛,梁宮日晟殿,非遇大事不啓,非見重人不入,莫說謝涵,就連沈瀾之都有片刻怔愣。

再看身側人時,他面上複雜一閃而逝,又轉瞬恢複笑意,“記得上一次君上開日晟殿還是衛将軍伐頓之後,君上真是以國士待你啊。”

“梁公如此看重梁齊邦交,連我一小小公子也纡尊至此,實在讓涵佩服。”謝涵動容。

日晟殿坐北朝南,三門皆開,白玉為闕、紅木作梁、飛檐高啄,與初升朝陽相映,金碧輝煌。門口有鐵甲武士持戟把守,十幾個宮人跪在門口靜候君命。

見着謝涵與沈瀾之從正中道上一個個臺階邁過來,待二人離門口還有三丈遠時,響起第一聲通報,“齊公子到,沈大人到。”

緊接着便是一聲高過一聲的通傳,直至二人踏進門檻。

“臣沈瀾之拜見君上。”

“外臣謝涵見過梁君。”

二人躬身行禮,梁公從上方高高的階梯上踏步下來,一手扶起謝涵,“哈哈哈,齊公子遠道而來,何須多禮?”

這是謝涵第二次見這位衆君之君,對方依然神采奕奕,鳳眼含威,嘴角噙笑,五色缫絲串成的九旒垂下又予人高高在上之感,舉手投足間盡顯人君風範。

這就是壓在衆國之上那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那個叫衆人“只知梁君,不知昊王”的中原霸主。

“你比去歲寡人初見時清減不少。”一聲低嘆,梁公攜着謝涵的手往前走。

梁公的手,幹燥溫暖、微有薄繭、保養得宜。

饒是謝涵,這一刻亦受寵若驚,然而待反應回來後立刻心下一沉。

他不知道今日這一幕傳出去後會變成什麽樣,更驚恐于對方此時此刻的纡尊降貴,去歲壽宴上那個把幾百年慣例說改就改,用一場犒勞三軍威懾列國,三言兩語彈壓齊謝之流,以親女之命覆滅随國的梁公姬彖豈是這般模樣的?

如此折節,只能說明――志在必得。

在下一步就要跨上臺階前,謝涵連忙掙開手,憂心嘆息道:“君父有恙,為人子者恨不能以身相代,豈能肥也?”

梁公亦停下腳步,看一眼對方縮進袖子裏的手,挑眉一笑,“原來如此。寡人還以為是因為牢獄之災,看來你在天牢過得不錯。”

謝涵眼皮一跳,他在天牢究竟是什麽光景,相信面前人應該是最清楚的了。

“齊牢素無重刑,掌囚吏盡忠職守,自然不錯。”

梁公“哦”一聲,忽然舉起手拍了拍,便有六個人排成一根線走了進來,三個內侍各舉着一張鹿皮靶子,站定,把靶子舉過頭頂。還有三個武士托着盤子進來,盤上共有從五鬥、七鬥、九鬥、一石、二石……到十石十三把弓。

“聽沈卿說齊三公子善射,剛好寡人亦有些手癢,”梁公拎起一把五石弓掂了掂,遞出,“沈卿先來個開門彩。”

“臣獻醜,抛磚引玉。”沈瀾之上前接過弓,站在離靶子五十步遠處,引弓如滿月,嗖嗖嗖三聲,箭如流星,例無虛發皆中靶心。

嘶――謝涵心底親吸一口氣,他現在真的相信沈瀾之是力能扛鼎了,瞧那輕輕松松的樣子,他完全不懷疑對方能拉開再重幾石的弓。

而這五石……恐怕是因為他謝涵最多只能拉開五石的緣故。

謝涵慣用二石弓,拉過最重的弓是五石,這是他用上一切巧勁、渾身力氣所能到達的極限,顯然梁公對他的一切早已了如指掌。

此時藏拙都是異想天開了。

不,如果不用五石弓,這就說明他聽不出來梁公的言外之意,如此愚鈍之人,怎麽當的起梁公看重呢?

他這麽想着,接過沈瀾之遞來的弓,卻放回盤子裏,羞愧道:“涵力弱,不及沈兄。”便拿起盤中一把三石弓,“叫梁公掃興了。”

說着,他往後退,卻不是五十步,而是一百步,也是三箭,同樣箭無虛發。

“哈哈哈――”梁公意味深長地看了謝涵一眼,轉而撫掌大笑,“好準頭,有你這準頭就是小些力氣又如何?更何況你年紀小,本來就不能與沈卿作比。”

“不錯,再過幾年,阿涵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了。”沈瀾之配合道。

這時,謝涵已走過來放回弓,梁公拍了拍謝涵肩膀,“這身子的确單薄了些,”他屈指抵着額頭,思索了片刻,“寡人可要想辦法給你補補,可不能讓我們未來的神箭手沉沙啊,梁國乳豬最是滋補,來人啊――”

謝涵面色微變,連忙擡手,“梁公不必。”

“哦?”梁公一揚眉。

“坊間有句俗語‘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涵習慣齊菜,怕是要糟蹋乳豬。”謝涵掌心微握成拳,冷汗沁出。

“原來如此,”梁公擺手輕笑道:“你不必多慮。凡事都有第一次,在第一次之前誰又天生習慣的?只要開始了,總會有适應的一天的。”

“年輕人,不要把自己給限死了。”

謝涵微側頭,撇開梁公極具深意的目光,拿起盤上一張弓遞上,笑道:“涵今能一睹您挽弓風采,實是不枉此行,得多謝您起的頭啊。”

這拿的弓是……十石弓。

梁公眸底有一閃而逝的訝異,多少年沒人敢這麽兌他了。

哦,他起的頭,還不能拒絕,然後拿一把幾乎沒人拉得開的弓給他……

他再看謝涵一眼,對方端着臉色,手攏在袖子裏讓人看不到有否不安地攥起。

“如你所願。”他大笑一聲,接過大弓,竟往後退了一百二十步,兩腳張開呈大弓步,強勁有力的胳膊拉起弓弦,整個人往後傾,“嗖――”的一聲,箭矢撕裂空氣,帶出摩擦聲,穿透鹿皮靶子一點紅心沒入抱柱,唯餘一截翎羽還露在外面。

如此技藝,實在驚為天人。

殿內舉着托盤的武士均是一陣喝彩,目露狂熱,“君上威武!君上威武!”

縱是謝涵亦側目,看過那本《江山妩媚美人謀》中梁公曾舉九鼎,他便知這位養尊處優、大權在握的雄君臂力驚人。但親眼目睹此等神技,還是震感。

梁公已拎着弓回來,拿下那張被貫穿的鹿皮靶子,唏噓道:“竟沒控制好力道給射穿了,可惜,可惜――”

謝涵:“……”

“君上不必痛心。”沈瀾之笑道:“如今雪後霁明,再過幾天等雪化了,也就是春狩的時候了,君上再展英姿獵幾頭鹿來,又有何難?”

“不錯。”梁公放下鹿皮靶子,笑看謝涵,“齊公子還沒見過我大梁春狩場景罷,不如多留幾日一同參加,陪寡人一同逐鹿?”

謝涵心頭猛地一跳,剛要出口拒絕,梁公又道:“至于尋犀角的事,齊公子放心,齊君事出後,寡人也十分挂念,遂差人尋鮮犀角,一個時辰前,已有人獻上,寡人現在就遣使往齊,必不會誤了齊君病情的。”

黨闕是什麽時候說要鮮犀角的?也就是六天前,這……消息傳到梁國,再到派人去找,找到後送回來,未免也太快了些。

謝涵心底一陣緊過一陣,面上卻還帶出一抹驚喜與果然來,“涵在獄中時,姑布卿大師曾給涵算過一卦,叫涵出獄後若要找東西便來新绛。涵權碰碰運氣,不想竟是應在梁君身上。”

說着,他深深彎腰長長一揖,“涵代君父多謝梁公挂念。只是母親生辰将近,父母在,不遠游,怕是要拂梁公美意了。所幸,梁公麾下強将如雲,缺一個在下亦算不得什麽。”

梁公饒有興致地看着謝涵一番說唱,待對方說完後,他伸出一只手,朝後擺了擺。

殿內其餘人等,皆是會意,魚貫退出,沈瀾之出門後,看看藍天,勾了勾嘴角,些許自嘲、些許寥落,轉身對一邊侍者道:“君上吩咐,風太冷,關門。”

“是。”

門從外一扇扇關上,偌大的日晟殿,只剩下兩人,謝涵不知道對方又要做什麽,是終于要直白地威逼利誘了麽?

“你覺得,留在齊國,你繼任國君的可能性有多大?”梁公上階,斜倚軟墊上,似是閑話家常的語氣,卻問出這等誅心之語。

謝涵垂眸:“一切但憑君父定奪。”

梁公“嗤”地一笑,“你甘心嗎?明明你才是身份最尊貴的,明明你一身才華,明明你比誰都希望齊國更好,卻偏偏,連政治資格都要被剝奪,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你摯愛的國家沉疴漸深無能為力,眼睜睜看着你的母親閉殿門被軟禁,眼睜睜地看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冤枉的罪名套到自己頭上。如果那天狐源沒有來 ,你是不是已經羞憤自盡了?”

謝涵呼吸一滞,指尖微微顫抖。

“謝壬好大喜功、眼高手低、感情用事、偏聽偏信、附庸風雅、懦弱自卑偏又自以為是……”

“梁君住口!”謝涵出聲制止,聲色俱厲,“梁君如此辱及寡君是何意?列國中,若論好大喜功,恐怕無人能出您右。”

梁公“哈”的一笑,站起身,“不錯,寡人的确好大喜功,那又如何,寡人有引起列國公憤了麽,有窮兵黩武了麽,有忽視民生了麽。”

他張開大袖,“寡人在位三十六載,選賢舉能,肅清政吏,十戰十捷,退卻強楚,拓地一千五百裏,開大梁三十餘年盛世繁華,如寡人這般人物,五百年不出一個。謝壬如何堪與寡人相提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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