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試卷風波
試卷風波
雖然知道了蔣旭的異常可能跟顧嚴理有關，蘇焱心裏卻還憋着氣，說了不要管我的事，這人還管上瘾了！他不去找顧嚴理，顧嚴理也沒主動找他。
下午第一節課的鈴聲還沒響，“顧嚴理！蘇焱出事了！”劉琳娜一個猛沖進教室，在顧嚴理跟前雙手撐住桌面來了個急剎。
“出什麽事了？”顧嚴理立即站起來問。
自從上次顧嚴理問起蘇焱的事，劉琳娜就讓她表妹多加關注，有什麽事全告訴她，蘇焱一有事她得到消息便過來通風報信：“我妹剛跟我說蘇焱被老師叫家長了，學校要給他處分！”
“因為什麽？”顧嚴理眉頭擰起。
“不知道。”劉琳娜太過着急，還沒問清楚就跑上來了。
顧嚴理旋即沖出教室，大跨步跳下教學樓臺階，才到一樓走道就聽見老師辦公室傳來蘇焱激動的吼聲：“我說了我沒有！你憑什麽懷疑我！”
蘇焱氣憤到顫栗的聲音讓顧嚴理心裏咯噔一下。
“焱焱，不要激動，媽媽相信你，你和老師好好說清楚。”
“我沒什麽好說的！”
辦公室門口圍了一圈看熱鬧的學生，好奇發生了什麽事又不敢靠太近，顧嚴理越過人群直接進了辦公室。
裏面的人聽到動靜齊看向門口，蘇焱瞧見顧嚴理之後把頭一偏，蘇岚在一旁雙手摟着他，眼裏既心疼又焦急。
“顧嚴理同學，你有什麽事嗎？老師這會兒有點忙。”
蘇焱的班主任張老師是個有些勢利的中年男人，只對好學生另眼相看，顧嚴理成績優異，即使不是他的學生他也是認識并喜歡的。
顧嚴理很禮貌地對他說道：“張老師好，我聽說蘇焱遇到點麻煩，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哦，這樣啊，”張老師扶了把滑下鼻梁的鏡框，語帶疑惑：“你和蘇焱認識？”
蘇岚也投來疑問的目光。
“我和蘇焱的哥哥程林是籃球隊隊友，他哥畢業前托我多照看他弟。”顧嚴理簡單說明了下他來這的緣由，之後問，“老師，麻煩您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如果是這樣，那顧嚴理特意跑來問這事就不奇怪了，張老師又推了下鏡框，開口道：“明天統考的試卷今天上午送了過來，我就放在辦公室裏。”
張老師一手握保溫杯一手指向他辦公桌旁的角落，“我整理的時候發現有翻動的痕跡，一檢查果然少了一張，上午送過來時清點是沒問題的，所以只能是有學生偷了試卷。”
顧嚴理抓住重點：“蘇焱和這有什麽關系？”
“蘇焱今天早自習又遲到，我罰他打掃辦公室，這些試卷是他搬來的，有可能是他搬的時候看到是明天考試的卷子就動了心思。”雖然沒有明說，但張老師的意思很明顯。
蘇焱一聽就來了火，“你讓我打掃辦公室我就掃了，搬東西就搬了，誰管你這些是什麽！搬完我就走了！”
蘇岚忙安撫蘇焱，自己卻皺緊了眉，“張老師，你這只是猜測，我們家焱焱我清楚，他是不喜歡學習，但絕不會偷東西。”
“我也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學生，可這事總得查個水落石出，我只是要翻下蘇焱的書包和課桌，檢查看有沒有丢的試卷，但蘇焱同學非常不配合，他和他那幾個要好的同學一副誰要動他東西就要動手的态度讓人不得不懷疑，如果沒有拿，檢查一下不就能洗脫嫌疑了。”
張老師喝了口保溫杯裏的水，又低聲補充了句，“當然，也有可能試卷放別處或者已經銷毀了，這就不好說了。”
顯然他并不相信蘇焱，蘇焱早已被他歸類為不學無術惹是生非的壞學生。
“蘇焱同學，誰都有犯錯的時候，只要能承認錯誤再加改正就好了，如果你配合我們的檢查，我和學校争取減輕你的處分，要是在檔案裏記上一筆對你的影響可就大了。”
蘇焱從小是張揚坦蕩的性格，從不屑于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但張老師對他的懷疑像一把利刃刺痛了他。
“我根本沒做這件事，憑什麽讓你們搜我東西！”蘇焱的倔勁上來了誰也攔不住。
顧嚴理冷靜問道：“張老師，辦公室來往的老師和學生挺多，不會只有蘇焱一個人來過這裏吧？”
張老師對蘇焱頑固的态度越發不悅，面對顧嚴理才耐着性子繼續說：“我這辦公桌在最角落，上午沒什麽人來過，就李進來交了次收的作業。”
“李進？”顧嚴理眉頭松動了幾分。
生怕顧嚴理想多了，張老師連忙解釋:“李進是我們班學習委員，成績很好，犯不着偷試卷，而且他也只是來交了下作業，我也有問他，他說他沒看見試卷。”
“他說沒看見就是沒拿？蘇焱也說沒拿，張老師怎麽就不信？”
沒想到顧嚴理小小年紀這麽有氣場，張老師被他冷靜的反問嗆得沒話說。
“公平起見，張老師把李進也叫來吧，來過你這的都有嫌疑。”顧嚴理提議道。
“好，好吧。”顧嚴理都這麽說了，為了不顯得他偏心好學生，張老師只能答應下來。
“看什麽看，上課鈴都響了，誰再呆這我讓誰掃廁所！”張老師朝辦公室門口圍着的學生喝道。
衆人一哄而散，張老師喊住其中一個：“去，把李進叫來。”
“好的！”
又出現了一位關鍵人物，圍觀的同學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刻跑去教室叫人。
李進走進辦公室，道了聲“張老師好！”瞧見蘇焱媽媽又叫了句“阿姨好。”
他的動作不慌不忙，态度不卑不亢，看起來沒做任何虧心事。
“李進同學，叫你來只是了解下情況，你不要有任何負擔。”張老師還不忘給他做心理工作。
李進點點頭，他戴着副黑框眼鏡，眼裏沉着鎮定，卻唯獨從頭到尾不看顧嚴理一眼，哪怕顧嚴理的視線緊盯着他。
這個人不對勁，顧嚴理相信自己的直覺。
“李進同學，你說下你上午來辦公室的情況就行。”張老師示意。
李進平靜地張口：“上午第一節課下課，我将收好的作業送來辦公室，當時張老師不在，我把作業本放桌上就走了。”
“你不是說你還要檢查一下嗎？”蘇焱終于記起上午李進也來過，還抱着一塌作業本，他那會兒剛搬完試卷，身上蹭了很多灰手也髒了，準備出去洗個手，順口問了下:“你走嗎？”
李進回答他：“你先走，我檢查下這道題。”
蘇焱完全沒在意，出去洗了手很快回來，到辦公室時李進已經走了，因此他沒想起這事兒。
李進的話提醒了蘇焱，他将完整的經過說了出來，氣氛頓時有點僵，這麽說的話，李進确實也有嫌疑，然而李進沒有一絲慌亂，“是的，我檢查了一道題，蘇焱出去後我就走了。”
“這，你之前沒跟我提起啊。”張老師開始動搖。
“既然這樣，把丢了試卷的那塌包裝拿去驗指紋，既然李同學沒碰過試卷，也就不可能留下指紋，要是驗出來的話就交給警察處理……”
顧嚴理冷靜而有壓迫性的嗓音傳到李進耳裏，他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褲子側邊。
顧嚴理朝他走近兩步，李進下意識後退，在對方利刃般的目光下不得不擡眼，接觸到顧嚴理雙眸的一瞬，強加的僞裝突地就碎了，李進幾乎是立馬敗下陣來。
不能去派出所！不能讓這事鬧大！不然他就完了！
“我沒想偷試卷，只是想看下後面的大題，我的數學學得很辛苦，我剛看到卷子就聽見外面有聲音，一慌就把卷子抽出來拿走了……”李進顫抖着肩膀哭了出來。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張老師尴尬地嘆了口氣。
事情水落石出，關于李進的處理學校要商量後再做決定，李進被留在了辦公室，其他人都可以散了。
這次的事想看來對蘇焱打擊很大，就算被證明了清白他也依然沉默着，自始至終沒跟顧嚴理說一句話，也不做眼神交流。
“顧同學，”蘇岚叫住了顧嚴理，“剛才謝謝你了，謝謝你相信焱焱！”
聽到這句蘇焱不禁擡頭，碰上了顧嚴理的視線又迅速別開。
“阿姨，別客氣，我和程林是朋友，他去北京前托我多照看蘇焱，這是我應該做的。”顧嚴理答得很客氣有禮。
蘇岚還想再說些什麽，蘇焱忽然轉身，朝顧嚴理丢下句“要你管！”就快步走了，她只好抱歉地向顧嚴理笑笑，趕緊跟上兒子的步伐。
蘇焱一口氣沖到校門口，他寧願和人大打一架也受不了這種憋悶氣，那種屈辱難堪的感覺讓他無法接受。
落在後面的蘇岚跟了上來，看着受了委屈的兒子心疼壞了：“焱焱，不生氣了啊，媽媽一直都相信你的。”
但是老師不相信他，還有很多人不相信他。
“你哥那個朋友也是相信你的。”蘇岚安慰他。
蘇焱卻哼笑一聲，“他才是最不相信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