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鋼管廠
鋼管廠
馬上就是期末考，這些天蘇焱都被顧嚴理抓住補習，雖然學習很痛苦，但又能每天跟顧嚴理一起，對蘇焱來說只能用痛并快樂着形容。
還好有中午的時間可以放松一下。吃過午飯，蘇焱頂着大太陽在操場和郭子小飛溜達，三個小學雞打打鬧鬧沒個正形。
不知道哪個班的值日生打掃完操場沒收掃帚，郭子撿起掃落葉的大掃帚直往蘇焱身上招呼，蘇焱敏捷躲過，幾步追上去搶過掃帚就往郭子身上砸，郭子躲不過只能抱頭鼠竄。
蘇焱再次舉起掃帚，胳膊倏地被拉住讓他撲了個空，以為是小飛搞得鬼，蘇焱氣勢洶洶地要連他一塊收拾，一回頭，是顧嚴理。
“嚴理哥！”蘇焱臉上由怒轉笑，兩只眼睛都彎了起來，“你怎麽在這？”
正午的烈日刺眼，顧嚴理半眯起眼說:“你不熱嗎？”
蘇焱額頭沁着汗，笑着甩頭，“不熱啊，你要去哪？”
顧嚴理朝操場邊走，問他：“我出去買水，你要嗎？”
“要，一起去！”
蘇焱丢下掃帚，和郭子小飛招了下手就跟他走，郭子和小飛對他的重色輕友見怪不怪，只要顧嚴理一出現就沒他倆什麽事了。
兩個人三兩下翻過牆，沿着小路去了小吃街，顧嚴理在一家飲品店要了兩杯鮮榨檸檬水，店裏的小姐姐見了他熟絡地問：“少糖加冰？”
“嗯。”
小姐姐又問蘇焱：“你的呢？”
蘇焱對喝的沒什麽要求，無所謂地說：“一樣。”
兩杯少糖加冰的檸檬水很快做好，蘇焱拿起一杯猛地一喝，登時酸得差點噴出來，“靠！怎麽這麽酸？”
顧嚴理像是早料到會這樣，憋着笑道：“你自己要的少糖。”
“我怎麽知道會這麽酸！你也不提醒我下。”蘇焱捂住嘴，“完了，我的牙要提前退休了。”
“你的是假牙嗎？這麽酸都沒事。”說完就要去看顧嚴理的牙。
顧嚴理肯定不會讓他得逞，蘇焱掰他的嘴他就躲，兩個人像小朋友般你追我躲。
正鬧着蘇焱猛然停住了動作，剛才顧嚴理沒躲開，嘴唇擦過他手背，那一瞬的感覺比冰涼的檸檬水還刺激，蘇焱趕忙收回手。
顧嚴理沒注意到這個，見蘇焱不再鬧便也停下，問他：“回去嗎？”
蘇焱搖頭，他還想再和顧嚴理呆會兒。
“那跟我去個地方。”
顧嚴理又帶他回到牆邊，只不過繞到了一顆大樹下，蘇焱才發現這樹下還有張長椅，濃密的樹葉遮擋住午後的烈陽，撒下一片陰涼。
他倆第一次見面時，顧嚴理就是靠在這裏乘涼被蘇焱擾了清靜。
還有這麽個躲懶的好地方！蘇焱對于這裏很滿意，呆在樹蔭下就不願意走了。
他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阖上眼，脖子後仰，露出修長的脖頸線條，少年瘦削單薄的身形暗藏着一股蓬勃的張力。
顧嚴理喉頭滾了滾，将手裏冰涼的檸檬水一口氣喝完才按壓住心頭的燥動。
他也坐了過去，一旁的蘇焱忽然偏過頭，毛茸茸的腦袋落在他肩頭，顧嚴理被頭發撓到脖子，身體頓時僵了。
“讓我靠一下。”蘇焱輕聲嘟囔，像只鑽人懷裏的狐貍，顧嚴理放松脊背，調整好姿勢讓他能靠得更舒服。
也許是太惬意舒适，兩個人就這樣互相靠着打起盹。直到午休鈴響蘇焱還迷糊着，顧嚴理拍了拍他的頭說：“要上課了。”
“哦。”蘇焱揉了揉眼。
“垃圾給我。”顧嚴理示意他将檸檬水杯給他去丢掉。
蘇焱被這檸檬水酸得喝不下，杯子裏還剩大半，遞給他說：“考完試我帶你去個地方，那裏的檸檬水更好喝。”
顧嚴理答：“好。”
接下來是期末考，再之後是暑假。高一的期末考比高二早，蘇焱終于從考試中解放，激動得和郭子小飛瘋玩了幾天，三個人又是打游戲，又是游泳壓馬路，順便再幫郭子家超市看看店。
等顧嚴理考完，蘇焱便約了他出來。
“嚴理哥！”蘇焱離很遠就朝顧嚴理興奮地揮手。
顧嚴理走近了問他：“去哪？”
蘇焱眨眨眼，“去了就知道了。”
他們坐了一個多小時公交到市郊，下了車又等到一輛小巴上去，顧嚴理才意識到蘇焱要帶他去哪裏，車廂的路線圖上顯示最後一站——鋼管廠。
蘇焱在路上跟顧嚴理講起很多在鋼管廠生活的事，他從小在這長大，後來他爸媽為了讓他和他哥上更好的學校搬到了市區，前幾年他媽工作調動去了外地，他爸婦唱夫随……
廠區很大，春天路上會開滿花，秋天枯黃的落葉鋪了滿地，空氣裏有時會飄有臭味，大人說這裏的水不能喝……
他不停說着，顧嚴理聽得很認真。小巴一路颠簸到達終點，兩個人下了車，鋼管廠生活區除了偏僻點房子老舊些，和平常的小區沒什麽兩樣，只是遠處有廠房的大煙囪排着煙。
回到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蘇焱聞着混有廢氣的空氣都覺得親切，他猛地吸了兩口，然後拉着顧嚴理直奔一家飲品店。
店裏有位阿姨正忙着，蘇焱進去叫道：“張姨，兩杯檸檬水，一杯少糖。”
老板娘擡頭看他這麽熟稔地跟自己打招呼愣了下，盯着這小夥子看了半天，蘇焱笑地露出酒窩她才認出來，“焱焱？”
蘇焱笑着點頭，“張姨就不認識我了啊！”
老板娘急忙從吧臺裏出來，直接捧起蘇焱的臉驚奇道：“真是焱焱啊，你怎麽長這麽高啦，要不是還和小時候笑得一樣，阿姨真是沒認出來，簡直是男大十八變啊。”
她感嘆完又接着問了一連串問題：“今年高幾了？”
“你哥哥怎麽樣？”
“爸媽還好嗎？”
看張姨這架勢，蘇焱忙止住她：“張姨，我和我朋友還有點事，那個，檸檬水好了沒？”
張姨才想起還有這事兒，走回吧臺裏，搖頭笑說：“你瞧我的記性，馬上就好啊。”
說罷又瞅了瞅旁邊的顧嚴理，啧啧稱贊道：“瞧這小夥長得可真帥！”
蘇焱手撐到吧臺上，笑眯眯地問：“我帥還是他帥？”
張姨一邊榨着檸檬，一邊目光在這倆身上來回轉，最後下了結論：“都帥，都帥！”
蘇焱不滿意了：“必須說誰更帥！”
張姨偏心，“那還是我們鋼管廠小霸王帥！”
顧嚴理被蘇焱這麽中二的稱號弄笑了，蘇焱無語地撇了撇嘴，“到底是誰給我取的這個外號？”
“那可怪不得別人，誰讓你從小那麽虎，調皮搗蛋出了名，長得跟女娃娃一樣，打架卻是第一名。”
張姨正要将蘇焱的黑歷史展開來詳細說說，店裏又進來個高大的男生，男生沒認出蘇焱，倒是張姨高興地拍起手，“這不是小潘嗎？真是巧了！”
聞言蘇焱擡眼一看，果然是男大十八變，小時候追着他要親親要抱抱的小胖子竟也長成了大個子，他尴尬地立馬拽起顧嚴理就要跑。
今天就不該來這！
張姨看熱鬧不嫌事大，高聲喊住他：“蘇焱啊，別走，檸檬水還沒好呀。”
男生聽到蘇焱的名字立即朝他望去，緊盯着瞧了一會才認出來，聲音既意外又驚喜，“蘇焱？”
逃脫失敗，蘇焱只好擠出個笑，硬着頭皮應道：“是我，好久不見啊。”
張姨一點沒瞧出蘇焱的尴尬勁，哈哈打趣道：“還記得小潘追着要娶你當新娘子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蘇焱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擡眸看到顧嚴理正挑眉看他。
小潘不再是那個被他胖揍一頓就躲着的小孩了，聽了這話淡定笑道：“當然記得，蘇焱長得還是很好看。”說這話時他的眼神沒離開過蘇焱。
這臭小子怎麽越長大越不害臊？蘇焱聽得臉都臊得慌。
張姨的檸檬水總算做好了，蘇焱趕緊拿了就走，沒料到小潘追了出來，叫住他：“蘇焱。”
有完沒完了！蘇焱停下腳步，回頭沒好氣地說：“幹嘛？”
小潘早就習慣了蘇焱對他愛搭不理，他就喜歡蘇焱這股子勁兒，這麽多年沒見，可愛的小蘇焱長成了精致好看的少年，他還是一眼就很喜歡。
“我聽說你們家搬到市裏了？你在哪個學校？”小潘看來是要和他敘舊。
蘇焱心想關你屁事，嘴上還是留了情面，只說:“不好意思，我還有事。”
說完朝顧嚴理擡擡下巴，示意快走。
男生瞟了眼顧嚴理，又問蘇焱:“你來這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蘇焱徹底不耐煩了，“不需要。”
盡管他的語氣和态度都表現得很明顯，但好不容易碰上的，小潘不能就這樣讓他走了，他擋住蘇焱數去路，掏出手機厚臉皮地說：“能加你微信嗎？”
“不加。”
這人還是這麽愛死纏爛打。蘇焱拒絕得幹脆，可對方依然沒有半點生氣，邊讓開地方邊笑呵呵地說：“那我找以前的同學要你微信，你到時候通過下啊。”
“再說。”
蘇焱擺手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