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逮正着
為了緩解強行突破帶來的不适,在身體能自如地走動後,水容便與夙雪面對面盤膝而坐,四掌相觸,跟着她一同默念起囚雲心法的口訣來。
騰瑤宮劍宗有“五行天憫八靈劍”,而八靈劍都有對應的心法與劍訣。在修煉初期,拿到哪把劍,基本就和這把劍的心法劍訣綁定了。
夙雪拿到的,正是五行劍之中的水行囚雲劍,而水容恰巧又是純粹的水靈根,因而默念心法口訣時,她只覺自己的水靈力在經脈之中運轉得十分順暢。
水靈力所到之處,受損的髒器與經脈皆得到了修補。縱使效果暫不明顯,但水容只要多将水靈力運轉幾周天,便能徹底将內腑的情況穩定下來。
靈劍心法的效果讓水容很是訝異,待暫停運轉心法時,她不由得由衷地稱贊道:“靈劍心法好神奇啊!雪師姐,如果我也拜入劍宗,是不是就可以拿到靈劍心法了?”
“哪有這般輕易。”夙雪搖搖頭,繼而捉住她的雙手,“你現在只是記名弟子,連納新大典也不曾通過。唯有三大宗的內門弟子,才有侍奉靈劍的資格。”
由于一直在運轉水靈力,又是第一次将水靈力在體內運轉多次,水容的雙手漸漸變得冰涼。
将這雙小手攏在掌中,夙雪補充道:“不過無妨,待拜入師門,我會指引你一步步接近你想要的境界。”
水容乖乖地“嗯”了一聲,卻是下意識想起了女主在小說中,直接由記名弟子跳至內門弟子的傳奇經歷。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劇情會怎麽發展,但她魂穿的角色畢竟是小說女主,或多或少還是會體驗到女主的部分命運吧?
如果她成了內門弟子,對夙雪而言負擔也會小一些,至少夙雪用不着不停地給她找提升境界的機會。
等水容的手稍微暖和了些,夙雪才松開手,繼續與她四掌相觸。二人瞑目打坐,再度運轉起心法來。
專心致志的二人卻是不知,半個時辰後,山洞外忽然降下兩道身影。
“在這?”
“在。”
“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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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玉谙垂下頭,幹脆利落地應道。緋色的廣袖随着晚風,不住地翻動。
立在她身旁的,是一名身披深紫白裘絨滾邊華服的散發女子,懷中抱有拂塵。可無論從發型、着裝,還是從神情來看,這名始終繃着臉的紫衣女子,乍看去倒像是一位年輕的公子,整張俏臉上,除了嚴肅,再無其他表情。
“退下。”
“是。”
乖乖退到一旁,見師父幾步上前,拂塵一揮便消了洞口結界,玉谙面上不敢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內心則是波瀾大起。
她本來只想趁後半夜巡山的機會,下山找尋一整天未歸的雪師姐,哪裏知道半路被師父逮住,只得跟着師父一起下山。
要是只有她一人,倒可以随意尋個理由,禀告師父雪師姐下山的原因。可現在……
下方傳來撲通一聲悶響,吓了玉谙一跳。她一低頭,看到水容正伏在自己腳邊,掙紮着想要爬起來。
只見一圈水靈力環繞在水容的身上,等她成功直起上身後,水靈力便回歸了她的體內。
“帶走。”玉谙正與水容面面相觑,師父冰冷的聲音已傳入耳中。
道出這話時,紫衣女子已将昏過去的夙雪扛在自己肩上,不管玉谙有無回應,她便自顧自朝一個方向禦劍飛去。
用水容無法察覺的聲音嘆了口氣,玉谙喚出自己的長劍,把她扶起來站到劍上,伏在她耳旁小聲解釋:“我只是想偷偷來找雪師姐,沒想到被師父蹲了……”
水容揉着摔痛的額角,搖了搖頭。她抱緊了玉谙,望着夙雪與劍宗掌門離去的方向,不由得擔憂地問道:“雪師姐沒事吧?”
方才劍宗掌門闖進山洞後,直接一記手刀将夙雪劈暈了。當時水容二人才收起靈力,也不曉得劍宗掌門那一記手刀,有沒有突然切斷夙雪的靈力運轉。
“她是師父的大弟子,訓幾句應該沒事了。”玉谙沒能理解她的意思,撚咒運起禦劍術,順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喲,你築基啦?築基挺花精力的,怪不得雪師姐遲遲不歸……咦,等等!”
她忽然瞪圓了眼,扳過水容的臉瞅了又瞅,結結巴巴道:“靈寂……初……初期?!你怎麽是靈寂初期?!”
她原本只是因為看到水容身上纏着水靈力,以為是夙雪為她築基了。可等她将手放在水容腦袋上、習慣性地探查起境界時,卻發現眼前的少女,竟已是靈寂初期的修為!
玉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清眼前站着的人,當真是她知道的那個水容後,心裏一個咯噔。
這才一天都不到,這個瘦弱的小丫頭,居然直接突破到了靈寂期?!
難道是雪師姐給小丫頭吃了什麽秘藥嗎?
可如果水容的修為大增是夙雪幹的……師父那邊大概會對此事進行嚴肅處理吧?
一想到師父的那張冷臉,玉谙當即打了個寒顫。
水容本來就怕玉谙是奉命來套自己話的,又被她這麽盯着,只好暫時打消把實情告訴她的念頭,偏過臉擺脫她的手,故作詫異地反問:“築基是什麽?靈寂初期……又是什麽啊?”
她剛說完,正逢禦劍飛行時遇到一個風口。見狀,水容趁機往玉谙懷裏挨了挨,裝出一副怕極了的模樣。
她不知玉谙是信了自己,還是明白了自己這麽說的用意。待穿過風口,玉谙便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問,只是揉揉她的頭發:“我明白了,等面對師父他們的時候,你要乖乖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千萬不要緊張。”
二人皆知,眼下只有演技過關,才能幫夙雪将這樁事糊弄過去。
……
正午離別,是夜歸來。
随着玉谙回到蕩雲峰,躺在弟子居的裏屋床上,水容感覺自己就像是下山游玩了一番。
如果她的修為大增沒有被騰瑤宮發現的話……
被帶回撫雲仙山的路上,水容就已經在心裏想了好幾種措辭,并将之一一記錄在了系統的備注牆上。
結果卻是,回到騰瑤宮後,她只是被笑盈盈的符宗掌門随意問了些話,回答完後就跟玉谙一起回了蕩雲峰。至于夙雪,自從她被劍宗掌門千灼帶回掌門主峰後,便和千灼一起消失不見了。
二人在裏屋戰戰兢兢地幹等到後半夜,別說劍宗掌門的嚴肅談話了,連個傳話弟子的影子都沒有見着。
估摸着天亮前師父是不會來了,玉谙不知是嘆了口氣,還是松了口氣,輕輕呼了一聲,順手拎過床頭挂着的酒葫蘆,擰開木塞灌下一大口,不顧酒水淌入衣服內,直接仰躺到床上。
“睡覺吧,可能是雪師姐出了什麽情況,不然按師父的性格,早就把你丢去關禁閉了。”
望着臉上寫滿“先這樣算了”的玉谙,水容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她:“玉谙師姐,雪師姐今天跟我說過騰瑤宮的門規,我記得有一條說,但凡擅自更改掌門決定的弟子,會被處以雷刑。雪師姐這麽久沒有回來,該不會是已經……”
“不會。”玉谙非常肯定地打斷了她的話,“你剛才不是對符宗掌門交代了嗎?‘我被鼎爐獵人抓走,被丢進了一個奇怪的圈圈裏,等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雪師姐了。而就在那時候,雪師姐突然恭喜我突破成功’,這話我都背下來了。”
“可是……”
“你自己都說了,雪師姐只是把你從鼎爐獵人手中救出,以及為了穩固你體內的水靈力,情急之下只好将她的心法暫時教給你。除此之外,她可沒做過別的事!”玉谙一本正經地繼續複述剛才聽到的話。
見水容低頭不語,玉谙又反過來安慰她:“別愁眉苦臉了,你現在也只是有了修煉的底子,靠外物獲得的境界和修為都是虛的,沒有符合境界的實力,你終歸只是個能容納靈力的凡人呀!哪怕師父再小氣,也不會和一個凡人過不去,你寬心好了!”
她刻意強調夙雪不曾幹過別的事,希望水容能把這一點牢牢記住。只要不讓劍宗掌門知道幫忙築基和突破的人是夙雪,雪師姐便可以躲這一劫了。
抱着酒葫蘆又喝了好幾口,玉谙半醉半醒,沉沉睡去,留下水容獨自望着天花板發呆。
挨到将近黎明的時候,緊閉的木門終于有了一絲響動。
水容一宿沒睡,也睡不着,盤膝在床上運轉起囚雲心法,兀自打坐冥想。
聽到系統的提示音,她立刻從入定的狀态轉醒,才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眼前便壓下來一片紅影,将她一把抱住。
“已經沒事了。”
靠在夙雪肩上,聽她的聲音在耳旁喃喃,飄飄忽忽地,仿佛已力盡,水容怔了怔,随後脫口問道:“雪師姐!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夙雪搖搖頭,松開手後,指了指已經睡熟的玉谙,示意水容跟随自己走到門外。
水容聽話地跟在她身後,二人并肩而行,走到弟子居外的靈泉邊才停下。
“我與師父大致說明了你的情況,師父答應我,她允許你在參加納新大典前,留在蕩雲峰生活。”
破曉之初,蕩雲峰山鳥鳴唱聲漸起。
蹲下去,令視線與水容齊平,夙雪繼續道:“再過兩個時辰,師父便會親自來接你去修習劍宗心法。你不要怕,她不會問你昨晚發生的事。”
她頓了頓,繼而又勾起嘴角笑道:“恭喜你,水容,現在你已是我劍宗的記名內門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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