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番外

番外

關于稱呼的問題

“這個，應該這麽來，然後，這樣。”風尋羽一邊說着，一邊自己做着動作示範着。

“知道了嗎？”

夜子洛點點頭，按着她剛剛的動作練了起來。

風尋羽看着她的動作，滿意地點頭，然後進了屋，不一會兒又出來了“我去瞧瞧種的靈草，晚些回來。”

“好的！”夜子洛練得正忙，動作不停地回道。

等她停下休息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了什麽不對的地方，看着那人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傍晚，風尋羽才從外回來，意外地發現屋外沒有人，通常都練得廢寝忘食不肯歇息的，怎麽會晚霞不落就不見了人影呢？她進了屋才發現，那人居然在睡覺？今日怎麽會這麽反常？

風尋羽奇到，走近了床榻查看她的情況，探了探她的身體，沒有什麽異常啊，風尋羽收起搭在她腕上的手，輕輕搖着，喚道“子洛？子洛？”

聞聲，本阖眼躺着的人噗嗤一下，輕笑了出聲，睜開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月牙似的笑吟吟地看着她。

“可是哪裏不舒服嗎？”

搖頭。

“那，可是乏了？”

還是搖頭。

風尋羽看了又看，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剛剛，叫了我什麽？”夜子洛貼近那人，問道。

風尋羽被她貼近，兩人呼吸交織，不自覺地別過了頭，回答道“子洛。”

“那為什麽之前好久都沒有喚過我？”

“怎會。”

“嗯？”

少女明亮的眼眸透着看穿人心的味道，氣勢咄咄逼人。風尋羽暗嘆自己的心思被發現了，反倒硬氣了起來，她轉過頭來，直視着那雙熠熠的雙眼，道“有旁人這麽喚着就夠了，何須我再多喚。”

“唔”聽到她的話，夜子洛與她拉開了些距離，認真思考着，然後說道“哪裏來的旁人？”

“你與人道，不都是讓喚你‘子洛’嗎？”

看着她倨傲的下巴，難得的別扭，夜子洛忽然反應過來了些東西。

“阿羽，你這是吃醋了嗎？”

“我！”被識破了心思再直白地戳破，風尋羽頓時俏臉一紅，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索性哼了一聲後，把頭朝傍邊一扭，不再言語。

“那你想喚我什麽？聽你的。”夜子洛心情頗好，她笑眯眯地伸手戳了戳那張氣鼓鼓的小臉兒。

風尋羽不理那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指，十分認真地回答這個問題，還帶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堅定又嚴肅地說道“洛兒！就叫你洛兒！”

夜子洛聽到這個，腦海中轟地一下便回憶起了第一次聽到這稱呼的場景。

依舊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時那低沉又沙啞的嗓音在耳邊噴灑着濕熱，輕緩地重複着這兩個字時所帶來的蠱惑和悸動。

戳她臉頰的手停了下來，順勢打在她肩頭一記柔拳，臉上沒法紅，心裏卻是一陣羞赧，嘴裏喝道“你！”

“就這個了，說了要聽我的的。”風尋羽才不管她的嬌嗔和打在身上癢在心裏的小拳頭，把她一把撈進了懷裏抱緊“而且，不許再讓旁人這樣喚你！”

“哼，霸道鬼！”

“錯了，不是鬼，是半妖。”

“讨厭！”聽她這時還有空貧嘴，夜子洛在她懷裏又是一陣粉拳招呼。

風尋羽受了她的一頓攻擊，等她鬧夠後，又換上一臉的認真和嚴肅，将人抵在胸口處雙手環着腰側讓她與自己對視着，開口道“答應我。”

夜子洛看着她那繃着臉一副正經的模樣，即使知道自己不會如常人般面紅耳赤，也疑心自己現在是雙腮帶粉，眸如春水，只聽得心跳如擂。

她沉在了那雙星眸裏，結結巴巴地張嘴說“好……那你也一樣！不許，不許再讓旁人喚你……喚你阿羽！”

“當然。”

聽到了滿意的回答，風尋羽表情終于松動，嘴角劃出好看的弧度後，又将人帶回了懷裏。

那人毫不猶豫地點頭，語氣裏不止有滿足和笑意，更有讓人無法質疑的堅定。簡直和那得了糖葫蘆的孩子表情如出一轍。

夜子洛靠在她的懷裏，心裏卻感嘆着，還真是個笨蛋呢。

……………………………………………………

關于風靈山人煙稀少的問題

“怎麽了？”

風尋羽看着本來練習的人，忽然停了下來，似乎在想些什麽，便出聲問道。

“阿羽。”

“嗯？”

“你說風靈山山靈水秀，靈物豐富，周遭怎麽會人跡罕至呢？”

“哦？”

“我聽到些傳聞，說什麽風靈山裏，有個強大的靈物，把整個山都霸占了起來，來山裏修煉的修道士，不是符紙自燃，就是被不知名的野獸追趕，最後都是以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

或許是因為他們妨礙到了那個不知名的靈物修煉，或許是那靈物不喜歡人類，又或許是它喜歡清淨些，所以才會這樣。”

“是嗎？”

“可是，阿羽，我們都在這裏住這麽久了，怎麽什麽事情都沒有啊？沒有見到什麽強大的靈物，也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

風尋羽認真地聽她說完，雙手負後，若有所思地沉吟着，卻答非所問，又抛出了一個新的問題“洛兒，你可知道風靈山這名字的由來？”

盡管如此，夜子洛還是十分配合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風靈山，古時因為地處夜乾邊境，且綿延無際，又因其所處之位和地勢，造就了山中靈氣充盈又錯綜複雜。所以使得流寇猖獗，更有不少略有小成的邪祟盤踞。

皇權難至，無禮無法，使得周遭百姓苦不堪言，紛紛外遷。就是這樣一個本臭名昭著，世人都避如蛇蠍的地方，後來卻因為有一位風家傳人在此定居，蕩除掃清了流寇和邪祟，保得一方安寧，又還了風靈山一片山青水秀。

之後夜乾百姓為了紀念這位風家傳人的功績，又因為風靈山磅礴的靈氣，随将之改名為‘風靈’。”

風尋羽聽後點點頭，對她的話表示了肯定，又接着她的話說道“但是随之慕名而來的修道士就絡繹不絕起來。先祖本是隐退之心，卻被這一番擾得煩亂，所以就用了些法子再傳出流言，散了那些人。”

“啊？！”夜子洛對于這樣的結果不能接受“可，那傳聞自傳出就一直流傳至今啊！而且期間還是有不少修道士前來試探的……”

“現在嗎？”風尋羽笑得十分得體，語氣溫和。

“你？！你你你你！”夜子洛忽然明白了過來，幾步就走到了她面前“怎麽會這樣！不是都說風家是正義之士嗎？！不是誅盡邪祟嗎？！怎麽會！”

“風靈山本就富饒，山中靈物精怪繁多，修為低下的人根本就無法在這裏生活。偶爾有能力堅持下來的，才會去稍加幹擾。再者，我風家家訓第一條，是修心不修身。”

“？！”夜子洛又一次地震驚了，修心不修身，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有先人的影響在，便索性做到底了。畢竟這麽清靜又怡然的修行寶地可是沒有第二個了。這也算是我風家密不外宣的默認傳承了吧。”

“哈？密不外宣的？”

點頭“不足為外人道也。”

“那你還告訴我？”

氣直“并無與外人道也。”

“……”

這人，什麽時候這麽！等夜子洛反應過來的時候，又羞憤地對她肩頭一拳，轉身道“亂講！”

“哪裏亂講的？”

風尋羽從背後環住她，下巴枕在肩窩處，迫使她側頭。

兩人側邊是那扇關上的竹門，門上紅底镂空的大字十分搶眼。

“瞧，多喜慶。”

……………………………………………………

關于身份的問題

站在靈劍上慢悠悠地飛着的兩人，欣賞着腳下的風景。站着站着，夜子洛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阿羽，你不是有翅膀的嗎？”

“是……只是帶人可能不便。”

聽了她的回答，夜子洛頓時雀躍起來，自覺忽略掉了後半句“阿羽，你真的會飛啊！”

風尋羽對她突如其來的開心不解，但還是老實地點頭。

“那你飛一下，我要看！我要看！”

少女嚷着，竟在靈劍上跳了起來，風尋羽只好穩着劍，随意落在一個山頭上。

夜子洛亮着眼睛看她，風尋羽輕咳一聲，化出了妖形。夜子洛順手抓住她毛茸茸的大尾巴，揉了又揉。

風尋羽被她揉紅了臉，不自覺地動了動那雙白色的獸耳，還是任由着她胡鬧。

夜子洛又摸耳朵又摸翅膀，手還不離那只大尾巴，十分開心。風尋羽被她整個□□了一遍後，夜子洛才戀戀不舍地收了手。

然後在她期待的眼光中，風尋羽舒展了一下翅膀，輕扇了兩下，腳便緩緩離地，懸浮在了半空中。

夜子洛仰頭看着她，逆着光的她渾身雪白，藍色的眼眸如寶石般耀耀生輝，渾身沉浸在陽光下，如仙子下凡。

風尋羽繞着她飛了一圈後，落了下來“大概，就是如此。”

她話音未落，便被人撲了個滿懷“我就要這樣回去！”

風尋羽動了動耳朵，半晌說道“好”。

“阿羽，你說時分人、妖、怪、鬼。妖是非人之活物所化，怪是非人之死物所化，鬼是死者所化。那我們都不符合，算是什麽呢？”

夜子洛回了屋中後，便坐在桌前托腮問道。她斜歪着頭，脖間那塊玉墜掉了出來，随着她說話輕輕抖動着。

風尋羽看了一眼那玉墜，搖曳得如一片風吹的羽毛“我娘親為妖，娘為凡人，并無先例。且我雖有妖形，也只能部分化形，軀幹還是人形。

你因那枚娘親妖力凝成的玉墜化為靈僵，又吸收了我的精血，我體內的妖力也被你所化，因此嚴格地說，我是半人半妖，你是半妖半鬼。”

“那就是說，我是妖鬼，你是，人妖！”

夜子洛看到風尋羽烏黑的眉毛明顯抽搐了一下。

“雖是如此，只是這稱呼未免不雅。”風尋羽還是靠着自己良好的修養，淡定地回答道。

“那你說要叫什麽好呢？”

“統一為異靈。”

“不要，那多沒有新意，這天下可還能再找到第二個有二之有一妖性的人，或是有二之有一妖性的僵屍？”

風尋羽沉默不語。

“還是我說的比較好。你看，妖鬼，人妖，多貼切！”

夜子洛又看到了她眉心一跳，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風尋羽看着趴在桌子笑得渾身抖動的人，站起身來，一把橫抱起來。

“如此巧利的嘴，是該說些別的了。”

“你！唔！”

任夜子洛怎麽掙紮，最後還是被人抱着，去“說”了些別的什麽。

……………………………………………………

關于一些傳聞的問題

熱鬧的小茶館裏人聲鼎沸。旗帆在上邊被風刮得搶眼，吸引着各式各樣的客人前來。

小茶館裏最中央的地方，自然是人們最喜歡的說書先生。他一手執扇一手扶桌，氣場全開，侃侃而談。周遭喝茶的人都被他吸引着。因為他現在說的，正是說書裏最受歡迎的一段。

“話說這黑蟒占據了平陽城後，那是對成魔志在必得啊！不僅屠盡了城中的百姓，連前去讨伐的修道士都有去無歸。最厲害的一次，是夜乾全國聚集而齊的三百求道者聯合發動誅邪陣。

可結果不僅陣法被那厮破了去，連帶的那三百名求道者也無一生還，盡數折在了平陽城。那厮從此便更是有恃無恐，成魔之勢那是勢如破竹啊！它視人如蚍蜉，啖肉抽骨，飲血锢魂，建造骨牆和血池，聚集怨念妄想成魔！

就在舉國無望，人心惶惶之時！風家現傳人，風尋羽風道長站到了夜乾的百姓面前！以一己之力，粉碎了那妖孽的妄想！她指揮着一只僵屍和一只羽狐！和那妖孽大戰了三百回合，讓它們自相殘殺，最後把那妖孽打出了原型，打得連它親娘都認不得了！”

“好，好啊！”

說到此處，人群中爆發出陣陣喝彩聲和鼓掌聲。

又有人問道“那羽狐，會不會就是風家之前降服的那只啊？”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風道長還沒出生呢！”

“那肯定是風家降服它後，讓它一直為風家效力了！”

“是啊是啊，不然這上古神獸，哪來那麽多只。”

“不是還有只僵屍嗎？”

“嗨，連羽狐都能被降服，別說僵屍了！”

“有道理。”

“最後，結果怎麽樣啊！”這話是問說書先生的。

那先生手腕一抖，将折扇打開，慢悠悠地扇了兩下“哼哼，最後自然是那妖孽被風道長打得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了！”

“好！”

人群中再次爆發出喝彩聲。

“那僵屍和羽狐呢？”

“那僵屍和羽狐可都是風道長的手段！自然無事。”說書先生忽然語調一轉，十分神秘地賣起關子“諸位可知道那僵屍的來歷？”

衆人都是搖頭，先生滿意地清清嗓子，說道“傳聞那僵屍是個頗有機緣的，不和古書描述的一般渾身長毛，青面獠牙，面相反倒是與生人無異。風道長本是算到有邪祟要前去誅殺，後來看到它如此奇特，又十分靈性，無傷人之意，才考慮用精血将它馴化，讓它為己所用。

你們可不要小看這僵屍，在與黑蟒那一場殊死相搏的戰鬥中，它可是出了大力了！不僅如此，相傳其還是個妙嫚的少女，樣貌與風道長不相上下呢！”

“風家一直說着誅盡邪祟，沒想到會這般行事？馴化羽狐還說得過去，可要說馴化僵屍，就算是深有機緣，也實在是讓人難以茍同。”

“傳那僵屍有生人之性，食露沐月，十分通靈。而且風家一直都是正義之士，這天下邪祟聽到風家哪個不抖三抖？天下修道之士聽到風家哪個不肅然起敬？風道長此舉，必有其意，我是站在風家這邊的。”

“是啊是啊，風尋羽道長那可是讓夜乾三年夜不閉戶，邪祟不出的，我也支持風道長！”

“那僵屍想必也是個難得的靈物，并無傷人之意，若不是如此，風道長也不會留它的！”

“就是啊。”

“風道長真是年少有為啊！”

“是啊是啊，而且為人剛正不阿，不驕不躁，嫉惡如仇，實乃我輩楷模啊。”

頓時一片附和之聲，小茶館裏轉眼變成了風尋羽道長的光輝事跡讨論大會。

“再說風道長與那妖孽的大戰，且聽下回詳解！”

角落裏兩個喝完茶的人扔下碎銀子，便從茶館裏出來了。

“剛正不阿，年少有為，不驕不躁，嫉惡如仇的風道長~”

少女戲谑的稱呼讓風尋羽無奈地搖頭，認命地跟上她的腳步。

“哈哈，沒事出來喝一喝茶，還是蠻有意思的嘛！”

“皆是道聽途說。”

“黑蟒确實魂飛魄散了嘛。”

“除此之外，皆不可信。”

“那，剛正不阿，年少有為，不驕不躁，嫉惡如仇的風道長可信嗎？”說着，少女留下一串百靈鳥鳴般的歡笑，向前跑去。

風尋羽無奈，心甘情願地聽着一路調笑，認命地跟上她。

“風道長，最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