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你今天地鐵來的？”林皓問。

“是的。”葉焓說。

“好的，司機小林又要上線了，送你回去。”

\"你這送我回去太遠了吧。\"葉焓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快晚上九點了。他們竟然吃了兩個多小時的飯。

“沒事，地鐵不站着麽。”林皓說，“我是夜貓子，送完你回去，晚上可能還會倒騰點東西。”

“不累麽？”葉焓說。

“如果事情是想做的，還是沒那麽輕易就累的。”林皓說，“而且，回去路上正好構思下。我自己家裏也是要發一段時間呆之後，才能倒騰的。”

葉焓像是看着鬼怪一樣地看着林皓，“果然，能倒騰那麽多事，體力耐力差不了。”

“是啊，我又教書，又做自媒體，還出版了書。”林皓說，“厲害吧。”

“厲害。”葉焓說，“李叔還嫌你沒對象，你這樣有對象才怪。”

“嗯。”林皓沒多說，“送你回去呗。”

其實林皓心裏想着，很快就有了，但是他忍住了，沒說出來。

“好。”葉焓這次一點都不客氣。

晚上的公路，車依舊不少。葉焓本就不怎麽會晚上出門，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夜景了。

人類的晚上本該只有月光，但人類造了一個夜晚的世界，宋代的燈火人家，現代的車水馬龍，人類造就的橙色燈光，點亮了整條公路，汽車尾燈點綴星星紅光，還有樓宇裏一戶一戶人家的燈光，迷離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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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師，我怎麽感覺，這是另一個世界。”葉焓坐在林皓邊上，看着公路兩邊的建築被他們抛到身後。

“另一個世界？”林皓沒明白。

“我好像一直生活在白天的世界裏，晚上的世界，好像跟我沒太大關系。”葉焓說。

“是麽，你晚上幾點睡？”林皓問。

“11:00點。”葉焓說。

“挺早，但是也不算太早。”林皓說。

葉焓雖然比他睡得早。但是，也不至于跟晚上沒關系。

“你晚上都在幹什麽呢？”林皓問。

“我晚上？”葉焓回想着，她的每天工作完，如果有接了其他工作，就會加班工作，沒有的話，就是翻翻書，刷刷手機，夜晚幾個小時的時間，似乎也沒有真的幹些什麽。

“好像也沒什麽。”葉焓說，“也就玩玩手機。”

“那你為什麽不出來逛逛這個晚上的世界呢？”林皓問。

“可是晚上應該是要休息了，還折騰好像也不太好。”葉焓說。

“所以，林小姐晚上的休息是耍手機麽？”林皓認真接了下去。

林皓這麽一說，葉焓倒是沉思了。休息，做什麽都可以，讓自己放松下來，開心就行。但刷手機休息好像也不是什麽很好的選擇。

“那麽，”葉焓問，“林先生的晚上都在幹什麽呢？做你的自媒體麽？”

“是啊。那些視頻文稿，視頻編輯，用了很多夜晚。”林皓說，“這次出版的書，也是晚上整理出來的，不做這些的時候，我就看看書。”

“那你還真是勞模。”葉焓說，“所以現在這個晚上的世界，跟你平時的也不太一樣吧。”

“偶爾會被叫出來，吃飯應酬。”林皓說。

“但是，你不休息麽？”葉焓問，“這樣不累麽？每天跟生産隊的驢一樣，不累麽。”

“有時候，我晚上也去李叔那，呆着，偶爾喝點小酒，就在住那。”林皓說。

“你跟李叔真親近。”葉焓說。

“嗯，跟親人一樣。”林皓回。

“但是，為什麽一定要寫書，做那些事呢。”葉焓問，“感覺在壓榨自己。”

葉焓說着說着就忍不住笑了：“跟個葵花籽，或者花生一樣的，壓榨。”

“那不就是想給別人炒點菜吃嘛。”林皓笑了笑說，“沒有我的瘋狂壓榨，葉小姐能吃到爛白菜麽？”

“葉小姐的爛白菜，跟你有什麽關系。”葉焓跟着笑着問。

“水煮爛白菜好吃，還是骨湯裏的爛白菜好吃。”林皓問。

“骨湯裏的好吃。”葉焓說。

“骨湯不得有肉有油有調料？”林皓說，“你看，沒有我的油，葉小姐的爛白菜不就少了點滋味麽？”

“哦哦，”葉焓說，“是這個理，就是關系遠了點。”

“我總想通過自己給別人帶來些什麽。”林皓說，“一些好的影響。”

“所以，就忍不住榨幹自己。”葉焓接着，“你這有點偉大了。”

“而且，”林皓嘚瑟地說，“有錢。”

“哦。”葉焓真是被自己傻到了，這家夥，圖窮匕見。

“咱也得攢點養老錢和老婆本。”林皓說。

“行。”葉焓接着，“沒毛病。”

車一個轉彎，葉焓手腕上的那串手鏈的光露了出來。

“手串好看。”林皓說。

葉焓的眼睛順着林皓的話，看向自己的手腕，它又露出來了，在夜晚怒刷存在感。

沉默片刻，葉焓嘆了口氣。

“這是另一個手表。”葉焓說。

“另一個手表？”林皓一下就明白了。

“是的，感覺被下了蠱一樣，不是手表就是手鏈，這明明就是手铐。”

“葉焓，晚個一個小時回去，要緊麽？”林皓問。

“怎麽？”葉焓說。

“去給你買個其他的。”林皓說，“這手串，再好看也不要。我們搞個更好的。”

葉焓一心無語，說的她想要一樣的。她出門前明明是把它收起來的，一出門就又冒出來了。手鏈雖然好看，但是這清冷的藍光，總讓人有點不寒而栗，可能太冷了吧。葉焓越看越覺得邪門，這要是放到古代，都可以寫聊齋了。

“行吧。”葉焓說，“但是，估計也沒用。畢竟它自己會冒出來。”

“我們去買黃金，辟邪。”林皓說。

“別別別。”葉焓斷然拒絕了，“不至于。”

葉焓這算是整明白了，林皓還在大黃魚小黃魚的世界裏沒出來。

“我送你，人間的黃金。”林皓說。

果然。

“別別別。”葉焓看他認真的樣子，都有點慌，“大黃魚小黃魚都是開玩笑的，不可以收太貴重的東西。”

“行。”林皓說，“那我們去看看，還有什麽可以的。”

“行吧。”葉焓雖然不太想去，但是看着林皓一副認真的樣子，估計他也是想幫她，就配合一下，大不了都沒看上嘛。

黃金首飾店裏，燈光打得跟白天似的，但已經快10點了，店裏沒什麽人，銷售都準備下班了，直到這對年輕男女走了進來。

女孩子看着還是學生模樣，身邊的男生，也大不了多少。銷售估計是兩學生，一個大學一個研究生，一對小情侶，也就來看看。

但是這麽晚了，還來店裏，也許還能做成這筆小買賣，雖然金額不大，但是，蒼蠅腿也是肉，就打起精神笑臉盈盈了上去。

“你好，手鏈。”林皓直奔主題，“黃金的。”

“不是黃金也行，主要辟邪。”葉焓趕忙補了句。

這話一出，銷售滿腦問號，難不成這兩個人半夜見了鬼了，所以大晚上跑出來買東西？

銷售鎮定自若，看着葉焓問了句。

“送給小姐的呀。小姐戴細金鏈會比較好看。”銷售說，“可以搭個小貔貅，這邊看看。”

說着就領着兩人到展櫃邊上：“小姐看看，有什麽喜歡的麽？”

小姐沒仔細看東西，直勾勾地看着吊牌上的價格，眼珠一轉。

“有朱砂麽？”

銷售依舊笑臉盈盈，想着果然還是小孩子，帶他們去了另一邊的展櫃，“有的有的，這邊看看。”

黃金店裏的朱砂待遇可就差了很多，一串串都挂在展示的道具上，不像黃金一樣每個都有盒子，擺放得精致。

林皓看着那些紅色的珠子，憋着笑，心想，她倒是能想到。

“葉小姐，你看看，喜歡什麽。”林皓問。

葉焓很是滿意地選了一串，“林老師，這個。”

銷售拿出來給她試，才看見小姐手上一串白色的珠子，清雅地反着藍光。

“小姐這個真好看。”銷售說。

葉焓也不解釋，拿下手串換上了朱砂，“我覺得這個可以，就是要再拿掉幾顆。”

“好的好的。”銷售一邊說着一邊比對葉焓的手圍，“那就這個麽？”

“就它了。”葉焓說，“林先生，送我呗，人間的朱砂。”

林皓在邊上寵溺地笑了笑，然後問銷售，“你好，有配盒子麽？那串白色的要收起來。”

“這個不配盒子。盒子要單買。”銷售說，“給您配個袋子可以麽？”

“你給我個袋子就行。”葉焓也不需要盒子。

等到他們從店裏出來的時候，葉焓手上已經戴上了那串細細小小的朱砂。

“謝謝林先生人間的朱砂。”

“不客氣。”林皓說，“那這串夢裏的白月光怎麽說？”

“那是藍月光。”葉焓糾正，“網上查了下，應該是藍月光，不是白月光。”

“真嚴謹。”林皓笑笑，順手把袋子遞給葉焓。

葉焓看着他，搖了搖頭。

“你幫我收着吧。”葉焓說。

“好。”林皓也沒太意外，把擡起的手，收了回去。

晚上的月光灑在路上，邊上的黃金店也意興闌珊地準備打樣，周邊的店面也大多關上了門。兩個人在路燈和月光下慢慢踱步，可能是被這晚上的懶散傳染了吧，兩人都不願走太快。

葉焓擡頭望向天空的月亮，舉起了手。

“林老師，你看。”葉焓說，“我不光有人間的朱砂，也有天上的月亮。”

林皓擡着頭看向天空，一輪月亮在天上安靜發光，夜空中沒有星星，只有身邊這個人舉着手的一串紅，葉焓笑着，傻模傻樣的。

“葉小姐，果真是，天之嬌女，富甲一方。”林皓笑道。

葉焓對這個替換甚是滿意，別提有多開心了，她一副氣宇軒揚的模樣。

“是！”

“好了，天之嬌女好回去了。”林皓說，“你應該有宵禁吧。”

“哦！”葉焓立馬恢複了平常面孔，“沒有宵禁，但是要回去了，今天真的太晚了。”

兩人回車上時，林皓順手就把袋子收了起來，然後利索地開鑰匙，開導航。

葉焓還是忍不住拿着她的朱砂跟月亮争輝。

“林老師，真不錯。”葉焓說。

“是是是是。”林皓一邊開着車一邊小雞啄米般點頭。

葉焓放下手，困意襲來，不知不覺，又在林皓的車上睡着了。

等她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她已經見怪不怪了。一睜眼一閉眼，不就是這個套路嘛，然後哪次睜眼，就是真的一覺醒來。

葉焓嘆了口氣，心中無奈。

葉焓躺在那，雖然一片漆黑，但她還是暖和的，她知道，自己裹着被子。至于這裏……還在杜覺家嗎？葉焓知道，這裏不是。

是之前那個黑色的世界麽？之前那個黑暗世界裏，她曾經無限掉落，像是掉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無底洞。當時杜覺還在，拉了她一下，把她從恐懼中拉了出來。

還是另一個黑暗世界，那個可以變白的黑暗世界？

這一次，沒有杜覺，葉焓倒也沒有之前那麽恐懼了。畢竟知道大概什麽樣了。就算不知道什麽樣，也總能找到辦法的。雖然她确實不是到怎麽結束這種黑暗，但無論是否有應對的辦法，都要面對，而且，這一切總會結束的。

葉焓深吸一口氣，想要站起來。正當她要擡身的時候，葉焓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怎麽也動不了。

葉焓原想再努力掙紮一下，但是迷迷糊糊中，她失去了意識。

“葉焓，醒醒。”林皓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葉焓想睜開眼，但是睜不開，她還在那片黑暗裏，聽着林皓的“醒醒”。

“葉焓葉焓。”林皓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喚着。

葉焓想醒，但是又醒不過來。

但是，這個是林皓在叫她麽？還是夢裏的林皓？

葉焓眼看自己的真不開眼，又開始思考了。

林皓會進她的夢裏麽？她的夢裏好像沒有其他的熟人出現。林皓可以麽？還是他是在叫醒他？

葉焓想着想着 ，就聽不到林皓的聲音了。一切又恢複了安靜。

葉焓再次試圖睜開眼睛，但是眼皮跟灌了鉛一樣。

“葉焓，你再不起來，我就下手了。”林皓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吓得葉焓立馬睜開了眼睛。

“嚯。”葉焓一睜眼，滿眼驚恐。林皓也被吓了一跳。

林皓喘了口氣：“還真醒了，睡得這麽沉，不會又做夢了吧。”

葉焓還是驚魂未定，緩了緩。車已經到她家周圍了，還是上次林皓放她下車的地方。

“做夢了。但又沒做。”葉焓說，“就是一片黑呼呼的，就聽到你叫我醒醒。”

“哦哦。”林皓笑了笑說，“我是叫你了。應該不是做夢，可能是人睡着了，但是大腦皮層還在蹦迪。”

“哦。”葉焓還是迷迷糊糊的，聽他講完話，稍微醒了些，“今天太晚了，忍不住睡着了。”

“你再緩一緩麽？”林皓問。

“嗯，給我五分鐘。”葉焓說，“再耽誤五分鐘。”

“沒事。”林皓說，“拼圖在我後背箱裏。你帶回去呗。”

“怎麽在你後備箱裏？”葉焓問。他們吃好晚飯，回到李叔那，林皓去拿東西的時候，葉焓沒看到他有拿拼圖。

“李叔放的。”林皓說，“我們走了之後，他去收拾房間，以為是我拼好想帶回去的，就給搬到車上了。”

“哦哦。”葉焓語速不是很快。

“帶回去麽？”林皓說，“天上的星星和天上的玫瑰。”

“你帶回去吧。”葉焓說。

“我有人間的玫瑰了。”林皓笑笑。

“哈？”葉焓沒反映過來。

“李叔那偷的花。”林皓說。

“哦，偷花賊。”葉焓說，“那這天上的玫瑰，不更好麽？”

“見者有份，我的花分你一半。”林皓頭微微向葉焓點了下。

葉焓笑笑。

“說吧，你要人間的玫瑰，還是天上的玫瑰。”林皓問。

葉焓想了想，不想收他偷來的玫瑰花，于是就答應收拼圖了。

“我要天上的玫瑰。”葉焓溫柔笑笑，“好了，我醒了，謝謝林老師送我回來。”

“先別謝，你看要不要給你搬到家裏。”林皓說。

“啊？”葉焓反應了一下，“不用，東西不大，我可以的。”

“好。”林皓開了車門，去後備箱給葉焓拿拼圖。

李叔幫他們都裱好包好了，林皓抱着拼圖轉身，葉焓就在後面等着接手。

葉焓傾身向前，手一上一下抱住拼圖。

“接好了，拼圖不重，就怕膠沒沾上。”林皓低頭跟葉焓輕聲說。

“好。”兩個人靠的有點近，有些暧昧的氛圍，葉焓的聲音也跟着輕了起來。

葉焓接過相框，但林皓那邊沒有放手。

“怎麽了？”葉焓問。

“餓了。”林皓吸了口氣，眉頭一皺，說，“這一股火鍋味，又想吃東西了。”

“哦。”不是葉焓習慣的場景，她有點朦。

“拿好了。”林皓說，“不要藏起來，要挂起來。”

“好。”葉焓說。

“走了，早點睡。”林皓說。

“好。”葉焓愣愣地，“哦，到家發個消息。”

“好。”林皓說，“但不要等我消息。”

“好。”葉焓說。

“好。”林皓說。

葉焓跟林皓歪了歪頭，抱着拼圖往家裏方向轉身。林皓回到車內，看着眼月光下她的背景後，啓動汽車，往回走了。

等林皓打開家門，把花放一邊，就拿出手機，想跟葉焓發消息，就看到葉焓消息框的紅點。

“林老師，我到家了，你的拼圖挂不上，放牆角了。”

林皓點開葉焓發來的圖片，拼圖放在葉焓的穿衣鏡邊上。倒也很是滿意，畢竟葉焓每天都要照下鏡子吧，那就每天都能瞅一眼，挺好。

“我也到家了。”林皓發出消息，看了會屏幕，估計不會有回複，估計葉焓已經在深度睡眠的階段了。

“跟葉老師拼圖偷花吃火鍋，都很開心。”林皓補了一句。

發完消息，他拿出了之前買的花瓶，學着辦公室的女老師，放了些水，放了花。

把花瓶放到桌上後，林皓在暖白的燈光下，開電腦工作了起來。他不知道，正當他在燈光下聚精會神的時候，葉焓在黑暗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