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琵琶之行

琵琶之行

白夜想起了前世周子黯給自己寫過的情書。

他寫到：“夜兒，今天我看見你和一個男的在走廊裏并肩而行，勾肩搭背，你很自如的把手臂放在他肩上，就那樣貼着，說着悄悄話。

“而後你們對視而笑。

“笑容是旁人解不開的密碼。

“而你們的秘密，就是那密碼母本。

“後來我知道，那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姜桐，年級第一兼校草。

“嫉妒使我變形。我不如他，你要是喜歡他，那也很正常。

“然後我就一直觀察你們。後來我發現，你們兩個沒有什越矩的地方。而且姜桐和一個叫宋鳴夏的人走的很近。我才放下了心。

“可讓我擔驚受怕的不止他一個。光是班裏，喜歡你的就好幾個。我甚至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歡男還是女……

“直到我偷走了你不用的舊手機，透過你的……搜索記錄和小電影，對不起，原諒我，我才知道你喜歡男的。”

“那一天，我高興的像過年了一樣。抱着手機整夜整夜都睡不着，一直觀看你喜歡男孩子的證據。

“畢竟這個概率實在是太小了，真是中了彩票。

“我妄想我自己會不會也有機會得到你的青睐，但顯然，那只是妄想。

“就算去除了那些女生，你身邊優秀的男生也同樣太多了，未來只會更多。

“你何時才能看到我呢？可是，如果沒有白銀川吩咐你，讓你照顧我，我想你根本都不會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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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學校裏接二連三的發生兇殺案。大家都傳是我動的手，只因為我是殺人犯的兒子。

“沒人相信我，只有你相信我。

“你還是願意陪我聊天，和我一起回家。甚至你害怕了，還會讓我晚上到你的房間做作業、背書。

“可是你在旁邊的床上躺着，我哪有心情看書了還？

“我既不希望你早點睡，因為這樣我就可以多陪你聊一會，尤不希望你晚點睡，因為我喜歡在你睡着之後搞點小動作。

“你睡着之後，我親過你，不止一次。

“有一次我甚至給你下了安眠藥，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那安眠藥還是我睡不着的時候，你給我的。

“除了能在你身上留下明顯痕跡的事，我都做了。那是犯罪，我知道，但我忍不住。

“之後就不止一次了。三年來，我那樣了你九十八次。最嚴重的一次，你醒來之後覺得胸尖疼，差點發現異常。

“這也就是為什麽你每個月都會有那麽幾天，醒來特別昏沉。”

-

講真的，前面寫的那些，還讓白夜稍稍有些感動；但是後面……什麽東西啊？

變态吧？做出這種事，還裝這麽深情的樣子。

白夜真是氣死了！！

世上怎麽會有周子黯這種人？真是引狼入室。

當時白夜看完這一封之後，冷笑連連，一腳踹在周子黯胸口上。

“你是不是……”白夜都罵不出詞了，那段時間，白夜什麽詞都罵過：畜生、禽獸、神經病、色/魔。

有什麽用呢？還不是被撅

于是白夜瞪了他一眼，靠在床板上，裹緊了自己的被子。

這邊周子黯還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搭在他圓潤的肩膀上，摩挲着，柔聲問他：“你生氣了？”

白夜覺得可笑。“我能不生氣？你換成誰會不生氣？”

。

“……對不起。”周子黯也默默的不說話了，放慢了摩挲白夜肩膀的手

白夜用“惡心”來形容他的行徑，他難過，卻也怨不了誰。

白夜知道他傷心，也不去安慰。自己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個吧怎麽那個猥亵犯反倒委委屈屈、可憐巴巴的？

許久之後，周子黯左手從白夜那裏抽離出來，和白夜一起望着床前擺滿了白夜生活用品的玻璃展覽櫃，幽幽地問：

“那如果我不那樣對你，而是跟你告白，你會答應嗎？”

白夜并不回答，因為他們兩個都知道答案：

不會。

白夜從未對他動心過。

*****

在白夜從食堂回到學校裏的路上，這些回憶不斷從腦海裏閃過，跟鈍刀子似的割着他。

就算要懲罰他，也不應該用讓他吃醋這種方法。

我太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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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黯在寫英語閱讀，原本那些能看懂的英語單詞，好像一下子都變成了天書，看不懂了。

周子黯越仔細的看它們，越覺得它們不像字。越看越奇怪。

煩死了，他把英語練習冊合上，又掏出來了語文書，背白居易的《琵琶行》。

嗯，漢字果然好了一點！不暈字了！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注1）

他在腦子裏把那長詩像大悲咒一樣，不斷播放，以求達到洗腦的效果。

中午班級裏特別吵鬧，他就用捂着耳朵，低頭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把其他人都隔絕在外。

把什麽白夜，什麽姜桐，都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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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率不錯，他沉下了心，差不多背下了這一段，然後剛把右手取下來想翻頁的時候，就看見一只瓷白細膩的手輕輕将什麽東西放在了自己桌子上。

一看，是巧克力。

再順着看，看到了圓潤□□的指甲，然後是盈盈一握的手腕、藍白校服……一直到尖俏的下巴、胭脂色的唇瓣、盛滿笑意的眼……

是白夜。

——俯下身子，嬌笑着，把熱氣噴在他耳廓上說：“子黯哥，這個給你吃。”

甜的跟巧克力似的。

然後白夜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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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黯恍惚了好久，才拿起那塊巧克力，撕開，輕咬了一個角。

巧克力在他嘴裏化開，味道和剛才白夜的聲音一樣濕滑甜膩。

他好像也沒那麽讨厭巧克力，然後很快把巧克力吃的只剩下一塊了。最後只剩下一哥，他沒吃，放進了抽屜裏。

然後繼續背《琵琶行》。

“曲終收撥當心畫”……當心畫……下一句是什麽來着？剛才還記得了來着？怎麽回事？

周子黯突然把剛才背的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