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chapter72

chapter72

其實，蘭舒還有一個原因沒有說。

那就是，奚央總是讓他不自覺地聯想到他的母父：同樣出身鲛人皇族但相較其他皇子而言，他們身體柔弱攻擊力并不強。因而在弱肉強食的鲛人皇族中并不受重視。

他們同樣都是容貌出衆，因而又獲得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重視”。所以，對于鲛人皇族而言，他們依然是有價值的。

這種矛盾般的冷待忽視和“重視”讓他們在鲛人皇族中的地位十分尴尬。

無論是在深藍還是陵南，有好幾次蘭舒都撞見那幫鲛人小皇子們嘲笑和譏諷奚央。

這讓自诩內心充滿正義感的蘭舒十分生氣！

所以很果斷地出手教訓了這幫鲛人，把這些平時魚五魚六的鲛人皇子們揍得哭爹喊娘還不算，還和平時他攆海鮮一樣，還痛打落水魚，拿着珊瑚大棒繼續追着攆着揍這幫鲛人。

蘭舒在同齡鲛中的領頭魚地位就是這麽奠定下來的，衆鲛捧魚，牢不可破。

這些鲛人皇子們常常為了争奪給他捏肩捶背的權利打得不可開交。害，這該死的魚格魅力。

不過，那時候蘭舒大部分注意力都挂在奚乘身上，分給奚央的其實并不是很多。

往往是因為奚乘公務忙碌沒有時間搭理這條小跟屁魚，而蘭舒支着腦袋對着奚乘流口水發呆覺得無聊後，他那被美色沖昏的小腦袋裏才會騰出那麽一丢丢空間去想其他的消遣。

蘭舒對于去奚央的宮殿熟門熟路。

奚央的宮殿樸素而冷清，就連侍候的魚蝦海鮮們看上去都懶懶散不是很上心的樣子。

“阿央啊，你不能做鲛黛玉鴨！”蘭舒捏着小拳頭給奚央鼓勁，“支棱起來！”他可以幫奚央教訓那幫子欺負他的兄弟姐妹們，可以幫他收拾那幫見風使舵憊懶懈怠的懶魚懶蝦，但是他不可能次次都能及時趕到，也不可能次次都能遇上。

所以，蘭舒覺得奚央自己支棱起來，才是解決他困境的根本方法。

“嗯。”奚央看着蘭舒揮着小拳頭給他鼓勁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會永遠陪着我嗎？”奚央的眼底似有星光閃爍，那其實是希望和忐忑交織而成的帶着卑微期盼。

他從出生以來就沒有得到過什麽，他也習慣了一無所有。他從不期待，也從不失望，亦不會害怕，因為他沒有什麽可失去的。

直到蘭舒的出現。

蘭舒莽莽撞撞卻快快活活地一頭紮進了他原本冰冷灰暗而世界，有光從那道被蘭舒撕裂的口子裏透了進來。而蘭舒就站在光裏，還試圖過來拉住他的手。

而他，卻在逐漸害怕蘭舒離開。那道因為蘭舒撕開的口子也将會随着蘭舒的離開一并合上，而他的世界将會再度陷入沒有任何光明的黑暗之中。

如果他不曾看到光明，他或許不會害怕失去光明。而現在，他卻明白了什麽叫做害怕。

所以，他不禁問出了那句他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話——“你會永遠陪着我嗎？”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雖然看上去平靜無波，其實已經緊張到了連呼吸都停窒了。

“當然啦。”蘭舒一口答應，“我們可是要做一輩子小夥伴dei。”

得到蘭舒允諾的奚央微笑了起來，那是發自內心的歡欣和喜悅。

*

“害，為什麽還要讓我體驗一遍呢？”蘭舒看着“人魚蘭舒”沿着過去既定的路線朝着那個地方游去，不禁喃喃自語地問道。

這可真是一個不怎麽讓魚開心的回憶。

他的魚生本來很快活的。就算是被迫逃到聯邦，他依舊過得潇灑極了，該吃吃該睡睡該浪浪。蘭舒很少有覺得害怕或是難過的時候。

而這段回憶，卻讓他同時感受到了這兩種情緒。

其實蘭舒回憶起這一切的時間并不長，大致是在和左西開黑然後被他關進新地圖海牢的時候。

那種幾乎是一比一複制的場景直接把他給刺激得想起了一切——

在回憶起一切之前，蘭舒一直以為，那次在深藍他看到奚央哭之後，奚央就失蹤了。因為他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奚央。

其實不是這樣的。

他之後其實是見過奚央的，但是那段記憶被整體模糊掉了。

蘭舒從小就是一條好奇心旺盛的魚。

那天他看到奚央躲在暗處偷偷哭泣，卻不說明原因，臨走前還讓他遠離奚乘的種種狀況讓他那段時間輾轉反側，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也沒了欺負魚蝦的興致。

蘭舒在自己宮殿裏當了幾天思考的陀螺之後，決定不再糾結，直接殺到陵南再去當面問問奚央。如果奚央遇到什麽困難的話，他這個樂于助魚的小夥伴肯定會幫他的。

但蘭舒來到陵南，熟門熟路摸到奚央宮殿的時候，卻發現奚央失蹤了！

一開始，蘭舒以為奚央只是出門了。但是在陵南待了好幾天，奚央依舊是沒有任何消息。而他詢問其他鲛人小皇子，那些小皇子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奚央在他們這裏原本就是隐形鲛，他們懶得關注他，他也不主動加入他們。如果不是蘭舒對奚央另眼相看讓他們嫉妒不已，他們甚至都懶得給奚央一個眼神。

所以他們對奚央失蹤這件事一無所知。甚至奚央失蹤這件事他們都是聽蘭舒問才知道的。

“失蹤就失蹤呗，他那麽廢，除了聯姻還能幹嘛？”某條蘭舒的老纏粉鲛滿不在乎地說道，語氣中甚至還帶着竊喜。他對奚央這條弱鲛能獲得蘭舒的特別關注已經不滿很久了。

鲛人信奉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他們崇拜強者，輕視弱者。在他們看來，弱就是廢，就是原罪。

所以，當蘭舒追着他們揍，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以後，他們對蘭舒的崇拜之情爆表，個個成了蘭舒的舔鲛，還為蘭舒争風吃醋，內部為誰是除皇兄外蘭舒的第一寵鲛而争得打了起來。

卻不想這個榮譽被一條他們看不上眼的弱鲛給奪了去。這讓原本內部勾心鬥角的團體第一次團結了起來。

這條不大聰明不懂掩飾自己的老纏粉鲛只是說出了其他鲛人們的心裏話。

毫不意外的，這條腦子不大靈光的鲛人因為嘴了蘭舒的頭號小夥伴而嘗到了蘭舒的鐵拳，挨完揍他還心疼地問蘭舒拳頭疼不疼。

蘭舒：“……”

在一群鲛人皇子裏找不到線索以後，蘭舒嘗試了各種辦法，但始終找不到任何和奚央有關的有用線索。

這讓一向心大的蘭舒都不禁擔心起奚央的安危來。

他多方打探之下，終于找到一點看似稍稍靠譜點的線索。蘭舒秉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原則，沿着這些線索一路探尋。

探着探着，就探到了陵南的極海。

極海是比深海還要深的地方，那裏除了少數生物例如人魚或者鲛人能夠存活外，大部分生物都無法生存。

這裏寒冷而陰暗。如果人類嘴裏的地獄真正存在的話，極海可能就類似于人類口中的寒冰地獄。

那種寒冷連人魚和鲛人都受不了。他們能夠在這種環境下活着，但也僅僅只是活着。短時間內他們對這些痛苦還能勉強忍受，但是時間一長，那就是一種沒有盡頭的煎熬的折磨。在極海，時間的概念似乎不複存在。

因而，無論是深藍還是陵南都在極海設有牢獄，那是一種無聲的威懾。其實很少用到。

蘭舒已經冷得牙齒打顫了，還有點後悔：他居然還信了這條不靠譜的線索，為此還損失了一顆拳頭這麽大的夜明珠！盡管這顆夜明珠也是其他鲛人孝敬給他的。但是孝敬給他就是他的財産。所以他損失很大的！嗚嗚嗚。

萬一他找不到奚央，那他豈不是珠打鲛飛？

但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奚央在極海的可能性無限趨于零。就連他這樣皮實的人魚都受不了這裏的環境，更別提先天身體素質就不太好的奚央了。奚央又不是腦子進水，怎麽可能會來這種地方溜達。

這裏除了牢獄，什麽都沒有。而奚央雖然不受寵，但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子，而且魚蝦無害，怎麽可能會被關進這裏？

蘭舒心疼加出于保暖需要抱住了瑟瑟發抖的自己——這個鬼地方真的是太冷啦。

《人魚大戰鲛人》這款游戲即便模仿出了極海的場景，卻無法真正複制出極海森冷險峻的環境。

蘭舒的皮膚都開始隐隐出現了像裂瓷一樣的淡青色紋路。

“嘶，我就先過去看一眼牢獄。”蘭舒自言自語道，“也算不虛此行了。”否則他豈不是白受凍了？

此時的蘭舒已經一心認定自己斥巨資買了一份假情報。